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翻牌皇后

    夜晚静谧，月华如水，照在奉天殿外的汉白玉廊桥上，缓慢流淌的水流发出微小的声响，似阵阵流动的琴音，悦耳动听。

    坐在殿中的朱允文正丝毫不顾及任何形象地端着白玉的小碗往嘴里不停地送着满勺的白粥，一边咀嚼，一边愉悦地点着头。

    一旁怀里揣着拂尘的王怀恩恨不得把头低到地缝里，帝王一个人用膳的时候竟是这般得不顾形象。王怀恩并未多想，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处，轻轻关上了那朱漆精雕的木门。

    忙着吃粥的朱允文竟然还有闲心往王怀恩的方向瞟了一眼，说，“王怀恩，好好地，你怎么突然去关门？”

    “陛下，夜风凉。”王怀恩丝毫不提及任何关于帝王吃相有关的事情，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

    “说的也是，天色不早了，该早些回去歇息了。”朱允文抬头从朱红色的木门缝隙里瞥了眼外面的天，不知不觉竟然已经黑成了这样。

    “陛下说得是。”王怀恩躬身身子，吩咐殿内的伺候的小太监备龙辇。

    “朕许久没有去看皇后了，要不今晚去瞧瞧吧。”朱允文放下手中的碗，对着面前写着各宫嫔妃名字的木牌子发呆，不管朱允文翻了谁的牌子，对于这个人而言都是莫大的幸事。

    “陛下说的是，皇后毕竟是您结发妻子，是该常去看看的。”王怀恩脸上始终带着一抹笑，仿佛只要站在皇上跟前，他永远都会是好脾气一般。

    朱允文轻轻拿起写着皇后名号的木牌放进一旁的篮子里，缓慢起身。

    虽然皇帝的衣服都是最好的料子，但是经由朱允文这般随意坐下，一起身好好的衣服下摆起了不少褶子。

    这般衣衫不整，怎么能直接去临幸皇后，王怀恩连忙上前走到朱允文身后，忙不迭地为帝王整理衣摆。

    朱文允见王怀恩这般小心翼翼，还以为是自己身上这件衣服不妥。

    “怎么？朕这身衣服不适合？”朱文允眼睛从自己身上扫了一遍，疑惑地问。

    王怀恩微愣，显然没有想到帝王居然会问这种问题。帝王贵为九五之尊，去见任何人都只有对方尽心打扮的份，哪里会等到帝王自己管这些。

    “陛下这身好极了，不需要去换的。”

    朱允文听王怀恩这样一说，这才想到自己的身份，自己就是这明朝地位最高的人，何须去讨好别人。

    “那就直接去皇后那儿吧。”

    朱允文挥手一摆，长袖翻飞，宽大的龙袍在空中划出一道有力道的弧线。

    大殿内值守的内侍连忙将门打开，准备好的龙辇就停在大殿门口白玉的石阶上。朱允文一提衣摆抬脚跨出门槛，方向直逼龙辇，王怀恩亦步亦趋地跟在帝王身后，一点也不敢松懈。

    “起驾！”

    奸细的嗓音在白玉的石桥上盘旋，载着帝王的龙辇腾空而起。

    轿夫们迈着整齐的步伐从白玉铺就的石桥上迈过，银色的月华打在金碧辉煌的龙辇上，给原本就贵气逼人的龙辇又镀了一层光泽，里面裹着双龙繁绣龙袍的帝王仿佛降临人间的神仙。

    精雕细琢的五官无疑是女娃捏人时创作的最好作品，无可挑剔，朱允文一坐进龙辇里，便闭上了眼睛。接连几日的操劳，使得他的眼睛在刚闭上的时候一阵酸痛，好在又过了一会儿便恢复如常。

    “戚爱卿可曾传来消息？”原本准备闭目养神的朱允文突然睁开眼睛，回头问跟在龙辇后面的王怀恩。

    “回禀陛下，戚将军并未传来任何消息。”

    自从陛下收到戚将军留下来的那封信后，一门心思便全扑在了远在南边的朱棣身上。

    原本想着朱棣被打得在南方自立为王，只需安分些，倒也不足以挂在心上。这才过了多久，朱棣就有所动作，日后还不知要惹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先不管那边，明日再想对策。”

    朱允文低声说了一句，似是自言自语，王怀恩自知帝王不是在跟自己说话，只管跟在龙辇旁侧，一同去了皇后的寝宫。

    “皇上驾到！”

    奸细刺耳的嗓音在皇后的寝宫外响起，正在宫殿内梳洗的皇后根本没有料到在这个时候皇帝会突然过来。

    自从元妃死后，皇帝虽然也偶然过来探看她，但是毕竟只是少数。后来宫里又多了个锦妃，原本元妃身上的宠爱就像是转移一样，全部落到了锦妃身上，莫说是宫中那些小妃子气得牙痒痒，就连皇后心中也有些吃味。

    但是通过元妃一事，皇后也大概明白了这个道理，自己虽然是帝王的结发妻子，但终究不会是他最爱的女人。自己若是一味闹事，得到的只不过是之前的警告罢了。

    现在这样倒也好，至少帝王有时候还会想起自己，还会突然来到这里看一下自己。

    “来，扶我起来。”皇后无比淡定地伸出手，一旁的丫鬟轻轻扶住皇后的手臂，将皇后从铜镜前扶了起来。

    深秋时节，皇后身上只在抹胸外面披了一件薄纱，头上的发髻解了一半，原本是准备直接去歇息，哪知这个时候陛下突然过来了。

    “皇后娘娘，披件衣服吧。”说话的人是皇后娘娘的陪嫁丫鬟，这些年来这个陪嫁丫鬟始终都站在皇后娘娘身后，看着皇后从当年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变成现在的深宫后妃，心里说不心疼是假的。

    尽管心疼，却依旧无可奈何，即使贵为皇后，享受世间一切荣华富贵，但深宫寂寞，又有何人甘愿受得？

    皇后回首，嘴角微微勾起弧度，这一回眸可谓是百媚横生。

    “想来皇帝不过是来这儿说上几句话就离开了，拿衣服又要花费时间，陛下怪罪下来可不好。”皇后娘娘的话说得温柔，可陪嫁丫鬟停在心里却莫名难过。

    难过的同时，陪嫁丫鬟心里又有些许开心，陛下这个时候过来看望皇后娘娘，足以证明无论宫中妃子有多少，陛下心里始终是有娘娘的。这后宫最大的生存之道，说白了，不过就是看帝王的喜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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