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暴露

    天色暗下来，夜空像一盘装满了墨汁的砚台，将周围的云朵涂染成了化不开的黑色。

    蓬莱岛千沧涯，聚仙晶在风中忽明忽灭，左右摇摆，好像蓬莱岛上空的一颗明星，微风一吹它就会从天上掉下来似的。

    夜幕下，鸱鸮振翅高飞，穿过聚仙晶，顺着聚仙晶散发出来的中间那束亮光垂直冲下。

    就在它碰到地底下时，随之而下的亮光开启地道开关，大地裂开一道缝，鸱鸮趁机闪进了地缝。

    狭窄的地缝下却是别有洞天。这是一座有着几千年历史的地宫，地宫与海底相连，透过透明的晶石，鸱鸮能看到海底游动的鱼儿与海龟。

    借着微弱的烛光，鸱鸮一步步向未知的地宫探索，如果不出意料的话，蓬莱岛上那些纷繁复杂的机关总控制处就在此地。

    南部的剑丛呈离卦，北呈坎卦，中呈坤卦，鸱鸮看出这是八卦剑阵，道恒布置这些不止用来提防妖怪靠近，还防止岛上其他人闯入地宫。

    不过这些阵法对鸱鸮来说，都不足为奇，它征战多年，仙家的那些套路阵法都研究了个透，唯独蓬莱岛上的阵法机关一无所知，他与妖皇迟迟破不了蓬莱岛阵法，无法攻打蓬莱等三岛。

    鸱鸮飞到剑阵前，轻巧落地，一双鸟爪变成了人腿，翅膀羽毛退去幻化成双手，他用手去触摸剑阵中的八卦剑，破阵闯入地宫深处。

    八卦阵既破，映入眼帘的又是一道奇特的阵型，只见阵的外沿贴着一排用狗血画上的镇妖符箓，东西南北方向，依次摆放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头石雕神兽，中间是一面硕大的太极八卦镜。

    鸱鸮想靠近看清楚这到底是什么阵，阵东方的青龙化成真龙，向鸱鸮发出天龙八音音波，鸱鸮不想这阵中居然还藏着佛教法术，手中立即变出武器接住震天撼地的天龙八音。

    地宫巨震，紧接着白虎朱雀玄武都复活，纷纷攻向鸱鸮，地宫已被惊动，鸱鸮只能奋力一搏，以一敌四，快速撤出地宫。

    打斗中，鸱鸮背后遭受致命一掌，重重摔倒在地，他睁眼一看，偷袭他的是他终身难忘的仇敌——蓬莱岛岛主道恒。

    “道恒，两百年未见，别来无恙。”鸱鸮站起来拔出剑道。

    道恒惊见眼前熟悉的身影，一样的面容，一样的语气，他难以相信这个被仙佛联手除去的妖界魔头还活着。

    “你是谁？为何假扮夜魔？”道恒向鸱鸮发问。

    “我就是夜魔，我回来复仇了！”鸱鸮仰天笑道。

    “不可能，夜魔已在天竺寺除去，你是何方妖孽？”道恒怒问。

    说完，道恒抽剑攻向鸱鸮，鸱鸮虽能一一破解道恒的剑招，但他解封不久，妖元还未恢复，道恒连出仙法，鸱鸮抵挡不住，被仙法穿身，吐出一口鲜血。

    道恒逼鸱鸮到八卦剑阵之中，挥剑问道:“说，你到底是谁？”

    鸱鸮急中生智，利用剑阵中五行相克原理，反将道恒暂时困在了阵中，趁道恒应付剑阵，他拼了命飞出地宫。

    出了地宫，一群上仙与中仙已在地宫外等候鸱鸮落网。

    烈烈夜风拂过棱角分明的脸庞，虽然脸上被血污覆盖，仍掩不住这个妖界魔头惊人的天人之姿。散乱的瀑发在风中肆意飞舞，像条条撩拨心房的琴弦，使原本就俊逸出尘的他散发出格外妖异之美。

    仙人齐上，围攻鸱鸮，鸱鸮拼尽力气杀出重围，朝着他熟悉的地方奔去。

    天玑殿内，平静如水。

    有鱼闲来无事，在房间内绣着香囊，她绣了一遍又一遍，总觉得不满意，大概是心有所属，想送给心上人的东西总想做到完美无缺。

    呀的一声，有鱼被针刺破了手指，她眉头微蹙，心中隐约一痛，用嘴吮了一口指上的血，继续在香囊上绣花。

    有鱼重拾绣花针绣花时，鸱鸮不知何时从窗子里冲撞进来，扑到有鱼手上。有鱼又被针扎了一下，捂住手指对鸱鸮道:“你干嘛？我被你一撞又扎了一针，今天这香囊要绣不好了。”

    鸱鸮浑身无力，躺在有鱼香囊上，向有鱼呼救:“帮我拦住他们。”

