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按兵不动

    那雨来得迅猛，气势却不减，越下越大，竟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以棠一身风雨地回到行宫，连衣服也来不及换便直奔议事厅。

    “下雨了，我们该怎么办？”她携一身的风露寒气闯进厅中，急冲冲地问。岚曜等早已聚在了厅中，见她进来，忙都问道：“收粮的事情如何了？”

    她点头，将事情简要汇报过。这时，裴舜钦扇着被雨水打湿的帽子走进厅来，气喘吁吁地行礼：“微臣参见陛下。”一面同她抱怨：“谢大人，您跑这么快做什么啊？”

    “再急，你还能飞到新乐去不成？”

    谢以棠脸上微微一赧，横他一眼，别过了视线双眸晶亮地看向岚曜。岚曜知道她是在担心宁澈的安危，心中微微一黯，道：“朕已经派人过去新乐了，不过消息传回来恐怕还要一二日。就是看这雨，到底要下多久了。”说到这儿，他颓然叹一口气。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没有办法的事。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这雨连绵不休，造成黄河水位在此上涨，那阿澈可就真的没有办法渡河了。

    虽然现在表面上看起来，荥阳这班官吏都胆小如鼠，不敢造反。但想起距此不过两百里的陈留驻扎的那数万大军，岚曜便觉如乌云笼罩于头顶，何况荥阳境内，本还有数万的戍守兵……一旦荥阳这边察觉了他已派宁澈去往新乐秘密调兵，等待他们的，便可能是随时会挥下来的屠刀！

    苏辙轻声道：“陛下莫要惊慌，现在，敌未动我未动，我们万不可自乱了阵脚。以臣之见，现在暂时按兵不动，只组织救灾，他们未必能察觉到侯爷的动作。”

    崔玉衡亦忧声道：“是啊陛下。现在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可是……”裴舜钦迟疑着开口，“若是宁侯爷赶不回来，届时……？”

    “他一定会回来的！”不待他说完以棠便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她双目坚定地看着岚曜，启唇轻声而郑重地重复了一遍，“一定会。”

    “请陛下相信他！”

    她目中的坚定给了岚曜希望，神情坚毅地点点头，岚曜负手走至窗边，唇边忽而漾开一抹气定神闲的微笑：“有地斗，与人斗，都比不上与天斗的其乐无穷。”

    “朕是天子，既然老天有意为难朕，朕又怎能让它失望呢？”

    君臣既商议好对策，原本浮乱的军心渐渐稳定下来。众人对外仍是装作一幅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以棠守她的府库，每日配合着岚曜的命令放粮给军队，崔玉衡则与苏辙冒雨去往北境有被淹危险的各县，勘察地形，绘制水利图纸，州郡上的官员则指挥由流民与当地农民组成的民工队伍修建堤坝，有时岚曜亦亲自前往，九黎与宁渊则带兵分头督军。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那些原以为岚曜会秋后算账的郡府官员也渐渐松了口气，配合着进行救灾和抗洪的工作。

    而宁澈那边也很快传回了消息，黄河水位上涨不多，他率兵去往新乐郡北边、林堂上游的风铃渡口，那儿水势尚可，可趁雨停时漂流至林堂。岚曜遂以修筑林堂堤坝为由带领人去了林堂。他本欲带上以棠同去，以棠却不放心城里的粮食，坚持要留下来看守府库，又称有谢琰留给她的官符在，他们必然不敢动她。岚曜拗不过她，只好同意。

    大雨一连下了数日，便渐渐小了，细如牛毛，淅淅沥沥，但始终没有放晴的气势。以棠不喜欢阴沉的雨日，不喜欢那弥漫在每一个角落、无孔不入的潮湿气息。她站在粮库的檐下，伸手接了一捧从檐上滚落而下的串成珠帘的疾雨，不顾那自足底侵蚀而上的寒气，沉沉自叹息。

    “这雨也不知几日能停。”

    这几日城中也风平浪静得近乎诡异，郡府各部门官员很多都去往了各地救灾，除了最开始有几个想借赈灾之名骗粮的，被她打发后便再无人来兴风作浪。她每日枯守府库，只是望雨兴叹，一面担心城中会有一动，一面又担心宁澈，却对谁都不能说，只有夜幕时回到行宫与以莼作伴时，那个紧绷了一日的“谢大人”才能有片刻的轻松。因为在那个时候，她们都不过是思念良人的小女子罢了。

    以莼对岚曜的安危很上心，询问过多次，为了让她安心以棠只得如实相告，并坦言留在城中的她们两个才处在最危险的境地。这本是安慰以莼之语，然而听闻岚曜竟去往了距离黄河最近的林堂后，以莼几乎哭瞎了眼睛。她又只得温言安慰她，每日一回行宫便去往她那边，禀报抗洪前线最新的情况。心中却敏锐地感觉到，在以莼身上，有什么东西，似乎-->>eeeeeeee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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