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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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沉默,一片的沉默。

    坐在哪里,我看着眼前那个正对着一盘棋下着的、批了一件外套的背影,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过来,陪我下完这盘棋。」

    嗒……

    良久之后,伴随着棋子落在了棋盘上的声音,我听到了,他说了这么一句话,一句很平淡的话,仿佛我只是他一个普通朋友一般的存在。

    「是,我明白了。」

    恭敬的这么回答着,我站了起来,轻手轻脚的走到了他的对面,随后在那个垫子之上,坐了下来。

    坐下来之后,我抬起头看着棋盘,从一旁的棋盒之中执起黑子,小心翼翼的落在了棋盘之上。

    「Kait啊……我记得你之前在这个世界之上,不是挺活跃的么?」

    嗒——

    伴随着一枚棋子的落下,他,用那一样不再是记忆之中般深厚富有磁性的苍老声音,这么,说着……

    强忍着那即将落下的泪水,我低着头,浑身颤抖着,再次往那棋盘之上,落下一子。

    「是的,父亲。」

    「啊,那为什么,现在却消沉下去了?」

    嗒——

    落子以及……询问,如同普通朋友聊天一般的,我们在……一问……一答……

    「我把现在的舞台留给她们了。」

    依然恭敬的,我实话实说的这么回答着他的提问。

    「嗯?‘她们’?」

    我感觉到他有些惊异的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但随后他又仿佛明白了什么一般的,低着头看着棋盘,再一次的,询问到。

    「那些由你扶养长大的,你的女儿们?你把舞台,留给她们了么?」

    「是的,父亲。」

    点点头,我再次在棋盘的一角,落下了一枚棋子。

    「但是,不是‘女儿’,我也不是‘父亲’这个身份。」

    「哦?这样啊。那你的身份是什么?在她们面前的身份。」

    依旧用着那种古井无波的平淡语气,他询问着。

    「‘兄长’,这就是我在她们面前的身份,身为家人的身份……」

    「啊……‘家人’……么……」

    沉吟着,父亲他,再一次的棋盘之上,落下了自己的白子。

    「对不起,父亲。」

    低着头,浑身颤抖着,我落下了黑子。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他们的反应都是这么平淡啊!我可是离家出走了近二十年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不孝子吧!为什么这种平淡的反应却反而让我接受不了!我宁愿他们打我!骂我!甚至是用那严厉无比的家规家训惩罚我也好啊!为什么偏偏是……这么平淡的反应呢……

    明明我……

    「已经做好了觉悟的……」

    「因为没必要。」

    「嗯?没必要?」

    抬起头,我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的父亲。

    「是啊,没必要。」

    看着我,父亲他……露出了一个很少见的慈祥的笑容。

    「身为父母,唯一希望的,就是自己的孩子,过的很好,这就足够了。虽然你当初大概也是因为一时冲动,所以才跑出去了的。但是我们啊,一直相信着你很快就会回来的,所以我才会阻拦你的母亲去找你。只是我偏偏没想到,这个很快,有八千多天啊。」

    话语之中,带着一丝些许的感叹与落寞,而这一切……全是因我而起的……

    「对不起……」

    卑微而无力的低下头,我这么苍白无力的说着,因为我根本没有勇气去看着那个微笑的脸庞……那个同样不复记忆之中,帅气明朗的脸庞……

    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着;眼泪,也是不争气的掉落着……

    在事实面前,在真真正正的、无法反驳的事情,一切的话语,都只是无用的废话罢了!

    我……真该死!

