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0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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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叩,叩叩……啪啪!”

    伴随校园清晨六点准时准点的起床校铃,是顾行宿舍门上极大力的拍击声。

    顾行还残留地那点睡意,瞬间散尽。

    整个X城一中除了黎白没人会这么敲他的门,所以昨儿他和黎白小吵了两句,经过一夜酝酿,青春期综合症还没过去的黎白找他算账来了?

    门从里打开,黎白敲门的手还未落回去,眸光抬起,他猛地盯住顾行的脸,呼吸加快,眼底的焦急一点点被微红取代,红涩之意不受控制地泛滥开,转瞬就有了泪意。

    顾行明显愣了,他已经有些年没见过黎白红眼眶了,更别说是哭了。

    黎白的嘴让黎叔给养叼了,在校从不好好吃饭,他昨儿按照两家长辈的吩咐,教育了一番黎白,这就把黎白委屈哭了?不至于。

    黎白脚步踉跄上前两步,脑袋微微低下,沉默又熟练地挤到顾行的房间,再随手把门带上。

    “顾行!”黎白惯来清脆的音色里多了些不易察觉的哑色,胸膛起伏,双拳紧握,他依旧在全力控制自己。

    顾行,十七岁活生生的顾行真的在他眼前!

    “嗯,”顾行轻轻应了一声,面上毫无所动,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真招架不了这样的黎白,关键还可能是他自己把黎白给弄哭了,要替黎白出头,他也不能把自己揍一顿吧。

    再看黎白一眼,顾行转过身去换衣服。

    全校六点半跑操,他是高二一班的班长,必须起带头作用,黎白看着有点不对,但他们在校是同班,校外是对门的邻居,接下去他们有一天和一个周末的时间可以彻底解决。

    顾行坐下,一条腿才伸进裤头里,混着少年清新和洗衣液清香的黎白整个人撞到他怀里,就和小时候黎白被狗追,转身就不管不顾往他怀里撞时一模一样。

    顾行成功给黎白撞倒在床铺上,再给死死地压住,抱住。

    但这依旧不够真实,远远不够……黎白的手灵巧地从顾行衣服底下伸入,好一番摸索,小腹,肋骨,胸肌……

    顾行显然给摸懵了……但在神色的蒙圈之上,还有一丝跳跃于所有情绪上的理智在快速分析。

    黎白从进门到现在,所有表现都不像是在生气,眼下对他又扑又抱又摸更说明这点。和昨天的吵架无关,那就是黎白基于个人意愿自主自发的行为了。

    对什么人会要扑、抱、摸……答案很显然,黎白对他产生了超越正常友谊之外的感情。

    黎白暗恋他,并且抑制不住想要表达了……

    以上是学霸顾行根据黎白一连串的表现,作出的初步判断,极其不确定。

    毕竟此前他没觉得黎白有暗恋他,更准确地说,他不觉得黎白懂得什么是真正的恋爱。

    理智和情感还未完全并线时,顾行再次愣住了,颈侧一点湿热。黎白……哭了。唔……他家白白哭了。

    暗恋一个人会哭吗?顾行略有僵住的思绪分析不出黎白这滴眼泪的根源。

    “你……”顾行第二次懵的时间有点久了,等他扒拉开黎白的脑袋看时,黎白眼睛里哭过的痕迹已经不见,并且亮得惊人,眸中盛满脸让顾行略感头疼的坚定和诚挚。

    “顾行,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哐当!实锤砸下!顾行脑袋里一个声音炸开了,黎白这是和他……告白了?顾行这个清晨的第三个蒙圈中!

    亲自上手摸|摸抱抱,连顾行胸口的小痣都确定过后,黎白终于能确定他真的是重生了!

    二十七岁到十七岁,他回到了十年前!

    按照他舍友黄飞兴所说,他昨儿只是从床|上栽下来,后脑勺落地咚了一声,但很快就爬起来了。黄飞兴没当回事儿,洗漱睡觉去了,却不知道自己给蹲他床头的黎白盯了一夜。

    黎白眼中的黄飞兴又从一百二的瘦子,变回了一百九的胖子,稀奇极了,但更稀奇地是,他多了未来十年的记忆,他重生了。

    如果不是已经深夜,黎白大概会想跑遍整个校园,瞅瞅他曾经的老师,他曾经的同学,就是校门口的门卫大叔他也想看一眼。

    黑夜和门禁限制了他的行动,亢奋的神经经过一夜消耗明显削弱,昨儿乱七八糟他想了很多,依旧没理清楚多少,唯一确定的一点是,他以后会听顾行的话,顾行说什么他做什么!

    这不仅仅因为他欠了顾行一条命,还因为顾行确实比他聪明,比他周全,比他有本事。

    勉强回神的顾行目光落在黎白脸上,耳尖不受控制地红了。

    黎白是打算把对他的暗恋变成明恋?

    咚咚,顾行忽略自己明显异常的两下心跳,一只手落在黎白头顶推了推,音色依旧偏冷,“起,起来。”

    他话落下,自从进入青春期后就很喜欢和他反着干的黎白,乖乖把手从他衣服里抽|出,再麻利地爬起,脸颊多了两抹红晕,似乎也是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了。

    黎白低头,神色有些悻悻,他和顾行从小认识,就也知道顾行的一些习惯,顾行很讨厌别人碰他……可现在的他还不在“别人”的行列里啊。

    难道刚重生不到一天,他就要被顾行提前嫌弃了?黎白一脸怀疑人生的模样,他不要这样!

