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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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楚宴脸色逐渐凝固了起来:“聂靖云不是秋后才处斩,为何会自杀了?”

    那人神色不安的低下了头:“属下不知该说不该说……”

    他这个反应,已经让楚宴心中了然:“莫不是有人逼他自杀的?”

    那人不敢在说话,只是以沉默相对。

    萧允泽亦猜出了一二:“上次我不是同你说过,刑部尚书和聂靖云有些过节?虽说那日之后我提醒了他,后来刑部尚书怕是没有听,反而对聂靖云更加折磨了。”

    萧允泽看楚宴的脸色难看,不由问:“聂靖云死了,怎么不开心?”

    “观其死,则感其死,我忽然间想到了自己罢了,并不是为聂靖云死了而伤心。”

    一听楚宴这么说,萧允泽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同楚宴已经成了婚,虽然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此刻想起楚宴活不过弱冠的事。

    萧允泽仍觉得触之即疼,稍稍联想,便会像是伤口一般溃烂开来。

    害怕的情绪如同腐烂的杂草生到了心底最深处,连绵不绝,争夺养分,逐渐让那些好的也随之腐烂。

    “尽会胡思乱想。”萧允泽的笑容里压抑着一丝慌乱。

    楚宴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情,而是同萧允泽一起高高兴兴的吃完了这顿早饭。

    如此已经折腾了一早上,中午的时候天气还有几分炎热,九月底木槿仍在盛开,从雕花窗外望去一片红白相宜,同淡淡凉秋互相映衬。

    楚宴看得愣神,目光从木槿上转移到了一旁。

    “你怎么种了这么多的梨树?”

    “等来年三月盛开的时候,你一开窗就能看见了。”

    楚宴的心口一紧,朝萧允泽说:“你答应我一件事。”

    “嗯?”

    楚宴的语气有些急切:“来年三月,你得跟我一起等梨花开了,万一我看不见了,你也要代替我看!”

    萧允泽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在大婚前,韦柯日日给你请脉,别胡思乱想了,你的身体虽然羸弱,可并不至于连……”三月也活不过。

    说到这里,萧允泽忽然说不下去了。

    他总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楚宴会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就离开他。

    “我知道,只是说万一!”

    萧允泽沉默了许久,艰难的朝楚宴说了句:“好吧。”

    楚宴松了一口气,心里竟然没那么难过了。

    他想活。

    可他的生死却不由自己掌控,所以楚宴看到萧允泽能掌控自己生死的时候,许多时候带着艳羡。

    他希望对方活得更久一些。

    因为昨天两人做得太狠了些,楚宴有些累了。

    楚宴很快便入了睡,却没想到自己方才那番话引起了萧允泽的注意,乘着楚宴沉睡这段期间,喊来了韦柯。

    韦柯昨日才给楚宴把过脉,听到下人说萧允泽请他过去的时候,韦柯还忍不住打趣:“殿下可真疼周公子,这才新婚第一天,就让我过去了。”

    下人不敢多嘴,只是说:“韦大人请吧,殿下让咱们来请您的时候,样子有些不对劲。”

    韦柯刚刚还笑着,脸色瞬间凝固。

    不对啊,他昨天才给周公子把过脉,难道说病情恶化……?

    韦柯连忙加快了脚步,随同下人一起到了萧允泽和楚宴新婚的屋子里。

    等他到那边的时候,萧允泽守在楚宴的床边,像是一株大树扎根在床边,茂密的伸展这自己的树枝,守护着自己唯一的养分。

    见韦柯来了,萧允泽朝他做出一个‘嘘’的姿势:“他睡着了,你赶紧过来看看。”

    韦柯压低了脚步声走了过来,连忙为楚宴把了脉。

    韦柯看见萧允泽的脸色并不好,只能轻声说道:“殿下放心,周公子一直吃着药的,也不至于一天就恶化。”

    可等把脉完,韦柯的面部表情瞬间僵硬。

    “怎么样?”

    韦柯觉得太不可思议,覆在楚宴手腕上的手指都微弱的哆嗦了起来:“我再、再探探。”

    韦柯的医术萧允泽明白,看他这样一幅害怕的模样,萧允泽俨然已经明白了什么。

    心上像是被压了千斤重的石子,让萧允泽喘不过气来。

    他想象不到那样的场面,因为只要一触摸就会疼痛异常。

    等韦柯终于确诊,再也没有什么怀疑的时候,韦柯才艰难的移开了手,转而看向萧允泽:“殿下……”

    “别说了!”萧允泽抿着唇,“让我静静。”

    韦柯心里难受,也只能站起身,缓缓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韦柯在踏出这个房间最后一步的时候,忍不住转身看向了那边的萧允泽和楚宴。

    窗外淡淡微光照进了这里,空气还夹杂着飞舞的尘埃颗粒,房间被布置得极其喜庆,满目过去都是红色。这样强烈而鲜明的色彩,同楚宴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而萧允泽一直紧握着楚宴的手,微不可见的颤抖着。

    新婚过后,便是新丧。

    殿下怎么能受得了?

