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粮草先行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身着飞鱼服，腰配绣春刀的江彬出现在金銮殿外。

    “锦衣卫指挥使江彬已在殿外等候。”王怀恩手持拂尘，一路小跑至帝王身旁，凑到朱允文耳畔轻声说。

    “宣他进殿。”朱允文面色严肃，双手平铺置于膝盖处，静待江彬进来。

    王怀恩传完旨意，一挥拂尘，示意大殿内值守的太监宫女们离开。待整个大殿内只余端坐龙椅的帝王，与跪地行礼的江彬时，朱允文才开了口。

    “江彬，朕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陛下请说，卑职定然尽全力完成。”江彬双手抱拳，目光炯炯，目光落在龙椅斜下方，只等帝王吩咐。

    “你且附耳过来。”朱允文朝江彬招招手，江彬立刻从地上弹起，轻盈落到朱允文身旁，俯身凑到朱允文嘴边。

    微风轻拂，金銮殿内映在墙上的红烛火苗微微颤动，帝王声音低沉，与江彬详细说明计划。两个人一个说一个不住点头，约莫过了两刻钟，江彬这才重新抱拳，快步从金銮殿内退了出去。

    朱允文望着空旷的金銮殿，陷入沉思。

    ……

    金陵城内，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对此毫不知情的王守仁，正带着征倭大军前往朝鲜釜山一带刚建立起来的港口。

    从福建一带前往釜山，最合适的路径乃是水路。先前李光度已经带着一千人马前往釜山探路，港口建在临海最好的海湾处，海湾处水深，十分适宜船只停靠。

    李光度留了五百人马驻守港口，剩余的人则一同回到金陵调粮草。王守仁曾经保守估算，这场与倭国之间的战役可能要持续半年。朝鲜王固然与大明交好，但粮草问题依旧需要明军自己来操心。

    在港口驻守半年，所需粮草必然不是一趟两趟就可以运送完的。李光度将手下士兵分成四批，每日不间断运送粮草，但金陵距离釜山的距离毕竟遥远，加上海运本身速度慢，一趟粮草运送需要花费不少时日。

    然而运送粮草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为了躲过倭国人的监视，运送粮草的士兵大多经过乔装打扮，伪装成普通的商队。一路从金陵北上，先由马匹运送，到了渤海湾一带，则改为水运。

    明高祖时期实行海禁，到了朱允文这个时期海禁并没有被解除。沿海商人多不被允许出海经商，海边更是有大量倭寇横行。更有甚者，一些力量强大的倭人勾结临海商人，共同组成了海寇，时常骚扰来往商队。

    在海禁的大环境下，这支经过渤海湾输往釜山的船队基本上就是一支移动的活靶，海上来往的海寇不时将目光瞄准了这些船队。

    海寇在海上观察了许久，这支船队除了运输一些粮食和马草以外，并无他物。另外加上这个船队过海时间十分有规律，行船漫不经心，并无仓促之感，海寇从未将这些来往的船队与军队联想到一块。

    如此数日，皆相安无事。

    然而在运送粮草的第二个月发生了一个巨大转折，原本海禁实行，走海运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但若是改成陆路，时间将会延长一半。

    李光度旗下第四小队，这是一支一百多人的小队伍，船上的粮食押送了约两万石。一路从金陵北上，皆相安无事，但当士兵们刚准备将所有粮草装卸到船只上时，一个地方霸主拦住了这一行人的去路。

    “你们是干什么的？”地上霸主名叫石大胆，是个十足十的地头蛇。

    石大胆年纪不大，但脾气却差的离谱。平日里娇惯着长大，彻底成为了一个不学无术的小胖子。只见他身上穿着刺绣精良的绸缎，脚上蹬着一双黑色长靴，身后跟着几个着褐色衣服的家丁，气势汹汹地拦住了一众士兵的去路。

    “我们是自温州来的商人，听闻朝鲜国土地贫瘠，便组建商队前去卖粮食，说不定真的可以大赚一笔。”站出来说话的人乃是第四小队的队长，名唤陈力，是个前军千户。

    李光度在分小队之前，便对好了话，若是万一被人盘问，便说自己是温州商人。在当时条件下，商人基本上是社会阶级最低的职业，但与传统商人不同的是，温州商人最擅长的事情，前往各个地方贩卖物件。

    石大胆只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哪里能够辨别陈力方才的说辞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加上陈力本身也是个好说话的，在跟石大胆介绍自己的时候，态度非常好。

    石大胆找不到任何问题，却瞧着这些人就是不怎么对劲。

    “你们怕是脑子有病，拉着这么一堆粮食去朝鲜卖？卖的出去吗？”

    石大胆果断地对着陈力翻了个白眼，边说边挪着自己肥硕得在其走动时仿佛可以透过那层丝绸外褂，看到里面肥肉的线条有规律地摇摆。

    “我们这不是听说，”陈力说着，嘴角带着一抹得意洋洋的笑容，凑到石大胆的身边轻声说，“他们朝鲜人比较好骗嘛，到时候钱就能进口袋里了。”

    石大胆有些嫌弃地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大概是被陈力这样的奸商恶心到了，一只手捏着鼻子，眉头紧皱，一脸厌恶地开口说。

    “原来是你们这群人坏我们的名声，没想到今天竟然被我遇到了，给我打！”

    陈力只以为这样说，这个人就不会再往后追究，哪里想到反而惹了更大的麻烦。见石大胆说着便要召集所有人过来，检查粮草，陈力忙笑着一把握住了石大胆的手。

    “这位爷，小的也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啊，通融一下吧。我瞧着这位爷，这般英俊潇洒，定然是不愿意为难我们的。”陈力满脸堆笑，目的便是让石大胆的目光从那些粮食上挪开。

    他们虽然身穿平民衣服，但粮草堆里却放了几十把弓箭以及每个人的佩剑，以备不时之需，若是这些全部被那石大胆看到，之前所做的努力基本上就功亏一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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