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女帝大婚（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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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苍漠走在自己面前走得很快只留给了自己一个背影，宁相思下意识的去追，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追不上，就像那天在雨中一样，她叫他，他也跟没听见似的......就这么把自己一个人留在了原地，就像当初母后那样......

    恍惚之间，宁相思发现自己变小了，就像一下子回到了四五岁一般，却如何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能默默看着那个年幼的自己，却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什么也做不了。

    她看着小小的自己追在母后身后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恳求她不要丢下自己一个人，可母后最终却还是松开了她的手把她推到了一边去，进入了那道冰冷的佛堂大门，从此隔阂起了她们母女之间所有的情分......谢叔叔从身后走来，将幼小的她从地上抱起，用这世上最温柔的声音安抚着自己，告诉自己就算没有了母亲，自己日后也还是会有他的......

    谢叔叔待自己很好很好，总是以最温柔的姿态来对待自己，几乎连一次的凶狠也没有，可却惟独有一次自己不小心打破谢叔叔阿姐留下来的一盏琉璃盏时，谢叔叔却是平生头一次的冲自己发了火，但很快叔叔就立即平息下了那场怒火转而来安慰自己有没有被吓到。

    “叔叔.....”。宁相思从未见过这么凶的叔叔，几乎吓得都要哭出声来了，谢止华却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只轻轻走了过去见她抱起，给了她一个轻柔无比的吻。

    那一吻竟是印在唇上的。

    宁相思第一次看到霍苍漠的时候，是在七岁那一年，小太监领着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倨傲着模样缓缓向她走来之时，宁相思还在缠着谢止华要他说故事，谢止华正愁着该怎么脱身，不早不巧的霍苍漠就这么来了，“红豆你乖，叔叔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待会就回来！你留在这里乖乖跟哥哥玩好吗”？

    “恩恩，我乖，我乖我最乖了，我在这里等叔叔回来”。到底还是个孩子，难得在宫中看到同自己一般大的孩子，宁相思很是兴奋的就喜新厌旧的抛弃了原本缠着不放的谢叔叔，兴冲冲地就跑到了霍苍漠身边去，却不曾想自己竟人生第一次尝到了被人讨厌是什么滋味。

    缩小了十来岁的自己一跑过去，霍苍漠就狠狠的掐了一把她的脸蛋将她推到了一边去，恶狠狠的看着自己，说，“这种瓷娃娃一样的东西也能叫安陈的皇上吗？长大这么丑，凭什么要我们霍家为她效忠”？

    记忆交缠着记忆，场景勾勒着场景。凶神恶煞的叔叔，凉薄远走的母后，对她充满着恶意的霍苍漠......一切的一切交织在一起，竟叫宁相思分不清是真是假是现实还梦幻起来？在这个世界上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呢？

    是凶神恶煞的叔叔？还是嚣张跋扈的霍苍漠？

    宁相思自己也分不清个是非黑白来，她知道自己从梦魇之中惊醒过来的时候，还来不及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就乍觉有什么不对，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身侧原来多出了一个人来，她才总算是想起自己个已经成亲了。

    就在昨天，她嫁给了三个男人。其实是四个，但阙真是突厥送来的玩物，算不得皇夫，就算有了婚约之名也是不能和她举行婚礼的。

    只是略微一动，身侧的另一个男人却是被她惊醒，猛地睁开了一双眸子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两人眸光对视眸色双双从略微的迷茫转化为了清醒，宁相思心下顿时有些尴尬。

    宁相思尚且有些没回过神来，霍苍漠却已是在唇畔勾起了一个温柔而暧昧无比的弧度，不同于谢止华如水的温和，霍苍漠即使是在表情温柔时给人的感觉却也还是硬朗的，“早”！

    宁相思觉得，这大概是她这一生看到过最好看的笑容之一了，属于霍苍漠的温柔。

    虽然，不能理解在昨晚还对自己态度恶劣的霍苍漠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转了性似的，对自己露出了这般温柔的表情，但宁相思也只是略微愣了下，随即回应，道，“早”！

    可宁相思的话刚一出口，霍苍漠的脸色却是骤变，眼中的惊讶都不用人去形容就可以强烈的散发出来，猛地抬手触上宁相思温热的肌肤，根本上让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当感觉到真正触摸到了宁相思细腻的肌肤以后，霍苍漠瞬间又像是触到了烫手山芋似的一把甩开了她，头也不回的甚至连看宁相思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就径直出了门，脚步之中甚至连往日的倨傲和不可一世都不曾有丝毫呈现，倒更像是落荒而逃。