    「不,你不用道歉的,Kait。」

    「诶?」

    抬起头,透过那模糊扭曲的视线,我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张依然微笑的面庞。

    「为……为什么……」

    「先前,我不是说过了么?父母所希望的东西,是自己的孩子可以过的很好,那就足够了。而这个道理,你也因该懂得吧?虽然你的定位是‘兄长’,但是做的事情,的确和‘父亲’,没什么两样吧?」

    「……是的……父亲……」

    再一次的,我无力的,低下了头。

    因为父亲他,说的全都是对的,我现在希望的,不是自己过的怎么样,反而的确是如父亲所说的,希望Miku她们可以过的快乐和安好……

    而且当初的我,跑出来的确也是因为一时冲动,为了那可怜的自尊,我跑了出来,但是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勇气踏进这个家门……

    嗒——

    落子的声音,伴随着父亲的声音,再次的响了起来。

    「一般来说,小孩子最好的成长环境就是在家里面,可是却又有很多的小孩子不喜欢家中这种早已布置好了一切的生活,因此产生了叛逆的心情从而跑出去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去了。Kait,你,也是这种人。」

    「是的,父亲。」

    略微抬起头,父亲他,看着天花板,继续语重心长的说道。

    「那样的生活,不一定会过的很好,亦不可能如同家里一般这么舒适,但我相信,那一定是非常快乐和值得去回忆的生活吧?Kait?」

    「是的,父亲。那个时候的生活,每一天都很快乐……」

    低着头,我除了实话实说之外,连抬起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既然是快乐的生活,我们父母的心愿,也算完成了,因此你,不用道歉。而且现在的你,依旧过的很好和快乐,我们,就满足了。」

    苍老的,让人想起枯木一般的声音,依旧响起着,而我,依旧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们……

    「无疑,Kait。你的成功,是幸运的,因为你有那颗坚定下来了的决心,这一点,比我当初,要好的太多了。」

    突然的,父亲这么说着。

    「诶——?比父亲……以前好?」

    我惊愕的,抬起了头,注视着那张与我相像但要瘦的多、老的多也黑的多的面孔。

    「是啊。‘比我……好得多’……」

    抬起头,看着天花板,父亲的语气之中,透露着一丝怀念。

    「在我8岁的时候,我也曾经因为自己的想法和家中长辈的不符合,冲动的离家出走过。可惜的是,我没有你那么好的运气与充足的准备还有坚定不移的心。仅仅是离开了不到几个小时,我就偷偷摸摸的回到了家中。而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是父子,所以我们才会有这种相同的想法和行为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父亲!你没事吧?」

    突如其来的咳嗽吓了我一跳,而在我反应过来之后,我已经,扶住了我的父亲。

    「啊,人老了,毛病,自然也多了起来,毕竟我的身体,可不像你那么壮实呢,Kait。不过接下来,我要履行身为一个父亲的责任了啊……」

    「身为……父亲的责任?」

    「是啊,身为,‘父亲的责任’……」

    这么说着,父亲他,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抬起另一只手……

    啪!

    清脆的声音在这个房间之中响起,然后我……捂住了如同火焰灼烧一般疼痛的脸颊。

    「这一下!打的是你擅自离家!你可服气?!」

    突然的,父亲他,厉声问道。

    「是的,父亲。」

    恭敬,我这么回答了,然后……

    啪!

    「第二下!打的是你抛弃至亲!你可服气?!」

    「是的,父亲。」

    我,很服气。因为这是我这个人,因该得到的惩罚,所以我毫无怨言。而且父亲他肯打我,这还会让我的心中,多少好受一点。

    于是我,静静的,等待着第三下的来临,可是,我等到的是……

    啪——

    肩膀,被拍住了。

    「你,在这个世界很出名呢,Kait。做得好。」

    「…………」

    为什么……为什么又要说这样的话,明明我……不值得夸奖的……

    「但就算是做得好,那么已经回来的你,不会忘记自己另外一个应得的处罚吧?」

    「是的,父亲。」

    是的,我清楚的记得到,那条家规……

    「根据家规第三条,擅自离家又归来者,自领面壁,思过五天。」

    「那么,记得履行你身为这个家族里一员的职责。」

    「是的,父亲。」

    这么说着,我就想起身离开,去进行我的另一个,完全是自作自受而来的惩罚。

    但是……

    「饭菜什么的,会让人给你送来的。但是在那之前,先陪我,下完这盘棋。」

    「好的,父亲。」

    ——

    「不过啊,Kait。」

    这么说着,父亲他又转过了头来看着我,看样子仿佛有什么想要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而下一刻,还没来得及逃跑的我,预感灵验了……

