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前线

    娘子关前线，在掩体内通过炮队镜观察前方战况的于学忠很是恼火的看到，刚刚才占领阵地的一个连士兵在晋军反攻部队的连续冲击下不断后退，晋军的突击部队人手一把仿美制汤姆森冲锋枪，后队每人携带大量晋造手榴弹，近战火力并不比东北军差多少。远处靠着人数火力优势，东北军被逐渐挤出了阵地，没奈何，在前线指挥的团长立即指挥炮兵火力向晋军开火，掩护部队撤下来。在对面的山顶上，胡子拉碴的傅作义也举着望远镜看着前方的战事，满脸铁青。

    自九月二号第二十七师进抵娘子关下，双方对娘子关各阵地反复争夺，东北军虽然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但是晋军有地理优势，保卫乡梓军心士气也不错。傅作义对守住娘子关还是很有信心的，目前在他指挥下有两个军，其中一个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第十军，个顶个的都是河朔好汉。前几天石家庄、井陉的失利他并不放在心上，晋军兵力有限，地势开阔利攻不利守的石家庄井陉一带只能作为前哨阵地，为娘子关的布防争取时间。经过好几天昼夜不停军民齐上阵的施工，娘子关一线已经构筑了连绵数十里纵深十余里的战线，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傅作义本来很有信心磕掉东北军几颗门牙的。

    当时当九月三号东北军行进间攻陷了娘子关前哨阵地龙泉寺的时候，傅作义又震怒又失望，要知道在龙泉寺他可是布置了一个加强团的兵力，看到逃回来的旅长，虽然浑身挂彩，傅作义一句辩解不听直接下令拖出去枪毙，同时命令晋军猛将郭宗汾亲自率领一个师立即反攻龙泉寺，同时他亲自上战场察看东北军的战斗方式，这一看让他大吃一惊。

    只见东北军的防线上稀稀疏疏，大致每个人的防御正面达到三米左右，虽然占领时间不过半天，但是利用原来晋军构筑的防线东北军已经大大加强，锯齿状的战壕挖的又深又窄，几处高地上东北军加筑了重机枪阵地和炮兵阵地，傅作义怎么看龙泉寺阵地上的东北军不会超过一个营。晋军是从前线紧急撤下来的，火炮太重还在路上，前锋团完全没有炮火准备，就在郭宗汾的严令下发起了进攻。可是一个团刚刚集结起来还没有发起冲锋，一阵猛烈的炮火就砸在前锋团的集结地域上，地动山摇飞沙走石，十数分钟就落弹数千发，傅作义虎目含泪，双手举着望远镜想看又不忍，想放下又不舍，紧紧抓着望远镜大喊一声：“不！”落下泪来。一阵风吹过，硝烟散尽，集结地域上的晋军尸横遍野，侥幸没死的士兵也是神情呆滞目光涣散，却是被吓傻了。吧嗒一声，傅作义将望远镜掰断了，却是看到将士们的惨状再也压制不住了。

    晋军一向以炮火猛烈著称，但是从来没有用过、没有见过、没有想过这么猛烈、这么准确的炮火。国内各势力军队很少用炮，即使用也大都是七十五毫米山炮、五十七毫米行营炮，炮弹最大不过五六公斤，装药不超过一公斤，爆炸威力有限。而且炮弹费钱，即使是晋军也不舍得多打，整个晋军九个炮兵团在中原大战数个月也不过发射了十数万发炮弹，现在东北军为了区区一个营级阵地就发射了快一万发，这样的火力确实震撼了久经战阵的傅作义。以往打仗的时候，双方部队刀对刀枪对枪，总要见个面吧，即使一方炮兵占优势也只是给予对方一定的杀伤，最终还是要靠步兵解决问题，就像蒋军炮兵比晋军差远了，可是一对一晋军完全打不过蒋军。可是这次，这样隔着好几公里就用毁天灭地的炮火覆盖打残一支部队的方法真是完全超出了傅作义的想象。傅作义想起枪毙的旅长也不由有些后悔，错怪他了啊！

    第一次进攻就这样无功而返，一个满编团近两千人就这样还没有开上一枪就战死五百余，一千人负伤，剩下的人也是精神崩溃再也上不了阵了。郭宗汾师剩下的部队也是被东北军狂暴的火力吓得够呛，不得已之下，傅作义命令各部谨守防线，同时要求深挖洞放炮抵消东北军的炮火优势，另外还命令郭宗汾组织敢死队绕到东北军后方突袭其炮兵阵地。

