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赵四小姐

    晚上一众军官在一起吃饭，当然由张宗昌请客，酒至半酣，汤玉麟问道：“汉卿啊，老叔看你最近真是很欣慰啊，勤奋努力，不嫖不赌，大烟也强行戒了。看你现在的本事，比那杨宇霆强多了。”众人听了纷纷点头，这段时间，不管大事小事，张学良谋定而后动，充分听取各方意见，最后拍板做决定，不懂的事情不耻下问，所做的决断无不妥当，现在就连以前最看不起张学良的杨宇霆、常荫槐等人也服气了，在张学良面前规规矩矩的，一口一个大帅，像以前在老帅面前一样。汤玉麟又喝了一杯，接着酒气说道：“汉卿啊，你说你要早拿出现在的本事，不，现在一半的本事，哪至于有郭鬼子的事儿？没有郭鬼子的事儿，我们25年肯定能扫平冯玉祥、阎锡山，然后饮马长江，大哥也不会死了。大哥啊！”

    “二虎，你喝多了，大帅，二虎是喝多了，你别生他的气。”张作相劝道。

    “老把叔，没事儿，以前确是是我做错了。二虎叔，你说我贪玩导致郭松龄的事儿，这个我认，但是你说如果我们能打败冯玉祥、阎锡山，老帅就不会被害，我看你是相差了，我们真打败了冯玉祥、阎锡山，老帅被害的更快。那帮狗娘养的怎么会看着我东北军发展壮大？我们发展壮大了，他们怎么控制我们？怎么吓唬我们？不将那帮狗娘养的赶走，我们永远都是被枪指着的。”张学良肃容说道。

    众人一下酒都醒了，面面相觑。良久，张作相说道：“汉卿啊，我看我的第二十九师得加把劲啊，今天看你的二十七师是完全把二十九师抛在后面了，如果王瑞华他们再按你的要求练好，不说练成日本人，练成半个日本人，那在国内也是横着走啊。”

    “是啊，汉卿，你得给我推荐一个副师长，就我这脑袋瓜子实在是练不好啊。”汤玉麟接口道，今天参观了第二十七师，这个在他眼里在稍微实战一番就是威武雄师的军队，没想张学良还不满意。虽说他今天射击比赛第一，但他也知道没啥用，第二师再不努力，那可真要垫底了。

    “现在总参谋部作战局副局长徐祖贻留学日本陆军大学，我原想着让他负责作战计划，以后担任总参谋长的，既然二虎叔一时缺人，就让他先去干段时间师参谋长吧，等练好了再让他回来。这是个人才，二虎叔可不能让他人生地不熟受委屈啊。”张学良思索片刻说道。

    “放心吧，我把我的枪给他，哪个小崽子敢不听话，直接毙了。”

    “汉卿啊，你二虎叔你给了个参谋长，你老把叔你可不能不管啊。你好歹也给我推荐一个参谋长，我也好放心的在奉天帮你啊。”张作相叫苦道。

    “哈哈，老把叔说笑了，我这也不是陆军大学啊，推荐一个徐祖贻那也是拆了东墙补西墙，这种级别的人才哪是那么好找的。参谋长是没有了，不过，老把叔要是有胆的话，我这儿副师长倒是有个人选，就怕老把叔不敢用啊。”张学良笑着说道。

    “你只管说，有什么不敢用的。”

    “要说当今中国，用兵先不提，但说练兵，冯玉祥得数第一，他成天一身粗布衣服，吃粗食，跟士兵打成一片，对部下将领要求严厉，所以西北军虽说装备不好，但是作风勇猛顽强，敢拼敢杀；要说第二，我看得数吴玉帅，他当师长的时候，第三师说全国第一，没人敢认第二，他就靠这一个师打出了孚威上将军的威名。”张学良呡一口酒悠悠说道。众人不解推荐副师长，怎么就成了品评天下英雄了呢？“再往下数，就得是孙馨帅了，别看他的手腕高明，但最主要的是他的部队战斗力那也是相当不错的，这个想必杨督办最清楚，呵呵。”众人一阵大笑，原来25年的时候，奉系势力发展到长江一线，杨宇霆为江苏督军，姜登选为安徽督军，当时孙传芳为浙江督军，杨宇霆觉得孙传芳实力弱小不足为虑，结果孙传芳先卑言厚词麻醉杨宇霆，然后发起突袭，一口气消灭奉军三个师，赶跑了杨宇霆和姜登选，奠定孙馨帅五省联军总司令的威名。“孙馨帅吃亏就吃亏在根基太差，手下全是陈仪陈调元这些墙头草，不然南京现在谁属还不一定呢，如今孙馨帅孤家寡人一个寄食于我奉系门下，但是豪情不减，和效坤一样还想再干一番事业，老把叔你觉得如何？”

    张作相想了半天，仍下不了决心，表示想想再说。遂不再说这个话题。

    差不多八点的样子，才喝尽兴，众人由副官陪着回城，谭海将张学良扶上车刚想说回府，张学良坐正说道：“去北陵别墅。”谭海一愣，马上照办。北陵别墅到北大营倒是很近，骑兵就直接回北大营驻扎，一溜十几辆卡车汽车开进别墅，将佣人们都惊了出来，奇怪的是女主人倒是没有出来。

