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第80章

    清河口岸，高崇正静等着。不多时只见远处有船只行来,抬眼望去,正是卫家的商船。

    船停岸,待卫峥自船上下来，高崇立时走近,他目光沉重,道：“少爷，您终于回来了。昨日二少爷已将老爷的遗体运回，今日正停在府中。”

    卫峥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他接过一旁因等候多时而略显焦躁的追风,上了马背，轻轻拍了拍马首,道：“回去。”马匹嘶鸣一声冲了出去。高崇等人也策马追了上去。

    一行人策马奔驰，半个时辰后到达卫府大门外。曾经繁华的卫府门口，此时大门紧闭。门上的挽联随风而动,显示出一片萧条。

    府门打开，高崇走在前面,与卫峥说着这几日的事情,“老爷去后这些日子,一直是二少爷在打理家中事务。二少爷此去禹都还去了徐大人府上。”

    卫峥脚步慢下来,侧目看向他。

    高崇道：“当日老爷遇害，最先赶去的便是徐大人。只可惜徐大人到了时,老爷已经去世。二少爷去大人府上想要问明真凶，但大人并没有见他，当日二少爷便带着老爷的遗体回来了。”

    卫峥道：“可查明了真凶？”

    高崇低声道：“是宫中的人。”

    卫峥不语,高崇便也不再说话。两人一路行至卫府的大厅内。

    刚行至大厅门口，便见厅内门扇大开。一口黑色的棺材摆在厅内，呜咽的哭声传来。卫峥不由顿了脚下的步子。他脸上表情未变，但眸中似乎浸入了一层阴霾。

    高崇看向他，道：“少爷……”

    卫峥抬步踏了进去。

    这一声少爷，也惊了厅中众人。本伏在棺边大声哭泣的尤氏，见卫峥进来，立时便扑了过来，她破口大骂道：“你个贱种，还有脸回来，若不是因为你，老爷也不会被人害死！丧门星！卫家让你害惨了！”

    然而她还未碰到卫峥，便被卫峥身后的手下挡住。

    陆芷烟上前想拉住婆婆，被尤氏一把推开。她撞到身后的椅子，顿时眉头微皱，慢慢的扶住了身后的桌子站直身体时，被身后的男人扶住，男人低声道：“没事吧？”陆芷烟抽出被他捉住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无事。”

    卫廷抬眼看向还在撒泼咒骂的母亲，眼见对面男人目光越来越不善，他对母亲道：“如今父亲尸骨未寒，卫家正是要齐心协力的时候，母亲此时说这些，有何意义？”他看向母亲身后的丫鬟，“夫人累了，先扶她先回去休息。”

    尤氏冷笑一声，目光看向自己儿子，道：“你当人家是兄弟，可人家未必当你是亲弟弟。如今老爷没了，不知是不是如了某些人的意。”她目光凶狠的扫过卫峥，转身出了正厅。

    陆芷烟看了眼卫峥身后，问道：“姐姐她……”

    卫峥道：“她过些日子才回来。”

    陆芷烟点了点头，转头对卫廷道：“不知大伯今日回来，快到午饭时候了，我去厨房里看一看，让他们多做些饭食。”说完便出门去了。

    卫峥抬步行至灵前，卫翎正瘫坐在灵前的火盆前，往里面撒着纸钱。此时他抬起头，眼眶通红的哽咽道：“大哥，父亲没了……”

    卫峥目光从弟弟悲痛的脸上，转到棺内。卫老爷一如往常威严的脸上，此时已毫无生气。层层粉末覆盖下，也难掩点点尸/斑。

    卫廷走近，道：“从禹都至尚城三日，行程路途稍远，便使人在父亲遗体上做了些防腐的措施，如今天气炎热，与族中长辈商议之后，还是要及早入土为安。”

    卫峥应了一声，他目光看向棺材中的父亲。那眼光中似乎蕴含了许多其他的。卫廷看不懂。他想起这几日一直徘徊在脑中的事情，对卫峥道：“父亲临上禹都之前曾吩咐了我几件事，关于卫家的，如今我心中亦有疑惑，需得你解答。你随我去父亲书房罢。”

    卫峥看向身后的高崇，道：“你在这里等着。”说完便与卫廷去了卫老爷的书房。

    卫老爷书房外，常年把守着他手下的人，如今这些人都换成了卫廷手下的亲信。卫廷让人开了门，两人进去。

    房门关上，屋内一片安静，卫廷抬眼看向房中的布置，那日卫峥险些被人下毒，而爹爹将卫家所面临的的事情全盘告知于他时，当日的震惊还历历在目，父亲果然如他自己所预料的最糟的情形被杀人灭口，如今物是人非，卫廷内心忽然起了一丝凄凉。

    他道：“爹爹被人毒害，背后真凶你应当知道是谁吧。”

    见卫峥没有否认，卫廷冷笑一声，道：“果然。”

    “父亲曾给我留下三封书信，俱是朝中薛氏一族来往密谋叛变的证据。如今我可以全部交给你。在如今动荡结束后，父亲名下的财产亦可全部交由你打理，只两个要求。”

    卫峥淡淡看他一眼，道：“你说。”

    “其一，卫翎名下无甚资产，要给他留下足够他继续学业的钱财，其二，卫府分家，我带母亲离开卫府，过去一切既往不咎。”

