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多重人格

    在马丁没感受到力量波动时，尤里安和吉娜就成了头号嫌疑人。

    一个家财万贯的男爵，只有一个女佣，而且住在这种地方，还被两人关了起来，这本身就已经足够可疑了。

    不过从【提问】的反馈来看，他们俩确实没有说谎，刚刚那样做也只是为了刺激他们的情绪，让卡珊能够更准确地分辨出他们所说的是真是假。

    “带我们去看看艾伯特先生吧。”马丁说道。

    吉娜对马丁还有些敌意，这位老妇人看向他的目光中还带着愤懑，但尤里安似乎已经释然了，知道那只是一种讯问手段而已。

    何况马丁三人代表的是神殿，就算他有什么意见也只能憋着，他接触过一些超凡者，知道有些差距是单靠金钱无法抹平的……

    楼梯有些狭窄，只能容纳一人通过，木质的梯子上到处都是磕磕绊绊的痕迹，不过非常结实，打扫得还算干净。

    尤里安轻手轻脚地领着马丁他们来到了一扇房门前，脸上再次浮现出了担忧的神色，指了指房门，轻声说道：“这就是艾伯特先生的卧室。”

    卧室的门很新，应该是刚换过，和周围的墙面不太搭调。

    吉娜掏出钥匙，直接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没有灯光，但并不黑暗，窗户半掩着，照明的同时也带来了新鲜空气。

    “老爷，你什么时候醒的？这是神殿的几位大人，来帮你看病了。”

    女佣的声音变得十分温柔，如果不是那沧桑的声线，马丁想象不出来它是从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佣口中发出来的。

    马丁瞄了一眼，床上的亨利男爵正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的方向，也就是他们所在的位置。

    他的精神十分矍铄，目光迥然，完全不像是尤里安所说的，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的老人。

    在马丁和卡珊打量这个老人的同时，艾伯特的目光似乎也在审视他们三人，他的注意力似乎

    不过他的手脚上都被棉布制成的套子束缚了起来，用牢固的绳子捆在了床的两侧，可以自由移动，但范围很小，床也铺得很厚，看上去软绵绵的。

    这套“镣铐”应该是特制的，在限制老人活动空间的同时，也不会对他造成太大伤害。

    不过此时老人非常平静，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狂躁或者攻击性。

    “老爷，要喝水吗，还是吃点东西？你最喜欢的小蛋糕我一直给您准备着……”

    吉娜十分心疼老人，立刻弯腰站到了床头，嘘寒问暖地询问了起来。

    尤里安本想阻止吉娜靠近，但看到艾伯特平静地神色，又看了看身旁的马丁三人，犹豫了一下。

    卡珊向他问道：“能看出来他现在是谁吗？”

    尤里安摇摇头，眼睛盯着老人的平静面庞说道：“我分不太出清楚，不过肯定不是艾伯特先生本人！”

    马丁点点头，看向在吉娜的帮助下喝了两口水的老人。

    “艾伯特·亨利？”

    老人没有回应，只是听到了声音后，目光在马丁身上扫了一眼。

    “米隆·劳修斯？”

    马丁再次开口喊出了一个名字。

    这次老人有了反应，他目光停在了马丁身上，带着惊讶问道：“你会说帝国通用语？”

    刚刚马丁叫“米隆”这个名字时，用的是岚佩语，

    见到老人这样的反应，马丁也肯定了对方的身份，现在老人的人格是米隆·劳修斯。

    第四纪的岚佩帝国一统南北大陆，官方语言就是帝国通用语，“岚佩密文”这种说法是第五纪之后才流传起来的。

    “回答我的问题，你是米隆·劳修斯吗？”马丁再次问道。

    同时，【提问】的能力已经生效。

    老人点点头：“对，我就是米隆·劳修斯。”