    「你今年,也是26岁的人了吧?」

    「是的,父亲。」

    「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呃!」

    这个问题,我要怎么回答才好……

    毕竟我的交际圈,其实很是狭窄的啊……而关于结婚什么的,这么多年来,我想都没有想过……

    「嘻!」

    嗯?幻听么?总感觉哪里传来了一声轻笑似的。

    「嗯?Kaik,你给我进来!」

    「呜!被发现了啊……」

    唰——

    门被打开,随着门看去,Kaik正低着头弱弱的走了进来,一看就知道,她大概已经偷听很久了的样子。

    注视着她,看着她走到了我的旁边,双手不安的叠在了腹前,对着他低下了自己的头。

    「父亲。」

    「Kaik,你这是又从公司里偷跑出来了吧?其他的我也不多说,自己自觉一点。只是这句话我必须说一下,你也老大不小得了,是不是也该成婚了?」

    「诶——!!」

    惊叫一声之后,Kaik红着脸把双手前伸,慌乱无比的摇晃着。

    「这个、这个!我还没考虑过啦!」

    「唔……」

    听到了这句话之后,父亲他,沉吟着深深地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东方有句俗语: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无论从那一方面看,你们都因该为自己寻找一个伴侣了吧?」

    「呜!」

    「唔……」

    「Kait。」

    叫我俩沉默,父亲他又把头,转向了我。

    「这个小孩,因该是你的孩子吧?」

    一边说出让Kaik发出惊叫的声音,父亲他一边拿出了一个智能手机对着我们两个,而那个手机之上,有着一张被放大了的照片,上面的人是……粉毛正太……与他妈妈还有……只拥有一个脑袋的我……

    「据我所知,Kait,现在还没有传出你结婚了的消息的吧?不过既然孩子都有了,还是因该给女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的吧?这样也可以免得外人说三道四。而且什么时候,抽个时间,你把她们两个,带回家来让我和你母亲见一面吧。」

    「诶——!这是真的么?哥哥?!」

    父亲在那里背着双手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Kaik却是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面颊,一副惊骇而又不可思议的样子。

    至于我本人,则是满头大汗的无语模样。

    到底是什么样的逻辑才能让父亲他想象成这样呢?而且那张照片之上……Gakup他人去哪里了?

    「不,这是假的。」

    「「假的?」」

    「是啊。」

    摊开双手我耸了耸肩,出乎意料的是我居然特别淡定。

    「我的确还没结婚,而那个小孩,虽然的确是她的孩子,不过不是我的。」

    「诶?居然不是么……」

    「呼,原来不是啊……」

    等等,等等等等!父亲你语气里那种遗憾是怎么回事!还有正在拍着胸口一副安心的Kaik你语气中的庆幸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虽然觉得他们两个的反应很奇怪,但是此地不宜久留,先闪人再说!

    「那父亲,我走了!」

    说完之后,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就跑走了,只是接下来,五天的面壁生活,貌似有点难熬的样子啊……

    不过这也没啥可抱怨的,毕竟这是自己所应得的惩罚。只是后面,Kaik她仿佛被父亲他沉声叫住了的样子诶,但是这些都不关我的事了,对吧?

    嗯,没错!的确不关我的事了,所以我抓紧的跑回了我的房间。

    嗯,怎么说呢,家中是那种古式的宅子,所以我的房间,自然也和在别墅里面的不一样了。

    房间也不大,也就十个榻榻米那种大小。站在门口看的话,房间正中央有着榻榻米,左边是壁橱,右边有除了几个玩具之外就没什么的书架和空荡荡的衣柜,正前方则是可以看到街角的窗户左边是书桌,右边则是一张字画,上面是父亲有力的毛笔字——静。而在右上方的角落里,则是我的行李箱。

