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明日回门

    马车刚到黄子澄所在的街道，朱允文远远地便感受到了一股浓重的哀戚。黄子澄乃是朝中重臣，虽脾气耿直了些，却受到不少人的爱戴。

    如今黄子澄因病去世，众人听闻消息，哀伤不已，连带着整条街上来往的行人也少了许多。

    载着朱允文的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到了黄子澄的府邸，只见整个正门上被系上了白布做的花绸，站在正门两边的守卫皆是披麻戴孝。

    “皇上驾到！”王怀恩率先听在黄府的门口，特意压低了声音喊道。

    门口的守卫一听到喊话，一人赶忙进了正门去禀报家中主使，另一人则走到马车前，迎接帝王的到来。

    黄子澄病逝，府中大小诸事一切由嫡子黄圭代为打点，其妻许氏因为黄子澄的死讯伤心过度，直接卧床不起，至今还在昏迷。

    整个黄府都笼罩在一层压抑浓厚的阴霾之中，黄子澄有四个儿子，听闻黄子澄病重的消息便急匆匆地赶到了金陵城。原本想着老父亲还可以再撑一段时日，可惜连正月还没有过完，就一命呜呼了。

    朱允文刚从马车上下来，便瞧见方才离去的守卫领着一个披麻戴孝的中年男子朝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此中年男子与黄子澄相貌极其相似，正是黄子澄的长子黄圭，朱允文见到这张脸，便可猜出他的大概身份。

    “草民拜见皇上，吾等有失远迎。”黄圭刚来到朱允文面前，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快快请起，黄爱卿为了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我大明不可多得的贤良之臣。朕听闻消息，悲痛欲绝，痛失爱卿，是朕之失也。”朱允文伸出手，亲自将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扶起来。

    黄圭受宠若惊，若非父亲病逝，自己或许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帝王，更别提是被帝王亲手扶起来。

    “有您这样的陛下，是家父的幸事。”黄圭朝着朱允文庄重一拜，然后才伸手邀请朱允文进入府中，“陛下，快请进。”

    原本笼罩在悲痛气氛中的黄府因为帝王的到来瞬间变了另外一副模样，黄圭为了保证帝王的安全，特地为朱允文另外开辟了一条路，并且亲自陪同左右。

    黄子澄的尸首刚放入棺中，还没有来得及封棺。朱允文随黄圭一同进入灵堂，看到安静地躺在棺内的黄子澄，整个人十分瘦削，想来是那场重病将他直接瘦成了皮包骨头，如今的他躺在那里，再也不会固执地与自己争论不休。

    就在前些日子，朱允文心里甚至还动过想要了黄子澄命的想法，可如今见他真的躺在棺材里的时候，朱允文心中反倒生出一股悲悯之情来。

    “得臣如此，乃是我大明之幸事。”

    灵堂内安静地出奇，只能听到帝王的声音在四周回响。众人皆跪倒在地，聆听帝王的训话。

    朱允文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并且往黄府赏赐了些东西，然后才回皇宫。

    回到皇宫的朱允文直接去了皇后的寝宫，皇后近来心情十分愉悦，闲来无事的时候便跑到锦妃的寝殿学些做点心的手艺。这一日皇后刚从锦妃那儿学了新糕点，正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宫一试，刚进宫门，便瞧见院内婢女们一个个的战战兢兢。

    “皇后娘娘，皇上来了，就在殿内，您快些去吧。”张嬷嬷一见到皇后回来，立刻上前禀报。

    皇后忙将手中的东西塞给翠儿，自己提着裙摆便往大殿里走。到了大殿门口，果然看到帝王正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茶杯却不往嘴里送，只捧在手里贪恋茶杯的温暖舍不得放下。

    “陛下不是今日去黄府了吗？怎么竟到臣妾这儿来了。臣妾一时贪玩，误了陛下的时辰，请陛下责罚。”皇后满脸羞愧地走到朱允文面前行礼，低着头不敢瞧朱允文的眼睛。

    “朕已经去过黄府了，回来的时候突然想来看看你。”朱允文放下手中的茶杯，伸手将皇后扶起。“近来皇后有没有去看望国丈？过了新年，也该去瞧一瞧国丈，莫要让国丈时常挂念你。”

    皇后猛地抬头，她第一次听到帝王说这样的话，内心十分震惊。自从她坐上皇后的位置以后，已经许久没有回去看望父母了，她身为一国之母，每天要处理的事情不比皇上的少。

    与她从小便相识的杨妃手里倒是有一块可以随意出宫的令牌，隔三差五地便要回娘家一趟。皇后不似杨妃那般随性，自然不会因着自己的儿女私情，随意出宫。

    平时也就在母亲想念自己的时候，拖父亲带着母亲做的点心过来看上一眼，总是很快又要回去。

    “多谢陛下挂怀，臣妾的父亲身体一切安好，待臣妾寻个日子便回去看望父亲。”皇后嘴角含笑，整个人温柔得体，一如往常。

    “皇后其实不必如此，明日朕陪你一同前去探望国丈。”面对皇后的笑脸，朱允文却一眼看到了皇后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期盼，没有哪个子女不想与父母团聚，皇后自然也不例外。

    皇后愣在当场，自上一次他与帝王一同回去探亲还是在新婚燕尔之际，那时皇儿还没有出生。皇后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回去了，帝王突然一提，她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朕瞧皇后的气色不太好，不如今日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朕派王怀恩来接你同去。”朱允文将皇后的素白小手紧紧握在自己的手心里，神情笃定，温柔的目光落在皇后的脸上。

    “臣妾遵旨。”这几乎是皇后这么多年来听过最美的情话，待在帝王家，便注定了与寻常夫妻不一样。可如今帝王竟然愿意抽出时间陪自己回娘家，这让皇后心中如何不激动，如何不欣喜。

    朱允文说完此话，由着皇后一直将他送到门口，才蹬上马车，回了乾清宫。

    朱允文走后，皇后难以置信地握着张嬷嬷的手，脸上的惊喜久久不能褪去。

    “嬷嬷，本宫方才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本宫竟然听到皇上说要陪本宫回去探望国丈。你快告诉本宫，是不是本宫听错了？”皇后激动地看着张嬷嬷，迫切地希望从张嬷嬷的口中吐出让她满意的答案。

    “回皇后娘娘的话，您没听错，皇上说了要陪您一同回去。”张嬷嬷含笑看着皇后娘娘，脸上的笑容甚至比皇后的还要灿烂。

    皇后似乎并不相信张嬷嬷的话，又转头看向翠儿，一双杏眼紧紧盯着翠儿，生怕她说出什么让自己失望的话。

    “皇后娘娘，陛下说明日便让王公公来接你，您没有听错。我们大家都听到了。”翠儿眉眼弯弯，说话的声音像极了一串随风摇曳的银铃，悦耳动听。

    “那好，本宫这便去准备明日的衣裳。”皇后一把松开张嬷嬷的手，脑中已经构想出了明日回门的场景，“翠儿你过来，与本宫一同瞧瞧。”

    皇后拉着翠儿的手，像极了准备去见心上人的小姑娘，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给对方。

    “对了嬷嬷，你去将太子请过来，明日回门也要给他换身新衣裳，也好回去瞧瞧外祖父。”皇后转身吩咐张嬷嬷道。

    如今太子已经八岁光景，封太子时赏了一座宫殿，位置就在皇后寝宫不远处。平日里太子由专门的夫子教导习字练武，与马皇后并不常见。

    “皇后娘娘放心，老奴这就去。”皇后开心，张嬷嬷也跟着开心，告别了皇后便往太子东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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