    韦柯长叹了一声,转而踏出了这个地方,该给他们留一些时间的。

    只可惜,他肯留,老天爷不肯留。

    —

    楚宴还在沉睡着,他累得有些狠了,就连韦柯进来给他把脉楚宴都没有感觉。

    楚宴做了一个梦,梦到以前做任务的时候,他还没攻略完渣渣的悔恨值,就被一个变/态给囚/禁了他好几个月。

    更加悲催的是,那个变态第二天就被抓起来了,但死也没透露楚宴所在的位置,想让楚宴跟他一起陪葬。楚宴被找到已经是好几个月之后了。

    “明明受了那么多苦,你为什么没有想过去死?”

    那个时候他饿得脸颊都凹陷了下去,瘦骨嶙峋连站也站不稳。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朝那人笑着:“抱歉,我这个人就是这么奇怪,谁说受了那么多苦和屈辱,就要去死?”

    能坚持那么久,这让所有人都为之吃惊。

    毕竟这里廖无人烟,外面又被锁死,完全逃不出去。

    他坚强得让人敬佩,尤其是这种求生欲。

    楚宴尤其清晰的记得这些话,他所经历的世界没有一个任务是简单了的,就连最初新手任务,也都是噩梦级别的。

    那个时候他是如何的提心吊胆,生怕自己做错了一步,就永坠深渊。

    他凡事深思熟虑,走一步总要想多步,这种状况到积攒到了积分兑换了记忆编制的能力之后才得到改善。

    所以系统才时常嘲笑他,得到这个能力之后,他就皮了。

    那个时候他才敢恢复一些本性罢了。

    “我想活着。”

    “苟延残喘也叫活着吗?”

    “叫。”

    楚宴缓缓的睁开了眼,发现周围已经彻底暗下来了。因为睡得太久,他的脑子都有些疼了。

    萧允泽就趴在他的窗边,显然是一直守着他的。

    楚宴无奈的嘟囔了一句:“都成亲了还不来床上睡。”

    他正想搬萧允泽睡到上面来,却不小心弄醒了他。

    萧允泽睁开了眼,紧张的看向了楚宴:“你睡了好久。”

    楚宴笑了一声:“你一直在旁边陪着我?”

    “嗯。”萧允泽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坐到了楚宴身边,“不想让你睡这么久。”

    “我睡这么久,还不是因为昨天……!”楚宴嚷嚷了两声,随后又轻咳了起来,略过了这件事。

    “我以后不会那样了。”萧允泽十分内疚。

    楚宴总觉得他的态度好奇怪,完全把他当成个易碎品,他后知后觉的看着萧允泽:“……你知道了?”

    萧允泽动作一顿:“你那么说,我不放心,所以在你睡着的时候请了韦柯过来……”

    一时之间,屋内的气氛弥漫着悲伤,快要压得人无法喘息。

    还是诗儿听到里面的响动声,觉得是两位主子醒了,连说了句:“殿下醒了吗?奴温着冰糖燕窝,殿下和公子应当饿了吧?”

    萧允泽抿着唇:“进来吧。”

    诗儿端着两碗冰糖燕窝走了进来:“公子,快过来吃吧,这是公子最喜欢的!”

    诗儿又想起自己漏了萧允泽,连忙尴尬的说:“殿下和公子都未食午饭和晚饭,想必殿下也饿了吧?”

    萧允泽倒不在乎这些,并未怪罪诗儿。

    他还担心着楚宴的身体,吩咐诗儿:“把冰糖燕窝递给我。”

    诗儿不由微怔,也没敢问什么,把桌上的两碗冰糖燕窝,选了一碗更甜的递给了萧允泽。

    萧允泽拿起勺子,似乎想喂楚宴。

    这个举动让楚宴很是难受:“……我想自己吃。”

    “乖,你身体不好。”

    “我身体不好又没断手断脚!”

    萧允泽的态度仍然很强硬。

    楚宴知道他是为什么,心里升起一股难过的情绪来。他去咬了一口勺子里的东西,因为生气动作很是用力。

    萧允泽看他耍脾气的模样,还觉得好笑:“甜吗?”

    “苦的,一点儿也不甜。”

    “怎么会不甜?我专程加了许多冰糖啊!”

