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太子府。

    太子柏洛与众幕僚处理完政事，幕僚从书房而出，独留福建总兵杨坚在此，正遇太子妃杨氏端着食盘进来，众人行礼后方才离去。

    “殿下，臣妾给你熬的莲子粥……原来爹爹也在。”

    “微臣见过太子妃。”即使对着亲生女儿，杨坚也不得不坚守礼节行礼。

    “爹爹快起。”太子妃扶起父亲，即惊讶又开心，“爹爹何时进京？娘亲可好？”说完又撒娇似的看向太子，“殿下，你怎么也不告诉臣妾一声。”

    “卓儿，怎能如此不懂规矩。”杨坚不好意思的指责道，但脸上仍是溺爱的神色。

    柏洛呵呵的笑了起来，

    “自家人一起，杨大人不必拘礼。”

    听柏洛这么一说，杨坚仍有几分尴尬，不敢忘君臣之礼，而太子妃却是笑颜如花的来到他的身旁，把莲子粥放在他的面前，

    “臣妾亲自做的，熬了两个时辰，殿下尝尝。”

    柏洛笑笑，

    “卓儿，难道让本太子亲自动手。”

    “殿下……”太子妃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脸上泛起红晕，舀了一勺喂进他的嘴里。

    柏洛细细品尝，点了点头，

    “嗯，卓儿的手艺越发进步了。”

    听到太子的赞扬，太子妃很开心，太子又拉着她的手说道，

    “你先下去，我与你爹爹还有事说。”

    太子妃不乐意的嘟嘟嘴，

    “殿下每日忙于政事，卓儿一人在府，好不无聊，今日卓儿好不容易见着殿下……”

    “嗯？不是每日都有夫人贵女来拜访你吗？”

    “可卓儿并不喜欢他们。”太子妃摇了摇他的手，呢喃道，“卓儿倒是喜欢赵家二小姐，不过听闻她病了。”

    “乖。”柏洛听言不动声色，捏了捏她的手，“我答应你，晚上早点来看你。”

    太子妃更是羞得红了脸，而一旁堂下的杨坚，一直低着头，不敢直视二人，不过二人的谈话，他却一字不差的听进耳里，心中颇为欣慰，更坚定了支持太子的决心……

    太子妃退出了书房，柏洛与杨坚秘谈起来。

    只见杨坚从怀里拿出一张图纸，太子看了大为激动，

    “这岛国的大炮果真如此神武？”

    杨坚点了点头，

    “微臣亲眼所见，这种大炮火枪，射程远，威力大，比朝堂的红衣大炮还要厉害几分。”

    太子眼神闪烁，极有兴趣，反复的看着手上的图纸，

    “如此，极好，但，此事要秘密进行，不得走漏了风声。”

    “微臣明白。”

    两人又对这种武器交谈了数时，杨坚方才退出。正在这时，有心腹急急敲门而入，凑在他的耳边，低语一番。柏洛又是一惊，

    “此事可属实？”

    “千真万确，如今人己在途中。”

    柏洛听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脸上尽是志在必得的神色。

    夜晚，柏洛未去太子妃房里，而是去了赵贯府邸。

    院子里赵清云素衣素面，正在给长公主烧纸钱，她不停的用巾帕拭着眼角，心中一片凄凉。

    长公主对她一直很好，未料到却遭此横祸，除了心痛外，更觉事时无常。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清云以为是平儿，未做理会。

    一只大手抽出她手里的纸钱，一张张的扔进火盆。

    她身子一僵，缓缓抬起头，竟是柏洛，吃了一惊后，她又继续了手上的动作，不过双手微微颤抖。

    沉默一阵，柏洛才开口说道，

    “这些日，你身子不好，我也未来看你，如今怎么样了？”

    “谢太子关心，清云很好。”

    她强作镇定，语气不热不冷，客套而疏远。

    “清云。”柏洛把手轻轻放在她的手上，柔声道，“你在怨我吗？”

    清云的身子又是一僵，很快她摇了摇头，不作声色的避开他的手，站了起来。

    “太子诸事繁忙，清云不值太子挂念。”

    柏洛听了，瞧了瞧她，小声问道，

    “近日来福王与你姐姐走得勤，你可有打听到什么消息？”

    清云心中冷笑，没有开口，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柏洛也起身，来到她的面前，去拉她的手，她又侧身避开，柏洛长叹一口气。

    “我知道，你始终对我娶太子妃一事，不能释怀……”

    提到这事，清云只觉委屈不堪，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一个人的心要有多大，才能装得到这么多的情情爱爱……清云的心很小……”

    柏洛明白她的心思，皱了皱了眉，“清云，在你喜欢我之时，应该想到，做为皇子，是不可能，只有一妻……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清云听言，又是凄凉一片，微微失神，

    “不，我没有想过……我只知道，那个时候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做什么都愿意，可是……”她想起了宋怀安曾说过的话，如果爱你的人，又去娶别人，那他是真的爱你吗？即使有再多的苦衷，“爱是唯一的，我不愿意与她人分享同一个丈夫。”

