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石油和武器

    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中国政界、文化界和教育界的知名人士都亲美，不仅仅是因为羡慕美国的民主、强大和富裕，而是许许多多像洛克菲勒基金会这样真心帮助中国，改变中国人贫穷落后面貌的美国教会、机构和个人，以实实在在投入的金钱、行动，让中国人看到中美合作的美好前景。也许，他们是以他们的价值观来改造贫穷落后的中国，也许他们有这样那样的目的，也许后来两个国家之间有很多矛盾甚至是战争，但是这些真实的功绩不应被抹杀。

    所以，当张学良见到小洛克菲勒，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代表中国，向洛克菲勒先生和他创建的洛克菲勒基金会，对他们在中国这么多年来卓有成效的工作表示最诚挚的感谢，谢谢！”小洛克菲勒是洛克菲勒财团创始人洛克菲勒唯一的继承人，和他的父亲不同，他最主要的工作不是管理洛克菲勒财团，而是花钱从事慈善事业，是享誉全球的慈善家，北京协和医学院就是他一手创办的。两人就医学教育、中国的新农村建设等话题聊了很久，小洛克菲勒，这个快六十岁依然看起来健壮保养甚好的美国人才说道：“我要祝贺张总司令的军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最新一期的《时代周刊》以你和蒋将军为封面，认为你们将会共同领导中国。美孚董事长帕金森是我的好朋友，我们常常在一起打高尔夫，临来中国前，他想让我向你表达他对你们找到大同镇油田的祝贺。”

    “嗯！谢谢你！谢谢帕金森先生。”

    “另外，帕金森先生对东北和美孚去年达成的石油购买协定有些疑虑，毕竟东北发现了新油田，而且看起来产量也不小！”去年乘着美国油价大跌，张学良和美孚石油公司达成了一项大宗石油采购订单，按照美元的价格首批一次性采购一亿桶石油，然后依照需要每半年再采购一亿桶。虽然不知道东北为什么会采购这么多的石油，但是面对美国国内石油泛滥比白菜都便宜的情况，管他呢！从去年年底到现在，东北一共采购了三批共两亿桶石油，张学良全部转给杨琨，以100—120美元一桶的价格卖给了中石油。现在美孚知道东北发现了大油田，一方面是担心东北还会不会执行之前的采购合同，另一方面也是担心东北产油会严重冲击美孚在中国的市场。

    “洛克菲勒先生，我曾经听到这样一个故事。说是一个制鞋公司派两个销售汉克和威利去非洲去考察市场，汉克回来之后报告说：非洲是一个没有希望的市场，那里的人都赤着脚不穿鞋。威利回来报告说：非洲是一个大有可为的市场，那里的人都赤着脚没有鞋。”

    洛克菲勒思考片刻，微笑道：“张总司令的意思是，中国是个非常大的市场，美孚不应当担心东北石油冲击美孚的市场，而是应当双方携起手来共同进一步开拓中国市场。是这样吗？”

    “不错，中国的内战已经结束，今后我们将把精力放在经济建设上。而随着经济的发展，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对于石油的需求将会达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洛克菲勒先生可以在东北到处走走，我们在奉天城北新建的大型汽车厂已经建好，预计下个月第一批甲壳虫汽车就将下线！你知道吗？洛克菲勒先生，这座雄伟的汽车厂设计年产量为百万辆，你能够想象十数年之后，在中国大地上，上千万辆汽车奔驰在各大城市，那时候，我们需要多少汽油呢！”

    虽然不认同张学良的美好畅想，但是礼貌的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着暗暗撇了撇嘴。不过至少这位张总司令没有取消已经商定好的采购合同。“哦！那将会是一副多么美好的画面！”洛克菲勒赞叹道：“对了，我听说你的好朋友伊雅格正在美国帮助你采购一批军火，在这件事情上我能帮上什么忙吗？我的朋友！”

    张学良一愣，怎么突然说道军火采购了？伊雅格确实在帮东北想办法从美国采购一批军火，不过是非常秘密的呀，洛克菲勒怎么会知道的？

    “我的朋友，美国政界、外交界和经济界的高层是一个不大的圈子。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为总统提供一些有益于中美关系的意见。”