    回答正确！

    马丁感受到了能力的反馈，不过心里却有些疑惑。

    有关自己【提问】这个能力，他一直在探索被提问者回答正确与否的判定规则。

    比如现在，眼前的老人毫无疑问身份应该是艾伯特·亨利，伽弗帝国的男爵。

    这一点可以从尤里安、吉娜、以及档案中的画像上得到证实。

    这个问题并不是什么哲学问题，它应该有着唯一的答案，那就是“艾伯特·亨利”，可老人刚刚的回答与正确答案不同，仍然被判定为正确。

    着给马丁提供了两种完全不同的思路。

    第一种，答案的正确与否，凭借回答者的认知来进行判断。

    比如说一个人，从小被教育1+1的结果是3，而且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那对他来说1+1就是等于3，马丁如果用能力询问他，得到3这个结果时，也会被认为是正确的。

    但在过往的实验中，马丁已经多次实验证实过这种猜想，它并不完全正确——在不同的人身上会有不同的结果，这让马丁十分苦恼。

    实验没办法预测出结果，所以这其中肯定还有他没弄清楚的变量。

    第二种，那就和马丁所问的问题，以及老人现在的状态有关系了。

    “你是谁？”

    表面上是在问对方的名字，但它的真正含义是探寻对方对于自我的认知。

    简单的说，就是“你认为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还带有一些默认的限制，比如每个人有且只有一个正式的名称。

    再深入思考，如果名字与灵魂绑定，那就意味着默认每个人体内只有一个灵魂。

    普遍情况自然是这样，但别忘了这是一个拥有超凡力量的世界。

    之前马丁就一直想找一个精神分裂病症的患者来研究一下这方面的内容，现在就有一个现成的机会。

    从另一种层面来说，也可以认为马丁现在是在探寻名字、躯体、灵魂着三者之间的关系……

    “你认识艾伯特·亨利吗？”马丁接着用岚佩语问道。

    老人沉默了一下，摇头：“在我出现在这具身体中之前，我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也不太清楚我现在是怎么回事，但我对自己的过往有着十分清晰的记忆。我就是来自卡塔尔行省的米隆·劳修斯，生于岚佩历1462年，在白玫瑰城经营古董行业……”

    马丁揉搓着手指，一边询问着有关第四纪的一些细节，一边揣摩着他的回答。

    历史学家虽然是他的一个“兼职”，但马丁的历史知识，尤其是关于岚佩时期的历史，却是当之无愧配得上这个称呼的。

    从米隆的回答中，马丁判断出他确实是来源于第四纪中晚期的一个古董商人。

    马丁心想着要是有个灵体序列的帮手就好了，应该能看出来亨利男爵的灵魂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从第三纪末，第四纪初开始，就很少再见到有关灵体序列的记载了，哪怕是邪教莫德斯之火，也只有少部分核心成员是灵体序列的。

    “你们几位应该是神殿的超凡者吧，你们能把我送回去吗，我家里的人还等着我……”

    马丁摆了摆手：“不好意思，我没办法向你保证什么，毕竟岚佩帝国都已经灭亡快两千年了。而且你应该知道，现在这具身体里除了你以外，还有不少其他‘住户’！”

    米隆微微点头，苦涩地笑了笑道：“我也猜到了，能保持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那你还记得出现在这具身体中之前的事情吗？”

    “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区别，上床睡觉，然后我就在这里醒了过来。”他苦恼地答道。

    “那你身体里的其他人呢，你能和他们交流吗？”马丁带着好奇问道。

    米隆再次摇头：“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不过每次醒过来，身上总是有些酸痛……”

    说着，米隆突然就眨了眨眼睛，仿佛十分疲倦地打了个哈欠，马上就要睡过去。

    “小心！”尤里安脸色一变连忙提醒道。

    只见亨利男爵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狰狞，看着近在咫尺的老女佣吉娜，猛地伸手，想要去抓她的喉咙，看那模样，似乎恨不得直接扯碎她的喉咙，生饮她的鲜血。

