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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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洛河走廊,暗蓝色的波纹一圈圈随着男人的脚步荡漾。
在前面领路的是一位戴着白色笑脸面具的矮小男人，他身后是一位是一位戴着浅金色面具的男人。
比起身后的男人，小个子就像一个矮人。
小个子声音很低,特意压低了腔调对后面的客人道:“今天有一批好货，我们压轴的可是……啧啧，顶级货色。”
他比了一个大拇指,啧啧称奇。
男人戴着面具，看不清脸上什么神色,似乎只是附和小个子的话,他问了一句:“多顶级？”
“这个吗……”小个子看目的达成,他带领客人穿过一层层的屏障，经过验证拍卖会的最后一层门打开，他对客人道，“您亲自去看看就知道了。”
“绝不会让您失望的，我尊敬的客人。”他彬彬有礼地把客人带到属于他的位置,随即半弯腰绅士地行了一个礼离开。
当男人落座,最后一位客人到齐，所有的光线聚焦在中间展示的舞台上，穿着考究的工作人员上台，开始拍卖活动。
第一件是偏远星球出产的珍惜矿产,被星盗走私到这里,有几位客人比较感兴趣,开始竞价。
但是更多的客人看起来对这些商品兴致缺缺,他们焦躁地等待着压轴的商品,一个顶级的让他们千里迢迢从其他星球赶过来的东西。
沈虞河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绿色的眼睛像是某种生活在密林里的猛兽，和他脸上的淡金色面具看起来有些刺人的冰冷。
小型地下拍卖场,每一个客人的身份严格保密，在场人数不超过一百人，只过去一眼就能看见无数安保沉默地隐藏在一边。不知道老板从哪里进的这批“货”，居然让出动那么大阵仗。
——然后被他们盯上。
旁边的客人叹了口气，似乎感到无聊，往一边靠了靠问他:“你也是为那个东西来的？”
“不。”沈虞河回答。
“哦？”客人很好奇，他问道，“难道是因为其他的东西？”
他咂舌:“这回A老板是下了血本，看起来能靠这场打响名气。”
A老板是拍卖场的主人。
沈虞河淡淡道:“这似乎不关我的事情。”
地下拍卖场客人之间相互保持缄默，出了拍卖场谁都不认识谁，这个客人明显过于聒噪。
客人失望地“哦”了一声，退回位置。
沈虞河继续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的情况，偶尔随意地举举牌子，拍下了一两件商品。
空间里弥漫着一股清浅的香气，随着时间的推移味道越来越浓厚，渐渐地有些呛人，伴随着一些让人蹙眉的压力。
有人在低声咒骂，“艹，谁把信息素释放出来了，没有素质。”
“哪个alpha那么没有a德！”
“太他妈缺德了。”
在公共场合不释放信息素是社交礼仪，有信息素的味道在前，引得很多客人心情暴躁，有几位纷纷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
台上的工作人员微笑:“请稍安勿躁，我们的压轴品即将上场。”
通风系统正在工作，躁动被慢慢压下去。
中间的舞台升起，从下面送上来一个巨大的透明水箱，被一个黑色的布盖住。
浓烈的龙舌兰味道立刻充斥着整个拍卖场，辛辣、苦涩，十分呛人。强大的通风系统完全不能把这些味道带走半分。
沈虞河微微后靠，他的目光落在了台上的笼子上。
身体放松，手指点在扶手，他听见旁边客人的惊叹，“天哪！信息素是这个拍卖品的！”
“怎么闻不到omega的味道？”
“像是alpha的……”
拍卖师挂着神秘的微笑，狐狸面具上的笑容狡诈地扬起，一个响指打下，黑布被揭开，全场哗然。
水箱里的生物在白光打下时不得不闭上眼睛，但这丝毫无损于他的美丽。
金色的鱼尾在荡漾的波纹里闪闪发光，墨蓝色的发丝垂到腰间，更有几缕贴在脸上，显出些易碎的光芒。
皮肤雪白，模糊的轮廓像是美神的面孔。而等他睁开眼睛时，冰蓝色深邃的眼睛是海里最闪亮的宝石，闪着璀璨的光泽。
每一处近乎完美。
龙舌兰的味道渐渐淡去，被微醺的酒气掩盖，酒气浅淡，带着诱人的香气，是最顶尖的omega的信息素的味道！
无数双火热的眼睛盯住了在水箱中的人鱼。
拍卖师露出满意的微笑，他按动了一个按钮，水箱里的水波晃荡，迫使人鱼左右晃荡，鱼尾摇曳。
沈虞河蹙了蹙眉，他已经能闻到场内的信息素有些失控。
顶尖的omega确实会让alpha产生不可控因素，但在场的都打了抑制剂，怎么也不会出现这样的场景。
往旁边一看，刚才和他搭话的那个人已经眼睛里面已经能清晰的看见红血丝。
有一道冷幽幽的目光在看着沈虞河，沈虞河顺着目光往前面看去，人鱼在水箱里，胳膊搭在一边，他趴在水箱的边缘，往这边歪头看了看。
冷蓝色的眼睛神秘又充满诱惑。
他们短暂的对视了一秒钟，随即又双双偏过头去。
沈虞河不喜欢酒味，这可能也是他对此无感的原因之一。
拍卖师开始出价，低价一千万星币。
这个底价甚至比前面的那一位商品的价格要低很多，但是拍卖师有信心，今天的交易将会破他们地下拍卖行有史以来的记录。
也不劳老板赔了那么多人进去，今天一次性赚够本。
他露出笃定的微笑，白色狐狸面具下的眼睛充满了狡诈。
“我们从深海捞出的原始人鱼，沉睡在深海底。近些年的人鱼omega都是人为繁殖出来的货色，但是这位可是纯天然的，他拥有最顶尖的人鱼血统！”
“一位顶尖的人鱼omega！信息素也是如此的迷人！”
不必他介绍，价格已经水涨船高，有人已经喊出十亿星币的高价。
