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风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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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雪在春光下消融,湿润的街道与宫闱,和煦的阳光与风,一切都很清新。孔雀历122,早春三月,又是新一年。

    帝国朝野也在经过皇储诱拐案与天狗时间的暴风雪后平安渡越了寒冬,在新一年的春风中焕发了生机,对乌鸦领北伐,也被正式提上了日程。

    陛下与元老院,都对北伐不再犹豫。公民下院的民意调查结果,也表明了绝大部分对此次出兵的支持态度,与此同时,他们也对军费预算表现出极大的忧虑。

    多灾多难的121年,大神庙、瘟疫、兵变、热症、碧落黄泉之楼阁、天狗、重建命运塔……天灾人祸早已让帝国百姓不堪重负,现在又时值春耕,无论兵役还是增税,都是帝国公民所不能接受的灾难。与国家统一相比,民众更在意的是吃饱穿暖。假如大义与生存冲突,本能会选择后者。

    尽管军部预算都已经多次在军用物资配给上做出了让步,可仍远远超出了财政司的拨款极限,三番五次打回预算书。军部后勤官员大为恼火,联名上书辞职以示抗议:“假如财务司的守财奴们再不清醒一点,帝国军人只好饿着肚子上战场”。

    而财务部的答复则是:“只要可敬的帝国军官们在中饱私囊这件义事上稍微谦让一二,士兵们大可为给慷慨的帝国皇室作战而倍感荣幸”。

    围绕着军费预算,双方唇枪舌剑相互攻讦,在某次元老院例会上,军部长官古·撒罗甚至对财务大臣贝隆拔剑相向。

    出征计划就这样一直拖了下来。直到三月初,凤凰城方面的联军统帅易水寒遣使商洽出兵时间和作战计划,而帝国政要仍在为增税案争吵不休。

    在陛下的干涉下,军部与财务部达成了表面上的和解,联合组织了一个“北伐筹款委员会”。春江飞鸿通过一系列活动,使古·撒罗获得了该委员会的实际控制权,财务部众卿大为不满,多次策划在下院议会中曝光军部的独断专行,并提议发起公民代表对古·撒罗的不信任案投票。

    身为下院护民官、枢密左使、学宫领袖的倾城,对于帝国政界来说,已经取代了春江飞鸿,成为无庸质疑的领袖人物。

    可在军事上,他的发言权并不比其他上院元老更多。帝国军政并不属于同一系统,在军部有条不紊的规矩——“没有战功就没有发言权”,而倾城所缺少的,恰恰正是战功。

    在一手栽培的春江无错被立为帝国皇储后,倾城清楚,自己在政治上已经取得绝对优势,要彻底击溃春江飞鸿,必须主动出击,夺取帝国军队的控制权。

    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最直接且正派的做法,当然是在此次北伐乌鸦领的军事行动中,建立功勋。

    身为文官,亲自领军作战是不现实的,他所能争取的职位,只有联军参谋官。

    本次北伐,春江飞鸿已经明确提出他本人亲自任元帅,他向来刚愎自用,参谋团从来不肯用外系统的人,就算倾城能争取到一个席位,提议也决计不会被采纳,军功更加无从谈起。

    但,由于本次远征是帝国与凤凰城协同作战,理应派出一位代表皇室的重臣担任监军,负责与凤凰城方面接洽。

    以倾城的身份、地位,担任“监军”一职无疑最合适不过,可偏偏好事多磨,当艾尔将军在军部会议上提出由倾城出任监军的议案后,立刻遭到了军部长官古·撒罗的强烈反对。

    这位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认定倾城就是暗杀他同胞弟弟——原稽查营长官凯·撒罗——的元凶,发誓报仇。明里暗里,处处与倾城作对。

    同为贵族一系,春江飞鸿自然全力支持他,军部也分裂成了以艾尔为首、支持倾城的“鸽派”,和以古·撒罗为首、反对倾城的“鹰派”。

    左右两派彼此敌视相持不下,“监军”人选,也就成了元老院会议桌上的难题。

    置身于权力斗争旋涡的倾城,首先与军部鸽派进行了私人接触。艾尔将军明确的告诉他:军部并非像现在表现出来的那样,截然分成左右两派。事实上,还有一小部分有相当实权的人物,一直坐壁上观。

