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韩复渠的不甘心

    山东德州位于山东与河北的边境，津浦铁路穿过城市带来滚滚的商机。就像东北有丁字形铁路纵贯境内带来了飞跃性的发展一样，山东也有一个巨大的丁字形铁路。南北向的津浦铁路从德州进入山东，经济南、济宁从台儿庄进入江苏。东西向的胶济铁路连接着青岛和济南，铁路的通畅让商品经济得到发展，同时也让山东成为帝国主义眼中的香饽饽。1914年，一战一爆发，日本就挥军进入山东攻占德军强占的青岛，并在一年后向袁世凯政府提出二十一条，要求全部继承德国在山东的权益，包括青岛和胶济铁路以及其他特权。但是在巴黎和会上，被美英等西洋强国要求还给中国。1927年，日本田中义一内阁，打着消灭赤化保卫侨民的接口三次出兵山东。其后，山东相继被冯玉祥、蒋介石和韩复渠所控制，两年间省主席也相继从孙良诚、石敬亭、陈调元换成了韩复渠，不过，现在，山东的归属再次起了变化。

    韩复渠已经知道，蒋介石将山东交给了张学良作为东北军出兵铲除冯玉祥和阎锡山的酬劳。不过，目前，中央还没有发布山东省主席的职务变动，打听到的消息说河南省准备交给刘峙刘经扶，湖北省准备交给何成浚，至于其他山西河北山东当然是张学良说了算，估计是交给张宗昌、于学忠和王树常三个军长吧，至于他韩复渠，听说会调到安徽省当省主席。虽然都是省主席，但是安徽就在南京边上，所以地方政务都直接听命于中央，省主席只是当做军头们的酬劳而已，没有半点儿实权，仅去年一年安徽省主席就换了三个。如此，韩复渠当然是十分不甘心。

    背叛冯玉祥，打生打死这么多年，津浦路作战部队换了一茬人，几次差点儿就丢了命。可是临到末了居然啥也没捞到，不仅是他不甘心，就是底下的将士们也很不甘心。为了守住山东守住津浦线，兄弟们顶着晋军的炮火死战不退，傅作义、张荫梧一个个都铩羽而归。现在一纸令下就要咱们将山东让给奉军，姥姥！

    接到蒋介石的电报，韩复渠当场气得大骂不止。同其他西北军将领不同，韩复渠父亲是秀才，从小接受接受的是正统的儒家教育，韩复渠能够写一笔好字，这在西北军众将领中是凤毛麟角。韩复渠面貌清癯，鼻梁高而且直，下边蓄着一道乌黑的短髭，一双本来就细长的眼睛又总像在眯缝着。他很严肃，不苟言笑。与人谈话时，两眼逼视对方，默默地听着，很少打断别人的话，脸上却全无表情，令人莫测高深。这一次确是他少有的失态。

    “总指挥，对面的奉军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应该是在等待后续部队。”韩复渠的主力部队第二十师师长孙桐萱对一直举着望远镜看着对面的韩复渠说道。“对面的奉军番号是东北边防军第三旅，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我们的侦探队跟他们的交锋吃了大亏！”

    “哦？说说！”

    “是！奉军第三旅来了这两天，我部就不断地派出侦探队和便衣队，对其进行侦查。对方也派出侦探队打击我们的侦探队，对反侦察工作非常重视，对方的侦探队全部装备新式之步枪、手提机关枪还有轻机枪，他们还装备一种小炮，火力凶猛但是重量很轻。我们的侦探队与之接战损失非常惨重。”见韩复渠面无表情，只是放下了望远镜死死地盯着自己，熟悉他的孙桐萱知道韩复渠已经是非常不满了。作为冯玉祥的十三太保，韩复渠一向自负于练兵带兵的能力，在冯玉祥麾下时，所部一向是战斗力数一数二的，现在居然在前哨战占了下风！“不过，大体情况已经搞清楚了，奉军将会派第三军前来山东，军长王树常，所部辖五个步兵旅，分别是第三旅、第四旅、第八旅、第十四旅和第九十九旅，现在在对面与我们对峙的是第三旅，三天后，第九十九旅就将到达，第四旅将会执行天津警备任务，据说是张学良将会在这一周赶赴天津视察。也就是说，我们的对手也将会是四个旅，如果奉军战况不利，在山西的部队第一师和第二十七师或许也会过来。”

    “对面的第三旅旅长胡毓坤，毕业于保定军校第五期。第三旅名义上是一个旅，但其实是个三团制的步兵师，而且它每个步兵团三千八百人，相当于我们两个团。最重要的是，第三旅还有一个炮兵团，有四个各装备十八门重榴弹炮的炮兵营，其火力比整个晋军都猛！”说到这儿，孙桐萱打了一个寒颤。

    “我们打他一家伙，怎么样？”

    “啊？”孙桐萱大惊。

    “一仗不打就把山东让给张学良，我不甘心，你甘心吗？”孙桐萱沉重的摇摇头，“现在我们第一军团都集中在济南和德州一线，我们全师出击，先打残这个第三旅，让张小胡子看看我们西北军的厉害。然后再请人缓颊一番，即使不能拿到整个山东，好歹拿到胶东吧！”

