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武道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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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6章武道真言

    傅磊生捏着这张纸,纸上墨迹刚干,纸上的文字让他心潮澎湃,像是年少时尘封的抱负被唤醒。

    他不觉想起自己对陈实的质问:“这就是世道!你能改变吗?”

    他的体内像是有股腾腾热气在来回流动,温暖胸腔,让胸腔越来越烫。

    “或许,他就是那个改变世道的人呢?”他低声道。

    自从新乡县血战,杀了曾先生后,他便在桥湾镇做私塾先生,或许觉得已经为田怀义、沈雨生报了仇,他渐渐安于现状,浑然没有想过陈实还将这笔血仇记在心里。

    他没有想到会在今夜此时,接到陈实的信。

    夜凉如水。

    心有热火。

    难消。

    傅磊生睡不着,索性走出院子,拿起一根长长的竹竿,以竹为枪,在院中舞动。

    竹子破空,发出呜呜的风声。

    枪作鱼龙舞,有如他澎湃激荡的心。

    “陈实好大胆!”

    承宣布政使李尹、副总兵严望和御史夏明冬怒不可遏,眼睁睁看着严静姝和夏薇茵死在陈实手中,却没有去找陈实寻仇。

    这人是亡命之徒,来到新乡省城的第一天,不在温柔乡中享福,却削竹杀人!

    巡抚徐坚等人寻来,见到前巡抚的两位夫人已死,心中皆是一惊。

    “陈实,简直是无法无天的狂徒!”

    巡抚徐坚面色阴沉,重重握拳,冷声道,“来省城第一天,便做下这么大的案子!诸位,我们回府衙,从长计议!”

    众人忍住怒气,跟随他返回府衙。

    还未落座,御史夏明冬便面沉如水,问道:“徐大人,你可知陈实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西京一定要送他一个解元名头?为何这几任巡抚的死都与他有关,他却还能逍遥法外?”

    他也动了雷霆之怒,夏薇茵出身夏家,虽然嫁到李家,但究竟还是夏家的人,这份血脉无法切割。

    如今夏薇茵被陈实杀死,即便他极有涵养,也是无法抑制愤怒。

    其他人闻言,也不由侧耳聆听。

    对于陈实的事情,他们赴任之前家族内部便有交代,告诉他们每一任巡抚的死都与陈实有关,拱州的巡抚等大员的死也与陈实有关,让他们客气对待陈实,尽可能的拉拢。

    但是具体原因,也没有说清楚。

    徐巡抚道:“陈实的爷爷陈寅都,乃西京屠夫,这件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对不对?”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李尹咬牙道:“冢内枯骨而已!西京屠夫已死,护不住他!”

    徐巡抚道:“拱州有两场魔变,第一场魔变是苦竹禅师死亡,弄出来的,第二场魔变的罪魁祸首便是陈实。拱州十四位大员,悉数葬身在他的口中,被他吃了。”

    “吃了?”众人脸色顿变,以为自己听错。

    “吃了。”

    徐巡抚重复一遍,感慨道,“我听到族老的话时,也是诧异万分,以为自己听错。但是族老再三确认,陈实把拱州那十四位大员吃了。”

    他顿了顿,似笑非笑道:“他吃掉了他们的元神,一口一个。还挑剔得很,没有吃掉他们的肉身。还有那强大无比的散人,也有好几个葬身在他的口中。”

    众人沉默下来。

    他们虽然是十三世家的高层人物,每个人的修为实力都不弱,自视颇高,但料想自己的实力与拱州的那几位也相差不多。拱州的那几位被陈实吃了,换作他们,也同样是被吃掉的下场!

    “我观陈实,不过是金丹境界,岂能吃掉这么多高手?”李尹怒气顿消,面色平和道。

    “他体内藏着魔。”

    徐巡抚道,“魔上了陈实的身,借他的身体吃人。实不相瞒,散人中的寒迁二老中寒山散人,便是我徐家的长辈,看不惯我徐家的作为,这才辞官做了散人。这些事情,也都是他告诉我徐家的族老。寒山散人不忍我徐家伤亡惨重,还告诫族老,这样的魔,陈实体内还有一百多个。”

    众人心头微震,一百多个魔?!

    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事情?