    他们不敢得罪贵为第一军总帅的飞鸿郡王,但对倾城疾速膨胀的势力,也有着清醒的认识。之所以举棋不定,是无法判断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要想拉拢这批人,只有两个途径。一是解决军费难题;二是解决古·撒罗,具体怎么实行,就看你的本事了”。

    仔细咀嚼着艾尔将军的忠告,倾城渐渐找回了柳暗花明的感觉。只要能解决军费,帝国军部就少了后顾之忧,安心作战,对倾城的印象自然大为好转。

    古·撒罗身为军部负责人,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代表了军部全体的意见。如果能争取到他的谅解,“监军”一职当然不在话下。

    倾城也考虑过暴力手段,可最后,却不得不否决。不论采取多么完美的暗杀计划,在这个关节,只要古·撒罗一死,民众就算用屁股来想,也能猜到主使人是与他素来交恶的天香君,军部对他——一个卑鄙的暗杀者——的印象,也会无庸质疑的转为恶劣,鸽派诸卿很可能不再继续支持。

    军部的控制权在春江飞鸿手中,死了古·撒罗,他大可再找其他傀儡担任长官,倾城一派根本捞不到便宜。说来讽刺,目前最希望古·撒罗安全的,反而是站在敌对立场的倾城。

    虽然彼此敌视,倾城却不得不承认,作为军部长官,古·撒罗是堪称杰出的。

    由于他卓有成效的工作,帝国在失去第二军后,仍能保持强大的战力。两年来政局一再动荡,却始终没给玄武、白虎诸邦以出兵进犯的机会,古·撒罗功不可没。

    正因如此,他在军部的威信非常高,与这种人物结仇,倾城大感头痛,甚至对当初剪除凯·撒罗的举措,也颇有点后悔。

    冤家宜解不宜结,目前最可行的方案,也只有拉拢古·撒罗了。倾城找来雷烽,让他备好厚礼,去古·撒罗府上拜访。临行前嘱咐道:“务必牢记唾面自干四字箴言。”

    “放心吧,叶子,就算那叫什么罗的小子扇我的左脸,哥哥我也会笑眯眯的送上另外右脸,请他老人家打个够!”雷烽总算不辱使命,上午提着礼盒出门,不到中午,就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狗娘养的!真不识抬举!”雷烽指着红肿的脸颊哭诉道:“左脸打了,右脸也打了。要不是老子跑得快,板刀面也吃定了!”又道:“那‘破锣’好生不识抬举,扬言说‘就算你摆座金山,他仍要跟你不共戴天’!”

    利诱不成,倾城又想到了威胁。北条二爷连夜出动,跑去兵部尚书府磨菜刀。第二天一早,龙之介提着一口袋菜刀回了叶公馆,满脸倦色,哈欠连天。

    “叶子,不成啊,我都快把那刀磨成绣花针了,古·撒罗愣是眼皮都不眨一下。瞧——”提起那一口袋崭新的菜刀,龙之介苦笑道:“他还送了我这些菜刀,让我带回来,留着给叶子你用——他这是想把你乱刀分尸呢!”

    倾城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心道:这厮软硬全不吃,偏偏又不能要他的命,真真烦人!转念一想,又一条妙计浮上心头,忙把柯蓝找来,吩咐她火速调查古·撒罗的隐私。

    “隐私?”柯蓝一脸迷惑,不明白倾城有何用意。

    “就是私生活啦!”

    “哦,私生活,……也就是调查他的饮食起居,老大,你该不会是想投毒?”

    “……小蓝,别只想着吃,我要查的,是古·撒罗的性生活啊!”

