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6 首战海胆

    2208年4月18日，半人马三合星光年外。

    形单影只的天鹰号孤零零地悬浮在宇宙间，舰尾方向的半人马aa、b双星几乎与满天无数的星辰毫无二致。

    若是从战舰上方观察，原本依附在舰脊中部左方的伪装侦察舰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只剩下一处明显下陷的凹痕。

    “还没有消息吗？”等待了两个多小时的叶飞表面上镇定自若，实际上心里焦躁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两天前郑国向他透露了驱虎吞狼的计策，但仔细询问之后才发现郑国只是有这个想法，如何实施还没有头绪。

    虽说美国佬和俄国佬求战心切，己方舰队确实有机会借刀杀人，等在后方以逸待劳。但是美俄又不是笨蛋，西方人又一向只注重利益不考虑面子，想让他们出头不难，但是己方舰队置身事外的可能性很低。

    叶飞觉得把希望寄托在两支不靠谱的友军身上太冒险，于是说服了郑国，单舰突进，抢先抵达敌军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为防止预警系统出现失误，他还特意派出一艘伪装侦察舰前出侦察。

    阮鹏查看了通讯记录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没动静。”敌军预计抵达的时间已经过了，可是目标还是没有出现，等待的每一秒钟都令人分外地煎熬。

    叶飞眉头紧锁，不断地思忖伪装侦察舰是否遇到了意外情况，可思来想去，就算伪装侦察舰被敌人发现，打不过总跑得过，不可能一点消息也传不回来……他只好继续耐住性子等。

    又过了十来分钟，安静的舰桥里突击冒出一个声音：“舰桥舰桥，侦察一号舰呼叫。发现超光速引起的空间波动，请接收数据！”

    “舰桥收到！”叶飞大喜过望，收到的数据马上输入舰载计算机。飞快地算出了结果。

    “敌军距离我舰还有两分钟航程，全舰做好战斗准备。剪刀，准备光速鱼雷！”叶飞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搓着手掌一个劲地满地乱转。

    “光速鱼雷准备完毕！”剪刀利落地回答，回头瞅了一眼蒋雪，蒋雪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对白眼儿，“战舰姿态调整完毕，舰艏正对敌军航道！”

    “好！”叶飞眼睛眨也不眨地紧紧盯住时间。当双方遭遇的时间只剩下一分钟时，叶飞果断命令，“鱼雷发射，蒋雪。立即规避！”

    光速鱼雷上有导航装置，可以根据事先设定好的方位和角度进入超光速状态，但是超光速尺度上的飞行是真正的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只要光速鱼雷调整姿态时差一丁点儿，进入超光速之后就有脱靶的危险。

    为了提高命中率。将战舰悬浮在敌军的准确航线上发射是最有可能击中敌舰的方案。

    几乎就是叶飞命令下达的同时，光速鱼雷脱离战舰，在一团七彩光芒中消失不见。随即蒋雪控制战舰飞快地转向，引擎在强劲的动力支持下大功率输出，天鹰号立即像一架表演特技的战斗机那样连翻了同几个跟斗才重新稳住战舰。

    尽管姿势不甚雅观。但这种办法能让战舰以最快的速度脱离敌军的航线。否则万一光速鱼雷未能击中目标，处于敌军航线上的天鹰号就会直接面对超光速飞行器的撞击，再厚的装甲也经不住骨冢在超光速状态下的横冲直撞。

    调转舰艏的天鹰号迅速飞走，短短十多秒后，肉眼看不到的虚空中骤然爆发剧烈的空间波动，突然几十艘表面长着无数利刺的海胆战舰跳出超光速状态，其中十几艘遭到重创，最严重的一艘半个身子都炸飞了。可它仍然活着，表面上的利刺缓缓地挪动着，没过多久，重伤海胆战舰表面的刺便重新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只长度削减一半儿有余的小型个体。

    其它损伤的海胆战舰也差不许多，全部通过挪动表面的利刺达到修补损伤的目的。

    叶飞眼睛差点没帖到屏幕上，本来想打骨冢，结果居然误中副车，这个乌龙摆的可不小――空间波动只能显示有飞行器正在进行超光速飞行，飞行器到底是骨冢还是飞船根本不可能探测得到，摆个乌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然而令人目瞪口呆的还是那些意外出现的海胆战舰，大伙怎么也想不到它们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这么一会儿就像没事般恢复如初。

    最起码在恢复能力方面，海胆战舰比外骨人的生物战舰强得多。

    “蒋雪，马上脱离到接触距离之外！”叶飞大吼。

    天鹰号立即加速脱离，然而就在这么个当口，侦察舰再次送回最新消息，又发现了新的空间波动！

    叶飞破口大骂，狗屁的远程预警说什么骨冢与海胆战舰有一天的速度差距，这才过了几分钟？

    数据输入舰载计算机，新的轨道数据成型，尽管大群的海胆战舰就在不远，可是叶飞还是强忍着下令逃命的冲动，指挥战舰稳狠地堵在敌军的必经之路上，等时间差不多了，又一颗光速鱼雷从舰稻腹下射出，转眼消失在七彩光芒之中。

