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第 1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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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男人都很沉默。林中除了穿行的风与遥远的海浪声,几乎没有其他声音。

    霍宁珘突然一步步朝前走去,6槿若则警惕起来。为防霍宁珘突然攻击,他也手扣暗器。

    但是,霍宁珘站定后,取出的,却是两封文书。

    他道:“我的来意,便在这两封文书上,6公子一观即知。”

    6槿若接过来,就着月光垂目一看,第一封,是十多年前,霍宁珘与6莳兰的合婚庚帖。那上面的字虽已褪色,却依然可见,是两家约为秦晋之好的誓词。

    这第二封,则是新写而成,是一封礼书。霍宁珘向6家迎娶6莳兰的礼书,列明了作为聘礼的各类器物之数。礼单数目之丰,就算6槿若见多识广,也得感慨霍宁珘的手笔。

    6槿若握着这两封文书,心中百味杂生。霍宁珘的意思很明白,他与6莳兰缔结婚约在先,6家违欺瞒背诺在先。他仍然就要履行旧约,迎娶6莳兰。

    霍宁珘又道:“若你愿作你妹妹的母家依靠,往后,我自当以妻兄之礼相待。若你不愿……”他缓缓道:“我会给她安排另一个身份——泽阳6氏,科甲名宗,长房嫡次女6莳兰。”

    霍宁珘语气虽轻,这话听在6槿若耳中,却不啻于晴空惊雷。

    6槿若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就听闻霍宁珘作风强硬,但他没想到,能强硬到这地步。霍宁珘是在说什么,这是要直接隔断他妹妹和6家的关系?

    “你……”6槿若愤怒得连声音都变了:“你……凭什么!”

    霍宁珘嘴角噙一抹冷笑,慢慢道:“凭她一直都不能用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人前。6槿若,你已归来,6莳兰还不能做回自己么。”

    “你身为兄长,这些年来,与她说过几句话,关心过她几回?但她对你从未有过怨言,甚至,至今视你为世上最重要之人。”

    霍宁珘微顿,又道:“我也有一个嫡亲兄长。有他在,哪怕过去最艰难的时刻,我也从未尝过孤立无助是何滋味。6莳兰只是一个姑娘,但是在她最需要兄长保护的时候,你却从不在。我看到的,总是她一个人独自面对一切。”

    “甚至于,6家为向外伪装孱弱的表象,任她置身于各种危险中……”为达目的,更将她送到他床上,万一他就真是随意玩玩呢。

    “住口——你别再说了!”6槿若突然打断对方,低吼道。其实他在东夷,从没有一天忘记过6莳兰,但毕竟天各一方,他的确没有照顾好妹妹。6槿若眼睛血红看着霍宁珘,没有办法反驳一句。

    他知道,其实霍宁珘还没有说出最关键的,在南京的时候,若非霍宁珘正巧在6莳兰身边救了她,她已被弥宣的人杀掉,但弥宣至今仍好好待在萧隐宫里。

    霍宁珘果然不再一言。非但不说话,还微微转眸,看向一旁。

    6槿若醉心于机括、建造等,虽也习武,却没有霍宁珘这样高深。但他看到霍宁珘的反应,也敏锐地察觉到异样。

    突然便闻利箭破空之声,飞刺而来的,全是黑铁强弓射出的精铁箭。

    这样密而快的箭,这样的穿透之威,6槿若一看,就知道是自己设计投制的强弩。这些强弩除了他本人,就只有萧隐能够调用。

    6槿若很快现,不止如此,从暗中扑纵而出的黑影,个个都是高手,是冲着霍宁珘来的。更叫他诧异的是,萧隐麾下一名顶尖杀手也在。

    6槿若顿时明白,萧隐不愧是杀伐决断之人,该出手的时候,绝不迟疑手软。

    这个时候,若是他也攻击霍宁珘,铲除对方的胜算就更大。但是,凭着双生子之间奇异的血脉联系,6槿若总是隐隐觉得,霍宁珘要是今日死在这里,那他无法给6莳兰一个交代。

    6莳兰知道霍宁珘今晚要见6槿若,心中一直惴惴不安,总担心有事会生。

    她终于道:“蔺深,你可知辅在哪里见我哥哥?带我去看看罢。”

    蔺深其实也颇为担忧,只能委婉回道:“6御史不用过于担心,辅不会伤6公子的。”

    “可万一,东夷利用我哥哥设埋伏,伤了辅呢。”6莳兰将这话脱口而出,才意识道,在她心里竟是担心霍宁珘多一些。大抵她也觉得,霍宁珘是不会伤害她哥哥的。

    蔺深正要答应,外面却有人在惊讶道:“连大人?宋大人?”

    蔺深惊讶地走出门去,果然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连颂心与宋端,蔺深也立即招呼。

    连颂心是霍宁珩派来的,宋端则是肃国公叫来的。这两位都是武艺高强,善于行军作战,又对霍宁珘忠心耿耿。

    不见霍宁珘,宋端便问:“七弟呢?”