    「哈啊~~」

    突然有些无力的垂着头,双手下摆着我叹了一口气,随后我关上门走到了房间的正中央,接着便躺在了那床榻榻米上面,在感受着背部传来的柔软的同时,我对着天花板,伸出了手。

    「五天么……除了去厕所和洗澡之外就不能离开这个房间的生活啊……」

    慢慢的,我,闭上了我,有着些许疲惫的双眼。

    ——

    巡音家,客厅。

    「唔…………」

    被自己妈妈抱着的巡音宝宝沉吟着看着自己手中的牌,犹豫不决的在自己的手牌之中看来看去,不知道该出那一张才好。

    「嘻嘻~」

    几乎从来没有这个样子盘腿坐过的巡音妈妈发出着轻笑的看着自己怀中苦恼的孩子,而她一双湛蓝的大眼睛之中满是足以把人融化进去的温柔。

    (Luki真笨呢~还是因该说,他不适合玩游戏么?)

    摸着他的小脑袋,偷笑着的巡音妈妈已经为自己的孩子找出了最佳的应对方案,不过她,并没有打算告诉自己的孩子,他最好的选择是出他左边第二张牌。

    「哼哼哼~」

    担任了巡音宝宝对手的灰毛吃货歌姬却是捧着四张牌,脱掉了鞋子,一双洁白的小脚之上套着白色的袜子,正跪坐在沙发之上不停的把自己的脑袋晃过来又晃过去。面带笑容的看着自己的对手,哼着小曲,看样子很是高兴。

    「呐,怎么了呢?Luki酱?姐姐我可是等很久了啊~」

    柔声的,灰毛歌姬这么询问着自己的对手。

    「呜呜!再、再等一下啦!」

    巡音宝宝白皙而又略显消瘦的小脸上布满了慌乱,小小的脑袋左右晃着,视线在自己手中的牌之上来回扫视着,还在犹豫不决。

    「「呜!太夸张了吧……」」

    至于绿毛歌姬和金毛歌姬,她们两个正靠在一起一副泪眼汪汪的失神模样。

    万年玩手机的Len则依旧是‘-_-||’的表情,而为什么会是这个表情的原因么,也很简单啦。

    在日常的学习完了数学之后,不知道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巡音宝宝再次找出了花札牌邀请Miku、Rin和天依玩,三只歌姬自然是很高兴的答应了,至于Len?他属于被无视的那种。

    接着呢,按照巡音家玩花札的规则,三只歌姬先是自己内部对战了一下以此来决定出和Luki玩的胜者。

    而吃货的灰毛歌姬呢?一边嘴中说着自己不怎么会玩,一边毫不留情的把Miku和Rin打了个落花流水——特别是她脸上那种一直带着一点迷糊的表情更是让某两只恨得牙痒痒。

    而到了现在,就到了Luki来被据说‘不会玩’的天依碾压了。

    「呜呜!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啦……」

    「嗯哼哼~」

    巡音宝宝依旧把视线徘徊在自己的五张手牌之上,手足无措的焦急着,而灰毛歌姬则是轻轻的晃动着自己的脑袋,一直在微笑。

    两个人的表情形成了多么鲜明的对此啊,特别是巡音宝宝的表情,让人看了简直想要笑出来,不过在想笑的同时,还会略微有那么一点心疼呢。

    「呜!妈妈!」

    终于,实在是等不下去了的巡音宝宝悲鸣着想要扭头,但是却和自己妈妈的脸‘吧唧’一下的贴在了一起,然后他急忙表示自己请求支援。

    「那个,现在该怎么出啊?!」

    「呵呵~」

    轻笑着蹭了蹭那张主动贴过来的小脸,巡音妈妈摸着他的头,温柔的说道。

    「Luki,其实你出那一张都是一样的哦~」

    「诶——?真的?!」

    「真的呢,妈妈不会骗你的哦~」

    (因为你无论出那一张,都已经输定了呢,BAKA~)

    有些腹黑的这么想着,巡音妈妈看着自己的孩子重拾自信之后,兴冲冲的把自己右手边的那张牌打了出去,精致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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