    天鹰号头也不回地调头就跑，三十秒后，就在海胆战舰群不远的虚空中再次爆出一阵剧烈的空间波动，接着出现了一颗表面重创的骨冢。

    飞逃的天鹰号上，叶飞抻着脖子一个劲地往后看，直到他找到了骨冢出现才轻松地吐了口气：这回总算逮着正主了。

    骨冢正对着天鹰号的方向有个光速鱼雷炸出来的巨大弹坑，叶飞吩咐车祈将画面放大，与此同时，光学系统测出了骨冢的直径，顺带将弹坑的直径和深度也标出来。

    叶飞仔细地比对一番后无奈地摇头。

    尽管新式光速鱼雷同样能将骨冢从超光速状态下炸出来，骨冢上的弹坑也不小，可是与从前巨型光速鱼雷的效果相比差了不止一筹，满怀期待的叶飞不由地有些失望。

    其实不是改进型光速鱼雷的效果差，而是叶飞习惯了老式光速鱼雷的夸张效果。老实说，旧式光速鱼雷的威力有点太强了。新式光速鱼雷虽然缩减了威力，但同样能逼得超光速飞行中的敌军脱离超光速状态，效果不比旧式鱼雷差上半点。又何必浪费人力物力将光速鱼雷做得那样巨大？

    叶飞没打算和两支敌人正面冲突，天鹰号逃得飞快。没多一会儿，通过超光速飞行赶到前面的伪装侦察舰也跟主舰汇合，重新对接到原来的位置。

    然而就是这么一小段短短的时间，情况突然急转直下。

    外于超光速飞行状态的骨冢毫无准备地被光速鱼雷击中跳出超光速状态，外骨人短暂的失神后立即派出大批的小鱼升空，环绕在骨冢附近警戒巡视。

    那些意外替骨冢挡枪的海胆战舰发现生物战舰后，立即像闻见血腥味儿的鲨鱼一样迅速扑了过去。不过海胆战舰并没有飞得太近，而是在小鱼的警戒距离外停了下来，利刺的顶端对准游曳的小鱼，喷出一枚又一枚速度堪比炮弹的东西。

    毫无防备的小鱼登时被击中了一片。

    在光学系统的放大画面上。击中小鱼的炮弹像水球一样炸开，暗绿色的液态物质迅速腐蚀小鱼的外壳。

    叶飞的眼皮一跳，难道只是像腐蚀球一样的东西？然而接下来，飞溅的液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蠕动着钻进了液体腐蚀出的破洞里。

    他马上将光学系统对准了另一处刚刚被胞子命中的位置，果然发现了同样的现象。

    叶飞立即意识到那个蠕动的东西九成是小鱼舰被寄生的关键所在。

    恐怕海胆战舰射出的不是什么“炮弹”。而是侵占生物战舰的胞子！

    人类对海胆战舰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叶飞马上命令天鹰号停下，远远地监视双方的战斗。

    海胆战舰的胞子射程极远，能够准确命中一光秒外的目标。而小鱼舰的凝固光束射程差得太多，根本打不着游离于射程之外的海胆战舰，只能被动挨打。

    不知道是不是胞子中含有某种能够麻醉小鱼舰的成份，叶飞注意到凡是被胞子命中的小鱼全部诡异地停了下来，静静地飘浮在原位一动不动。

    叶飞注意到了这种奇怪的情况，外骨人同样没有忽略，或许是与海胆战舰打了太多的交道，外骨人早就知道小鱼舰这种异常的状态代表了什么。一旦小鱼舰被击中，附近的其它小鱼就会立即一拥而上，将被海胆胞子感染的小鱼撕成碎片，只留下被胞子感染的一小块战舰残骸无人问津。

    想必那颗起到寄生作用的胞子就是那块被放弃的“肉”里。

    外骨人不示弱，数群小鱼立即从几个方位同时出击，隐隐围向不可一世的海胆舰群。

    双方你来我往各擅胜场。

    外骨人一方占据绝对的数量优势，尽管派出了几批战舰追赶海胆战舰，但都被海胆战舰利用速度甩开了。

    海胆战舰则拥有速度和射程上的长处，虽然击中了不少小鱼，可是没有任何一只小鱼有机会转化成海胆战舰，双方一时之间居然相持不下，搞成了僵持的状态。

    一来二去，海胆舰似乎想通了什么，又一群生物战舰追过去的时候没有急着逃走，而是放慢了速度慢慢引诱，直到这群生物战舰与大部队脱了节，海胆战舰才不慌不忙地射出一大片胞子，直接将上百只一群的生物战舰全部感染。

    因为海胆战舰的有意勾引，这群小鱼实在是飞得太远了，以至于外骨人来不及派出支援舰队清除“感染体”，小鱼体内的利刺便纷纷破体而出。

    新长出来的利刺一时半会儿还不大结实，又等了一会儿才慢慢固化。

    外骨人不在乎损失一点小鱼舰，可是这些小鱼变成了海胆，就不能不让它们重视了。

    发现己方完全不是海胆的对手，外骨人又犯了老毛病，直接收缩兵力，将所有小鱼撤回了骨冢。

    窥视在侧的叶飞看到这一幕一阵呲牙咧嘴，暗忖这些外骨人实在是没救了。不管哪个群落，形势不妙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都是当缩头乌龟，藏到骨冢里看起来像个好办法。实际上跟瓮中捉鳖没啥区别，等死罢了。