    “了……了解……老大……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几个时辰后,柯蓝送来了调查报告。从“秘蝶组”掌握的资料来看,古·撒罗是个自命风流的好色之徒。经常出入花街柳巷,与朝中几位贵妇名媛,也常传出桃色新闻。

    身为帝国一品大员,风流并非大不了的罪过。朝中官吏大多妻妾成群,却仍流连青楼,古·撒罗尚无妻室,与风尘女子往来,两厢情愿,挑不出什么纰漏。

    好在倾城总算晓得了他有好女色这个弱点,投其所好是不错的选择。说到美人计,谁去合适呢?

    目光逐一扫过柯蓝、无心、破戒那迦,三张俏脸立刻花容失色,忙一起动手,把小迦推到身前,挡住倾城不怀好意的目光。

    “主人,小迦能帮您吗?”小妮子娇憨的问。

    “不,不用。”爱怜的抚弄着小迦的发丝,倾城笑道:“你们放心,就算是叶家的母猪,我也决不会让古·撒罗糟蹋!”小迦甜甜的笑了,柯蓝等人更是松了口气,大念“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倾城灵机一动,想到了燕三娘子的春风阁。春风阁是帝都第一温柔乡,燕三娘子手下有得是名妓红伶,说不定内中就有古·撒罗的相好。英雄难过美人关,只要多吹上几句枕边风,或许古·撒罗会转了性子呢。

    倾城当年曾出使乌鸦岭,买通青雀夫人成功离间领主奥兰多,对女人的魔力,自是不敢小觑。有了主意,嘴角不由沁出一丝微笑。

    晚饭后,无痕月来叶公馆交割帝都三堂本月的账目。倾城请他到书房用茶,谈起筹措军费的事。

    一听倾城说要捐款资助北伐,无痕月头摇地赛过拨浪鼓。

    “二十万大军的粮饷,那是多么大的款项!”吐了个烟圈儿,无痕月接着说道:“更何况,谁也不知道战争要打到何年何月,难不成我们要一直撑到军队凯旋?这是无底洞!”

    微微一笑,倾城道:“谁说我要独力赞助军费了?这等爱国义举,自当人人争先,不独我们三堂出钱,其他商贾也会慷慨解囊嘛。”

    无痕月瞠目结舌:“老大,你不是疯了罢?爱国义举?慷慨解囊?开什么玩笑!这等无利可图的蠢事,白痴才干!”

    “那可不一定,谁说无利可图了?依我看,这里头的便宜可大着呢。”神秘的一笑,倾城附在无痕月耳畔窃窃私语,直听得他连连点头,抚掌赞道:“好个一石二鸟之计,叶子,你真毒!”

    次日退朝,倾城把艾尔将军拉到仰止殿僻静的一角,说道:“关于筹款的事,在下已经有了胜算,只欠将军助一臂之力。”

    “真的?快说来听听,但有用到老夫之处,无不从命!”

    倾城便把与无痕月订下的计划说给他。艾尔听罢,摇头笑道:“这等虎口夺食的手段,果然只有天香君才想得出来,老夫算是服了!倘若此计奏效,鹰派众卿也就无话可说了罢。”

    又道:“今晚的宴会,一定准时赴约,老夫从不涉足烟花场所,这次也不得不破例了。至于古·撒罗那头,我也会代为邀请,想来他不至于拂老夫的面子。”

    倾城笑道:“如此甚好,拜托将军了。”

    辞别了艾尔将军后,倾城又找到了财务卿贝隆,把计划复述了一遍,听得老贝隆眉开眼笑,一张胖脸好似开了花,连声夸赞:“公主殿下聪明无双,才貌双全!这回可帮了俺的大忙!”

    倾城大窘,苦着脸道:“贝隆大叔,求您别再叫在下公主了可好?哎哟,现在帝都城里,就剩下您一人改不了口!”

    “哈哈,改改,一定改,我的公主殿下。”

    除了艾尔将军及学宫诸人,另有三张请柬送到三堂总部。

    无痕月立刻找来红线儿和新近投靠三堂的侯师道,出示了那三张鲜红的请柬,得意的笑道:“今晚你们俩算是有福了,本少爷受邀出席天香君夜宴,那可是无上的光荣。”

    “红线儿,老侯,你们左右也是闲着,一起去见见世面吧。到时在座的可都是当朝大员,不准丢我的人!”