    话音刚落,就有人急急来向蔺深禀报:“不好了,七爷在槐花林约见6子意时遇袭。现在下落不明,不知是落在东夷人的手中,还是落入了海里。”

    那人又补充道:“七爷本让我们在林外接应他,等水影等人冲进去时,里面已找不到七爷。”

    屋内有一瞬死寂般的沉默。这群在战场上搏杀惯了的男人,向来是面对死亡也不改色的,却是齐齐陷入恐慌。

    宋端紧握着双拳,突然看向6莳兰,道:“我就说,这6槿若是6家派来七弟身边的细作,你们还不相信!”

    蔺深皱眉道:“宋大人,你忧心七爷,是一回事,却不能无端怀疑6御史。”

    宋端见蔺深这时还在为6莳兰说话,冷声道:“不是他在中间挥作用,七弟为何要去见东夷将领?抓了6槿若,去阵前喊话。”

    蔺深突然厉声道:“不可能,谁也不准动6御史!谁动6御史,便先杀了我。”

    虽然宋端与连颂心官位高,但论起指挥霍宁珘身边的人,但自然是蔺深说话更管用。

    宋端难以相信地看着蔺深。

    连颂心则道:“这种时候,还有时间内讧?行了,让七爷带来的五千玄甲营增援平东卫,务必斩获东夷水师。至于我们,立即分散去搜查七爷的下落才是。”

    宋端也不再争执,率先离开。

    6莳兰不会武艺,仍旧被保护着。蔺深虽担心霍宁珘,却不敢离开6莳兰太远。

    萧隐站在暗处,远远看着窗扇前的6莳兰,眼神与以往多少有些不同。

    从前,尚未复国,他是硬压下那些念头。根本不敢想,担心起了个头,就会如火蔓延,不受控制。更担心自己沉湎于儿女之情,消磨了斗志。

    但是,在看了弥宣带来的那张画之后,那画上的场景,便如下蛊一般的刻在他脑中。他自制力再强,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一旦肖想起来,远比那画上的情景更露骨。

    在他面前的6莳兰,眼波滟滟,面庞莹白的肌肤没有一丝瑕疵,哪怕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在萧隐看来,亦是软玉温香,充满绝无仅有的吸引。

    他垂下眼,既在等最佳时机,也是在抑制自己涌动的心绪。

    在蔺深终于离开去前面,莳兰便感觉有人靠近,果然,转瞬的功夫,她身后已多了个人。她正要开口,嘴已被捂住。

    “不要怕,是我。”那人还在她耳边这样道。

    6莳兰心头一突,含含糊糊出两个微弱的音节:“师兄?”

    萧隐没有再答话,带着她迅离开。

    看到萧隐出现在此,6莳兰哪还有不明白的。霍宁珘定然是中了埋伏,只是不知道情况如何。她心中当即如承巨石,透不过气来。

    可她在萧隐面前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一直到男子放开,她才能重获身体的自主权。

    萧隐盯着6莳兰的神色,道:“莳兰,你不要怨我……兵不厌诈,我不对付霍宁珘,他也会对付我。跟我走,我带你去见槿若。”

    6莳兰迅定了定神,道:“我不怨你,师兄,你与霍宁珘本就立场不同。”两虎相争,各有所图罢了,哪能指望其中一只老虎坐以待毙,不露出爪牙撕杀。萧隐也有他的责任与使命。

    萧隐神色稍松,却听她又道:“可是,师兄,我不想走,我想等着霍宁珘。他是因为我才会来这里。”

    6莳兰直言不讳道。她本就是两难境地,索性摊开来说,既不在霍宁珘面前含混6家与萧隐的关系,也不在萧隐面前遮掩她与霍宁珘的关系。

    霍宁珘此时坐在一块雪白石头上,略作调息。

    6槿若则在另一边,看着对方,他将霍宁珘带进他布在这林后的石阵中,躲掉来自一群东乾刺客的围攻。但这石阵中,更是危机重重。是生,是死,就看霍宁珘自己的本事。

    这石阵本是6槿若布下用以引平东卫入阵围杀的,八门遁甲,变化万端。6槿若对这个阵法很自信,是他根据无庚岛地宫中谢家秘传的阵图,再加以改进。

    即便霍宁珘不死不伤,他相信也能让其狼狈不已,以泄他心头之恨。这男人毕竟巧取豪夺,占了他的妹妹。

    可是霍宁珘非但并露拙相,反而次次步伐与起跃的姿势,皆是漂亮潇洒,丝毫不乱。可说是既迅又沉稳地研究破解之法。若非立场对立,6槿若都要拊掌叫好。

    6槿若第一次见到能这样快破解这阵法的人,倒是目中生光,有些惺惺相惜之感。但是见霍宁珘破阵太顺利,他又很是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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