    于是接下来，晋军就一门心思的死守，晋军长期玩炮，对防炮也有经验，挖掘的防炮洞还是有一定效果的，前次的惨剧再也没有发生。东北军二十七师对关前的马岭关一带展开进攻，经过炮火准备之后，傅作义终于一窥东北军的步兵进攻。只见东北军步兵在炮火掩护下突进到晋军阵地前两百米，架设好重机枪和迫击炮，步兵做好冲击准备。炮火向阵地纵深延伸，两侧架起轻机枪斜向对着晋军阵地，就等着晋军士兵冒头。东北军步兵就拉开很稀疏的散兵线压低身子向前冲去，一个步兵班的进攻正面可以达到五十米。不像战争电视剧电影里的人海战术，一窝蜂的往上冲，那样只会成为防守方的机枪和炮兵火力的活靶子。步兵进攻队形原则是落下的一枚手榴弹不能同杀伤两个人，落下的一发炮弹不能杀伤一个班。就傅作义观察，进攻的东北军步兵不过一个多连，却敢进攻自己半个团的阵地，这也太看不起自己了。

    待阵地上的晋军士兵惊觉炮火已经过去从防炮洞里钻出来，东北军前面端着冲锋枪的士兵已经冲到了百米内了，同时东北军的迫击炮弹也落了下来，炸死炸伤不少士兵。“胡匪上来了！打她娘的。”阵地上的军官大喊道，晋军士兵没死没受伤的纷纷端起枪朝着东北军射击，当年杨爱源担任晋军训练总监，从晋军的实际出发，结合孙子兵法的战术原则，总结出“节短势险”的作战方略，具体来说就是强调二百米以外不得放枪。现在东北军都已经突进到一百米以内了，没想到刚刚探出身子准备射击，东北军的轻重机枪就横扫过来，虽然进攻的只是一个步兵连，支援火力却包括捷克式轻机枪12挺，重机枪4挺，60迫击炮7门，而且还得到了营部三门八十二毫米、团部两门一百五十毫米迫击炮的火力支援。十几挺机枪不间断地火力打得晋军抬不起头，大大小小的迫击炮弹不断地落在晋军阵地内收刮着生命。当东北军士兵突进到三十米内，前排冲锋枪对着晋军战壕狂扫，后排不断地将手榴弹扔进晋军战壕，虽然东北军是仰攻，但是强大的火力完全将晋军压制，晋军将士只能紧紧地将身体蜷缩在战壕内，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总指挥，这个仗打不下去了，东北军他娘的这完全用火力欺负我们，守守不住攻攻不上去，这他娘的怎么打？”也在前沿的郭宗汾一拳砸在桌上，炮队镜中，东北军不断地冲进晋军的阵地，先是用手榴弹将晋军将士赶出来，然后每个班两支冲锋枪凶猛的火力将战壕内的晋军打死，偶尔有几个冲上来的也被数支刺刀围攻刺倒在地，可以看到阵地上晋军将士已经失去了抵抗的信心，纷纷先把枪扔出来然后举着手出来投降。

    “可以看到，敌军在进攻中，先用炮火摧毁我工事，压制我火力，掩护步兵行进到我阵地前沿，然后以炮火隔断我阵地，阻击我方援兵增援。待步兵发起冲击后以重、中和轻型迫击炮抵近压制我前沿阵地，消灭我机枪组。敌军步兵在其轻重机枪掩护下抵近我阵地，我军完全没办法冒头，敌军在冲击过程中，队形拉的很开，每个班正面达到五十米左右，每个班分成三个步枪组交替掩护，冲击到我阵地三十米以内即投递手榴弹，以冲锋枪消灭我们，占领我们的阵地，这样一套榴弹炮、迫击炮、轻重机枪、冲锋枪、手榴弹组成的相互衔接完美的火力完全让我们毫无还手之力。大家伙儿都说说，应该怎么办？”当天晚上，在军部的作战会议上，傅作义一边指着沙盘一边对着与会的晋军军官问道。

    “敌人完全占据火力上的优势，我们非常被动，以我之见，我们只能缩在战壕内，绝对不要冒头，依靠滚雷居高临下打击敌人，待敌人冲进我战壕之后，集中冲锋枪火力对敌人进行反冲击，依靠肉搏战大量杀伤敌人，尽量跟敌人搅和在一起。让他们的火力优势发挥不出来。”下首的鲁英麟跟傅作义是保定军校同学还是结拜兄弟，今天一天也是一直在前沿观察。

    傅作义很是赞赏鲁英麟的办法，大力推崇，然后说道：“敌人很强大，但是我们晋省子弟也不是孬种，背后就是我山西千万父老，你们谁也别怂，他们打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他们有机枪大炮，我们就跟他们打近战，等徐总指挥的部队全部撤下来，我们就有办法了。情报显示，我们对面的敌人是二十七师，是张学良的看家部队，所以能够装备这么多的火炮和机枪。其他的部队肯定没有这样的战斗力。顶住，同志们，为了我们山西千万父老，绝不能让胡匪进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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