信息素的味道让沈虞河蹙了蹙眉，就像身处一家混乱的酒吧，烟味酒味香气味，各种味道弥漫。
旁边座椅上的客人激动的已经站起来了，把扶手拍的阵阵作响。
“十二亿！”
沈虞河举起牌子，淡淡道:“十五亿。”
客人狠狠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举起来:“16亿！”
沈虞河继续:“18亿。”
这个价格已经超出在场所有人的预料，拍卖师在台上表情已经抑制不住的笑出来，他们预估的价钱比这个少很多，现在恨不得让两个人争的打起来。
客人听到这个数字之后咬了咬牙，他低声对沈虞河道:“你不是说不感兴趣的吗？！”
他以为这个顶级的人鱼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沈虞河瞥他一眼:“我改变主意了，不行吗？”
客人心中怒火更上一层楼，他举起牌子扬声道:“十九亿！”
沈虞河在他尾音还没落下时又举起牌子，“二十五亿。”
25亿的价格足以买下两三颗星球，但是在这里却被买一个人鱼。
而举起牌子的先生不动声色，仿佛这些对他只是毛毛雨。
最终人鱼被以25亿的价格成交。
这是最后一件商品，而当在场的客人正在完成手续交接，沈虞河被拍卖师引到后台去。
“礼物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尊敬的先生。”
在前面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的水箱已经被封好，四周是冰冷的银色金属，闪着冷冰冰的光。而人鱼就百无聊赖地躺在水箱里，这次近距离的透过水箱，沈虞河看的很清楚。
在人鱼的背部有一个暗红色的伤痕，从肩胛骨横跨到脊椎，能看的出来曾经受了不小的伤。
沈虞河淡淡道：“是你们伤的？”
“先生，要想得到世上罕见的宝物，必然要他付出一些代价。”拍卖师笑得温和，“他现在属于您了。”
耳朵里藏匿的细小仪器发出微妙的电流声，随后便是几道有节奏的声响。
【保护O安全，人已布置。】
他和水箱里的人鱼对上视线，人鱼探出光滑洁白的手臂，想要触碰他，但是被冰冷的玻璃挡住，他蹙了蹙眉，难过地在玻璃上画了一个图案，随后又比划了一个图案
但是很可惜，因为里面充斥着液体，沈虞河并没有看清楚他画的是什么，只能依稀的辨认出是一个圆圆的图案。
他是在求救……还是在说话？
透过水蓝色的光波，人鱼对他笑了笑，牙齿洁白，嘴唇殷红，看着可爱又乖巧。
但是人鱼的手臂上也是有一个细细的环。
工作人员讨好似的把手里的控制器交给他，谄媚道，“您试试，只要一摁这个，保准人鱼听话。到时候，你想干什么都能干什么。”
他话里的暗示不言而喻。
沈虞河接过控制器，他突然发现水箱里的人鱼撇了撇嘴巴，背对过去。
后背上的伤痕更明显。
沈虞河道：“打开水箱。”
修长洁白的手指随意地拿着那个控制器，看起来并没有要按一按试试的意思。男人身影高大颀长，斜靠在一边，金色的面具让他看着越发捉摸不透，淡绿色的眼睛像是掩盖着一层琢磨不透的情绪。
工作人员皱了皱眉，“先生，您别看人鱼看着很虚弱，但他的武力值在深海是排的上名号的，我们把他关在水箱里也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这要是出了什么麻烦……”
顶级alpha的气势倾泻而下，压的工作人员的脸色微微发白。
沈虞河面无表情：“别让我说第二次。”
“砰——”水箱被打开，里面的液体荡漾着撒了一些出来，映的地上粼粼水光，人鱼好奇地摇晃着鱼尾巴，从水箱里钻出来。
龙舌兰的气味弥漫，沈虞河皱了皱眉，太刺鼻。
人鱼的眼里闪过一丝看不清的微光，信息素味道变淡，渐渐的向香甜的酒气倾斜，工作人员还有一边的保镖脸色有些发红。
他探出了一只手臂，朝在一边的工作人员伸了伸。
工作人员不理解他的意思，朝人鱼走了两步，下一秒，意外突发！
人鱼猛的挺直尾巴，掐住工作人员的脖子，往水箱里面带。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等沈虞河上前时工作人员已经被拖入了巨大的水箱，脸色发青，不停的蹬着腿。
安保人员迅速举起手里的激光枪，无数个白色的光点汇聚在人鱼的身上。
谁也没能想到，看起来柔弱的人鱼居然会有那么大的杀伤力，即使是一开始劝沈虞河小心的工作人员也是被他美丽的外表骗了过去。
眼看着任务快要完成的关头，而omega人鱼如此不省心惹出这件事，沈虞河敲了敲水箱，人鱼好奇地望他。
沈虞河：“放开他，我带你走，”
简短的七个字，人鱼微微泄了一些力气，他在思考。
沈虞河也不急，等他权衡利弊，相信人鱼不是没有脑子的生物。
果不其然，短短几秒钟，“哗啦——”一声，工作人员被扔出水外。
而人鱼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甚至在沈虞河冷淡打量的视线看过来时把“罪魁祸首”“作案”的手藏在身后，只有鱼尾在不老实地晃动。
还有地上痛苦呻/吟的工作人员，显示着刚才发生了什么。
沈虞河笑了一下，看人鱼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锅水煮鱼。
毕竟这只人鱼属实说不上乖巧。
耳麦已经在催促，让他确定好人鱼的安全，他们好突破，万事俱备。
人鱼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空空的双手，像是在说“我已经把他给扔了，你要履行你的承诺。”