    萧允泽也尝了一口,甜腻的滋味直要濡染心头。

    楚宴的长睫轻颤,上面有些泪珠,他的声音里也带了点儿鼻音:“苦的,不甜。”

    苦的不是这碗冰糖燕窝,而是他的心。

    楚宴有些不想死了,可他唯独只剩下三天,再多的不舍都只能放置在心头。

    他还有很多很多的愿望没有被实现,他想和萧允泽在一起,这才是他们的新婚,他不想让新婚变成新丧,留下他一个人孤独终老。

    最主要的是,他不想萧允泽去死。

    那些情绪渐渐的蔓延到了心头,他只感觉到了外的凉,犹如身处寒冰地狱。

    他宁愿一个人冷着,却偏要有一个人执拗的过来温暖他的心。

    萧允泽的心头也泛起苦味:“我也觉得不甜。”

    诗儿还觉得奇怪,难道她记错了?把给萧允泽的那碗端给了公子?

    “你先下去吧,我想和殿下好好谈谈。”

    诗儿这才察觉到了端倪,别是新婚第一天就吵架吧:“是。”

    等诗儿离开,楚宴才看向了萧允泽:“这段时间你真的想这么过吗?过于紧张,过于呵护,把我们之间弄得这么僵!”

    萧允泽攥紧了手,指甲戳破了手心他都无从查觉,还好宽大的袖袍挡住了这些,才没让楚宴看见。

    楚宴有些脱力:“至少……就像我们之前那样,我们不是才新婚?”

    萧允泽看向了他,眼睛里充着血:“你教我,如何能忍住不想?”

    楚宴在这样的目光之下,心里忽然很痛。

    他的心绞症只是缓解了,并没有彻底治好,现在倒是疼了起来。

    楚宴的脸色都苍白了,呼吸之间都染上了疼。

    萧允泽注意到了异样,连忙为他输内力,希望缓解楚宴的疼痛。

    半晌之后,他的疼痛才得到缓解。

    萧允泽终于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他此刻的身体有多差,以前用不了这么长时间,他就不会痛了,现在输内力直接从入夜到下半夜,他才逐渐的好转过来。

    萧允泽不敢再说什么:“我会和以往一样的,你别气。”

    楚宴心道,我才没有气,只是心疼。

    只是他现在才缓过气来,完全没力气对萧允泽多说什么。

    楚宴只能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因为两人下午都睡了那么久,现在反而有些睡不着了。萧允泽想带带楚宴出去散散心,不想让他一直想着这件事,至少要让他开开心心的。

    萧允泽便想起今夜似乎有花灯节。

    陵济的花灯节很特殊,寻常地方,也顶多只是上半夜的热闹。作为萧国都城,花灯节能热闹整整一晚上。

    即使现在子时都过了,萧允泽还是带着楚宴一同过去。

    街上的人还是太多,萧允泽便带他去了画舫。

    夜色凄美,黑暗的河边一盏盏祈愿灯飘到了这边来,像是星星之火一般照彻黑暗。

    楚宴看得愣神,这样的美景着实不常见。

    “好看吗?”

    “嗯!我们也去买一盏祈愿灯吧!”

    萧允泽吩咐下人去准备,很快就有人送上来一盏。

    楚宴问:“你不想写吗?”

    “我不信神明,只信自己。”

    楚宴啧了一声,他已经完成了任务了,这三天不用在乎OOC,他可以依着自己的性子来。

    楚宴在上面写下几行字,又亲手将那盏等放入河水之中,任它飘零而去。

    [主人这么写不怕OOC?]

    [是谁以前跟我说这三天可以依着我来的!]

    系统:[……你这样相当于告诉萧允泽真相,是要扣分的!]

    [威胁没有用,反正我那个时候早就离开了,不算我的锅~]

    系统忽然震惊,主人钻了空子!

    楚宴乐滋滋的收回了笔,眼里带了几分狡黠的意味,就像是偷腥的猫儿。

    “写了什么?”

    楚宴装模作样的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有缘自会知道。”

    萧允泽笑出了声:“怎么感觉你跟我成亲后,性子就有些变了?”

    不过萧允泽也觉得奇怪,半点找不到违和感,竟然觉得……现在才是楚宴的本性似的。

    楚宴正想要说什么,外面骤然下起了秋雨。

    街道上的人连忙收了摊子,而楚宴和萧允泽也躲到了画舫里面去。

    周围的亮光都熄灭了,除了这画舫之内,放眼望去尽是一片阒黑。

    出来了这么久,楚宴倒是觉得有些累了。

    他仍然惦记着一件事:“允泽,你说你有两世的记忆,我虽然记得萧宸的时候,但对于叶霖的记忆很模糊了。”

    对于萧允泽来说,无论哪一段都弥足珍贵。

    他缓缓道来。

    前面都是楚宴熟悉的,直到萧允泽说到齐国的事情之后,楚宴才追着他问:“我就是这段记忆很模糊了!你能不能仔细说说!”

