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悔恨

    离开欲仙楼后，大雪龙姬军一路南行，叶秋和肖白紧随其后，两个人各怀心事，脸色都不太好。

    几天之前，叶秋就给大雪龙姬军发过密函，让他们寻找肖白，然后带他迅速回扬州，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一件事情。

    一件，根本无法能够等待的事情。

    早在剑道大会结束之后，他和肖凡回到扬州，原本在边境正在巡察呢，没想到肖凡的身体突然就出现了异常。

    从来不会生病的他，竟然得了一场大病，不断地吐血，无数大夫来检查都找不到病因，可情况越是这样，叶秋就越是相信，一定是陈震他们搞的鬼。

    后来肖凡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身体状况日渐孱弱，吐血的次数越来越多，大夫虽然找不到病因，但是依照肖凡的表现来看，他极有可能是中了一种毒。

    妖姬花之毒。

    这是一种无色无味，不会让人轻易发觉的毒药，其毒性虽然不足以一次就害人性命，但是却会慢慢地侵蚀人的五脏六腑，逐渐消磨人的意志，最终使人死亡。

    最为可怕的是，这是一种没有解药的毒。

    原本江湖上对这种毒的传闻就很少，更别提什么如何解毒的方法了。

    一开始中毒之后，肖凡也想着找各种大夫进行治疗，其实对于他来说，生死早就不重要了，只是这个时候他还不能够去死。

    九州大战开战在即，边疆战火已经烧起来了，天下动荡不安，眼下这个节骨眼他又怎能撇下扬州独自离去呢？

    只不过后来病情迅速恶化，边境战事不断，扬州在这个时候又必须要赶紧联系好荆州，以做好接下来的战事应对，肖白说出当年扬州留下来的宝藏秘密后，眼下肖凡又在安排人在寻找宝藏，无数事情都堆在一起，需要百病缠身的肖凡去处理。

    慢慢地，病情越来越重，原本已经突破仙人境界的肖凡，身体变得越来越差劲，最后他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地决定。

    放弃。

    肖凡是一个很坚强的人，从当年父母惨死，一个人独自撑起整个扬州就可以看出来，他绝对不是那种肯轻易放弃的人，但凡有任何一丁点儿的希望，肖凡肯定会去努力尝试的，可是事实往往就是这般无奈残酷。

    这种毒几乎没人听说过，又怎么能够解得开？

    肖凡一旦下定了决心，就没有人能够改变他的想法了，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算着时间做事，扬州后面的事情他都已经计划好了，即便是他离开之后，几十年里也依旧可以保扬州平安无事。

    这些年来，表面上看似和扬州不和的荆州，暗地里早已经成为了扬州关系最铁的大州，之前豫州对扬州边境发起攻击后，无数难民无路可去，就是荆州送来了无数的物资。

    这件事情只有肖凡和叶秋知道，叶秋内心挣扎了太长时间，可是他无法违背肖凡的命令。

    十几年好不容易相认的兄弟，眼下却又要经历这种离别，叶秋内心饱受煎熬，他太想把这件事情告诉肖白了。

    肖凡何等人物，他早就和叶秋交代过，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告诉肖白。

    直到自己快要离开的时候，肖凡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来尽全力保护他这个从来都不知道真相的弟弟。

    当初九州大战，扬州战败，父母惨死，肖凡亲眼看着肖白被带走，却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杀父之仇，弑母之仇，夺弟之恨，整个扬州的惨败，一件又一件事情不断地敲打着肖凡的内心，这么多年来他苦苦坚持，就为了一件事情。

    一定要手刃陈震。

    他活着的意义，正是如此。

    没有经历过他所经历的事情，是完全体会不到他的感受的，人们往往嘴上说着感同身受、换位思考，但是真正能够做到那种地步的人，几乎没有。

    这几天肖凡的身体达到了糟糕的顶点，大夫已经说了，要是他再有一次吐血的情况，怕是已经坚持不住了。

    叶秋怕，真怕这个高大的男人会倒下去，也怕那个还算稚嫩的肩膀扛不起整个扬州的重担。

    肖凡相信他，不代表他就真的能够扛起扬州的大旗。

    探子消息来报，肖白赶往蜀山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从扬州动身了。

    肖凡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要是这样等下去，怕是见不到肖白了，索性就直接去找他。

    这样一来，自己也正好可以拼死那个老东西，黄泉路上，正好可以再杀他一次。

    郊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的叶秋，说出了一切谜底，一个男人像是发了疯一般拼命的在树林里面奔跑着。

    去而复返的大雪龙姬军全力往北赶去，即使如此，也赶不上前面那个男人的身影。

    他红着眼睛，昏了头一样拼命奔跑，不知道是不是风吹了眼睛，眼泪很快就淌满了脸颊。

    当初在凉亭里面，他口口声声指责肖凡的一幕幕浮现在了脑海之中，还有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说下次见面会用真身来迎接自己，还有他传授自己剑术……

    一件件事情浮现在肖白的脑海之中，他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他好后悔，好心痛，眼下只能拼命地往回跑，可是除了这个，他什么都做不了。

    要是自己没有那么任性，会不会他就会没事儿？要是自己听话早点会扬州，会不会他就不会中毒？

    懊悔。除了懊悔，还是懊悔。

    肖白拼命奔跑，他哽咽地说不出话来，以前他实在是太不懂事儿了，完全没有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

    这么多年，你一个人苦苦撑起了扬州，一定很不容易吧？

    “你等着我……你等着我啊……”

    肖白开口吼了一句，整个人已经趋于疯癫。

    只见这个时候，整个长安城的上空飘满了无数金色幻剑，所有物件全都飘到了空中，当年扬州府长一人守一城的剑术，在这一刻再次重现。

    幻剑弥漫，白发男人发丝飘动，他看了一眼北方，又回头望了一眼南方，双手合什，缓缓闭上了金色瞳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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