安保人员见工作人员被扔出来，但是他们依旧没有懈怠，枪口的方向仍然指向了人鱼。
沈虞河向远处招了招手。
一个目睹了全过程的工作人员，兢兢业业的过来，“您、您好，先生，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
“你们这里有没有麻袋？”沈虞河问。
把水箱扛走显然是一个不明智的做法，这个时候就要追求最高的效率。
“有，我给您拿。”工作人员恐惧的咽了一口口水，他显然也想到了某个可能性。
人鱼在水箱里面警觉的瞪大眼睛，这个人类要干什么？！
他可不会为此屈服！
但是直到那个破旧的麻袋被工作人员拿过来，人鱼的嗅觉灵敏，他闻到了上面一股股的恶臭。
太、太可怕了！
沈虞河对工作人员礼貌地道谢，把麻袋抖了抖，把里面的灰尘弄干净。
郁玉也抖了抖，怎么会有那么可怕的人类！
沈虞河把麻袋张开，抬起眼帘，“我要带你走，你是自己蹦进来还是我把你塞进去？”
郁玉疯狂摇头，手指紧紧扒住水箱，鱼尾恐惧地蜷在一起。
他才不要。
沈虞河看着这个自己二十五亿买了的人鱼，把麻袋的口子张的更大。
“三、二……”
“一”还没有说完，半空上闪过一个绚烂的弧度，人鱼从水里一跃而起，蹦到了沈虞河的怀里，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发动鱼尾和手臂，把沈虞河张开的麻袋撕碎。
粘腻的水汽逸散四周，袋子破碎，沈虞河的身上满是水渍，而罪魁祸首——
怀里的人鱼动了动半透明的耳鳍，害怕沈虞河把他甩下来，揽他揽的更紧。
皮肤相贴，一阵阵冰凉的寒意从人鱼身上传来。
沈虞河的手贴在人鱼后颈，他冷漠道:“下来。”
人鱼朝他笑笑，讨好似的把鼻尖对准沈虞河，眼睛漂亮的像两块纯粹的宝石，冷幽幽的光芒。
淡绿色的眼睛毫不客气地和他对视，甚至长睫颤了颤，有一些不耐烦。
“不、要……”
郁玉开口道。
他好多年不开口说话，声音自然带了一股低沉的沙哑，没有少年的清脆。
好难听！郁玉一听到自己的声音，立刻闭上嘴巴，怎么会那么难听！
不管沈虞河怎么说，他才不要离开，去麻袋。
那不是鱼待的地方。
这里也是。
郁玉沮丧地想，没有珍珠贝壳宝石，什么都没有。
人鱼omega离他太近，就算沈虞河之前打过抑制剂，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清楚闻到omega的味道。
他算是摸清人鱼信息素的规律，产生攻击性时是浓烈的龙舌兰味道，没有想要攻击的欲/望时是清浅的酒气。
而现在在沈虞河的怀里时，除了一些微醺的酒气，还有淡淡的甜香，仔细闻才可以闻见。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臂触碰的鱼鳞传递着几丝冰冷冷的凉意。
沈虞河:“下来。”
郁玉摇头，他往沈虞河的身上更贴近了几分。
他才不要。
沈虞河冲他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微微挑眉，“不下去，回头把你扔洗衣机。”
洗衣机？
这是什么？
郁玉摇头，不管扔哪，那是一会的事情，一会儿再想办法，他现在才不要从人类的怀里离开，到冰冷冷的地面和脏兮兮的麻袋。
哦，没有麻袋了，只有麻袋碎片。
后颈感受到威胁，郁玉缩了缩脖子。
不管是omega还是alpha，后颈是最具威胁性的一个地方，现在正被人紧紧捏住，郁玉的鱼鳞已经快炸了。
但就算是这样的情况，他依然丝毫不畏惧。
仪器的声音又在催促，让沈虞河保护人鱼安全，他们准备突破。
殊不知人鱼最大的危险就是来自于沈虞河。
沈虞河妥协性地放下手臂。
郁玉顺势调整姿势，以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在他怀里。
后背上的伤口被蹭到，微微阵痛带来战栗，但是艺术品的损坏往往更为他带了几分具有破坏欲的美丽。
隔着几个防护门，依然能听见外面的场地突然传来的巨大声响，像是两伙人在交火。
几个安保人员脸色微微一变，拿着枪就要冲出去。
下一秒，他们的胸口猛地一痛，紧接着眼前一黑。
沈虞河在后面面无表情的把枪塞到郁玉的手里，“保护好你自己，回头我可顾不上你。”
本来端掉这里就是他们的计划，谁知道中途出了一个郁玉，而且由于郁玉的情况特殊，所以最后计划改来改去，改成了主要保护郁玉，次要端掉这里。
郁玉摸着手里生存着几分温热的枪，突然抬起了枪身。
“砰——”地一声，在沈虞河身后顽强挣扎的雇佣兵倒地。
郁玉眼巴巴的看沈虞河，他得意地弯了弯唇角。
沈虞河犹豫了一下，然后揉了揉郁玉的头发，不客气的夸赞，“做得好，继续保持。”
郁玉弯着眼睛点点头，他也觉得做得很好，要继续保持。
鱼尾得意的弯了弯，他海上霸主的气势回来了。
当沈虞河突破防护门出去的时候，外面的人员被沈虞河的部下解决掉，阿不，他们是正经的人，应该说是被控制掉。
郁玉隐藏了自己的凶狠，把脸埋在沈虞河的胸口，装作是一个柔弱的人鱼。
有一部分的人处理剩下的事情，还有一部分人在观察沈虞河怀里的顶级omega。
有一个帅气的短发女生收敛了自身的信息素，她是一个alpha，确切的说在场所有人除了郁玉都是alpha。
她惊叹道:“不是吧，老大。有生之年你居然还能抱到omega！”
她可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的老大会抱一个人鱼出来。幻想过很多的出场姿势，比如说人鱼被拖出来，人鱼被从麻袋里面套着。