    怎么回事？宁相思对事态的发展感到一片茫然，莫不是霍苍漠早上起来睡眼昏花神情迷蒙将自己当成了他的相好不成？所以，才会露出那般温柔缠绵的神色来，后来反应过来是自己才会那般失态？

    宁相思不关心这些，也懒于分心去想，最近的加起来的事已经是够让她焦头烂额的了。

    宫人很快便过来收走了昨晚垫在床榻之上本该留下她贞洁之血的帕子，虽然帕子依旧洁白如斯，却也没有人敢多问一句。

    若在，寻常百姓家里，娶进一房媳妇都是要在这个时候验证清白从而确保这女子在这户人家的地位的，不过宁相思既为女帝这种事却也是没有人敢管的。她想，这大约便是她当这个傀儡女帝唯一的好处了，至少明面上的面子却是没有一个人敢下她的。

    只简单收拾收拾了行礼，宁相思便打包被送到了霍家去。

    女帝新婚，内阁长老会议给了她一个月的假期。她原本以为这是朝廷给她这个当牛做马的帝王的福利，可如今想来只怕是他们也觉得自己多余吧。

    霍府的下人对她很尊敬，不缺吃不少穿，在这里住着几乎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了。只唯一一点，就是她整整两天都不曾见过霍苍漠。

    她住的是霍家主卧，而霍苍漠则是基本连他家里的长辈想找都找不着他，就像任意胡为的人间蒸发似的。他不来见她，宁相思也全然不想着要凑上去自讨没趣的。

    “太后，您的头上又是多出了几根白发。佛堂环境简陋不适，已是不适合您老人家颐养天年了，您不如搬回慈宁宫去吧，宫里头也是能够侍奉佛祖的”。宁相思望着跪在青砖石地面上，不知敲了多久的木鱼念了多少经的母亲，又是发现她清减了不少。

    佳人绝代，却最终困锁深宫常伴青灯，这又是何苦呢？

    上官太后放下木鱼，却也不理他，只是悄然找出了自己青丝之上的那几根细微白发，然后拔下，幽幽的道，“皇帝有心了，不过这里清静，这么多年哀家却也是早已习惯了”。

    若真是习惯了，又怎么还会在意自己的容貌呢？望着上官太后撇在地上的白发，宁相思心下却是不定，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们母女之间的情分竟是真的淡薄到了如斯地步。

    宁相思走过去，弯下腰低头从地上拾起了上官太后随手丢弃在地上的华发，从怀中取出锦帕小心翼翼的包好后，方才又递回了上官太后手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算母后觉得它不好看不喜欢，也不该随手丢弃了它不是，毕竟还是连着血肉的呀”。

    宁相思这话倒是意味深长一语双关得很，指的既是上官抬手随手丢弃的头发也是自己这个不被期待而出生的女儿。

    作为母亲上官太后从小到大好似是真的对自己这个女儿漠不关心漫不经心似的，就连明知道自己被那群顾命大臣培养成了一个傀儡也毫不阻拦，宁相思若说心里头不怨那一定就是假的了。

    一直以来上官太后就连对霍苍漠也是要比自己好上许多的，这也是宁相思不得不忍受霍苍漠却又在心底怨怼着他的原因，因为嫉妒。他没有了母亲，却有了自己母亲的疼爱，自己明明有母亲，却不知道为什么就跟没有似的。

    上官太后接过锦帕包着的发丝，按了按自己微痛的额角，轻飘飘道，“不过是怕，有朝一日哀家老了到了地底下，先帝会认不出我罢了。所以，哀家不想老去”。

    听着上官太后的解释，宁相思最后倒也不曾追问上一句，你到底是怕先帝认不出你还是怕霍老将军认不出你，只直直看着她一场执拗，道，“母后知道那些顾命大臣一直是拿我当做傀儡来养吗”？

    上官太后神色微妙一变，随即又极快平复下来，语态慈爱，道，“陛下，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混账话？没有的事，咱们安陈的臣子对陛下一个个都是忠心耿耿的，那里敢拿陛下当傀儡呢”？

    见她说得客套而空泛，宁相思却是没有半点同她周旋的意思，“我只问太后一句，若是我想要夺回安陈政权当真正的安陈女帝，太后和舅家会不会帮朕”？

    “莫要同你舅舅胡说些什么，都是些混账话”。上官太后的情绪似乎一下子波动了起来，猛地一拍案，“哀家有些乏了，陛下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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