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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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晚膳时,谢嘉言蹙眉望着堂上空出来的席位,料想到明姝怕是没什么胃口,便招呼小厮打包了几份菜品。

    回到住处后,谢嘉言略作休整,便提着菜品去叩明姝的门。

    敲了好几声,却没有任何应答。

    他心中莫名有些不安,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径直推开了房门——屋内黑漆漆的,并不像有人回来过的模样。

    谢嘉言将打包的菜品一放,便直接去找守院子的小厮:“沈小姐方才可有回来?”

    那小厮原本正在打瞌睡,见谢嘉言突然出现,惊得差点平地跌一跤。

    “没……没有吧……”他答得结结巴巴。

    见他这幅模样,谢嘉言深吸了一口气,迅速吩咐了侍卫去找人。

    隔了这么久都还未回,定然是出事了。

    他领了侍卫,刚走出院子,便瞧见前边道路上似乎有什么在闪着光。

    他心念微动,快走两步,探身去看。

    那是一枚耳坠,在莹雪的照映下闪烁着熠熠光芒。

    谢嘉言记得,这正是明姝今日所佩戴的耳坠……

    这一认识,让他的心重重一沉。

    明姝再次悠悠转醒时,便发觉自己被扔在雪地上,刺骨凉意透过衣裳沁入身体。

    而她的手脚皆被捆住,动弹不得。

    “醒了?”沙哑的男声在她身侧响起。

    明姝抬眸看去,只见打晕她的那人正站在她身侧,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那人原本佝偻的背挺直了,面上懦弱的神情一扫而光,望向她的眼眸里透着森然冷意。

    身处县令府、对玖娘相关的事知之甚深……明姝脱口而出:“你就是宋秀才。”

    老郑,也就是宋秀才露出个嘲讽的笑容:“小姐可真是冰雪聪明。”

    因那笑容,明姝心中生出些凛意:“所以…那鬼怪的传闻是你放出去的,赵婆子也是你弄瘫的,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这是肯定句。

    一面说着,明姝一面悄悄挣动着被捆的手。

    那绳子不算多结实,她将身子微微后仰,试图将手腕贴靠在雪地上。

    听得明姝的指控,宋秀才坦然地点点头:“不错。”

    “若不是他们怕了,心慌了,又如何会因为所谓的恶鬼回魂乱了阵脚,让我能有机会动手呢?”

    “那王宇至死都不敢相信,当年那个被他踩在脚底的书呆子,最后会是送他上路的人……”宋秀才咯咯地笑着,宛如乌鸦嘶鸣,“他在断气前露出的惊恐表情,我夜半回想起来,都忍不住要笑醒。”

    他从袖子摸出把短刀,用粗糙的手掌在铮亮刀口上轻抚着,嘴角咧出个残忍的笑:“那些人都该死!”

    那短刀折射出来的寒光晃得明姝眼睛生疼,也让她意识到了自己当前处境的危险。

    面前的宋秀才早不是她在梦中所见的那翩翩读书郎了,他的手上已不知道沾了多少血腥……

    救援不知要什么才能找过来,她得想办法自救。

    “那邱五呢?也就是那跟我们来的车夫,他总没有害过玖娘吧,可你为何要杀他?”明姝嘴上问着,手腕却使着力在雪地上摩擦着,试图磨断那麻绳。

    雪粒粗糙,在摩擦着麻绳的同时也划破了她的手,寒意从伤口沁入,冻得她几乎感觉不到痛。

    可好歹那麻绳快要断开了。

    听明姝提到邱五,宋秀才面色微滞,沉默半晌,才道:“他不过是运气不好罢了……”

    说着,他冷声道:“谁让他偏偏是你们的车夫呢!”

    到了这时候,明姝略加思索便能想明白他为何要杀邱五——为了留下他们一行人,为玖娘申冤。

    若无这些意外,他们原本在第二日就会返程回州府。

    到时候,佛光县还会是先前那个佛光县,黄县令还会是那个县城土霸王。

    恐怕在宋秀才看来,只是杀了那黄县令并不解气,他是想要将他做过的丑事都宣之于众,想要他身败名裂……

    而这,只有比黄县令品级更高的官员能做到。

    那他绑她过来的原因也就昭然若揭了——恐怕是听到了他们要封赏黄县令的消息,惊怒之下,便想要用她来威胁众人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样一来,她于宋秀才还有用,由是暂且还不用担心性命不保。

    只是……明姝望着面前胡子拉碴、面色灰黑、头发花白、宛如六七十岁老头的宋秀才,心中不知该作何感受。

    他面上没有任何当年的温润儒雅,有的只是疯狂、残忍、冷漠。

    在这一刻,明姝甚至真的希望宋秀才已经死了,或者远走高飞了……也不愿意看到他成为面前这个嗜血的杀人魔。

    电光石火间,她突然明白,玖娘久久难消的怨是什么了。

    明姝垂下头,轻声道:“玖娘一定不愿意看见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听她提到玖娘,宋秀才面色微变,复而冷冷地盯着她:“你这样养尊处优的贵小姐懂什么!若我不给她报仇,这世间还有谁记得她的冤屈,记得她是因何而死的?”