可居然是这样的姿势。
沈虞河淡淡的看她一眼。“别废话，A老板要是跑了回头军部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帅气女生的神色一凛，迅速把武器找出来开始搜寻现场A老板遗落的痕迹。
拍卖场中心有一股强烈的硝烟味，郁玉的嗅觉灵敏，闻到这股味道很难受，他皱着眉头拽了拽沈虞河的衣服。
“走……”
还是不得不说话，郁玉不情愿地憋出一个字，他的鱼尾甩了甩，对这个地方很不耐烦。
他讨厌拍卖场，关了他好多天。
沈虞河的手不轻不重的在鱼尾上拍了一下，是为警告，让他别乱动。
随后他对着不敢置信的部下淡淡道:“我先带着人鱼回总部，你们留在这善后。”
——————
总部的处理事项很艰难，在现在的星际时代，要充分考虑omega的感受，只有omega同意了安置地点，他们才能进行下一步动作。
毕竟O有O权，A有A权。
但是这位沉睡在海底好多年的顶级omega人鱼，铁了心要和他们军部的沈上校住在一起。
任他们说破了嘴皮子，郁玉只有三个字:“沈虞河。”
好吧，沈虞河就沈虞河。
军部的领导有些惋惜又有些高兴地想，沈上校这是要脱单了。
于是本来在家准备休假的沈虞河收到了从总部寄过来的“同城快递。”
几个士兵护送着一个大水缸过来，沈虞河看见领头的士兵时已经有些预料不妙，谁知道预感果然成真。
一个巨大无比的鱼缸被机器人搬到别墅里，然后鱼尾一掀，水一洒，郁玉笑眯眯从水缸探头，对着沈虞河乖巧笑了笑。
沈虞河:……
他就知道。
早知道真的把郁玉泡洗衣机，省得他现在还给自己找麻烦。
领头士兵道:“少校，军部十天的假期延迟到三十五天，希望您能在这三十五天内帮助omega迅速适应这个社会，这是军部的任务。”
沈虞河淡淡道:“我是alpha，他是omega，O权保护协会会同意我和他共处一室？”
ao共处一室，O权协会能放心？
沈虞河企图从这个角度劝说他们放弃，那双淡绿色宛如琥珀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层浅色的雾霭，看不出来生没生气。
“您放心。”领头士兵严肃道，“军部和O权协会相信您的人品，沈上校！”
他深深朝沈虞河敬了一个军部礼仪。
沈虞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郁玉狡黠地笑了。
军部的士兵走后，别墅里只剩下沈虞河和郁玉，一人一鱼。
郁玉趴在鱼缸旁，军部今天对他照料的很好，还有O权保护协会。
脊背上的伤被仪器治愈，现在只剩下浅浅的疤痕。水缸是特殊材料打造，根据郁玉的特点量身定做，简直再完美不过。
沈虞河刚准备回客厅，身后郁玉可怜巴巴地又喊住他。
“沈……”
郁玉的鱼尾蔫巴巴，怎么说走就走了？
沈虞河回头。
快到初秋，花园很多花都开了。郁玉的胳膊伸长，拽了一朵没打理探出头的野花。
水珠饱满，眼睛亮晶晶，弯成月牙，郁玉把野花往前递，“这个给你。”
沈虞河没有推辞，他把花别在胸前的口袋，像一个别样的点缀。
嫩叶微微颤动，花蕊稚黄，在黑色的口袋里盛开。
沈虞河微微弯下腰，声音不经意间带了几分和煦的温柔:“就只给我花，没有其他事了？”
看在小人鱼给他“礼物”的份上，他决定不把他塞洗衣机了。
回头给郁玉抱一个“三年O考，两年模拟”，应该足够他学会这个社会的知识。
沈虞河在心中把郁玉以后几个月的事项列出，郁玉浑然不知。
他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又看了一下自己的大水缸距离别墅的客厅距离，思考不过三秒钟，对沈虞河张开双臂。
“抱。”
鱼没有尾巴，鱼怎么走路？
鱼不用走路，鱼有人抱。
郁玉得出这个结论，他把手臂长得更大，眼神亮晶晶，仰头看沈虞河，露出白皙的脖颈。
沈虞河:……
他要把所有的事项推后，第一件事，不是给郁玉报什么玩意“三年O考，两年模拟”，而是给郁玉买轮椅。
饶是沈虞河这样想，但他还是微微弯下腰，把他天价的人鱼omega抱入怀里。
鱼尾被手臂环住，郁玉的胳膊揽着沈虞河的脖颈，他埋在沈虞河的胸口往前的位置，偶尔耳鳍竖起来，能敏锐地听到沈虞河的心跳。
“砰、砰、砰……”
十分稳定且有规律，没有变化。似乎背他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的心跳仿佛也和这个频率融为一体了。
花园里是甜腻的花香，随着沈虞河往前走，郁玉似乎闻到了他身上信息素的味道——从贴了抑制药剂的后颈闻到的。
人鱼先祖遗留下的记忆告诉他，当你可以闻到一个人（鱼）的信息素味道时，那是你的命定之人来了。
沈虞河会是他的命定之人吗？
郁玉疑惑地歪了歪头，他凑近沈虞河的后颈，想再闻一闻。随后脑门一痛，沈虞河弹了弹他的脑袋。
“别乱动，好好窝着，回头给你买轮椅。”沈虞河淡淡道。
轮椅？
轮椅又是什么？
郁玉发现他不懂的词语越来越多了。
可恶，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之前的“洗衣机”是什么不知道，现在的“轮椅”也是。
但是郁玉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什么很好的词语，要不然人类也不会一直挂在嘴边。
但是不碍事，他清晰地闻到了沈虞河信息素的味道。
很好闻。
他抱紧了人类，鱼尾晃啊晃。
