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 落落磊磊

    高楼林立的城市上空，一架又一架飞行器毫不顾忌地以超音速从低空划过，其带来的巨大轰鸣能在瞬间震死大量的毛细胞，对听力造成永久的损伤。可对于城市下方的人们来说，这样的蛮横行为他们似乎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里是一只老鼠的记忆世界。外界人与玛琳人是不同的，他们的灵魂里同样能储存大量信息，而玛琳也拥有着从他们的灵魂当中解析出这些信息的能力。只不过对于被解析者而言，强行的信息搜索是会对他们的灵魂造成巨大损伤的。

    不过谁在乎呢，没人在乎。

    “哦，这还是个边缘世界呢。”懂行的玛丽乔在看见这由外界人的记忆制成的影片时，感叹道：“没想到边缘世界还能出一个万界军？”

    “万界军？”

    “那是他们所谓的神明最为忠诚的眷属，只有狂信徒才有资格加入万界军。他们对于神的权威深信不疑，能够随时随地为伟大的神明献出生命和灵魂。”

    “这样么？”

    在城市的下方，所有城市里的居民们都走到了街道上。在那些悬浮在半空中的武装无人机、行走在街道两侧大型两足机甲的监视下，城市里的居民们正井然有序地向着某一目的地出发。那里是一块巨大的空地，空地中摆放着一个同样巨大的装置。不断有城市里的居民们投入到那巨大的装置之中。

    在那些正在巨大装置前排队等待着的居民们的脸上，巴克看到有人哭泣，有人在恐惧，也有人在祈祷。但是却没有一个人选择反抗或者是逃跑。

    他们似乎是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既定命运？

    “他们在做什么？”巴克完全搞不懂，天上有背生羽翼，手持冷兵器的鸟人在那里看着。他们面无表情，长得是一个比一个的漂亮，却连笑都不肯小一下。少数几个脸上有表情的，其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脸怒意，没有丝毫的不忍。

    “接受玛琳就代表着被污染，而被污染的生灵对于那些神明们来说，就是必须被彻底毁灭的存在。普通生灵是无法违抗神明的命令的，即便那些外界生命体们们没有限制他们逃跑和反抗的能力。”

    “就那样等着被杀？”巴克还是有点不信。

    “是的，等着被杀。”

    “这也太……”巴克摇摇头，本来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边缘世界是很少被神明们关注的世界，因为这里的人们在神明们看来缺点实在是太多：他们贪婪、愚昧、好战、阴险……与中心世界的生灵是截然不同的。因此，在这个地方，文明的发展反而是要更加多样化一些，而人们的生活也要更加地“自由”，在神明们看来则是“放荡”一些。

    这辈子的巴克不能理解，如果是换做上辈子没穿越过的巴克，估计是更不能理解的。因为上辈子的世界也没有这么多的超凡力量。

    “父亲？”

    在一栋高楼的某一层，一位姑娘正透过沙发前的桌式投影屏看着这座城市里正在发生的事情。她在看了一会儿之后，又将头转向了坐在她旁边的男人。

    这是一个……怎么说呢？全身上下都是“人造产品”的姑娘。她的这副模样让巴克想起了在癫狂之梦里遇见的比利。

    只不过，与比利比起来，她的造型和人类倒是没有什么区别。

    她的整个神躯，大概除了里面的大脑以外，其他的便都是些人造货了，而且是比较高档的人造货。那皮肤和一个普通人类的皮肤也没什么区别。通过记忆读取出来的影像，其观影模式和巴克当初在桑吉尔那里看金条时的模式是一样的。

    小女孩口中的父亲便是那位被玛丽乔附身以后抓住的老鼠了，这只老鼠来自于一个科技十分发达的世界。发达到人人脑后插管，换身体就和换电脑配件一样轻松的世界。网络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人们从出生到死亡，永远都离不开网络。

    当一个人出生时，他的身份id也就被激活了。而当他死去时，身份id便会被销毁。id便是那个文明社会每个人最重要的东西。但对于一些不法分子来说，id却并不是一个什么很好的东西。而在这个文明社会，也更是存在着大量的“黑户”，即“无id者”。

    在一个优渥的家庭中，早在孩子还是一枚受精卵的时候，他便会被医护人员从母亲的腹中取出，转到专门的孕育舱当中。在孕育舱里，他将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自由定制——外貌、性别、性格、智力……

    他的每一段基因都会经过精挑细选，只有被父母选定好的最优质基因才会被写进去，而无用的基因则会被全部剔除。他会变得力大无穷、智力惊人，一切的一切都远超常人。他会拥有一个传说中的完美英雄所应该拥有的一切完美品质：坚强、谦和、勇敢……

    大部分家长不会把自己的孩子设计成这样，因为这样的人并不适合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这样的一个婴儿从胚胎到出世，差不多需要五年左右的时间，需要耗费的金钱更是寻常人所难以想象。而巴克他们此时正在看的这只“老鼠”的记忆。虽然他看起来像是很有钱的样子，可他的女儿却并不是那种超级人类。

    相反，她的女儿全身都被换上了义肢，这样的情况只会出现在由人类母亲生育下来之后得了严重先天疾病的婴儿身上。可要是有钱人，那他的孩子也不会得那种病啊？可要不是有钱人，那这奢华的房子，以及女儿全身上下那一看就很高级的义肢又是怎么来的呢？

    巴克思考了一下，估计是穷小子鸿运当头娶了大富豪的女儿？又或者是穷小子白手起家成为亿万富翁？然后成功让自己那得了先天疾病的女儿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巴克觉得大概率是后者。

    “父亲。”小女孩的声音和普通小姑娘的声音一样悦耳轻灵，“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受到如此待遇呢？”

    “因为他们是已被外道魔鬼们污染的陋者，背弃了伟大的神明们啊，我的女儿……”

    “他们需要脱去那已被污染的外壳，在火焰中重新涤荡自己的灵魂，以获得最终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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