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昨日是非终觉浅（一）

    五月底，杨宇霆乘坐日本油轮从德国经过一个多月的航行返回东北，靠岸大连，随行的有在德国聘请的几十名德国军事顾问还有一批在欧洲的理工科留学生。原本，法国与东北的军事交流更为密切，东北空军的战机几乎全部采购自法国。不过在张学良的要求下，杨宇霆转而聘请德国军事顾问，顾问团团长也是张学良指名要求的原德国国防军总参谋部作战处处长魏采儿将军，并在魏采儿将军的联络推荐下聘请了大批退役的德军军官。包括原总参谋部铁道处处长道依格将军、原第一骑兵师师长勃兰特将军、原陆军少校斯坦因纳、原战斗机中队长乌德特、骑兵上尉里希特霍芬、炮兵上尉施通普夫等多人，涉及作战计划、运输、后勤、炮兵、工兵、骑兵以及航空兵等各个军种。他们有的是退休后想继续从事军事相关工作；有的是受德国政府委托到远东来担任军事顾问顺便推销武器；有的是为德国的新武器新战术在远东进行试验，像里希特霍芬上尉，虽说是骑兵上尉，但其实是在秘密从事空军建设工作，只是因为协约国禁止德国人建设空军，所以跑来远东积累经验顺便推销德国战机。

    在大连，日本关东军司令本庄繁热情的接见了杨宇霆，在日本人看来，现在东北军内，能对张学良地位产生挑战的只有杨宇霆了，即使现在张学良对日本人还很友好，但是扶持一个能够有效牵制张学良的巨头制造分裂对日本人势力的继续扩张是非常有好处的。与此同时，日本奉天总领事林久治郎求见张学良，强烈抗议东北聘请大批德国军事顾问，严重损害了日奉之间的友好关系。日本借给东北的借款却被东北大量向其他国家进口武器，这是日本不能接受的，日本将考虑提前收回借款。张学良婉言说道：“我们东北也想与日本进一步巩固关系，但是日本很多人总是对我们心存疑虑，我们请你们选派军事顾问，你们选半天就送来了土肥原贤二大佐。土肥原君打过仗吗？有何军事成就？对我们的咨询都还是日俄战争那一套。而你看这次我们聘请的德国军事顾问，光中将就有两位，其他校尉级军官都是参加过欧战的精英。当然了，我们也很重视日本朋友的情绪，如果我们东北要外购武器一定优先考虑日本的产品。”

    “张总司令，如果你对土肥原君不满意，我们可以考虑换一个更有见识的精英，在面对俄国人威胁的情况下，我们日奉之间要更加团结协作才行啊！”

    “林久先生，你说的对，不过你们下面有些人可不这么看，上周我遇刺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刺客的尸体看上去像是日本人的，当然我们也不确定是伪装的，还是策划者买通的几个日本人干的，这个我们也还在查。但是秦君，你们也确实有些小年轻军官不懂事蛮干，你们也得加强管理才是。如果因为这些个傻x而影响了我们之间的友谊，可就是太不划算了。”

    “张总司令，这个肯定不是我们日本政府的意思，我们一贯是希望日奉友好的！”看着张学良冷冷的眼神，林久治郎有些心慌的说道。板垣和石原做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但是他也无力干预更无力阻止，作为外交官他只能这样遮掩一番。

    大连大和旅馆，金碧辉煌的宴会厅，日本关东军司令官本庄繁、关东厅长官、中日工商各界还有各国领事汇聚一堂举行酒会，欢迎杨宇霆先生访欧归来。关东厅长官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大力赞扬杨宇霆对东北现代化建设的重大贡献，以及在奉日友谊的巨大推动作用。一时间觥筹交错，各界人士都涌到杨宇霆面前与他搭上几句话，一瞬间，杨宇霆都觉得像是回到了当年担任东北军总参议大权独揽时的情形。晃晃头清醒过来，瞬间想明白了这只是日本人想要离间自己和张学良，进而制造东北军的分裂。要是半年前，杨宇霆还有这心思，可是现在，即使身在欧洲，通过朋友的来信，也知道东北在张学良的领导下一日千里，不管是军政、民政都校以前有了巨大的进步，东北军里各派系也都对他心悦诚服，即使是他们士官系的同学也大多是劝他放下身段，不要在跟大帅硬顶了。如今张学良吐故纳新，意气风发，在东北领袖的位置上干的比老帅还要好，杨宇霆彻底明白了，这东北终究是他们老张家的，郭松龄抢不走，他更抢不来。现在的东北已经完全是大帅的了，即使是他也得仰大帅之鼻息。

    所以杨宇霆在晚宴上大力颂扬了张学良执政近一年的成就，对张学良大唱赞歌。

    到了奉天，张学良同样举办了欢迎晚宴，款待受聘而来的德国军事顾问团，不过这次的规模就小多了，只有东北军的军政高层参加，按照西方人自助餐酒会的形式，首先张学良致辞热烈的欢迎德国军事顾问团，“多谢你们远赴万里来到中国帮助我们建设现代化的国防事业，我们中国现在还比较落后，但是我们中国人见贤思齐，热切的想要追赶先进国家的脚步。德国是个伟大的国家，德意志民族是个伟大的民族，我相信目前德国的困境是暂时的，在勤奋、严谨的德国人的努力工作下迟早会再度崛起于世界伟大民族之林。顾问团来到东北工作，即是你们个人受雇于我们东北，又是连接东北与德国之间的桥梁。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你们的努力工作对我们两方都是受益无穷的。”