作者有话要说：迟到的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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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面领路的是一位戴着白色笑脸面具的矮小男人，他身后是一位是一位戴着浅金色面具的男人。
比起身后的男人，小个子就像一个矮人。
小个子声音很低,特意压低了腔调对后面的客人道:“今天有一批好货，我们压轴的可是……啧啧，顶级货色。”
他比了一个大拇指,啧啧称奇。
男人戴着面具，看不清脸上什么神色,似乎只是附和小个子的话,他问了一句:“多顶级？”
“这个吗……”小个子看目的达成,他带领客人穿过一层层的屏障，经过验证拍卖会的最后一层门打开，他对客人道，“您亲自去看看就知道了。”
“绝不会让您失望的，我尊敬的客人。”他彬彬有礼地把客人带到属于他的位置,随即半弯腰绅士地行了一个礼离开。
当男人落座,最后一位客人到齐，所有的光线聚焦在中间展示的舞台上，穿着考究的工作人员上台，开始拍卖活动。
第一件是偏远星球出产的珍惜矿产,被星盗走私到这里,有几位客人比较感兴趣,开始竞价。
但是更多的客人看起来对这些商品兴致缺缺,他们焦躁地等待着压轴的商品,一个顶级的让他们千里迢迢从其他星球赶过来的东西。
沈虞河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绿色的眼睛像是某种生活在密林里的猛兽，和他脸上的淡金色面具看起来有些刺人的冰冷。
小型地下拍卖场,每一个客人的身份严格保密，在场人数不超过一百人，只过去一眼就能看见无数安保沉默地隐藏在一边。不知道老板从哪里进的这批“货”，居然让出动那么大阵仗。
——然后被他们盯上。
旁边的客人叹了口气，似乎感到无聊，往一边靠了靠问他:“你也是为那个东西来的？”
“不。”沈虞河回答。
“哦？”客人很好奇，他问道，“难道是因为其他的东西？”
他咂舌:“这回A老板是下了血本，看起来能靠这场打响名气。”
A老板是拍卖场的主人。
沈虞河淡淡道:“这似乎不关我的事情。”
地下拍卖场客人之间相互保持缄默，出了拍卖场谁都不认识谁，这个客人明显过于聒噪。
客人失望地“哦”了一声，退回位置。
沈虞河继续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的情况，偶尔随意地举举牌子，拍下了一两件商品。
空间里弥漫着一股清浅的香气，随着时间的推移味道越来越浓厚，渐渐地有些呛人，伴随着一些让人蹙眉的压力。
有人在低声咒骂，“艹，谁把信息素释放出来了，没有素质。”
“哪个alpha那么没有a德！”
“太他妈缺德了。”
在公共场合不释放信息素是社交礼仪，有信息素的味道在前，引得很多客人心情暴躁，有几位纷纷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
台上的工作人员微笑:“请稍安勿躁，我们的压轴品即将上场。”
通风系统正在工作，躁动被慢慢压下去。
中间的舞台升起，从下面送上来一个巨大的透明水箱，被一个黑色的布盖住。
浓烈的龙舌兰味道立刻充斥着整个拍卖场，辛辣、苦涩，十分呛人。强大的通风系统完全不能把这些味道带走半分。
沈虞河微微后靠，他的目光落在了台上的笼子上。
身体放松，手指点在扶手，他听见旁边客人的惊叹，“天哪！信息素是这个拍卖品的！”
“怎么闻不到omega的味道？”
“像是alpha的……”
拍卖师挂着神秘的微笑，狐狸面具上的笑容狡诈地扬起，一个响指打下，黑布被揭开，全场哗然。
水箱里的生物在白光打下时不得不闭上眼睛，但这丝毫无损于他的美丽。
金色的鱼尾在荡漾的波纹里闪闪发光，墨蓝色的发丝垂到腰间，更有几缕贴在脸上，显出些易碎的光芒。
皮肤雪白，模糊的轮廓像是美神的面孔。而等他睁开眼睛时，冰蓝色深邃的眼睛是海里最闪亮的宝石，闪着璀璨的光泽。
每一处近乎完美。
龙舌兰的味道渐渐淡去，被微醺的酒气掩盖，酒气浅淡，带着诱人的香气，是最顶尖的omega的信息素的味道！
无数双火热的眼睛盯住了在水箱中的人鱼。
拍卖师露出满意的微笑，他按动了一个按钮，水箱里的水波晃荡，迫使人鱼左右晃荡，鱼尾摇曳。
沈虞河蹙了蹙眉，他已经能闻到场内的信息素有些失控。
顶尖的omega确实会让alpha产生不可控因素，但在场的都打了抑制剂，怎么也不会出现这样的场景。
往旁边一看，刚才和他搭话的那个人已经眼睛里面已经能清晰的看见红血丝。
有一道冷幽幽的目光在看着沈虞河，沈虞河顺着目光往前面看去，人鱼在水箱里，胳膊搭在一边，他趴在水箱的边缘，往这边歪头看了看。
冷蓝色的眼睛神秘又充满诱惑。
他们短暂的对视了一秒钟，随即又双双偏过头去。
沈虞河不喜欢酒味，这可能也是他对此无感的原因之一。
拍卖师开始出价，低价一千万星币。
这个底价甚至比前面的那一位商品的价格要低很多，但是拍卖师有信心，今天的交易将会破他们地下拍卖行有史以来的记录。
也不劳老板赔了那么多人进去，今天一次性赚够本。
他露出笃定的微笑，白色狐狸面具下的眼睛充满了狡诈。
“我们从深海捞出的原始人鱼，沉睡在深海底。近些年的人鱼omega都是人为繁殖出来的货色，但是这位可是纯天然的，他拥有最顶尖的人鱼血统！”
“一位顶尖的人鱼omega！信息素也是如此的迷人！”
不必他介绍，价格已经水涨船高，有人已经喊出十亿星币的高价。
信息素的味道让沈虞河蹙了蹙眉，就像身处一家混乱的酒吧，烟味酒味香气味，各种味道弥漫。
