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局部马屁

    步入进了教育局会议室，这会议室并不是非常大，一张长长的会议桌占据了最主要的位置，秦扬放眼望去，那会议桌的两侧也七七八八的坐着几个年轻人，不正是其他学校的语文教师么？且大多都是年轻的语文教师，不少在教师培训会上与秦扬见过面。而且更令秦扬感到奇怪的是那会议室里面居然已经有了两名工作人员在等待了，这实在是常理不和啊，什么会议不都是领导后到的么？

    乖乖，这反正的一幕实在是令人隐隐有点担忧，难道是对青年语文教师重新分配？不知道谁又要倒霉被发配下乡了。秦扬跟着邹秘书与王立峰找了个位置坐着，这时才看清了那会议桌的主席坐着的却似乎并不是教育局的领导。

    这究竟是个什么会啊？秦扬用着眼睛询问着对面坐着的老相识胡凯。

    这早一步到来的胡凯又哪里知道什么，唯有暗暗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正是一头雾水。

    管他了，反正都是一些空话虚话，反正自己个小人物，就跟着邹秘附和几句吧，反正这么多人也未必轮到自己说话，秦扬见及如此，也不去多想。所谓无欲则刚，没有追求，自然硬得起来！

    两点半很快便到了，整个会议室里并没有一点的声音，有那两个“领导”在，再加之各个年轻教师都在一个老教师的带队下也不好多言语。

    这时，坐在主席位置上的一个中年男子客气的笑了笑：“这次有请各位来，也不为了别的，但只是钟书记想听听各位教师对我们安宜的看法，以及对我们安宜政府的看法，当然，更重要的是讲讲各自学校的难处与不足。”言罢，点了点头，那身边负责记录的另一个年轻一点的男子拿出烟来，散了散。

    这政府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了？众人有些受宠若惊，从来只有自己给公务员敬烟，可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抽到官老爷敬的烟啊。这真是天下掉馅饼的事啊。众人连连谄笑着只说不会。可是那干部散烟的样子却很坚决，于是大家推辞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烟。

    秦扬一脸的微笑，这个时候已经对这些人的身份渐渐有所明白，安宜县这种年纪的官老爷们只怕说不了这样标准的普通话，看来这两人定然是钟声，钟书记从竹西带来的亲信。再从那人手中接过手来，一看是居然是阿诗玛，到底是钟书记带来的嫡系，烟都比安宜本地干部的烟差，要知道安宜本地的局长以上的干部随随便便都摸出的是红塔山啊。

    不过这又有什么用了？在这样的会议上又哪里能够听到什么真话了？有的时候即便是不记名的调查卷都不一定有人会填上真实的想法啊，看来到底这钟声也是个虚名之辈。秦扬抽了一口烟，云雾缭绕起来。秦扬很喜欢躲在这云雾缭绕的之后默默的观察。

    在叫人开口前，那个坐在主席的中年人先行像是聊天一下的问了问各自人的情况，什么大学毕业啊，什么时候参加工作，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啊，都是做什么的啊，甚至就连有没有谈对象都一一的问了，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之后便是一个个的让开口说情况提意见。

    这下子应该都会是空话，套话了吧，秦扬又吸了一口烟，暗暗的想道。

    岂料，秦扬的猜测居然错了，这一个个发言的小年轻们居然还真的说出了真话，当然是在先行赞颂了县委、县政府的杰出领导之后，纷纷的开始倒苦水，述说着自己学校的困难与教师待遇的低下，那平素高高在上一节课也不上的邹秘，居然也以着沉重的语气论述了着自己学校的种种困难，与学校领导在这困难中的次次搏击也算取得了微薄的成绩，不过好药继续努力，在那邹秘说道他一天要上半天课，实在是太辛苦的时候，秦扬简直再也听不下去了，被烟呛住咳嗽了起来。

    邹秘鄙视了秦扬一眼，又接着提到了学校的不容易，这么多人说来说去，无外乎就是先歌颂了党和政府之后，哭述自己的凄惨，表达了想要得到一点教育局或者县财政的支持之意。

    还别说那两政府官员居然还微笑着听了下去，并且还如实的记录了下去，丝毫没有厌烦的神情。

    这官果然不一般，这涵养，这素质，秦扬不由得在心中暗自佩服道。

    便在秦扬感慨之际，那中年人笑着看向秦扬说道：“这位老师，你也来谈谈自己对安宜政府的想法与自身的困难吧。前面几位同志说的都挺好嘛。”

    秦扬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么快就到达了自己，可是该说的前面的人们也都说过了，该为自己争取的前面的众人也都说过了，简直没有更多的话语来讲了啊，而且这些诉苦求援助的话只怕也难免令人生厌，不如另辟蹊径。秦扬灵机一动，开口正色说道：“其实啊，我觉得你们机关的干部与我们这些老师一样，都挺不容易的。”

    秦扬此言，顿时引起了座中众位发言者的鄙视，见过拍马屁的，可是没见过拍马屁拍的这么明显，这么理直气壮的。而那各个学校领队的老教师们中也不禁有人心中暗暗称奇，说这些政府的干部与我们老师一样都挺不容易的这句看似谄媚的语言实则更能够为教师鸣不平，起码比起方才的那些诉苦来说更能令这些高高在上的干部们接受，没有谁不在公众的场合抱怨自己辛苦的，政府的干部与教师一样辛苦，也就是说政府的干部们也很辛苦！这说法显然更能令这些官们接受。而那中年人并没有表现出高兴或者是生气的意思，还是一如既往的笑了笑，点了点头，示意秦扬继续往下说。

    秦扬心中却是大定，因为那中年男子方才明明是略略点了点头的，于是便继续眼不红、心不惊的严肃说着：“我们教师每日每年的上课，都要进行大量的备课，课后还要进行大量的总结与归纳，经常是一个教师要面对一百多个学生，每天要拿出半天的时间来上课，半天的时间去改作业，可谓是身心俱疲，不过党和政府显然要比我们教师更为难一步，做个不算是太贴切的比喻，我们教师教学也算是有个套路，有个规矩，可是算得上是从独木桥上过河，而你们机关干部则不一样了，肩负着社会发展的重任，担负着振兴祖国的光荣使命，可却并没有一个现成的套路可以遵循，你们就像是摸着石头过河，比我们教师的难度要多了很多，担子也重了很多，就像是没有教师的话，那么文化知识的普及速度与面要慢上很多，而同样的道理，一个社会的安定与稳定，经济的发展与文化的进步，哪个又离得开党的领导，政府的带领了？火车跑的快，全靠车头带，没有党的领导，没有政府的带领，这社会，无论如何也进步不了所以说，我觉得你们机关干部们与我们教师差不多，都挺难的！”

    众人听罢齐声鼓掌，这秦扬说出了他们的心声，也讲出了他们一向只敢于在私下讲的东西，当然也有些人在心中嘀咕，前面说的天花乱坠，后面的重点其实还不是在拍政府的马屁。

    那中年人点了点头，又继续问起下一个人来。

    秦扬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心中其实还是有些激动，唉，到底是面对着这两个官啊，自己的言语简直有些狗屁不通，呼呼，真是尴尬。

    会议很快就结束了，在王立峰的有意片面的玩笑下，秦扬的那句其实你们公务员与我们老师一样都挺不容易的妙语传遍了整个校园，在众人的眼里，这新来的秦老师隐隐有些马屁精的嫌疑，可是看他对学校领导的态度又不像，于是人们又改称秦扬为局部马屁精。

    秦扬也多少听到这类话语，也毫不在乎，虽然说是人言可畏，可是，自己志不在此，岂能事事皆如人意，但求问心无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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