    卫峥目光沉沉，他轻笑了声，嘲道：“既往不咎……我不必既往不咎，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亦能将卫府所有的家产全都收拢到我名下。至于那个蛇蝎女人，既往不咎不是给我自己留了个隐患？”

    卫廷在听到“蛇蝎”两字之时，不由皱了眉头，好一会儿，他低声道：“母亲虽做了许多错事，但也是你名义上的母亲，如今她再也耐不了你何，何必苦苦相逼？若你真赶尽杀绝，也不要怪我不客气。”

    然而话音刚落，外面敲门声响起。卫廷手下进来，在他耳旁耳语了几声，卫廷面上一变，他看了一眼卫峥，道：“你考虑清楚。是要信笺和卫府平安，还是一定要报仇。”说完，便匆匆而去。

    卫峥出了书房门口，一旁的手下道：“好像是夫人那边出了事情。”卫峥目光阴沉的看了眼卫廷离开的方向，转身离开。

    路上，卫廷眉头紧皱，道：“不是说了我那书房认谁都不能进的，怎会放人进去？”

    手下人为难道：“夫人亲自去的，小人不敢阻拦，且夫人说只是在少爷房中放几个安神的香囊，哪知道夫人走后，小的进去才发现，房中已被翻乱了许多地方，那锦盒中书信也被拿走了。”

    卫廷面上阴沉，不多时便到了尤氏院门前，门口阻拦的小厮阻拦不及，只能大声叫道：“二少爷来了！”

    房中刚吩咐了人出去的尤氏，此时有些心虚的理了理衣襟。在卫廷进得厅中时，尤氏高声斥责道：“如此无礼强闯宅院，你这眼中可还有我这个做母亲的？”

    “卫家如今都要散了，想必母亲也不在意那些虚礼。”他冷声道：“母亲方才从书房中拿走的东西，现下交出来吧。”

    “我能拿你什么？没有！”尤氏强硬道，可是说完，却又抹起了眼角，“你这质问语气，与那个杂种有何两样，如今不向着我倒随着外人说话，都说母子同心，我看你们一个两个，倒都与那卫峥一条心着。”说完，眼角泪水更甚。

    尤氏身边的嬷嬷轻抚着尤氏的后背，对卫廷道：“夫人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不光是因为老爷，还为着二少爷和三少爷今后的前途。夫人做什么，也都是为了二位少爷好呀。二少爷莫再逼问夫人了。”

    卫廷面无表情，道：“既如此，母亲今日便好好休息吧，我先让人将院子封起来，明日再来看望母亲，若明日母亲想通了，将东西交出来最好，不然不要怪儿子不孝，派人来搜查母亲的住所了！”

    “你敢！”尤氏将桌子一拍，望着已经转身而去的儿子，痛骂了几声。

    待情绪平复了些，她对身旁嬷嬷道：“派去回应的人出府了吗？”

    “已经去了，”嬷嬷说完，又犹豫道：“如今这些人身份还未确认，单凭那一回与夫人交谈，便与他们合作，怕不会再有变数？”

    尤氏喝了口茶水，她慢慢将手中的瓷杯放在桌上，道：“那日那人也说明了他们的底细，他们言明，若将卫峥铲除，事成之后不会再追究卫府之前参与其中的事情。若不是卫。。。。Y。Q。Z。W。5。。。。C***O***M#言，，，情，，，中文，，，网峥，老爷也不会死，”说到这儿，她咬牙切齿道：“如今我手上的人都让老爷收走，若要对付卫峥，只能与他们合作。原本我还有些犹豫，但今日的情形……廷儿和翎儿还与那杂种交好，若我真不好好谋划，这卫家早晚让卫峥一人独吞了，到时候哪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前几日卫廷还未归来之时，有人递了信给尤氏，只言要邀她商议铲除卫峥的计策。尤氏禁不住与那人见了一面，在得知男人身份后，她心中惊惧，仓皇回府。她知那些人不是什么好人，且老爷的死说不定也与他们有关系，但除掉卫峥的诱惑如此之大，她日日思虑，特别是今日，有人递信告知她卫峥当日回城的消息，又详细告知了她需要做的事情。在见到了卫峥之后，她终于决定答应那人，与人里应外合，将卫峥铲除。

    当晚，尤氏院中早早的便熄了灯，漆黑夜色中，她静等着。如今府中戒备森严，她派人在卫府后院某处不显眼的地方，给那些人留了一扇隐蔽的小门。又给了他们卫峥院落的位置图。她算着那些人入内的时间，然而到了时间却没听见外面打斗的声音。尤氏心中急躁，对一旁陪着的嬷嬷道：“去外面看一看什么情况。”

    嬷嬷听了吩咐，出门查看。

    尤氏心神不宁的端起桌上的茶杯，茶水已经冷了，涩涩的在口中泛着苦味。她皱了皱眉，将瓷杯放下，还未定神，便见嬷嬷急急的从外面进来，“夫人，不好了，我看府中西南角隐隐有些火光，好似是哪处房屋走水了！”

    尤氏一时呆住，反应过来后，她慌忙奔出房门，只见院子西南一角果然火光冲天，这么一会儿功夫，那火光已经越来越亮。嘈杂的声音渐起，惊叫声，走水声声声起伏，尤氏一个脚软，跪坐在了屋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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