    张学良心想，说美国是少数财阀统治还真没说错。“确实，我们东北夹在日本和苏俄这两大强国之间，他们都对富饶美丽的东北觊觎已久，东北希望持续的增强自身的军队建设，更好的保卫自己的领土安全。同时，这两年，东北对美国的出口大增，中美贸易处于出超地位，贵国有很多议员对此很不满，所以我们也想通过军事采购平衡中美之间的贸易。”

    “好的，我会将你的想法转告给总统还有国务卿阁下的，希望中美关系能够排除干扰，继续发展。”

    于此同时，美国华盛顿，白宫椭圆形办公室也正在讨论这一问题。在座的包括国务卿史汀生、参议院外交委员会主席威廉·埃德加·博拉，当然还有总统。在美国，美国的外交领域也是属于双头政治，国会通过立法对总统的权利进行限制和监督。总统和国务院代表的行政部门常常和对外关系委员会代表的立法部门在对外政策上不一致。这位博拉主席出自农业州伊利诺伊州，自1924年当选为参议院外交委员会主席后，成为美国政坛举足轻重的人物。他因担心会丧失国家主权，反对美国加入国际联盟，反对一切有可能将美国拖入战争的企图。

    “总统先生，我想我已经向国务卿先生说的很清楚了，我及我代表的外交委员会明确的反对向中国东北地区出售这批武器。原因很明确，首先，军售会严重损害我国的中立地位，并且损害我国与日本的关系，我们需要日本的生丝和纺织品，而且我们需要日本从我国进口钢铁和石油。其次，中国是个贫穷落后内战频繁的国家，我们向其中央政府出口武器都有可能用于内战，更何况是向一个地方政权呢！这坚决不行！最后，我认为，此次准备出售的武器，都是十分重要的军事物资，如果出售将会严重的削弱我国陆军的实力。综上所述，我认为，向中国出售武器是个十分错误的决定。”博拉来自伊利诺伊州这个农业发达的内陆州，而东北大豆油在美国的畅销让伊利诺伊州的农民非常不满，所以博拉以孤立主义为借口，组织其他孤立主义的议员，通过了一项没有约束性的议案，要求政府不要向中国东北出售武器。

    一战后，美国人发现参加一战花了上百亿美元战死几万年轻的战争没有给美国带来任何好处，美国没有获得一寸土地，赔款远远不及战争的花费，国联没有参加，美国纯粹成了自带干粮帮英法打了一仗，英法说声谢谢美国就回家了。这结果让美国人又气恼又郁闷，觉得是被军火集团所蒙骗，所以全美国都弥漫着一股孤立主义的想法，即我们自己生活的好好地，干嘛要去关心其他国家的事情，为了其他国家流血流汗？

    胡佛和史汀生也是老牌政客了，一眼就看穿了博拉的把戏。史汀生微微一笑，“日本人对此的反应，我们委托哈佛大学外交关系学院进行了研究，日本人所有可能的反应都不会对我们产生实质性的影响，他们需要我们的钢铁、石油和各种工业品，而他们的生丝和纺织品对我们来说可有可无。所以，现在他们更需要我们。而且目前，日本海军称霸西太平洋，给我们的太平洋舰队很大压力，我们对东北的每一美元的投资，都将吸引日本花费两美元去对抗，进而为我们西海岸的安全省下四美元。至于中国内战的问题，刚刚收到驻中国大使馆的消息，中国的内战前天已经完全结束了，南京中央政府和东北联手消灭了中国北方最大的两股反叛力量。”