旁边座椅上的客人激动的已经站起来了，把扶手拍的阵阵作响。
“十二亿！”
沈虞河举起牌子，淡淡道:“十五亿。”
客人狠狠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举起来:“16亿！”
沈虞河继续:“18亿。”
这个价格已经超出在场所有人的预料，拍卖师在台上表情已经抑制不住的笑出来，他们预估的价钱比这个少很多，现在恨不得让两个人争的打起来。
客人听到这个数字之后咬了咬牙，他低声对沈虞河道:“你不是说不感兴趣的吗？！”
他以为这个顶级的人鱼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沈虞河瞥他一眼:“我改变主意了，不行吗？”
客人心中怒火更上一层楼，他举起牌子扬声道:“十九亿！”
沈虞河在他尾音还没落下时又举起牌子，“二十五亿。”
25亿的价格足以买下两三颗星球，但是在这里却被买一个人鱼。
而举起牌子的先生不动声色，仿佛这些对他只是毛毛雨。
最终人鱼被以25亿的价格成交。
这是最后一件商品，而当在场的客人正在完成手续交接，沈虞河被拍卖师引到后台去。
“礼物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尊敬的先生。”
在前面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的水箱已经被封好，四周是冰冷的银色金属，闪着冷冰冰的光。而人鱼就百无聊赖地躺在水箱里，这次近距离的透过水箱，沈虞河看的很清楚。
在人鱼的背部有一个暗红色的伤痕，从肩胛骨横跨到脊椎，能看的出来曾经受了不小的伤。
沈虞河淡淡道：“是你们伤的？”
“先生，要想得到世上罕见的宝物，必然要他付出一些代价。”拍卖师笑得温和，“他现在属于您了。”
耳朵里藏匿的细小仪器发出微妙的电流声，随后便是几道有节奏的声响。
【保护O安全，人已布置。】
他和水箱里的人鱼对上视线，人鱼探出光滑洁白的手臂，想要触碰他，但是被冰冷的玻璃挡住，他蹙了蹙眉，难过地在玻璃上画了一个图案，随后又比划了一个图案
但是很可惜，因为里面充斥着液体，沈虞河并没有看清楚他画的是什么，只能依稀的辨认出是一个圆圆的图案。
他是在求救……还是在说话？
透过水蓝色的光波，人鱼对他笑了笑，牙齿洁白，嘴唇殷红，看着可爱又乖巧。
但是人鱼的手臂上也是有一个细细的环。
工作人员讨好似的把手里的控制器交给他，谄媚道，“您试试，只要一摁这个，保准人鱼听话。到时候，你想干什么都能干什么。”
他话里的暗示不言而喻。
沈虞河接过控制器，他突然发现水箱里的人鱼撇了撇嘴巴，背对过去。
后背上的伤痕更明显。
沈虞河道：“打开水箱。”
修长洁白的手指随意地拿着那个控制器，看起来并没有要按一按试试的意思。男人身影高大颀长，斜靠在一边，金色的面具让他看着越发捉摸不透，淡绿色的眼睛像是掩盖着一层琢磨不透的情绪。
工作人员皱了皱眉，“先生，您别看人鱼看着很虚弱，但他的武力值在深海是排的上名号的，我们把他关在水箱里也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这要是出了什么麻烦……”
顶级alpha的气势倾泻而下，压的工作人员的脸色微微发白。
沈虞河面无表情：“别让我说第二次。”
“砰——”水箱被打开，里面的液体荡漾着撒了一些出来，映的地上粼粼水光，人鱼好奇地摇晃着鱼尾巴，从水箱里钻出来。
龙舌兰的气味弥漫，沈虞河皱了皱眉，太刺鼻。
人鱼的眼里闪过一丝看不清的微光，信息素味道变淡，渐渐的向香甜的酒气倾斜，工作人员还有一边的保镖脸色有些发红。
他探出了一只手臂，朝在一边的工作人员伸了伸。
工作人员不理解他的意思，朝人鱼走了两步，下一秒，意外突发！
人鱼猛的挺直尾巴，掐住工作人员的脖子，往水箱里面带。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等沈虞河上前时工作人员已经被拖入了巨大的水箱，脸色发青，不停的蹬着腿。
安保人员迅速举起手里的激光枪，无数个白色的光点汇聚在人鱼的身上。
谁也没能想到，看起来柔弱的人鱼居然会有那么大的杀伤力，即使是一开始劝沈虞河小心的工作人员也是被他美丽的外表骗了过去。
眼看着任务快要完成的关头，而omega人鱼如此不省心惹出这件事，沈虞河敲了敲水箱，人鱼好奇地望他。
沈虞河：“放开他，我带你走，”
简短的七个字，人鱼微微泄了一些力气，他在思考。
沈虞河也不急，等他权衡利弊，相信人鱼不是没有脑子的生物。
果不其然，短短几秒钟，“哗啦——”一声，工作人员被扔出水外。
而人鱼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甚至在沈虞河冷淡打量的视线看过来时把“罪魁祸首”“作案”的手藏在身后，只有鱼尾在不老实地晃动。
还有地上痛苦呻/吟的工作人员，显示着刚才发生了什么。
沈虞河笑了一下，看人鱼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锅水煮鱼。
毕竟这只人鱼属实说不上乖巧。
耳麦已经在催促，让他确定好人鱼的安全，他们好突破，万事俱备。
人鱼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空空的双手，像是在说“我已经把他给扔了，你要履行你的承诺。”
安保人员见工作人员被扔出来，但是他们依旧没有懈怠，枪口的方向仍然指向了人鱼。