    寒山散人是前辈高人,业已修炼到大乘境的存在,又是拱州魔变的亲历者,自然不会说谎。但一百多尊魔藏在陈实的体内,未免也太离谱了!

    陈实是怎么保住性命,没有被这些魔吃掉的?

    按理来说,他早就应该被吃掉了才对!

    徐巡抚叹了口气,道:“如今西京被突然出现的尸云绊住,腾不出人手,西京的意思是,尽量安抚陈实,免得他体内的魔又爆发一次魔变。”

    众人对视一眼,各自叹了口气。就算他们有心对付陈实,也没有这个实力。

    “关于两位夫人的事情,不易闹大,节外生枝。”

    徐巡抚向严望、夏明冬和李尹道,“两位夫人之死,的确令人痛心扼腕,但事已至此,我们也无可奈何。至于报仇,将来总有机会。等到西京腾出手,容不得他放肆。”

    李尹落泪道:“可怜我两位嫂夫人,就此枉死。将来李某,定当亲手为嫂夫人报仇雪恨!”

    夏明冬冷笑道:“我也当亲自出手,报家姐之仇!”

    严望咬牙道:“先容他放肆几天,将来报仇之日,再好生炮烙他!”

    他迟疑一下,道:“那么明天我们请他吃饭,为他接风洗尘的事情……还要继续么?”

    “要!”

    徐巡抚正色道,“即便是有深仇大恨,也要埋在心底,该嘻嘻哈哈,还是嘻嘻哈哈,不能流露出半点恨意。”

    众人纷纷点头。

    这时又有眼线来报,道:“巡抚大人,陈宅外,有人监控陈老爷。”

    众人闻言,各自怔住。

    难道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人也监视着陈实的一举一动?

    监视陈实的人,又是什么来头?

    第二天中午,徐巡抚摆下筵席,命人来请陈实赴宴,不料来人独自回来,道:“大人,姓陈的不识抬举,告诉那些丫鬟说,他要闭关修行,这些日子一律不见客。”

    徐巡抚忍耐下来,向诸位大员道:“陈实不来,咱们还是该吃吃,该喝喝。”

    第三天,徐巡抚又派人去请,依旧没有请来,陈实还在闭关。第四天第五天也都是如此。

    徐巡抚动怒:“姓陈的来城里,难道是来闭关的不成?”

    夏御史道:“他这些日子不外出,莫非在玩女人?”

    不过眼线说,陈实的的确确是在闭关潜修,运炼金丹。

    到了第八天,陈实还在闭关潜修,徐巡抚等人已经懒得理会他,道:“监视陈实的那批人,有动静么?”

    眼线道:“那批人有四人住在陈宅斜对面的酒楼里,各自住一间房。住了八天,始终没有动静。还有一位樵夫,每日到陈宅外卖柴,另有一个货郎,在陈宅附近卖货,引来不少小孩子。属下见到茶楼里经常有个书生来喝茶,也是陌生面孔,想来也是监视陈实的人。”

    “都是些什么人?”徐巡抚问道。

    眼线摇头道:“不知。听口音,像是浴都那边来的。”

    “再去探。”

    眼线离去。

    第九天,眼线来报,道:“大人,监视陈实的那批人死了两个。”

    徐巡抚心中一惊,道:“怎么死的?”

    眼线道:“昨夜,酒楼中的二人元婴出窍,潜入陈宅,突然雷霆迸发,劈死了两人的元婴。今天早上酒楼里就嚷嚷开了,说是两个客人猝死,仵作去验尸了,说是暴毙而亡,准备拖去烧掉。”

    徐巡抚道:“昨晚好端端的,为何打雷?”

    “丫鬟说,陈老爷在书房里画符,不小心把五雷符点燃了,劈死了来人的元婴。”

    徐巡抚沉吟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这就不知了。”

    徐巡抚命他再去探,又过一日,眼线来报,道:“大人,那个经常在陈宅附近出没的樵夫死了。”

    徐巡抚失声道:“这个樵夫怎么也死了?”

    眼线道:“他担着柴,在陈宅外面叫卖,一担柴百余斤。一不留神绊倒了,一根柴插入心窝,就死了。”

    徐巡抚心神大震,气道:“此人什么修为,怎么就被一根柴插死了?”

