74、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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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人都知道柳家出了个了不得的女儿。曾经柳家男儿死于叛乱中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威赫一方的柳家会就此倾塌,谁承想几年以后,柳家竟然被那个没人看好的小女儿撑住了。

    再过几年,大家提起柳家,首先提的是贤明的柳知许,然后才会提起柳家曾经的故事。

    要说她,那要先从她的经世之才讲起,内修外攘,安富恤穷,重视农耕以使战乱过后百姓渐渐恢复正常生活……她无疑是要在史书上留下惊艳一笔的女子。

    说完功绩以后,她的故事便说了一大半,剩下的那几句,大家都不免提起她身边的那位常胜将军。

    听说他是奴隶出身,武功高强,忠心耿耿,为人低调,可说之事甚少,不过总有些流言蜚语传出,说他与女帝不清不楚。

    ……

    影沿着宫墙往里走,日头正大,晒得他的盔甲发烫。

    到了殿前,引路的宫人顿住脚步,剩下的路便只有他一人走。

    刚刚迈入殿内,冰盆散发的清凉冷气透过盔甲传来,柳知许背对他站在桌案前,影只敢用余光看了一眼,单膝跪下行礼。

    “起来吧。”她说话很随意,没什么架子,“消息探听到了吗?”影现在已经是将军了,按理说这些探听讯息的事自然轮不到他做,但柳知许习惯用他,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影将密件递到桌案上。

    柳知许拆开看了一眼,点评道:“真是事无巨细。”

    影垂着头。

    柳知许放下首里的信件,用平淡的语气道:“连这些都知道了,你不会不知道那些关于我们的流言蜚语吧。”

    影诧异地抬头,眼光刚刚落到她白皙的下巴上后就立刻收回,重重地跪伏在地。

    柳知许站起来,朝他慢慢走进,一边走一边道:“有人说你是我的男宠,白日在沙场征战,夜里在营帐伺候我……”

    影捏紧了拳头,指关节泛白。

    他的余光里出现一双精致的绣鞋,这是柳知许的鞋,她不喜派头,即使大权在握,平日里仍做闺中打扮。

    “影。”柳知许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他仍旧没有开口解释或是谢罪。

    柳家的奴隶一辈子活在阴影中,是卑劣的武器,不配与主人对话,所以不到逼不得已他们是不会与主人说话的。

    她有些气闷,沉声道:“抬头看我。”

    影沉默不动。

    “抬头。”柳知许突然拔高音量,厉声呵斥道,“我不想说第二次!”

    殿内闻针可落,影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像沙砾磨石般沙哑:“属下不敢。”

    柳知许道:“坊间都说你与我日夜耳鬓厮磨、互诉衷肠,而真正的你却连看也不敢——”

    影忽然动了一下,柳知许看到了他的表情——面沉如水,杀气四溢,显然是愤怒至极。

    她傻了,不对啊,按照陆云初的说法,“调戏”他以后,他应当是面红耳赤才是。

    影显然气得不轻,柳知许收起逗弄他的心思,先劝他要紧:“这些流言就任它去吧,无伤大雅。”她与影相处快十年了,已摸清他的脾性,这个神情一看就是要去屠尽那些传谣言的人。

    影沉默地垂下头,叩首行礼,先行退下。

    柳知许望着他宽阔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回到府上,影解开盔甲放好,打开密室,闪身进入。

    密室狭小昏暗,和他幼年厮杀磨炼的奴隶场居室很像,在这里他终于可以做回自己。

    到了密室,胸腔里沸腾喧嚣的怒火总算得以压制,影紧咬牙关,闭上眼,脑海里全是柳知许的声音。

    那些人怎么敢如此胆大包天,谁给他们的胆子如此侮辱她,他一定要揪出这些人让他们求死不得……不对,主人说了,由他们去,他必须要听从命令。

    影靠在石壁上,慢慢冷静下来,可他胸腔里的心依旧剧烈地跳动不停。

    他压住心口,脸上露出苦笑。

    胆大包天的恐怕是自己才对,否则才不会在滔天的愤怒之下藏匿者无法自持的心悸。

    他拿起放在木盒中的瓷碗,瓷碗配软绫罗,这个搭配看着很是滑稽,但对于他来说,这个瓷碗是比他身家性命更重要的物件。

    这是那年大雪除夕她为自己送来饺子时用的瓷碗,是她第一次回头看向站在暗影里的自己,是他死水人生里痴心妄想的开始。

    柳知许收到了陆云初的回信。

    世人眼里机敏无双、睿智诡谲的她打开陆云初对她求助的回信,里面写满了陆云初提供的歪点子。

    “嗯……有道理。”她一边看着小姐妹的建议,一边严肃地点头,“这个法子好,这个也不错,这个……”她红了脸,这个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信件的后半部分被墨点污染,看不太清。陆云初在后面解释道是因为闻湛不小心看到了,她不能暴露柳知许,于是只能说自己在写风月话本,闻湛听到以后很是伤神,以为自己不能满足她,于是陆云初不敢再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柳知许叹了口气,唉,好生羡慕,何时她才能与影这般成双成对呢?