    “明明我都已经考中了,明明我马上就可以接她走,明明我们马上就能过上好日子……”他面上显露出痛苦的神色,“玖娘她那么好,待谁都是温言细语,自己都要吃不上饭了,却还愿意救济街上那无家可归的老人。”

    “可为什么……她却没能得到好报,却还要遭受那样的屈辱……”他按压刀口的手微微用力,便有鲜血从茧痕遍布的手掌溢出,“反而是黄县令那样无耻的禽兽,却苟活至今,竟还要升官受赏了……”

    宋秀才仰天嘶喊,字字泣血:“天道不公啊!”

    听得那悲怆的嘶鸣,明姝心中亦是绵密的刺痛。

    天道对于玖娘来说的确是不公的。

    不但她自己受尽屈辱而死,她所爱的宋郎也在她死后因伤痛化作了恶鬼,令她死后也无法安息……

    十几年的仇恨与悲痛,终究是让宋秀才从受害者化身成了刽子手。

    或许在一开始杀人,他想的的确只是报仇。

    可随着他手上沾染的鲜血愈多,人命于他而言也就变的无足轻重,一颗心肠也就愈发冷硬……他最终还是将屠刀伸向了无辜者,邱五。

    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也将成为恶龙……让仇恨侵蚀心灵过久,终将被之同化。

    明姝想,这是最最令人难过的事。

    望着宋秀才几欲癫狂的模样,明姝摇摇头:“你冷静些,黄县令并不是要被封赏,那只不过是个借口,为了引他去州府受审罢了。”

    她认真地注视着宋秀才:“我们会还给玖娘一个公道,也会给其他受害者一个公道,黄县令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不等明姝说完,宋秀才嗤笑一声,举起了短刀对准了明姝:“满口胡言,以为这样就能骗到我吗?我算是想明白了,你们这些权贵都是没有心的,与其求你们维护正义,倒不如我自己来动手……”

    说着,他一步步走近明姝,将那短刀也一寸寸逼近她的咽喉。

    明姝望着那逼近的锋利刀刃,心跳不由骤快,面上却强维持着淡定,一字一顿地道:“你杀了邱五,又要杀我吗?”

    刀锋在距她脖颈两寸处停下,宋秀才嘴角溢出个残忍的笑:“你的性命如何,就要看你那小情郎作何选择了……”

    “要么是你,要么是那黄县令……”宋秀才眼露寒芒,“我的刀总要尝上一个人的血。”

    而此时,明姝手上的麻绳已经断开来了,而宋秀才像是料到一般,不甚在意地道:“我劝你别想着逃……”

