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第19章

    “苏茂，不许胡闹！”苏正严肃了声音，对自己幼子道：“到爹爹这边来。”

    陆芷澜看向身边的卫峥，他好似丝毫没受身旁那小团子影响，连个眼神也没往他那边去。

    被无视的苏茂撇着嘴，看了眼爹爹那边，又看了眼陆芷澜身旁的座位，声音中带着些委屈道：“往常都是同阿澜坐在一起的。”可到底抵不过爹爹威严，还是去了他身旁坐着。

    “这姐弟两个，倒是感情深厚的，”王氏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笑道：“在家时便跟茂哥儿说了澜儿已成亲的事，他还在家中哭了一场。”

    众人都笑，这一小插曲便过去了，只是苏茂一人，眼神时不时带着些幽怨的看向对面，那占了自己位子的男人。

    吃完饭，到了傍晚，陆芷澜便同苏氏和陆老爷告别，要同卫峥一起回府。

    茂哥儿依依不舍的拉了她到一旁说悄悄话，只道：“那个人要是欺负你，你回头同我说，我去跟姑母说让你回来。”严肃认真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嫁人是受了什么罪。

    陆芷澜都点头应了，又保证每次回娘家都让小厮通知他，才终于登上了回府的马车。

    回了卫府，陆芷澜便让碧痕将自己嫁妆明细拿来清点。这才发现，自己名下不仅有几处铺子，还有一处小庄园，就在城外不远的地方。

    并陪嫁的一些金银器皿，玉石古玩，算一算，这嫁妆的确是笔不小的数目。然而她目前最关心的还是那几个铺子。

    “小姐名下的铺子有三个。”碧痕在册子上给她指出。

    虽不知小姐为何突然又对铺子生意起了兴趣，但她还是尽职尽责的讲解，“一处是个首饰铺子，卖的大部分都是一些金银的首饰，一处是成衣铺子，卖些成年人的衣服和锦缎丝绸的上等布料。另一处则是一处糕点铺子，算是这三个中最小的，但生意倒是不错。”

    陆芷澜又指着册子上那处庄园的明细道：“这庄园是什么样子？”

    “这一处庄园，原是夫人从前的陪嫁园子。园子不大，周围多山地，因着庄子周围没有可耕种的土地，无佃租可收。不过山上养些家禽，种些果树，倒也够供给庄子上生活。夫人将这庄子陪嫁给小姐，小姐若出城去玩，可作为一个落脚的去处。至于夫人名下其他庄子，是要待小姐诞下孩儿之后，再陆续交给小姐的。”

    陆芷澜了然，看来苏氏对她还是不放心的。

    不过她这打算也是对的，陆芷澜翻来覆去将册子看了几遍，也没有理出来个头绪。

    册子上只是简单列了每个铺子里售卖的物事，大约价格，每月进项。再细一些，这铺子里货物来源，成本和平日的销售费用等等，都未可知。问了碧痕才知道，这些更细的账目都在铺子掌柜那里。

    掌柜的每月月初会携着明细账目到府里给自家主子过目，大户人家女主子，查账的工作一般都交由身边最信得过的丫鬟或嬷嬷，并不会自己出面。管理铺子的工作也一般是不经手的。

    所以基本上铺子经营什么样，全凭掌柜的。各家夫人手中的铺子必是交由服侍了自己家族多年的老人，向苏氏给她这些铺子，便是苏氏从自己家族中挑选的有能力又信得过的人来管理。

    贵家夫人每日里要做的事情很多，除了管理府里的琐碎事项，每月间还有世家大族间的往来应酬，各府里夫人举行的宴会，佛寺礼佛等等事务。亲自料理自己名下的铺子是万万不可的，抛头露面只能让各家夫人笑话。

    陆芷澜听到这些，却有些急了，不经手怎的知道铺子经营好坏，她混吃等喝得日子里好不容易有了个目标，可不能轻易就被消灭在萌芽中了。

    让碧痕去拿了些往年账目来给她看，只看的一知半解，再深奥些的，碧痕也讲不太明白。

    对着账本一连研究了几天，陆芷澜才刚把这古代的计数规则弄明白。平日里不接触不知道困难，如今自己上手才发现不易。

    这古代信息闭塞，女子出门都不方便，更遑论找个老师来教。没有可供学习的教材，又没有个明白透彻的人来教，碧痕平日里也事务繁忙，不能总时时为她解疑答惑，陆芷澜都是自己一点点摸索的多，着实有些辛苦熬人。

    而卫峥，要么整日在书房中，要么不见人影，夜里每每陆芷澜已睡的迷迷糊糊了，才感觉到身侧有人躺下。

    下过几场雨后，天气渐渐热了，但是院中的那一片竹林却如往常一般凉爽。陆芷澜每天没事都会去里面逛逛。

    这日她吃完晚饭，从竹林里溜达出来，就见赵兴身上正扛着马套往外去。

    拿出马套便是要出门的意思，她不禁开口询问：“明日里要出门吗？”

    赵兴回道：“少爷明日里要到各个铺子巡视，奴才先去喂喂马，将马车套好。”

    陆芷澜不禁有些疑惑：“明日临走时再套不就好了，怎的那么急？”

    “少爷名下铺子众多，明日里要看的，虽是挑选出的几个，但是审查账目，盘点明细，每个铺子都要待好一阵子，明日一早的便走，一整天下来能看完就算不错了。”

    审查账目，盘点明细？

    陆芷澜在听闻了这八个字时，顿觉眼前一亮。

    月上梢头，陆芷澜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地面上自内室高窗投进来的斑驳月影，困顿的眨了眨双眼，几次眼睛就要合上她的时候，她都努力又将眼睛睁大。

    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她半抬起身子，看向桌上放着的沙漏。已经子时了，但是她身边床铺依旧空空。

    平日里只知道他回来的晚，但没想到都这个时辰了，那人还不知在哪儿。天天熬到半夜，怪不得最后能成大业。

    陆芷澜在心中腹排了一阵，又疑心他今晚是不是不回了。有些纠结着要不要不等了。

    可是自己都已等了那么久，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若今日不将自己想问的问出口，明日就未必还有这个勇气再同那人说话。若那人不同意，自己也好今晚就断了念想，再去想别的办法。

    心中打定主意，此时脑海中似乎也更清醒了些。躺回床上，陆芷澜心中又排演了一遍待会儿卫峥回来时要同他说的话，刚顺完一遍，就听见内室门“吱呀”一声开启的声音。

    不一会儿，一阵微风扫过，那人无声无息的躺在了自己身旁。闻着沐浴后的淡淡皂脂清香，陆芷澜心中却不知觉的有些紧张起来。身边人气息匀称，陆芷澜不能确定他到底睡了没有。她睁开眼睛，微微侧首，就见卫峥正安静的闭着眼睛的侧脸。

    俊美长相也并不能掩盖他冰冷冷的气质，陆芷澜盯着他的脸，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小心翼翼试探道：“夫君，你睡了吗？”

    女子温柔中又带着些娇娇的声音，在卫峥耳边响起。寂静夜里，这一声音量虽小，但却足够让人从睡意中抽离。

    他缓缓的睁开眼睛，往旁边看去，就看到一双正泛着些熹微碎光的美目正定定的注视着他。

    从他进了卧房里，便知道她还未睡，躺在床上那一会儿，她悄悄打量她，他也知晓。

    她看他的时间越长，就越给他心中添了些浮躁。不知这女人又要作什么妖，但左不过是能一眼看穿的把戏，他自是不屑于陪她玩的。直到这寂静夜里，身旁人这一声，将他从丝缕的睡意中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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