    “硬|邦|邦的,一点都不好抱……”

    黎白言语含糊地为自己找回点面子,余光扫过顾行三分僵硬的脸庞,他转身溜出门,再溜回对门自己的宿舍。他不是怂,他只是听从心灵的感召而已。

    被黎白头脑发热的一番“告白”耽搁,时间已经挨近六点二十,平时这个时候顾行已经到操场入口边的一棵树下点名了。

    “班长居然还没到啊……”

    饱受顾行初中三年、高中两年各方面综合碾压的学习委员陈康推了推眼镜,嘴角弯起一个小弧度,心中极是期待起顾行极小概率会出现的迟到。

    “还有两分钟……啊,他们来了。”

    果然……陈康耸肩,他就没见顾行犯过纪律,没见他被抓到过小辫子,简直不是人!

    随黄飞兴咋咋呼呼地一指,众人回头,宿舍楼通往操场的长道转角处,顾行和黎白并肩走来。

    顾行十七岁的身高已经飙升到绝大多数同窗可望不可及的一八七,黎白这两年紧赶慢赶终于爬到校草一七八的标准线上,但看着还是比顾行矮了许多。

    黎白和顾行两人平静的神色下,各自思绪翻飞,就也没去在意同班同学们的那些小心思小情绪了。

    六点半铃声准时响起,两人并行两列跑起,十分钟后跑操结束,顾行轻轻一点头,高二一班的男生女生们撒丫子直奔食堂。

    七点十分开始早读,他们班主任兼副段长的刘荣还要求早读提前十分钟进行,早餐时间直接被压缩到只剩二十分钟,这还包括他们排队买早点的时间在内,二十分钟分秒必争啊。

    黎白昨儿亢奋一夜未睡的后遗症渐渐显露出来了,跑步时,他一点点落到后头,和常年倒一的黄飞兴一起跑。

    好不容易跑完,原本看着和他一样脱力的黄飞兴,凭着吃货的本能,吭哧吭哧就跟上买早餐的大部队,高二一班还滞留操场的就只剩他自己了。

    “没义气的家伙,一个两个……”

    他陪黄飞兴跑最后一名,黄飞兴想着早餐就不肯等他了,就连顾行也没等他……

    黎白晕乎乎地走出操场,在食堂长龙队伍尾巴晃了晃,就转个方向往教学楼走去。

    有点饿了,但依旧不大想吃东西。

    他有顾行这样的邻居发小做榜样,成绩不算差,小学初中高中长年在年段前五十徘徊,但十年过去,他想保住前两百都有点难度了。

    黎白重生回来的蓬勃斗志,瞬间给如山的学业压力砍去一半。

    第一个爬到五楼最末尾的那间教室,确定一下门口的班牌,又继续在班里溜达感怀了好一会儿,黎白才找到自己的位置,第四组倒二桌,顾行的前桌。

    在自己位置坐下,下巴搁在没翻开的英语书上,黎白如泄|了气的皮球,完全蔫了,“好困……”还好饿……

    黎白揉着肚子,比霜打茄子还凄惨时,第二个抵达教室的顾行从他身侧走过,一瓶温牛奶两个花卷放到他手边。

    “五分钟内全部吃完。”

    顾行严厉地说着,黎白昨天就没好好吃饭,今儿比昨天还过,早饭都不打算吃了。顾行有一种要被气笑的冲动。

    黎白眼睛眨了一下两下,他抬头看向顾行,眼眶一层混杂着困意的水雾漫过,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啊,顾行,你真是太好了……”

    黎白的五官相较同龄男生精致秀气许多,眼睛是标准的外双,睫毛又长又翘,瞳仁又黑,有神之余还有几分勾人的味道,现在还这样雾蒙蒙地看人,犯规犯得不是一点半点。

    顾行性向不明,但人对于美好的事物总会多几分宽容。

    顾行抿住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抖了抖,他一步继续迈前,走到黎白后头的位置坐下,一口气轻轻呼出,他得仔细想想怎么处理黎白早恋和暗恋的事情。

    高二年段段规之一,不允许在班上吃早餐。

    黎白快速把花卷和牛奶吃进肚子,再把袋子和奶盒塞入背包深处,等中午再找地方毁尸灭迹。

    抬手抹去嘴上的水渍,黎白转身过来,长翘的睫毛轻轻一颤,他压低音量和顾行道,“下午放学后你有事吗?没事我们聊聊吧。”

    顾行翻书的手指轻轻一颤,再不着痕迹地稳住,他迎向黎白的眼睛,语调也尽量保持平时的感觉,“聊什么?”

    黎白闻言脸上的神色更凝重两分,但看过来的目光多了两分乞求,“重要的事情。”

    所以黎白是觉得早上和他的告白不够明显,打算郑重和他再说一遍?又或者……是想和他说明“掉眼泪”的真正原因?

    顾行向来果决,对黎白的事也不打算例外,快刀才能斩乱麻,下学期他们就高三了,学业为重,他必须端正一下黎白的重心。

    “可以,”顾行点头。

    话落,顾行眼中的黎白嘴角微微翘|起,再“深情”地看他一眼后,这才安分转头。

    一本数学书翻开,黎白从第一页开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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