    “这边上三面朝水,位置又高,若是不慎跌下去了,那命恐怕也就保不住了。”他的语气无不威胁。

    明姝这才发觉,自己正处在一处矮崖边上,往下看是黑黝黝的一片,隐隐可以听见潺潺水流声。

    想来也是,宋秀才既然已经暴露了身份,那自然不会留给她逃跑的机会。

    其实,她想要跑也不是不行,先前买的那任意门道具还余有一次的使用机会,若真是到了生死关头,直接瞬移回县令府也不是不行。

    虽然后面解释起来会有些困难,但总比丢掉性命要好。

    可若她就这么瞬移走了,那【玖娘怨】的任务也可以宣告破产了。

    玖娘希望宋秀才能放下仇恨,好好活下去。

    可这已然是不可能实现的。

    宋秀才杀了那么多人,又暴露了身份,被抓到后必然是没有活路了的。

    况且,他心底的仇恨经了这么些年的酝酿已然刻骨,又岂是她几句劝说能化解的。

    正当她纠结之下,远处遥遥传来了马蹄声……

    而另一边的县令府在展开搜寻后,青荷很快被发现。

    她身边留着一张字条,上面草草地写着一行字:人在岐山腰,想要她活命,拿黄易山来换。

    在看见那字条后,谢嘉言没有半点犹豫,直接闯进了我黄县令的屋子,越过一众仆役,直接将他从榻上拎起。

    随后,不顾他的尖叫咒骂,直接将他提挂上了马。

    许是因为谢嘉言过分骇人的面色,那些县令府的侍从竟没有一个敢上前来拦的。

    在黄县令“我可是朝廷命官”的尖叫声中,谢嘉言提着他领着一众侍卫赶至了岐山。

    宋秀才点了个小火堆,在一片黑暗中甚是醒目,由是没费多少工夫,一众人便找到了他所在的矮崖。

    似是为了防备众人,宋秀才挟持着明姝站于矮崖边上,手上持着短刀精准地对准着明姝的咽喉。

    谢嘉言手上提着黄县令的衣领,目光在触及横在明姝脖颈上短刀后瞬间一变。

    他的眼皮剧烈地跳了跳,几乎当即就将黄县令提起,扬声道:“人我已经带来了,你先把刀放下。”

    “放下?”宋秀才嘲弄一笑,“怕是我刚把刀挪开,你们那藏在暗处的□□手就会立马要了我的命吧!”

    “我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这刀可不是那么听使唤的……反正我不过贱命一条,若能和这样清贵体面的贵小姐一起死,倒也是不亏。”

    谢嘉言拳头紧握,冷冷地望着宋秀才:“滥伤无辜……你此时的行径,又与那先前欺压你的人有何区别?”

    “区别?”宋秀才哈哈大笑,“我都杀了那么多人了,你不会还以为我是好人吧?”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要做什么好人!倒不如做个恶人,有什么不快活了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岂不畅快!”

    谢嘉言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那你要如何才肯放人?”

    “问得好!”宋秀才用森然目光看向被谢嘉言提着的黄县令,直看得他汗水涟涟,才道,“我和这狗官的仇怨你也是知道的,我过的这么不好,而他却过得这般好,我心里不痛快得很……”

    “若你让我心里畅快了,我自然会放人。”

    谢嘉言冷冷地说瞥了眼黄县令,而后继续道:“那你要如何才畅快?”

    他顿了顿:“要杀了他吗?”

    听得这话,场上皆是一震,黄县令顿时剧烈挣扎起来,三皇子犹豫了一下,想说什么却还是按耐了下去。

    而那宋秀才先是一怔,而后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

    他贴近明姝,笑着道:“我倒没想到,你这小情郎是这么个知趣的妙人。”

    而明姝亦是心头大震,她虽然觉得黄县令该死,可若是要让谢嘉言杀了他,那性质却又不一样了。

    她望向谢嘉言,无声地表达了不赞同的意思。

    那宋秀才笑够了,才摇摇头,神秘地道:“不止……”

    他用恶意满满的笑容看向谢嘉言和黄县令:“我要你将他活剐了……就在这地方。”

    “我要看着黄易山被剜肉断骨,一刀又一刀,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听得他话语里的描述,在场众人皆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黄县令更是吓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一声声苦苦哀求祈求被放过。

    而谢嘉言抓着黄县令,却陷入了沉默。

    宋秀才补了一句:“你若是不动手,可别怪我先动手了……这小姑娘细皮嫩肉的,怕是挨不了几刀。”

    听得他话语里不加掩饰的威胁,谢嘉言的手颤了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将目光对准了黄县令。

    黄县令吓得整张脸皮都在剧烈颤抖,他望着谢嘉言冷冽的眼神,颤巍巍地道:“你……你不会……不会真的要……我吧……”

    他抖得像个筛子,全然说不出活剐那两个字。

    而此时,似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话语,那宋秀才挪了挪短刀,瞬时在明姝咽喉处上割开了一道血痕。

    明姝强忍着痛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宋秀才在明姝耳侧轻声道:“你不是说,玖娘不会想看到我杀人吗……那你就睁大眼看看,你那小情郎在这种情况下,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听着他疯狂的话语,明姝心中升起浓重的悔意。

    她单知道宋秀才精神怕是有些问题,却也没想到他疯得这般彻底……

    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些瞬移走,也不至于形成现在这般困窘的局面。

    在昏沉的火光下,那道血痕分外醒目,谢嘉言的眸色瞬间就变了,他径直从腰上抽出了一把匕首。

    见此,黄县令白眼一翻,当即就要吓晕过去。

    “嘉言不可!”三皇子焦急地喊了一声。

    而谢嘉言转过头来,眼眸却已然泛红,透着疯狂的意味。

    作者有话要说:“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也将成为恶龙”出自尼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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