    张学良径自走进别墅，上楼，却见丽人独自趴在床上哭。张学良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之后一个人坐在旁边看着。良久，丽人偷看了一眼，见冤家只是关心的看着自己，生气道：“哼，你就那么忙，一点儿时间都挤不出来，去趟北大营，顺道来这儿过夜，是吧？”张学良无言以对，其实他很怕面对于凤至和赵一荻两个人，所以一直也没来看看，但是又不得不面对。见张学良一直低着头，一脸疲惫，身上还有点点灰土，满腔的怨气都化为柔情。刚想说算了，就听张学良说道：“一荻，你还是走吧，我不能在像以前那样陪你玩，陪你疯了。”

    赵一荻一下子惊呆了，眼泪就如泉涌一样留了出来，没想这冤家居然说出分手的话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我肩负父帅的重托，肩负东三省三千万父老的安危，每天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唯恐有一丝一毫的破绽为敌人所逞，以前那个每天带你骑马、带你打网球、带你开车兜风的张学良已经死了。对不起！”说完转身就走了。一路下楼面对诧异的佣人和警卫，谭海虽然惊讶，但赶紧把车开了过来，一路回大帅府。只留下痛苦的丽人。回到大帅府，张学良合衣就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门口侍卫就诧异的看到赵四小姐来了，来找于凤至，连忙将她请进来。照例于凤至都是起得比较早的，一看到赵一荻就惊呆了，这还是那个风华绝代的四小姐吗？头发未梳，两个眼镜哭得像熟透的桃子似的，一见到于凤至又哭了起来，却没有了眼泪，“大姐，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说完居然晕了过去。好一阵子掐人中，灌热茶，赵四悠悠醒了过来，只是看着于凤至又哭了出来说不出话。好半天，终于缓过神来才说明事情的原委。于凤至有些落寞的说道：“前阵子开会，汉卿说要戒烟戒赌戒色，我以为最多不像以前那样胡闹，没想到他是下了大决心啊，说不好若非我是他明媒正娶的，连我也赶走了。”赵四此时确是六神无主，想她贵为千金小姐，为了张学良不惜与老父决裂然后私奔，与家里人全都闹翻了，在东北唯一的依靠就是张学良，原以为昨天张学良只是怄气，没想到张学良决心如此，顿时面若死灰。于凤至又劝道：“妹子，你也别急，听汉卿的意思是想更多的将精力放在公事上，所以怕没多少时间陪你，怕你以后不开心所以说得气话，我去劝劝他。”赵四此时唯一的希望就是于凤至了，连忙说道：“大姐，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啊！你跟汉卿说，我再也不跟他怄气耍小性子了，他专心公事我替他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他的气呢！”

    “妹子啊，你也别怪汉卿，汉卿现在的压力很大，这几个月他天天六点起床打熬身体风雨无阻，每天看文件会客少有休息直到晚上十点，戒烟戒毒是完全做到了。我看他最近两鬓都有些斑白了。”

    “大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不干扰汉卿的工作。”

    于凤至将赵四安顿好，去找了卢夫人，将情况这么一说。卢夫人顿时叹道：“凤至啊，汉卿娶了你真是福气啊！只是委屈你了。”

    “妈，究竟我跟汉卿说不到一块儿去，给他打理家里，让他无后顾之忧还好，能跟他交心谈论，还是赵小姐比较合适。我是有些担心汉卿，虽说他奋发上进我很替他高兴，但是他也太苦着自己了。”

    “嗯，你这么一说，我也觉着，汉卿给自己压力太大了，几个弟弟妹妹年幼，我们姐妹几个、你们还有东三省三千万父老都压在他的肩上，还有他爹的仇！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其实汉卿不大喜欢做军人，也不想接他爹的班，他天生讨厌杀戮，以前他是能不穿军服就不穿，而现在他是天天都是穿着军服，风纪扣系的好好的，日日都在研究军队武器。我真怕他那一天就撑不住倒下了。”说道这儿，卢夫人转头看着于凤至说道；”凤至，你是个好孩子，汉卿现在一门心思就是这个家这个国，为了这个连赵小姐都不要了，就是不想分心，也想给其他人做个表率。凤至啊，我看如果汉卿松了口，就把赵小姐接回来吧，我看她虽然不是寿懿那样的伶俐人，但也不是老四那样霸道生事的性子，你们姐妹和和睦睦的照顾好汉卿，我也放心，如果汉卿以后真的偏疼她薄待了你，我一定帮你出头。”于凤至沉默以对，低着头落泪。遣人将张学良唤来，卢夫人劝说他将赵小姐接回家住，正式给个名分；于凤至说起赵四刚才保证的话，张学良不答应，但也讲不出什么理由。

    “汉卿，赵小姐当初一心一意跟你回了奉天，没名每份就这么跟你过她也没有二话，跟她的家里也闹翻了，他的父亲还在报纸上登出了脱离父女关系的启示，你如今不要她了，这不是逼她去死吗？”卢夫人生气的说道。

    “妈，我知道当时我做得不对，但是现在也不能一错再错啊，她如今没名没份，我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去陪她，她一个人怎么过？还不如现在断了，我帮她找个人嫁了过日子不更好嘛，我知道对不起她，但是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日本人、蒋介石这些事。”张学良低沉的说道。

    “汉卿，赵小姐也不是谷小姐，我看她是个明白事理的，哪会就想着玩儿。凤至刚才也答应将赵小姐接进府来给她个名分。你啊还是忙你的正事，她们两个定让你无后顾之忧。”

    张学良诧异的看了于凤至一眼，无奈只好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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