    柏洛哑然，惊鄂的看着她，这样的奇怪想法，她是从何处得知？即使自己最爱的人是阿晴，也不能做到这一生只有她一个女子。

    赵清云回过身，看了看他，突然扬唇一笑，

    “阿洛，对不起，我是真的不能再帮你了……虽然，我还爱着你，但你不能利用我的爱……若你还对我有丝情意，就请放过我吧。”

    柏洛听了，更觉不可思议，这个女子，陪她一起长大的女子，对他痴恋了数年的女子，也能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他从未认真的看过她，却不知她竟是如此的刚烈与高傲，更奇怪的是他居然不生气，反而是敬佩的看着她，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赵清云深深的看着他，仿佛是要与他绝裂一般，最后，朝他行了一礼，没在说一句话，转身离去。

    柏洛站在院子里，久久没有移开脚步。

    夜己深了，赵清云躺在床上，己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然而，脑子里又出现了刚才的情影，莫明的梦中流出泪来，她紧紧的抓着被角，整个人显得十分痛苦，她想醒来，却始终睁不开双眼……

    夏璟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的模样，心痛不己，伸手在她肩上轻轻一点，她紧崩的身子微微放松，抓着被角，己泛白的手指也松了开来，夏璟抚去她眼角的泪水，放了一颗药丸在她嘴里……

    次日醒来，赵清云只觉浑身轻爽不己，不仅仅是今日，最近这些时间，她很少进食，平儿送来的药，她是倒的多，吃的少，可是身子却不像往日那般沉重，不仅如此，夜晚也不在失眠，精神也好了许多，更甚至平儿还说，她的气色红润了，她甚觉奇怪。

    再言徐安年，这两日一直把心思放在查阅京城纸行的账本上。

    皇族中人用纸都是官办造纸局所供应，京城有两家，一家是专供皇宫用纸，一家侧是专供皇室宗亲，就是京城纸行，这些纸都来自于江西造纸局。

    此刻，徐安年正在翻阅到福王府用纸数量上。

    八月，福王府领用“七连”1万张，银32两。

    八月正是妖书案发生之时，这个数字如此之大，令徐安年心咯噔一跳，她再次翻阅福王府以往所用“七连”纸的用度，一般是在500张左右，甚至有一月，仅领取了200张。

    1万是怎样一个概念？

    徐安年不甘心，又翻阅太子府上的“七连”用度，每月也仅仅是500张。

    她有些颓废的放下帐本，脑子里满是“不可能”的声音。

    她脸色有些苍白，身子有些微微颤抖。

    李东进来时就瞧见她这幅模样，

    “怎么了？”

    徐安年回过神来，把帐本拿给他看，片刻，李东也大为惊讶，明白了她此刻的心情，关心的问道，

    “怀安，接下来，你要怎么办？或许，这也并不能说明什么。”

    良久，她都没有回答，最后站直了身子，眼神瞧着前方，脸色严凌，目光坚定，

    “去给福王下拜贴，就说提刑司宋怀安要亲自登门拜访。”

    李东担心的看了看她，正准备离去，突然想到他来的目的。

    “怀安，彩生在牢里，大叫着要见你。”

    彩生？徐安年倒忘了此人，她点点头。

    “我马上就去。”

    一路去了牢房，然而，她的心仍留在那张帐页上，甚至对彩生见到她那激动的模样也视若无睹。

    “宋大人，在下还想到一事，若是说了，是不是就可以放在下回去？”

    “不瞒大人，在下实在想念家中老母？”

    说完还挤出两滴泪水。

    徐安年回了回神，

    “你想到什么？”

    彩生拭着泪水，说道，

    “这几日，在下在牢里一直思索着最后见刘金时，他的一言一行，在下突然想到一点。”他吞了吞口水，“就是他的神色极为反常。”

    徐安年瞟了他一眼，

    “能得到一大笔金银，他当然神色异常。”

    “不对，”彩生急急辩道，“在下并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一丝喜悦，像咱们这种人，即使在贪钱，也还是宝贝自己的性命，刘金也不例外，他私印书刊，比小的还小心百倍，他比小的还‘贪生怕死’，怎么可能接受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再说了，那日，小的最后一次见他，他神色倒很平静，还有一种，一种……”彩生想了想，似在组织语言，慢慢说道，“明知道有危险，却不得不去做，无奈，又心甘情愿的那种感觉。”

    徐安年听言，有些不解的皱了皱眉，

    无奈，又心甘情愿？这是什么意思。

    彩生满怀希望的看着她，

    “宋大人，在下什以时候可以出去了。”

    徐安年笑笑，

    “快了，快了。”说完，转身出了牢房。

    “宋大人，宋大人？你给我一个准信呀……”可惜，他的声音屏蔽在重重的铁门内。

    徐安年出了牢房，直直朝福王府而去。

    心中的凝问解不开，她不得一分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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