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撮合

    鲛人灭族，归墟被毁，遗珠无处可去。海神想收留遗珠，一来保护她的安全，二来也想赎罪。遗珠执拗不肯去蓬莱岛，海神只好强来，将遗珠绑回蓬莱岛。

    由于有鱼是遗珠唯一的朋友，海神也只好让有鱼一同去蓬莱岛。

    到了蓬莱岛，遗珠仍旧闭门不见海神，纵使她以前有多仰慕海神，纵使他如今对她有多加照顾，都摆脱不了他是刽子手的事实。

    海神又亲自将吃的放在遗珠门口，放下碗筷以后转身离去。

    有鱼打开门，拿进海神送来的饭菜，看见墙角海神落寞的背影。她与遗珠一样憎恨这个不分是非灭鲛人的刽子手，但又对海神抱之同情，如果换做她是海神，她会不会做出跟海神同样的决定。

    “有鱼，他走了吗？”遗珠坐在床上问有鱼。

    有鱼关上门，对遗珠道：“跟往常一样，他放下吃的就走了。遗珠，你若不喜欢待在这里，我这就带你离开。”

    有鱼曾经也极厌恶蓬莱岛这个地方，恨不得马上离开，她能理解强行留在不喜欢的地方有多么难受。

    遗珠抱着双膝，叹气道：“可我除了蓬莱岛，还能去哪里？鲛人须长年累月生活在海里，归墟已被天神摧毁，这世上我所认识的也就你跟海神了。”

    听到遗珠此番话，有鱼反问遗珠：“可他是你的灭族仇人，你不恨他吗？你要跟仇人生活一辈子？”

    “我心里清楚，灭掉鲛人一族，不是他的本意，而且他也在最后关头保了我一命。他对我好，不过是因为怀着愧意，想赎罪，我才不要接受这种好。”遗珠有点赌气道。

    “所以你心里其实并不那么憎恨海神，你甚至期待着他真心实意对你好。”有鱼像发现一个大秘密，随口说了出来。

    遗珠没有辩解，向有鱼默认。

    有鱼惊讶，又感到不解，明明可以好好相处的两个人，为何总是表现出有深仇大恨？不过，遗珠已有退让之意，只要海神向遗珠表明他是真心实意对遗珠，相信遗珠还是会原谅海神。

    有鱼冥思苦想，来解开遗珠跟海神之间的心结。

    深夜，蓬莱岛上的烛火像天上的星星，忽闪忽闪的，美得就像一个不真实的梦。

    在礁石上，海神迎风而立，手中玉笛暗飞声，缥缈悠远，委婉流转，缭绕着一丝莫名的情愫，在澎湃的海浪声中化作一幅灵音点缀的画卷。

    突然，飞来一支暗箭，海神玉笛一挡，暗箭掉落海里，暗箭上粉红的丝带映入海神眼里。

    海神弯腰拾起暗箭，仔细辨认箭上缠着的丝带是何人之物，就在海神跳出“遗珠”名字时，身后响起一阵冷笑声：“想要救她就随我来千沧涯，不然，你明早来替她收尸吧。”

    海神转身去看射箭者，那说话的人早已没了踪影，那人只道明遗珠被带到了千沧涯。一想到遗珠有危险，海神奋不顾身跑向千沧涯。

    来到千沧涯，空荡荡的千沧涯不见一人，四面八方熊熊烛火燃起，张牙舞跳跃着，似向海神宣战。

    海神捏紧拳头，向四周喊道：“我人已到，遗珠呢？”

    一阵风从海神身边刮过，只见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站在千沧涯上，手中把玩着一条绳索，对海神笑道：“哈哈哈，海神，你果真来了，娘娘命我除去那个鲛人，你要亲眼看着她死？”

    海神心一惊，西王母居然这么快就得知了真相，眼前的这个黑衣人戴着面具不露真身，他又是西王母派出的何方神圣？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蓬莱岛上并没有什么鲛人。”海神假装不知。

    “可她千真万确是鲛人啊，她都亲口跟我说了，而且她还说她喜欢你。”黑衣人语气轻佻，故意说重了最后半句话。

    “废话少说，交出遗珠。”海神发怒。

    “海神，你要违背娘娘的意愿，保下那个鲛人？难道你真的对那个鲛人动了情？”黑衣人质问海神。

    海神被黑衣人激怒，不再与他多言，背上长剑已出，御剑飞向黑衣人，黑衣人一个后空翻，剑与他擦身而过，差点割破他脸上的面具。

    黑衣人知自己与海神实力相差悬殊，伸手示意道：“你若再出手，我就一刀杀了那个鲛人。”