    萧允泽有些无奈:“燕国攻占齐国后,我发现齐国新王同你有几分相似,便迟迟没有动手。没想到那真的是你。”

    他可是通过时光镜回去了一次,坑爹着呢!

    不补足因果,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这次的世界结束过后,他恐怕得世界读档回到萧允泽还是燕擎那一世所在的世界了。

    “可有遇到什么大的事情?”

    “有。”萧允泽抿着唇,“春狩出行,我受了重伤,是你救起的我,那日之后我才认出了你来。”

    楚宴默默把这些记在了心里,其实若是没有在这个世界遇上萧允泽,他不会在意这些,想怎么就怎么,毕竟他可是个随心所欲的人。

    但既然在这个世界遇上了他,楚宴就无法弃之不管。

    “还有吗?”

    萧允泽心里疑惑:“自然,后面还发生了许多事情,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楚宴只套出了这一件事,已经算很难得了。

    他只要在这个世界的一天,就不能太骚操作。

    楚宴垂下头去,决定还是不要冒着强制驱逐的风险问萧允泽了。

    “我之前对你冷淡……因为并不确定你的身份,你现在还怪我吗?”

    “啊……不怪不怪!”楚宴随口应了一句,后来他才知道,给自己立下了多么大的flag。

    画舫又缓缓驶回了皇子府里,两人回到屋子里,又温存了许久,直到中午才醒来。

    萧允泽不再拘着楚宴,反而在这几天里带他去陵济四周玩耍。

    楚宴也玩儿得很开心,他不喜欢过于悲伤的分离,总比萧允泽独自伤心难过的强。

    原本韦柯还在反对,但看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他一个外人看着都觉得甜。

    这才是新婚啊!

    好事不长,等到了第三天的时候,楚宴忽然倒了下去。还没来得及回门,他的身体就开始恶化,再多的灵丹妙药都阻止不了。

    韦柯一直在对楚宴用猛药,可破败的身体已经救不回来了。

    萧允泽命令韦柯出去,屋内烛火燃烧了一夜。

    韦柯在外面急得打转:“殿下怎么能让我出来呢!救治还未结束!”

    诗儿在一旁擦了擦眼泪:“你太过投入救人,没听到那句话,我听到了。”

    “什么话?”

    “公子说疼,殿下才命你住了手的。”

    韦柯沉默了下去,心脏似乎也跟着这句话而难受了起来。

    因为公子喊疼,殿下忍不下心来让他继续疼。

    他们在外面站了一夜,等第二天萧允泽推开门出来的时候,手里抱着的却是楚宴的尸体。

    韦柯终于一语成谶,新婚,变成了新丧。

    之后为楚宴举办葬礼的时候,周家父母哭得泣不成声,反观萧允泽却一点儿没哭。

    韦柯听到萧允泽亲耳对他说:“我答应了阿珏,要等来年三月,替他看完梨花再……”

    再什么?

    韦柯的心里忽然升起了几分惊恐来。

    现在才十月初,离三月尚有五个月。

    萧允泽在那之后,一直活得犹如行尸走肉。楚宴的坟埋在别处,正是那片梨花林。

    把自己正妃的尸身埋在家里,所有人都说萧允泽疯了。

    陵济城里又传出了些谣言来,说周珏就是周盼,当初萧允泽娶的乃是一个男子。否则周盼死了没多久,周珏为何突然也消失了呢?

    萧允泽没有管那个,数着天儿似的等到了三月。

    他又去了一趟花灯节,竟然在杨柳轻垂的岸边,看到了一盏飘来的荷花灯。

    他破天荒的想起楚宴那日说的话,写下的句子。

    ——有缘自会明白。

    他就是他的缘,到哪里也挣不开的。

    萧允泽看向了荷花灯里的句子,那双灰败的眼里,终于渐渐有了神采。

    直到最后,他笑了起来:“阿珏,我还会见到你的对吗?”

    萧允泽回到了皇子府,又到了那片梨花林里,这个地方弥漫着清香,放眼望去尽是梨花落下的花瓣。

    楚宴的坟,就埋在这里。

    萧允泽掬了一捧,洒在他的坟上,里面不止是梨花的花瓣,还沾染了些淡粉的桃花。落入他简陋的坟土上,花瓣都被沾染了污泥。

    “不知你能不能看见,但我替你看见了。”

    “这一片梨花,真的极美。”

    春风携暖,徐徐的吹拂到了脸上。

    萧允泽的笑容苍白无力,却半点感受不到这些温暖,仍觉得寒意凛然,像是还没过寒冬似的。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他站在梨树下,众多的梨花被春风这么一吹,就像是下起了一地的梨花雪那般。萧允泽不由的垂下了眼:“这些梨花,是不是也在笑话我?”

    笑他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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