    “参议员先生，你是知道的，合众国的商人在中国东北的投资额非常大，而且再以很高的速度保持增长，想必你也听说了，目前商务部正在考虑向中国东北提供一笔一亿四千万美元的贷款，让其方便向合众国购买商品。中美之间的进出口总额过去两年翻了一番，中国东北从合众国进口机床、船舶、矿山机械、电机等等等等，所有可以买到的东西。现在合众国的经济陷入困境，我们必须想方设法扩大出口，拯救我们的工业，挽救我们的就业。参议员先生，目前合众国的商品，尤其是重工业产品，有两个大买主，一个是中国东北，一个是苏俄，你觉得我们应该卖给谁？中国东北想要采购的军械，国务院已经咨询过驻中国大使馆武官，认为其主要目的是为了应对日本和苏俄的威胁，尤其是日本的威胁。日本一直对中国东北野心勃勃，将其视为自己的殖民地，排挤合众国和其他民主国家的正常商业活动。我想作为上帝的选儿，富有正义的民主国家领袖，我们应当帮助中国抵御外国者的侵略。而且，我向你保证，总统先生和我只是在国际公约的范畴下向中国东北提供武器，绝对不会让合众国陷入任何其他国家的战争。”

    胡佛也紧盯着博拉说道：“参议员先生，此次中国东北求购的武器包括：356毫米列车炮七门附炮弹三千发，203毫米远程榴弹炮300门附炮弹五十八万发，这些都是一战时期生产的武器，作为剩余物资放在仓库里生锈，十几年过去了能够卖个好价钱，我认为是一笔十分划算的生意。另外，他们还采购新的各式鱼雷两千条，水雷一万枚，其他新订购的152毫米、100毫米口径各式炮弹五百万发，各式子弹十亿发，上述合同总价值高达五亿美元。对于改善合众国当前严峻的经济形势有很大的的帮助。我想，如果宾夕法尼亚、缅因这些工业州得悉因为你的拒绝而丢掉了这么大一笔合同，会很不高兴吧！”

    博拉闻言不由一窒，是啊，五亿美元的大合同，刨除剩余物资的一千多门老炮，其他各式炮弹、子弹、鱼类和水雷，能够为东部的工业州产生多少利润，挽救多少濒临倒闭的工厂，创造多少就业岗位，帮助总统挽救美国的经济自己可以不在意，但是得罪东部工业州这么多的议员，对自己在国会的运作会产生很大的危害。

    看到博拉态度有所软化，史汀生立即乘热打铁，“参议员先生，我知道，面对东北的大豆油，我们的农业州有着很大压力，政府也看到了这一点，所以商务部准备向中国南京政府提供一笔五千万美元的棉麦贷款，让其专门用于向合众国购买农产品。”

    “可是，我了解到，东北政府出不起这笔钱，如果中日之间真的爆发战争，我们到哪儿去收回这笔钱呢？即使我们借给他，要知道，仅这两年，东北已经向合众国多次借款，总数额高达三亿美元，再加上现在这笔五亿美元的军械款，八亿美元的借款每年的利息就高达四千八百万美元，而其每年的财政收入不超过一亿美元。总统先生，国务卿先生，就算你们前面说的都对，这笔生意的风险也太大，东北政府毕竟只是地方政府，在中国这样一个混乱落后的国家里，在日本苏俄的威胁下能够存在多长时间是个很大的问题。”

    胡佛和史汀生相视一笑，“参议员先生，东北在其北部地区发现了一座特大油田，美孚的工程师评估其储量高达三十亿吨。东北政府以这座油田以及东北的石油勘探权作抵押，请求美孚、埃克森和雪佛龙三大石油公司作担保，向花旗银行、波士顿第一银行等十家大型银行贷款十亿美元。所以，政府不需要担心东北的偿债能力。”

    “十亿美元？美孚、埃克森和雪佛龙疯了吗？现在美国的石油泛滥成灾了都，他们还去中国购买油田？”

    “石油是有限的，挖一桶就少一桶，从洛克菲勒先生开始，美国的石油公司就懂得一个道理，垄断才能产生最大的利润。”

    博拉无法拒绝，大家都是为了美国的利益，农业州的利益是美国的利益，但是工业州的利益也是美国的利益，为了农业州的利益损害中国的利益大家不会说什么，但是为了农业州的利益损害工业州的利益那就是不可原谅的，也是不顾大局的。“好吧！我不会为这笔生意设置任何障碍了，不过我还是想说，总统先生、国务卿先生，我，还有任何一个美国人，都不希望为了其他国家而卷入一场战争，即使我们有再大的经济利益。”胡佛和史汀生点点头，这是目前美国的最大的政治正确，谁也无法违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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