    “总指挥，说起来我们是国民革命军第一军团，下辖两个路军七个师，可是马鸿逵师听蒋介石的，范熙绩和阮肇昌师是五省联军残部，刘珍年师是直鲁联军残部。真正能上阵的只有我们第三路军的三个师而已，人数虽说是奉军第三旅的两三倍，火力可是差远了。更何况，奉军九十九旅已经从天津出发，在过三天就到，到时候我们可就处于劣势了。说起来，幸亏张学良不是派张宗昌和孙传芳过来打山东，不然范熙绩、阮肇昌和刘珍年这些人说不好就直接倒戈了。”

    “哼！张宗昌来山东不又归他了，张小胡子可不想再来一个直鲁联军。范熙绩、阮肇昌和刘珍年三个师已经接到南京的命令南调去江西了，蒋介石也怕他们再被张宗昌给拉回去。我已经命令马鸿逵带他的骑兵绕过德州一路到沧州破坏津浦铁路，延缓奉军的援兵。我准备集中三个师，先把胡毓坤旅揍一顿，让张小胡子知道，不是有几门炮就厉害了！荫亭兄，我的初步构想是你打胡毓坤的正面，曹福林和谷良民两个师分别进攻胡毓坤的两侧，围三缺一，他要是顶不住往后撤，就由马鸿逵的骑兵沿途截击，非得咬下他几块肉。哼！张小胡子以为我们久战疲惫，以为我们慑于他的兵威不敢主动进攻，只派一个旅就敢冲到我们正面，我们偏要打给他看看！”

    “总指挥，我全都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孙桐萱对上级一向事事谨慎言听计从，对下级治军严谨军纪严明，所以很得韩复渠的看重，一向以麾下第一大将对待。前年，冯玉祥解除了韩复渠的兵权，若非孙桐萱全力支持，韩复渠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夺回部队叛走。

    德州以北吴桥县安陵镇，位于运河旁边，津浦铁路以前，南北运输主要靠运河，从长江的扬州、清江浦、济宁一直到天津，都靠着运河兴盛繁荣，安陵镇也不例外。安陵镇左靠运河，津浦铁路穿镇而过，地理位置非常重要，第三旅南下之后，首先将旅部部署在这里，之后命令王三明连作为前卫连前出到张端庄村警戒驻扎在吴桥县的韩复渠部队。按照东北军年初下发的《东北军野战条令》，王三明的职责是阻挡对面韩军的侦查幕，掩护后方旅主力部队的展开并提供警戒。王三明收到的命令是二级戒备状态，即部队枕戈待旦，明暗哨齐全，侦察兵前出。不过王三明总觉得对面的韩军不是好像与的，不像旅长说的那样慑于东北军的军威将会乖乖让出山东。所以王三明自行提高了警备等级，在村外大路对面的小山包上按照野战标准修筑了野战工事。张端庄村史黄河中下游平原典型村落，坐北朝南，南面紧邻一条河水，村子以一个小山包为中心，聚族而居，村外建有围墙，虽然不高，但也足够抵挡土匪和溃军。与其他军队不同，王三明没有将部队部署在村内，村内的房屋大部分都是土坯房，太过脆弱，不利于防守，所以一来，王三明就命令部队在与村子遥遥相对的一个小土包上扎营，这个小土包打不出水，下土包去运河取水也不方便，所以并没有人家在土包上定居，土包方圆不过百米，王三明只在上面部署了一个排以及连属迫击炮以及出发前团部即营部加强的两门82迫击炮和四门60迫击炮。另外一个排部署在土包下保护水源地，最后一个排放在土包后面作为预备队同时控制后路。

    这一日，王三明感觉很不对劲，频繁有韩军的骑兵远远地朝这里眺望侦查，少数胆子大的还远远地做出挑衅的动作，好几个明显就是军人的穿着农民衣服进入了村内，显然是准备打探王三明连的动向。王三明预感到，这韩军是要准备进攻了。

    刚准备向上级汇报，通讯兵曹文峰跑过来说道：“连长，团长找你！”王三明接过听筒，三营三连装备的是仿造自美国二战时期使用的步话机，通话距离六到七公里，在当前电磁信号少的可怜的时代，步话机通话质量非常好。

    “三明，你已经察觉到了吧?韩复渠要对我们旅动手了，旅长指示，先守，让他崩碎一口烂牙。怎么样？你们连能不能守住？你的连顶在最前面，我有些担心啊！”

    “放心吧！营长，我们连可是全旅比武第一名，我们连要是挡不住，全旅哪个连能挡住？”

    “好！我就在你后面两公里，随时支援你，旅里也非常看重你现在的位置，让你随时联络炮兵团，会有一个炮兵连专门支援你，你待会儿联系炮兵。另外，团里还给你送去了两车弹药，一个小时后就到，你注意接应。”王三明越听越激动，现在打仗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各级支援相互协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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