    海神不见遗珠已经气得发疯，再掐诀念咒，驱使青铜古剑斩杀黑衣人。又快又狠的剑法，让黑衣人应付不过来。

    熟悉千沧涯的黑衣人利用复杂的地形，从古剑下逃离，又一拉手中绳索，绑在巨石背后的遗珠滚了出来。

    遗珠一挣脱开绳索，跑离千沧涯，黑衣人早已控制住遗珠，就等遗珠离开之际，绳索上的飞刀顺着遗珠逃跑方向直飞向遗珠。

    海神慌乱，从黑衣人打斗中脱身，飞到遗珠面前，欲以自己血肉之躯挡住飞刀。

    遗珠惊恐地喊出一个“大”字，“人”字还未出口，飞刀就被绳索弹开。哐当一声，落地的飞刀在地上爆出了几颗星星，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他是万人敬仰的神，但为了区区一个女子，竟弃战失态挡在她面前。神人高冷无情，从不让自己受伤，他方才是冒着受伤的危险，也要护她周全。

    如果仅仅是为了故人遗愿，如果仅仅是为了赎罪，他才豁出这一切，遗珠不信，有鱼也不信。

    黑衣人终于揭开面具，熟悉的面孔显露在盈盈月光下。

    遗珠早已明了黑衣人身份，而海神看到黑衣人的样子，气得甩袖转过身道：“胡闹！年有鱼，你竟敢拿遗珠性命来骗我！”

    有鱼吐吐舌头道：“不好意思啊，我看你们两人老这样，明明喜欢对方，却谁也不肯开口，非要摆着张苦大仇深的脸给对方看，我所以才出此下策，撮合撮合你们。”

    海神不想听有鱼解释，问遗珠：“连你也跟着她来戏弄我？”

    “我——”遗珠有口难辩。

    “这不关遗珠的事，是我扮黑衣人先骗来遗珠，遗珠以为你被昆仑天神捉去了，才来千沧涯救你，后面的事都是我逼她做的，跟她无关。海神，遗珠跟你一样，她为了救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有鱼替遗珠解释。

    海神仍旧不说话，顾自赶着回去。

    有鱼拦住海神，问海神：“你的心是铁做的吗？明明是喜欢遗珠的，却又不敢面对爱上遗珠的现实！”

    海神笑着道：“我是神，她是鲛人，我怎么会爱上一个鲛人？年有鱼，你不要自作聪明，以为我肯定喜欢遗珠，实话告诉你，我不过是后悔杀了鲛人，我不想最后一位鲛人从世上消失，才有方才那一幕。”

    “是这样吗？那你真是伟大，为了维护最后一个鲛人，不惜背叛西王母，还为了她差点不要自己的性命。如果这都不算喜欢，那什么才是喜欢？”有鱼问海神。

    遗珠拉住有鱼，叫有鱼不要再说下去，有鱼挣脱遗珠的手，再继续说下去：“海神，你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神，不动七情六欲，但爱情是天经地义的事，爱一个人有错吗？遗珠她是真心喜欢你，你杀了她族人，她恨你吗？她恨的是想爱而不敢爱的你！”

    有鱼的语气越来越冲，一句句都戳中海神的软肋，海神忍无可忍，走到有鱼面前，对她道：“你根本就不懂，等你有一天到了我跟遗珠这样的地步，你就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爱的。”

    “海神，你会后悔的！”有鱼撂下最后一句，拉着遗珠自行离开了千沧涯。

    第二天一早，天微微亮，蓬莱岛上阒无人声，除了寥寥几个值夜的人，大部分都还在梦乡。

    有鱼背起整理了一夜的包裹准备出门。她被鸱鸮与鲲逼着跳下漩涡之中，本是来寻找泣珠剑，如今泣珠剑没找到，总不能空手而归，就顺手牵羊拿了蓬莱岛几瓶仙药与几件法器，打算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

    有鱼去意已决，遗珠也不得不离开蓬莱岛，她只剩下有鱼一个朋友，有鱼一走，教她在蓬莱岛怎么待得下去？

    有鱼看遗珠跟着她一块出来，对遗珠道：“也好，遗珠你随我回去，西王母怎么也不会想到鲛人会穿越时空去了未来世界。”

    跳上船，遗珠依依不舍望了蓬莱岛一眼，眼前仿佛显现海神站在礁石上吹玉笛的场景。她即将离开他的世界，不知在有鱼的世界里，她与海神还能不能有重逢机会？千年过后，他是否还记得她？

    短短七日，她与他好似经历了人间所有的悲欢离合，有关他的记忆在她心中再也抹不去。

    有鱼知遗珠还在留恋这段感情，想要开口劝遗珠，遗珠笑着对有鱼道：“有鱼，这世上我已了无牵挂，我们走吧，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初升的阳光斜射下来，打在遗珠的脸上，像希望的种子生根发芽，开出了一朵朵金色的小花。

    有鱼也回之微笑，将船上的船桨递给遗珠，一起划船回到归墟，回到她们故事开始的地方。

    出发的船

    （继续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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