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殿试（上）

    “小姐。您就这样放过了东平县主么？”九黎递上一盏茶来，纵使自家小姐已经发了话，到底意难平。

    “我不放过她还能怎样？”以棠拨了拨玉盏中渐渐舒缓开来的茶叶，视线飘忽若掠水轻鸿，“太后可以为了拉拢人心宽恕曾意图谋反的穆从珂，我不过是昏睡了几天，怎么就能杀她了。”

    她语中携了一丝自嘲，淡漠凉薄。九黎眼神闪了闪，垂了头，一时不知该如何宽慰她。却听以棠抚茶盏将视线投入窗外破晓的阳光说道：“留着吧。卖个人情给穆家，日后，兴许会有大用处。”

    另一边，谢琰的晴雪斋中，王府影卫正与谢琰禀报着今晨抱蓼轩中发生的一切。

    谢琰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只白玉小壶，默不作声地听完，“你是说，四小姐带着宁远侯府那个影卫，还有穆府的东平县主，擅闯了抱蓼轩？”

    “是，他们何时进去的属下并没有看见，只看见他们从轩中|出来，回莲洲去了。”影卫跪侍在他脚畔，毕恭毕敬地禀报。顿一顿，又斟酌着问道：“王爷，您看……抱蓼轩那边需不需要加强警卫。”

    “这件事先不要声张。”谢琰淡淡出声，目光清亮若春和景明，“你下去吧。记住，你今天什么也没有看见。”

    那影卫动了动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谢琰已经唤了心腹墨月上前，“墨月，领他下去领赏吧。”

    墨月应声上前，柔婉道：“请大人随我来吧。”一面引了那影卫下去，临走时回头瞥了谢琰一眼，目有深忧。

    谢琰依旧把玩着手中的那只白玉壶，目光却渐渐沉凝了起来。看来，这些年是他对抱蓼轩放松了警惕，以致竟让那丫头误闯了进去。那么她又知道了多少呢？他能护住她这一次，若是有下次，又该怎么办？

    不久后墨月去而复返，“王爷，已经处理干净了。”一面不动声色地掏了帕子出来，擦拭去手上不自觉沾染上的一滴血迹。

    谢琰点点头，长长呼出一口气，“下去吧。”

    “派人将抱蓼轩那边严加看守，但是不要惊扰听竹姑姑。她虽然听不见了，但眼睛可还清明着呢。”

    “诺。”

    ……

    穆府的交待传到府上时已是三日过后，穆从淑自废右手，以期两清。以棠得知后沉默了许久，修书于宁澈向他讲清全部缘由，决定不再与穆府纠缠。

    科考的成绩很快下来，像是沸腾的油中泼下的一盆水，转瞬便在并州激起了轩然大波。相较之下，那日科考中有考生中毒昏迷一事便如同飞溅而出的一片水花，很快便被淹没了下去。

    京中赌坊亦是一片哀嚎，那个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琅嬛郡主，竟力压先前众人看好的京中第一才女庾珺，夺得女子这边的科考第一名。一时之间，“琅嬛”二字便广为黎庶念叨，赌客们茶余饭后，恶声咒骂的皆是这个名字。男子那边第一的裴舜钦反而没有什么人提。

    对这些蚊蝇之声以棠自是毫不理会，陷入书海之中，尽心尽力地准备着即将到来的殿试。毕竟，科考的成绩只是一部分，殿试才是决定最终名次的关键。

    殿试是取科考的前二十名，由昭帝亲自在大殿上提问召对，再由太后与尚书台群臣择定优劣，确定最后的名次。以棠与崔羲和双双入选，以莼没能进入殿试，郁郁寡欢了多日。为了照顾她的情绪，王府内便对以棠科考入选事如同没发生过一般。

    殿试如约而来，以棠早早起来收拾了入宫，马车从青阳门驶入上阳宫时，天边朝霞若泼墨流金，幻紫嫣红，十分炫丽。一行鸿雁高飞入澄澈天空。

    同行的崔羲和唇边荡起一丝柔婉微笑，“鸿雁高飞，郡主，这是个好兆头呢。”

    以棠闻言仰头望了朝阳一眼，复将目光移到柔和朝晖笼罩的宫门之上。龙衔宝盖承朝日，凤阙连甍垂凰翼，霁光在朱墙碧瓦上流照参差，朦胧了其后重重殿宇碧树银台。

    她想起当日回谢家时暗自许下的诺言，终有一日，她会重新入主上阳宫。而今日，当是这个诺言开启之时。

    殿试选在昭帝上朝的承明殿举行。分为男子与女子两组，召对时，二人一组觐见，由昭帝随便问几个问题，或者问也不问，看众人应答的反应结合科考的笔试成绩定最后的名次即可。

    以棠科考的成绩虽是排在第一，但召对的顺序却是抓阄决定的。她抓了个第九的顺序，候场时便等在偏殿，静静伫立于窗边。eeeeeeee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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