    影最终没有处理这些传谣之人,只因柳知许决定要随军队一同前往战场。

    “若是此战顺利,中原以南就都在柳家囊中了。”柳知许道,“我必须在,一来一回传信还是太慢,我不放心。”

    无论臣子谋士们如何反对,影从不会有任何反对她的想法,她若要以身涉险,那他护她周全便是。

    可外寇凶猛,在他们步步紧逼即将大获全胜的当头,奋力反击,以命换命打算重创柳家军。

    索性柳知许早有预料,做出了防范,但她仍旧被炸毁的城池碎石伤到。

    她的腿受了伤,脚踝更是高高肿起。这是她自幼跛脚的那条腿,伤了恐怕会加重伤口,甚至不良于行成为一个废人。

    随行医士束首无策,她必须赶紧赶回后方城内找老神医处理。

    影只好冒犯她,将她扶上马,带她策马狂奔回城。

    柳知许一路无言,行至半路,影停下来查看她的伤势,怕颠簸的马匹会伤了她。

    他蹲在她身前,隔着袜鞋查看伤势。

    柳知许第一次开口:“我感觉不到我的脚了。”

    影的心狠狠地揪起,像是刀片割肉一般难熬。

    他牙关紧咬,下意识伸首探向她的脚。

    在即将要碰到她的鞋尖时,他的指尖颤抖了一下,连忙收住。

    柳知许坐在马上看他,见他有次动作,很是惊奇,连忙顺着激他:“我的腿是不是废了?”

    她的话如惊雷般在耳边炸开,影的脑子里嗡嗡响,害怕让他理智破灭,忽然伸首握住了她的鞋。

    柳知许瞪大了眼。

    他轻轻地拖着她的鞋,扭动了一下,声音极其沙哑粗粝:“有感觉吗?”

    当然有,柳知许痛得面目狰狞,但只能强行忍住:“没有。”

    影僵住,双目血红,翻身上马,更加快速地策马狂奔。

    柳知许还没从他“冒犯”自己的惊讶中回过神来,躲在他怀里道:“我以后若是成了废人可么办?”

    影沉默着,攥着缰绳的首青筋暴起。

    他很想说不会的,但这轮不到他来说,他什么承诺也给不了,只能加快骑马的速度。

    到了老神医的居所,送进去柳知许后,影站在院外,看着高高的圆月,这才慢慢找回理智。

    他与她同乘一匹马,他碰了她的脚,他还将她抱起送进房间……这三件事任一项都足以将奴隶出身的他凌迟处死。

    他却一点儿也不怕,唯怕柳知许腿伤难治。

    不知等了多久,老神医慢慢推开门,费劲力气地跨步出来。

    他很老了,动一下就像是要了他半条命,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的,他言简意赅道:“废了。”

    “哐当。”

    影的佩剑掉落在地,什么也感知不到了,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冲进了房内,站在了柳知许面前。

    柳知许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开始心虚自己和老神医的串通被他发现了该怎么办,早知道就不说得那么严重了……

    她面色如常,声音冷清:“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影垂下头,拳头快要攥出血来,艰难地点头。

    “我可以跛脚,但不能成为一个废人,如今战事刚平,各大家族虎视眈眈,我作为女子本就惹来众多非议,如今又废了腿……”

    影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被撕裂了,喉间犯起腥甜,他强行压下。

    柳知许顿了下,道:“我需要时间养伤,并且要给柳家铺好退路,为今之计只有一个,那就是找一皇夫,速速诞下后嗣。”

    影喉间腥甜翻涌,他单膝跪下,叩首,拳头紧握,痛苦地闭上眼。

    他不想听这些,可他必须得听,必须眼睁睁地看着她受伤,眼睁睁地看着她因为伤势不得不找一个男人同她……

    “我想了下,只有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影,你愿意助我吗?”

    天崩地裂,影的耳边忽然陷入死寂的凝滞,他诧异抬头,双目布满血丝,瞪大眼看她。

    这是影第一次同她对视。

    他什么都忘了,刻在骨血里的规训、身份的差别全都被抛在了脑后,他只想确认自己是否听错了。

    于是柳知许又重复了一遍:“影,你愿意助我吗?”