    魏采儿将军也作为顾问团团长发表讲话，代表顾问团保证将会在受雇佣期间努力工作，帮助东北建设一支现代化的军队。

    宾主尽欢，晚宴正式开始。张学良端起酒杯走到魏采儿将军面前，微笑的说道：“将军，欢迎来到东北，希望你在东北有一个愉快的历程。”魏采儿道谢，问道：“张元帅，我也很高兴来到东北！”魏采儿像大多数德国人一样严谨而寡言。张学良随即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魏采儿将军，关于你们的工作，我是这样考虑的。我希望顾问团首先参观考察我的东北军的编制、后勤、教育、装备以及国防工业，这样你们就有一个客观的认识，我认为这需要一个月时间。然后，你们以东北军的现状为基础编制一份改革计划，包括编制、训练、装备以及后勤各个方面。我们讨论确认后发布实施。这时候顾问团分散到各部门或部队中去协助实施改革。魏采儿将军，你看呢？”

    “尊敬的张元帅，你的安排很合理，我没有什么异议。”原本以为张学良会先问问对东北军的看法，没想确实很细致现实的安排。

    “魏采儿将军，啊，还有勃兰特将军，我们东北军以前聘请了不少国家的顾问，有法国的，有英国的，最多的是日本的，说实话，给我的印象都不是很好，他们都自觉高人一等，对我们说话的语气和姿态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味道，对我们的军官非常颐指气使。所以，在开始你们的工作之前，我要申明一点：你们是我们请来的军事顾问，是来对我们的国防事业提出见解和建议，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对你们的雇主保持应有的礼貌和尊重。”张学良正色说道。虽然骨子里面轻视中国人，尤其是勃兰特将军，甚至还参加过八国联军在中国打过仗，但是面对着张学良这个合理的要求，魏采儿和勃兰特点头答应了。

    “另外，两位将军，考虑到顾问团将会参与到各部门的改革，会与很多人打交道，我建议顾问团能够开展中文培训，至少学习一些常用语，当然，这是合同以外的，我不做要求，而是以奖励的形式，每位顾问的汉语达到一定程度，我将给予薪酬上的提升。”张学良建议道，毕竟老是通过翻译也麻烦。旁边为总司令和两个德国将军翻译的中年儒雅军官略有些诧异的看看张学良，然后翻译给德国人。魏采儿与勃兰特交流了一阵，回答这是总司令对顾问团成员的个人建议，我们会加以转达的。

    宴会时间并不长也不热闹，事实上，张学良担任总司令后，这种宴会少了，时间也短了，也不像以前那么热闹了。德国顾问团被引入大帅府西侧新建的招待所休息，其他军政高层也三三两两准备在找个地方休闲休闲，杨宇霆却被谭海叫住返回了后面的小会客室，就见张学良坐在沙发上眉头微皱不知道在想什么。张学良站起身，杨宇霆连忙敬礼，接过张学良伸出的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张学良拍拍他的手，微笑的说道：“邻葛啊！回来就好，以前的事儿咱们都不提了，咱们看以后，看以后！”杨宇霆长出一口气。

    “大帅，以前是我不知形势，妄自尊大，打今儿起，我一定洗心革面，脚踏实地的做事。”杨宇霆已经听说了他被任命为第三师师长一职，总算不像1918年被一撸到底。再加上这次去欧洲近半年，所见所闻对他的触动非常大，重新反思以往，确实很多事情办的不好，太狭隘了。“大帅，这次我去欧洲，途径香港、新加坡、印度、在意大利上岸，见到了意大利领袖墨索里尼，他向我讲授了意大利的法西斯制度，一个国家团结在一个领袖周围，全国人民一个声音，劲往一处使。这才是弱国救亡图存之道。在墨索里尼的领导下，以前孱弱的意大利的陆军、海军还有航空兵在欧洲乃至世界都是一流的了。意大利已经成为欧陆豪强之一。之后，我到法国，法国人对我不怎么在意，只有陆军次长还有几个将军接见了我，我原本想谈谈进一步加强我们同法国的军事交流。我还参观了施耐德兵工厂，其实就规模来说跟我们的兵工厂差不多，但是就产量比我们大了不知道多少，毕竟工人素质好。该兵工厂总经理向我推荐了他们最新为日本开发的105毫米榴弹炮样炮，吨重，弹重16公斤，射程11公里，相比我们现在使用的奥国100毫米榴弹炮重了不少，但是最大射程大了公里，尤其是使用两脚式大架，稳定性更佳。比起我们现在使用的m1928式155毫米榴弹炮，15倍口径，开脚式驻锄，总重才吨，射程达到12公里，比起日本的38式150毫米榴弹炮射程远了一倍达到12公里。该厂的产品价格低廉而品质上佳，更重要的是法国人还愿意转移技术授权我们生产。”说道这里，杨宇霆一脸希翼的看着张学良，希望能在回到兵工厂主持改炮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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