    成功发展出上百只同类的海胆战舰耀武扬威地绕着骨冢飞了几圈。试探着向骨冢上的竖井射出几颗胞子，可惜就像扔进水里的沙子一样，连水波都泛不起多一点，最终海胆舰恹恹地无功而返。

    不过骨冢没有移动的迹象，徒劳无功的海胆不甘放弃，一直徘徊在骨冢附近不肯离去。

    虽然早就知道海胆战舰就是被感染的小鱼，可这一幕还是令叶飞啧舌不已。他决定把天鹰号停在不远的地方。看看双方的动向再做打算。

    叶飞总算还有点心理准备，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海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将所有的过程看在眼里之后，全都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头儿。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剪刀第一个忍不住问道。

    叶飞沉声道：“我也不知道那些到底是什么，到目前为止，只知道是一种寄生生物，第三舰队的几艘驱逐舰在沃尔夫359和这些奇怪的寄生生物战斗过，结果三艘驱逐舰全都沉没了。”

    沃尔夫359的战斗情况一直没有公开。大伙听闻损失了三艘驱逐舰，不禁为之骇然。

    那可是三艘驱逐舰，小一万人马。自远征军成立以来，就没遭受过这么大的损失。十几公里长的驱逐舰怎么可能被这种怪里怪气的东西击沉？

    叶飞根本没有和大伙争辩的意思，只是按照事实陈述情况罢了。

    剪刀舔了舔嘴唇：“头儿。咱们现在怎么办？”如果己方与海胆战舰没有利益纠葛，他也不必问这句话，可是有三艘驱逐舰大仇，怎么也没有放过海胆的理由。

    “咱们把外骨人堵在这里，比邻星的舰队想收拾外骨人就必须赶过了，现在他们差不多该出发了，几天就到。”叶飞叶飞摸了摸下巴，沉吟地说。

    美国人的新式战舰能够达到四十四倍的光束，俄国人脱胎于燕京级的巨舰速度只能达到四十倍光速，从比邻星飞到战区需要四天半的时间。

    “那就这么干等着？”剪刀不甘地说。

    叶飞咂摸咂摸嘴儿，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咱们对海胆战舰的了解十分有限……搞搞火力侦察问题不大，但是安全起见，不能离得太近了。车祈，我们目前与敌人的距离是多少？”

    “实时距离七点四光秒。”

    “还真是不近。”叶飞嘿嘿地一阵阴笑，“海胆战舰的射程不近，但是和分和谁比，咱们离它们远点，先试试火力！”

    天鹰号到他的手里二十多天了还没开过张呢，叶飞就像个得到大玩具的孩子，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艘号称相当于一个舰队的战舰有多强的威力。

    “收到！”剪刀立即来了精神，马上开始操纵主炮，“主炮射击准备完毕――”

    “发射！”叶飞命令道。

    大屏幕上，代表主炮瞄准位置的十字星已经对准了五只聚集在一起的海胆战舰。

    “发射！”剪刀重复命令的同时按下发射钮。

    主力舰腹下左右、四艘登陆舰、四艘制空火力舰和一艘空天母舰，一共十一门大型反射式激光炮同时开火，十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激光束从天鹰号各处同时射出，瞬间越过七点四光秒的距离，准确无误地击中同一个目标。

    被激光命中的海胆先是一颤，利刺间的组织在激光的高温下收缩汽化，它们立即收缩成一团，原本指向各个方向的利刺全部紧贴外皮表面，似乎这样能够保护它们不被激光击中，然而利刺毕竟不是外壳，这几艘海胆舰最终还是化为了无形。

    遭到意外打击的海胆舰群立即像受惊的兔子般飞速分散，零零散散地分布在空中。

    剪刀眼珠子瞪得溜圆：“不是吧，这东西能在满功率激光里坚持三秒多？就算巨舰也不一定能坚持这么久好不好？”

    “你管它能挺多久呢，反正到最后都逃不过一个死字。”叶飞恨声道，“再来，给第三舰队讨回点利息再说。”

    “明白！”剪刀这一次主动降低了发射的功率，然而主炮百分之八十的功率仍旧不是海胆舰能够抵挡。

    剪刀再次降低主炮功率，一艘接一艘地为海胆舰点名，没多一会儿，原本数量就不太多的海胆舰损失了四分之一的成员，余下的海胆再也不敢继续徘徊在骨冢附近，一窝蜂地逃走了。

    剪刀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心有余悸地说：“这东西太诡异了，百分之四十的功率五秒就能弄死，百分之百的功率竟然也能坚持三秒！”十一门改进型的激光炮才有这么个效果，驱逐舰上的激光炮型号老旧不说，火力也差了一大截，怪不得不是海胆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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