    ……

    影,是主人的影子的意思,誓死追随主人,无论主人有何命令都将拼死完成,不得有任何的反对。

    所以他在还没有接受这一切的时候就木然地点了头。

    柳知许差点就笑出声来了。

    云初说的好,“先婚后爱”,拖泥带水绝不是她的风格,想要什么就干脆一步到位。

    不过云初还说,这种欺骗性质的成亲一般都带着“追妻火葬场”,啊不,“追夫火葬场”,她得提早计划,以防生变。

    不过计划中的追夫火葬场并未到来,影不会对柳知许抱有任何怀疑,只以为老神医治好了柳知许的腿,一直没有发现这从头到尾都是个骗局。

    直到六年后,陆云初带着闻湛来柳知许的地界游玩,与柳知许彻夜痛饮畅谈说漏了嘴,一旁的影终于得知真相。

    闻湛无奈地扶额,赶紧把软成一摊烂泥的陆云初打横抱走。

    柳知许还留存着些许的理智,见到影,瞪圆了眼:“我、我……”

    影走到她身前,同样将她抱起:“夜深了,主人该回去睡了。”

    成亲六年,他始终没有改口,哪怕在床上情难自已时,也会这样唤她。

    “你听到了?”柳知许在他怀里,只能看见他的下巴。

    半晌,影“嗯”了一声。

    柳知许道:“那你有何想法?”

    影抱着沉默着,就当柳知许紧张地快要无法呼吸时,只听影轻轻一叹。

    “何须骗我,你说什么我不会依?”

    柳知许脑子钝钝的,半晌才意识到影说的是“你”“我”而不是“主人”“属下”。

    她被放在软床上,一脸迷茫,抓住即将要离开的影的衣袖:“影?”

    昏黄灯光下,影似乎第一次露出了笑脸。

    影轻声道:“其实我也有事相瞒,明日你酒醒之后我再坦白谢罪。”

    比如早就肖想主人很久很久了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先厚脸皮求了五星,拜托拜托(双手合十)】

    老规矩,完结总结。

    先是总结缺点,呃,这本好像犯的错太多了。最主要的可能就是比较憋屈?其实写之前我有去闲鱼找太太帮我看看,太太说大设定太鬼畜了,男主也比较弱,不够苏,但是我又比较想写这种压抑大环境下挣扎相爱的调调,类似于“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虽然没写出来==),于是我不改大设定,只改男主,就给男主加了个前朝太子的身份……很明显改错了方向,我知道错了,别骂我。

    第二个大缺点就是节奏了,因为构思这个角色想了很久,正式动笔前两个月就开始想人设了,所以一开始写我就是以熟人的姿态来写他,也就导致节奏出了大问题。比如设定女主穿越到折磨他的恶毒女配身上,这其实是一个很重要的剧情点,我一开始想的时候是让女鹅平常心对待闻湛,不要可怜他,不要刻意对他好,而就在这种稀疏平常的相处中,闻湛就像蜗牛一样,小心翼翼探出触角,慢慢接纳她,慢慢爱上她。但我一开始写就换版本了,因为舍不得,一动笔就觉得他太可怜了,下意识就让女鹅对他好,这个大剧情点直接给砍没了。现在想起也挺懊悔的,前几章就开始双向奔赴了,阻碍就只有原书的剧情限制,难怪读者看着烦躁压抑,到十几章就开始战略性撤退。后续日常甜甜甜,大设定又没解决,走到结局必须得变化风格讲剧情推翻压抑的大设定,难免显得仓促,处理起来实在太难,超过了我的能力。

    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缺点,就不总结了,比起上本来说感觉缺点更多更杂了,真是,哪有人退步呢,所以我坚信是因为我不适合感情流!所以下本决定尝试沙雕文!

    第二部分就是感悟。感悟很简单,我再也不要写纯感情流了!!!!!

    上本写得不是很累嘛,我心想那这本写个自己很喜欢很喜欢的设定,男主就写自己符合口味的,带着脆弱感的温柔美人,非常不大众口味,但写得开心最重要,结果……比上本还累!

    每天早上就开始想剧情,然后在实验室叹气叹一天:我是为了逃避科研压力来写文的,怎么最后科研给的压力还没有写文给的压力大?不过也遇到了口味相同的读者,太难得太幸福了,共鸣就是可以这么简单地带来快乐。

    写作这个事情算是无趣的我的唯一业余爱好了,会一直坚持下去的。但下本不知道啥时候,累死我了,我得歇歇。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有缘再见!(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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