沈虞河向远处招了招手。
一个目睹了全过程的工作人员，兢兢业业的过来，“您、您好，先生，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
“你们这里有没有麻袋？”沈虞河问。
把水箱扛走显然是一个不明智的做法，这个时候就要追求最高的效率。
“有，我给您拿。”工作人员恐惧的咽了一口口水，他显然也想到了某个可能性。
人鱼在水箱里面警觉的瞪大眼睛，这个人类要干什么？！
他可不会为此屈服！
但是直到那个破旧的麻袋被工作人员拿过来，人鱼的嗅觉灵敏，他闻到了上面一股股的恶臭。
太、太可怕了！
沈虞河对工作人员礼貌地道谢，把麻袋抖了抖，把里面的灰尘弄干净。
郁玉也抖了抖，怎么会有那么可怕的人类！
沈虞河把麻袋张开，抬起眼帘，“我要带你走，你是自己蹦进来还是我把你塞进去？”
郁玉疯狂摇头，手指紧紧扒住水箱，鱼尾恐惧地蜷在一起。
他才不要。
沈虞河看着这个自己二十五亿买了的人鱼，把麻袋的口子张的更大。
“三、二……”
“一”还没有说完，半空上闪过一个绚烂的弧度，人鱼从水里一跃而起，蹦到了沈虞河的怀里，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发动鱼尾和手臂，把沈虞河张开的麻袋撕碎。
粘腻的水汽逸散四周，袋子破碎，沈虞河的身上满是水渍，而罪魁祸首——
怀里的人鱼动了动半透明的耳鳍，害怕沈虞河把他甩下来，揽他揽的更紧。
皮肤相贴，一阵阵冰凉的寒意从人鱼身上传来。
沈虞河的手贴在人鱼后颈，他冷漠道:“下来。”
人鱼朝他笑笑，讨好似的把鼻尖对准沈虞河，眼睛漂亮的像两块纯粹的宝石，冷幽幽的光芒。
淡绿色的眼睛毫不客气地和他对视，甚至长睫颤了颤，有一些不耐烦。
“不、要……”
郁玉开口道。
他好多年不开口说话，声音自然带了一股低沉的沙哑，没有少年的清脆。
好难听！郁玉一听到自己的声音，立刻闭上嘴巴，怎么会那么难听！
不管沈虞河怎么说，他才不要离开，去麻袋。
那不是鱼待的地方。
这里也是。
郁玉沮丧地想，没有珍珠贝壳宝石，什么都没有。
人鱼omega离他太近，就算沈虞河之前打过抑制剂，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清楚闻到omega的味道。
他算是摸清人鱼信息素的规律，产生攻击性时是浓烈的龙舌兰味道，没有想要攻击的欲/望时是清浅的酒气。
而现在在沈虞河的怀里时，除了一些微醺的酒气，还有淡淡的甜香，仔细闻才可以闻见。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臂触碰的鱼鳞传递着几丝冰冷冷的凉意。
沈虞河:“下来。”
郁玉摇头，他往沈虞河的身上更贴近了几分。
他才不要。
沈虞河冲他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微微挑眉，“不下去，回头把你扔洗衣机。”
洗衣机？
这是什么？
郁玉摇头，不管扔哪，那是一会的事情，一会儿再想办法，他现在才不要从人类的怀里离开，到冰冷冷的地面和脏兮兮的麻袋。
哦，没有麻袋了，只有麻袋碎片。
后颈感受到威胁，郁玉缩了缩脖子。
不管是omega还是alpha，后颈是最具威胁性的一个地方，现在正被人紧紧捏住，郁玉的鱼鳞已经快炸了。
但就算是这样的情况，他依然丝毫不畏惧。
仪器的声音又在催促，让沈虞河保护人鱼安全，他们准备突破。
殊不知人鱼最大的危险就是来自于沈虞河。
沈虞河妥协性地放下手臂。
郁玉顺势调整姿势，以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在他怀里。
后背上的伤口被蹭到，微微阵痛带来战栗，但是艺术品的损坏往往更为他带了几分具有破坏欲的美丽。
隔着几个防护门，依然能听见外面的场地突然传来的巨大声响，像是两伙人在交火。
几个安保人员脸色微微一变，拿着枪就要冲出去。
下一秒，他们的胸口猛地一痛，紧接着眼前一黑。
沈虞河在后面面无表情的把枪塞到郁玉的手里，“保护好你自己，回头我可顾不上你。”
本来端掉这里就是他们的计划，谁知道中途出了一个郁玉，而且由于郁玉的情况特殊，所以最后计划改来改去，改成了主要保护郁玉，次要端掉这里。
郁玉摸着手里生存着几分温热的枪，突然抬起了枪身。
“砰——”地一声，在沈虞河身后顽强挣扎的雇佣兵倒地。
郁玉眼巴巴的看沈虞河，他得意地弯了弯唇角。
沈虞河犹豫了一下，然后揉了揉郁玉的头发，不客气的夸赞，“做得好，继续保持。”
郁玉弯着眼睛点点头，他也觉得做得很好，要继续保持。
鱼尾得意的弯了弯，他海上霸主的气势回来了。
当沈虞河突破防护门出去的时候，外面的人员被沈虞河的部下解决掉，阿不，他们是正经的人，应该说是被控制掉。
郁玉隐藏了自己的凶狠，把脸埋在沈虞河的胸口，装作是一个柔弱的人鱼。
有一部分的人处理剩下的事情，还有一部分人在观察沈虞河怀里的顶级omega。
有一个帅气的短发女生收敛了自身的信息素，她是一个alpha，确切的说在场所有人除了郁玉都是alpha。
她惊叹道:“不是吧，老大。有生之年你居然还能抱到omega！”
她可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的老大会抱一个人鱼出来。幻想过很多的出场姿势，比如说人鱼被拖出来，人鱼被从麻袋里面套着。
可居然是这样的姿势。