    眼线道:“仵作验尸,是这么说的。至于修为么……鲍提刑去看过,按了按此人的脑门,说此人是元婴境的好手,天门已开,头顶骨头都软化了,可以方便元婴进出。”

    “元婴境的好手,被一根柴插死了?”

    徐巡抚道,“你信么?”

    “属下不信。”

    “我也不信!”

    徐巡抚笑道,“那些监视陈实的人恐怕也不会信。陈实定然是在此人的柴中混了一根蕴藏自己法力的柴,趁其不备,催动那根柴火,插死了樵夫。以他将兵器化作鸟雀的手段,他可以办到。这些人监视陈实,却一天死一人或者两人,剩下的人肯定会崩溃。要么忍不住向陈实动手,要么就会因此退走。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做……再去探!”

    他对陈实是否来吃饭没了兴趣,但对陈实和这些监视者的斗法却来了兴致,很想知道这些人和陈实的下一步会怎么做。

    “十年前的孩秀才,才情五十省第一,惊艳天下。十年后的陈实,倒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老魔头。”

    徐巡抚笑道,“不知道,他会让这些人以什么方式意外死亡?他们监视陈实,反倒像是被陈实监视了,一举一动,都瞒不过陈实的耳目。”

    这时,他听到清脆的鸟鸣,不由脸色微变,看向窗外的树丛间的鸟雀。

    府衙中的鸟雀,便是真正的鸟雀么?

    徐巡抚在陈宅中安插了许多眼线,难道陈实便没有在府衙中安插眼线?

    或许,陈实此刻正将兵器化作鸟雀,藏在树冠之间,花丛之中,暗暗的窥视着他!

    徐巡抚定了定神,这种手段,堪称神通,是寒山散人的手段,徐家的人也没有得到传授,没想到被陈实学了去,玩出花来!

    “大人,酒楼又死一人。”眼线来报。

    徐巡抚连忙道:“怎么死的?”

    “不知死因。”

    眼线迟疑一下,道,“属下观察此人出元婴,元婴刚刚飞出酒楼,突然就消失了。然后酒楼里就死了人。属下观察……那酒楼下的小巷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母狗,那人刚死,母狗便生了一窝小狗。其中一只小狗口吐人言,然后就被人打死了,说是邪祟……”

    “好手段!”

    徐巡抚倒抽一口凉气,喃喃道,“真是好手段!这些浴都的客人,若是再不动手,会逐一死在陈实的暗算之下!换作我,在这等恐怖的压迫感下,肯定会忍不住向陈实动手!”

    他微微一笑,道:“我很想知道,这些人是否会忍不住!”

    他换了一身常服,来到陈府斜对面,在酒楼的一层街边坐下,点了几碟小菜,温了一壶酒,一边饮酒,一边看着街外的动静。

    过了片刻,酒楼上下来一个红衣合欢裙女子,面若寒霜,径自下楼来到街面上。

    同一时间,尽管货摊前围满了孩童,但货郎看也不看一眼,丢下货摊就走。而另一边的茶楼中,书生放下书箱,饮尽杯中茶,从袖兜里取出十文钱放在桌子上,起身险些撞倒茶博士,慌忙出了茶楼。

    “客官,你的书箱还没拿!”茶博士慌忙道。

    “等会来拿!”书生头也不回道。

    他与货郎汇合,向这边走来,与那红衣女子并肩而行,三人穿过街道,径自向陈实的宅邸走去。

    三人唰地一声,纵身而起,越过陈宅的墙头,落在地上。

    他们刚刚落地,便看到陈实坐在院子里,四周的树木、墙壁上,贴着一张张符箓。而院子中除了陈实之外,再无他人。

    “你们太无礼了,不告而闯。夫子说,不学礼,无以立。”

    陈实轻轻抚摸着手边已经被削尖的根根翠竹,面带笑容,悠然道,“不学好礼仪来尊敬我,闯入我家中,就没有必要站在这个世上了!”

    书生闻言,摇头晃脑道:“陈实,夫子的话,你理解错了!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不学习礼仪,就无法立足……”

    陈实哂笑道:“你没有领悟出夫子的武道精神,得到的只是表面学问。而我的解释,才是夫子的武道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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