    不过他的动作自然不会成功，床上的棉布套子限制了他的动作，卡珊也及时将吉娜拉离了床边。

    并且马丁手里的书籍已经展开，已经准备好了发动【考试】的能力。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癫狂的模样可能很吓人，但在场的马丁、卡珊和多里亚尼都十分平静，甚至还十分细致地观察着狂躁的亨利男爵。

    亨利男爵身上并没有出现超凡波动，而且他的动作虽然剧烈，仍然在常人的范畴之内。

    吉娜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杯子打翻掉到地上，地毯被打湿了一团。

    “老爷，我是吉娜啊，你不认得我了吗？”女佣没有责怪男爵库，表情变得十分忧伤。

    对于她的话语，男爵没有任何反应，在床上不停挣扎，嘴里还发出类似野兽的嘶吼声。

    “你们看，就是这样！”

    尤里安脸色变得难看，有些畏惧地看着床上挣扎的老人。

    虽然套子是用棉布做成的，但在这剧烈挣扎的动作中，也将老人的皮肤勒出了深深的印记。

    马丁看了一眼卡珊，她立刻会意，心灵领域的波动散发开来。

    床上的亨利男爵挣扎动作和频率都逐渐放缓，片刻之后，他躺在床上安静了下来，不过时不时还是会拉扯一下被捆住的手脚。

    “你是什么人？”马丁用岚佩语问道。

    男爵看了过来，那是与米隆完全不同的目光，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完全不似人类。

    男爵没有回答，不过瞄了两眼发出声音的马丁。

    能力传来的反馈只能让马丁知道对方没有回答问题，但马丁感觉此时的男爵似乎根本没有听懂自己的问题！

    “你是什么人？”马丁换成了不太熟练的迪蒙语。

    不过结果仍然一样……

    半个小时后，客厅里，马丁、卡珊和多里亚尼三人在小声商议着。

    艾伯特·亨利在卡珊的能力作用下已经睡了过去，这次安睡应该能维持一段时间。

    “你觉得男爵表现出来的症状怎么样？是精神分裂症吗？”卡珊问道。

    马丁摇了摇头：“多重人格也只会知道他们能够知道的事，像岚佩帝国卡塔尔行省的首府是那一座城市这种事情，就算是我也得查一查文献才知道。”

    “所以你认为他体内的其他人，确实是来自不同时代的灵魂？”

    马丁微微摇头，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多里亚尼，问道：“你看出来了什么吗？”

    多里亚尼也微微皱着眉头：“很奇怪，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很多来自其他人的命运之线，那些线很古怪，像是被从中斩断了一样，十分不自然，不过我之前见过一次……在噩梦里面，有一些人的丝线就是那个样子！”

    噩梦！

    马丁灵光一闪。

    立刻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有没有可能，那些人格并不是完整的灵魂，只是一部分记忆呢？”

    联想到沃托之前计划失败，马丁越想越觉得这次可能是造梦师的又一次计划。

    既然超凡者能进入噩梦，那噩梦中的记忆片段说不定也可以被释放出来……

    “最近城内以及周边地区有类似的病例吗？”马丁向卡珊问道。

    如果真是造梦师的阴谋，那肯定不止这一个受害者。

    卡珊也知道了马丁的想法，指了指楼上说道：“暂时只知道这一位，人们对精神病病症的认识不够，就算有也会被当做疯子处理，如果没造成太大影响，估计都不会上报。”

    “也有可能是初期，规模还没成型。”马丁揉搓着指腹。

    “你没有发现半点超凡力量的踪迹吗？”卡珊问道。

    马丁摇头，不过思索着说道：“我的感知能力虽然敏锐，但并不是无所不能的。有些力量极易消散，比如梦境序列。”

    不过力量不可能凭空作用在亨利男爵身上，肯定有什么人或者物品导致了男爵现在的状态。

    阿斯兰主教进阶序列1之后，造梦师就变得十分忌惮，加上有时序之瞳的监视，他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出现在法拉林堡内。

    脑海里快速转过几个念头后，马丁起身，找到了尤里安。

    “在男爵出现异常之前，接触过什么陌生人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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