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新官上任

    以棠进宫后便直接去著作省办好一切手续，领了官服，然后回到了岚曜的寝宫紫微宫，等着宫人为她安排住宿。

    领她过来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名唤翠息，是谢太后在后宫的心腹。因为太后给足了三天假期，像她这样急着入宫赴任的还真是少数，便旁敲侧击地问道：“谢令史怎生来得这样早？可是陛下有什么要紧事儿交待下来了么？”

    以棠心知她是在试探自己，也知道她是谢太后的人，不敢怠慢，笑眯眯地道：“多谢姑姑关怀，是我自己想要先进宫来熟悉熟悉环境。”

    那嬷嬷见她身为郡主待人却无一丝架子，不由心生好感，点点头道：“御前规矩多，人也多，是要先熟悉熟悉哩。”

    二人一路有说有笑地从著作省走到了紫微宫，多半时间都是那老嬷嬷在问，以棠答。紫微宫面阔九间，进深五间，又由三座大殿构成，重檐庑殿，庄重肃穆。翠息一一讲解道：“大殿第一间叫太极殿，是陛下举行大殿和上朝的地方。中间的叫宣光殿，是陛下批阅奏章、私下召见官员的书房。后面那一间承明殿才是陛下的寝宫，令史可记住了。”

    她将以棠领到宣光殿的东暖阁里，拨了两个小丫鬟服侍她，又唤了紫微宫里当值的众人，“大家把手里的活儿停一停，这位是谢令史，都来拜见拜见。”

    一会儿功夫，暖阁里便聚集了紫微宫的众多宫人，以棠看得头昏眼花，听翠息一一为她介绍，硬是凭借强大的记忆力将众人的名字和脸都对应上了。过了一会儿，便见楚惜同一名花容月貌、颇有些眼熟的女子走了进来，同翠息道：“嬷嬷下去休息吧。这里有宫正在就够了。”

    翠息寒暄了几句便下去了，楚惜屏退众宫人，淡淡为她介绍道：“这位是穆宫正，你唤她璇玑就好了。”你们见过的。

    所谓宫正，就是一宫宫娥的总管，掌宫中戒令纠禁。那名唤璇玑的宫正却是愣怔看了她一晌，有些出神。还是楚惜暗中横了她一眼，这才回过神来，上前与她行礼，“奴婢参见郡主。”

    她还未正式上任，因而众人仍是以她的封号爵位相称。

    以棠虽然官牒是挂靠在著作省的，却需要常常与皇帝身边的宫人打交道，和颜悦色地同她回礼，“穆宫正真是太客气了，既入朝为官也就没什么郡主县主之分了，唤我以棠便好。”

    穆璇玑哪敢真的与她以姓名相称，但也改口唤作令史，与她寒暄了几句后便唤了人进来替她收拾着床铺，又温言告诫了一番在紫微宫里当值的注意事项后才离去。

    以棠内心十分不安，逮穆璇玑走后悄悄问楚惜：“裴公子也住在这里么？他来了吗？”

    楚惜摇摇头，“裴公子还住著作省。住这里的只有您。”

    以棠顿时心里咯噔的一声，果然谢太后是不会安什么好心的。犹不死心，又问：“那其他的起居郎呢？他们不住这宫里吗？”

    这次选官之前昭帝身边已有两位起居注，因为人手少，每日都须当值，十分疲惫。现在她和裴舜钦上来了，倒是可以按顺序轮值。楚惜重复道：“只有您住这里。”顿一顿又补充道：“是太后的吩咐。”

    以棠恹恹点点头表示已经知晓：“太后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哇。”她本就是四位起居令史里唯一的女子，颇招口舌，太后还把她塞在皇帝的寝宫里，用意昭然若揭。多半谢以瑶这会儿，已经在自己的宫里撒泼了。

    楚惜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以棠又问：“陛下呢？他去哪里了？”

    “陛下去宓秀宫看望舒婕妤了。他说若是您来了，便先在宫里随意转转，熟悉熟悉，不用那么早上任。”

    以棠亦有此意，安顿好行李后便去往未央殿去找景宁玩，景宁倒是很高兴，“这也没什么，著作省多远啊，母后也是体贴你。”

    “你既住在宫里，咱们日后倒是可以经常见面了。”

    以棠揉揉脸，闷闷说道：“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景宁宽慰她，“有我和皇兄给你撑腰你还怕什么呢？安心啦……”

    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以棠所料，等到两日后正式上任，谢太后先是把她和一干新选入宫做内廷女官的士女召集到一块儿，当着众人的面明是告诫暗是警告地敲打了一通，美其名曰她娇生惯养没服侍过人，提前教导一番，兼任杀鸡儆猴之功效。

    然后就是谢以瑶在自己宫里大闹了一场，消息传出去，倒连累得自己又被嚼足了舌-->>根。

    起居令史的工作也十分繁琐，她和裴舜钦一起，两天当一次值，每到当值日就得早起，寸步不离地跟着岚曜，譬如他上朝她和裴舜钦就得在宝座下两端螭首前站着，又苦又累不说，还得饱尝某些迂腐大臣的白眼，直到他进后宫为止——那就是彤史的活儿了。

    每一次轮到以棠当值她都累得半死，工作结束后回到自己的值房里倒头就睡。偏生翠息拨给她的两个服侍她的小丫鬟还不让她省心，做什么事都毛手毛脚的，不是拿了冷饭回来就是忘记了干活儿，很多时候根本使唤不动。刚开始的时候她秉承着初上任要和气的想法忍耐了几日，然而几日下来这种情况非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变本加厉起来，在又一次吃到了冷饭之后以棠终于忍无可忍，将事情捅到穆璇玑那里狠狠教训了两个小丫鬟一通。可这样一来，又不免有人说她娇小姐脾气、容不得人云云，不过这些以棠已经懒得理了。

    工作上的事儿庾珺也不让她好过，她是监起居注，负责监督她和裴舜钦还有崔羲和的文稿，明里暗里给她下过不少绊子。又因崔羲和与她交好，倒连累得她也被庾珺打回多次书稿。这一日又轮到以棠和裴舜钦当值，岚曜在书房里召见大将军穆晟，要她进去记录谈话内容。以棠下意识便想逃，身侧的庾珺阴阳怪气地笑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啊，快进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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