沈虞河淡淡的看她一眼。“别废话，A老板要是跑了回头军部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帅气女生的神色一凛，迅速把武器找出来开始搜寻现场A老板遗落的痕迹。
拍卖场中心有一股强烈的硝烟味，郁玉的嗅觉灵敏，闻到这股味道很难受，他皱着眉头拽了拽沈虞河的衣服。
“走……”
还是不得不说话，郁玉不情愿地憋出一个字，他的鱼尾甩了甩，对这个地方很不耐烦。
他讨厌拍卖场，关了他好多天。
沈虞河的手不轻不重的在鱼尾上拍了一下，是为警告，让他别乱动。
随后他对着不敢置信的部下淡淡道:“我先带着人鱼回总部，你们留在这善后。”
——————
总部的处理事项很艰难，在现在的星际时代，要充分考虑omega的感受，只有omega同意了安置地点，他们才能进行下一步动作。
毕竟O有O权，A有A权。
但是这位沉睡在海底好多年的顶级omega人鱼，铁了心要和他们军部的沈上校住在一起。
任他们说破了嘴皮子，郁玉只有三个字:“沈虞河。”
好吧，沈虞河就沈虞河。
军部的领导有些惋惜又有些高兴地想，沈上校这是要脱单了。
于是本来在家准备休假的沈虞河收到了从总部寄过来的“同城快递。”
几个士兵护送着一个大水缸过来，沈虞河看见领头的士兵时已经有些预料不妙，谁知道预感果然成真。
一个巨大无比的鱼缸被机器人搬到别墅里，然后鱼尾一掀，水一洒，郁玉笑眯眯从水缸探头，对着沈虞河乖巧笑了笑。
沈虞河:……
他就知道。
早知道真的把郁玉泡洗衣机，省得他现在还给自己找麻烦。
领头士兵道:“少校，军部十天的假期延迟到三十五天，希望您能在这三十五天内帮助omega迅速适应这个社会，这是军部的任务。”
沈虞河淡淡道:“我是alpha，他是omega，O权保护协会会同意我和他共处一室？”
ao共处一室，O权协会能放心？
沈虞河企图从这个角度劝说他们放弃，那双淡绿色宛如琥珀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层浅色的雾霭，看不出来生没生气。
“您放心。”领头士兵严肃道，“军部和O权协会相信您的人品，沈上校！”
他深深朝沈虞河敬了一个军部礼仪。
沈虞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郁玉狡黠地笑了。
军部的士兵走后，别墅里只剩下沈虞河和郁玉，一人一鱼。
郁玉趴在鱼缸旁，军部今天对他照料的很好，还有O权保护协会。
脊背上的伤被仪器治愈，现在只剩下浅浅的疤痕。水缸是特殊材料打造，根据郁玉的特点量身定做，简直再完美不过。
沈虞河刚准备回客厅，身后郁玉可怜巴巴地又喊住他。
“沈……”
郁玉的鱼尾蔫巴巴，怎么说走就走了？
沈虞河回头。
快到初秋，花园很多花都开了。郁玉的胳膊伸长，拽了一朵没打理探出头的野花。
水珠饱满，眼睛亮晶晶，弯成月牙，郁玉把野花往前递，“这个给你。”
沈虞河没有推辞，他把花别在胸前的口袋，像一个别样的点缀。
嫩叶微微颤动，花蕊稚黄，在黑色的口袋里盛开。
沈虞河微微弯下腰，声音不经意间带了几分和煦的温柔:“就只给我花，没有其他事了？”
看在小人鱼给他“礼物”的份上，他决定不把他塞洗衣机了。
回头给郁玉抱一个“三年O考，两年模拟”，应该足够他学会这个社会的知识。
沈虞河在心中把郁玉以后几个月的事项列出，郁玉浑然不知。
他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又看了一下自己的大水缸距离别墅的客厅距离，思考不过三秒钟，对沈虞河张开双臂。
“抱。”
鱼没有尾巴，鱼怎么走路？
鱼不用走路，鱼有人抱。
郁玉得出这个结论，他把手臂长得更大，眼神亮晶晶，仰头看沈虞河，露出白皙的脖颈。
沈虞河:……
他要把所有的事项推后，第一件事，不是给郁玉报什么玩意“三年O考，两年模拟”，而是给郁玉买轮椅。
饶是沈虞河这样想，但他还是微微弯下腰，把他天价的人鱼omega抱入怀里。
鱼尾被手臂环住，郁玉的胳膊揽着沈虞河的脖颈，他埋在沈虞河的胸口往前的位置，偶尔耳鳍竖起来，能敏锐地听到沈虞河的心跳。
“砰、砰、砰……”
十分稳定且有规律，没有变化。似乎背他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的心跳仿佛也和这个频率融为一体了。
花园里是甜腻的花香，随着沈虞河往前走，郁玉似乎闻到了他身上信息素的味道——从贴了抑制药剂的后颈闻到的。
人鱼先祖遗留下的记忆告诉他，当你可以闻到一个人（鱼）的信息素味道时，那是你的命定之人来了。
沈虞河会是他的命定之人吗？
郁玉疑惑地歪了歪头，他凑近沈虞河的后颈，想再闻一闻。随后脑门一痛，沈虞河弹了弹他的脑袋。
“别乱动，好好窝着，回头给你买轮椅。”沈虞河淡淡道。
轮椅？
轮椅又是什么？
郁玉发现他不懂的词语越来越多了。
可恶，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之前的“洗衣机”是什么不知道，现在的“轮椅”也是。
但是郁玉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什么很好的词语，要不然人类也不会一直挂在嘴边。
但是不碍事，他清晰地闻到了沈虞河信息素的味道。
很好闻。
他抱紧了人类，鱼尾晃啊晃。
作者有话要说：迟到的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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