    “咦？你怎么了？你脸上好多血，翅膀也受伤了，要不要给你包扎一下？”有鱼问。

    “拦住他们，听到没有？”鸱鸮瞪着有鱼重复道。

    有鱼不知鸱鸮发生何事，看它脾气那么大，就不敢多问。

    就在有鱼关门时，一帮蓬莱弟子闯了进来，领头的是负责把守蓬莱岛的七玄之一玄易。

    “玄易师叔，就是这儿，我方才看到有个黑影进入了有鱼房间。”琴言向玄易指认有鱼。

    玄易一声令下搜查有鱼房间，有鱼想起答应鸱鸮过的“拦住他们”，就挡在蓬莱弟子面前，问道:“你们搜我房间干嘛？”

    “有鱼，你房间进了妖怪，玄易师叔过来帮你除妖。”琴言道。

    “妖怪？蓬莱岛守卫森严，我房间里怎么可能会出现妖怪？琴言，上次的事放你一马，你不要没过几天又来咬人。”有鱼争辩道。

    琴言对上次“勾引”严晟一事还有忌惮，不敢惹怒有鱼，怕她说出那天的丑事。

    “有鱼，你有所不知，方才蓬莱地宫遭妖怪袭击，岛主与众仙齐力降妖，不料让那妖怪逃脱。追踪天玑殿断了线索，正好琴言说看见妖怪往你这边跑，我这才带人来这里搜查。”玄易道。

    “可是我这儿明明就没有妖怪。玄易师叔，我拥有鬼眼，任何妖怪逃脱不了我法眼，要是我房内真有妖怪，那绝对是藏不住的。”有鱼解释道。

    “玄易师叔，说不定有鱼跟那妖怪是一伙的！”琴言偷偷道，还想在一旁煽风点火。

    “好，若我房内真有妖怪，何必兴师动众搜我房间？玄易师叔，你用照妖镜在我房内一查便可，贸然搜一个未出阁女子房间，未免有些不妥。”有鱼道。

    玄易觉得有鱼说的有理，就掏出照妖镜在有鱼房间照了一遍，鸱鸮已经散去妖气退化成鸟身，没有被照妖镜发现。

    玄易见照妖镜照不出什么东西，就向有鱼致歉，撤退人马前往其他地方搜查。

    蓬莱仙人一走，有鱼立刻关上门窗，掀开香囊下面的鸱鸮，查看鸱鸮的伤势。

    鸱鸮伤痕累累，奄奄一息，有鱼倒来热水，替鸱鸮擦洗，又取出绷带帮鸱鸮包扎伤口。

    忙活了一个晚上，鸱鸮才渐渐恢复过来，睁开眼睛看到有鱼救了它一命。

    “那些人走了？”鸱鸮问有鱼。

    “琴言带玄易师叔来搜过，他们走了。小鸟，你发生了何事？听师叔说，他们在岛上搜查妖怪，你可千万不要再乱跑了，万一被妖怪吃掉我都救不了你。”有鱼紧张道。

    鸱鸮想到有鱼担心它被妖怪吃掉，浑然没有怀疑到它身份，对有鱼编造道:“我就是被妖怪打伤才来找你求救。”

    有鱼吓了一跳，道:“小鸟，你命真大，从妖怪手中死里逃生。那妖怪长什么样？可不可怕？”

    “你又不是没见过妖怪，这么大惊小怪干嘛？”鸱鸮极不情愿提妖怪。

    “这里可是蓬莱岛，仙人的地盘出现了妖怪，这个妖怪肯定非常可怕，据说岛主都制服不了那妖怪。”有鱼绘声绘色描述。

    “你很厌恶妖怪？要是那妖怪现在就在你眼前，你是不是吓得瑟瑟发抖了？”鸱鸮对有鱼一脸嫌弃妖怪的样子感到生气。

    “小鸟，我不过是关心你一下，你怎么又生气了？好了，我不说了，你受了伤早点休息。”有鱼收拾好东西打算去睡觉。

    有鱼上了床，盖上被子，背对着鸱鸮睡去。

    等有鱼进入梦乡，鸱鸮飞到了有鱼身边，想下去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他原本想借有鱼身体一用，他被道恒打了一掌，附体的鸱鸮身体已经破败不堪，再不找个新的宿体，他就会被道恒发现。而眼下，有鱼是他最容易借用的身体，利用有鱼他还能方便行事。

    两百年前天竺寺一战，仙佛联手将他打到几乎魂飞魄散，形体全毁，要不是他手下牺牲自己救他一命，他恐怕早已不存于世。那一战他伤势过重，迄今都难以恢复形体，只能寄魂在鸱鸮身上苟活。

    鸱鸮举起翅膀要向有鱼施法，他心中又焦躁不安，有鱼只是刚获得仙骨的下仙，他贸然附在她身上，妖气必会损害她的身体，被妖气缠身的有鱼日后会痛不欲生，命不久矣。

    有鱼梦中突然翻了一个身，鸱鸮赶紧回避躲到帐子后面。有鱼梦里呢喃着:“小鸟，等等我，你飞那么快，我都追不上你了。”

    有鱼一次又一次救自己的命，熟睡中都做着与他相关的梦，这样善良、真心待他好的人，他怎么下得去手？有鱼是与他敌对的仙人，可她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的朋友。他不能乘人之危，为了一己之私，做出伤害有鱼的事。

    想到这里，鸱鸮会心一笑

    （继续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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