    “多谢少爷抬爱,您就放心罢,婢子晓得规矩的。”说话间红线儿向侯师道使了个眼色,侯师道心使神会,也忙连声道谢。

    满意的点点头,无痕月把一张纸笺递给红线。

    “帝都三堂自主帝国军北伐,义捐金币一百万整,敬祝王师早日凯旋……”红线儿忍不住问:“少爷,真要捐一百万哪?这……这也太多了罢。”

    “呵呵,傻姑娘,别舍不得,咱们现在捐得越多,将来赚的也就越多呢。”

    “少爷,此话怎讲?”

    “哼,嗯……”无痕月瞥了侯师道一眼,欲言又止。

    “天机不可泄露,红线儿,你就等着收钱罢。你家少爷什么时候做过亏本买卖?”

    “倒也是。”

    “对了,红线儿,最近这烟,味道怎么越来越差?”

    脸色微变,红线儿忙赔笑道:“君上不是早劝您戒烟?您倒好,嘴上答应的痛快,一转身又上瘾!”说罢撒娇似的白了他一眼。无痕月摸着鼻子嘿嘿傻笑,早把烟的事儿丢到了九霄云外。

    当晚酉牌三刻,帝都朝野的一干收到倾城的邀请的政要、闻人,或乘车或乘轿,准时来到春风阁赴宴。

    燕三娘子早已准备停当。客人一到,立刻被请进雅间,不用吩咐,自有一群年方二八,明眸皓齿的小美人儿上前服侍,更衣、净面,无微不至。

    宾主寒暄后各自落座,倾城暗自清点,独独少了艾尔和古·撒罗,不由得眉头微蹙。其他人倒还罢了,缺了这两位,今晚这台戏可就唱不起来了。

    主人不悦,客人也都乐不起来,气氛颇有些尴尬。无痕月何等精明,见状不妙,忙站起身来,冲众人作了个罗圈揖,笑嘻嘻的道:“小弟岳无痕,今儿个承君上抬爱,准小弟来混顿饭吃。小弟是粗人,叨扰君上倒也罢了,若是不懂规矩冒犯了各位,还请大人大谅,海涵则个。”

    又道:“小弟是做生商的,俗话说‘笑口常开,和气生财’。小弟昨儿在不退楼书场里学了个小笑话,今晚说给各位凑趣儿,讲的不好,好笑不好笑听过没听过,诸位爷台别嫌小弟聒噪,往后还请多多照顾小号,多谢多谢。”

    众人齐声说好,催他快讲。

    无痕月搁下烟枪撂开架式,清清嗓子,煞有介事的拖着长腔讲道:“话说有这么一天,春风和煦阳光明媚,城东头老槐树上那只红嘴巴麻雀,从朋友那里得到一套刀枪不入的铠甲,穿在身上,大小刚合适。这麻雀穿上铠甲,在镜子前头照了又照,自觉得神气无比,心里头大感得意。

    它穿着铠甲飞上树梢,放声歌唱。唱到兴浓时,又情不自禁的跳起舞来,好不惬意,也是想乐极生悲,歌声引来了一位猎人。那打猎的昨晚上刚死了老婆,心中戚然,见那麻雀又唱又跳,登时火气,提起弩弓瞄准麻雀便是一箭。”

    “箭一离弦,但听嗖得一声,正射中了那麻雀。麻雀哀鸣一声,倒头栽下树来,死于非命。”

    听到此处,席间哗声四起,有人问道:“岳大老板,您这故事可有点自相矛盾。刚刚还说那铠甲刀枪不入,现在怎么又被猎人一箭射死了呢?”

    无痕月哈哈大笑,反问道:“说得好哇,老兄,小弟正是要请教几位,这麻雀怎么就让猎人给射死呢?”

    有人说是给吓死的,无痕月摇头;又有人说那猎人使的也是削铁如泥的神箭,无痕月还是大摇其头。

    直到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他才吐出一串烟圈,笑嘻嘻的说:“谜底说来也简单,那鸟不是在唱歌跳舞嘛!诸位可晓得它跳的是什么舞?”

    大家面面相觑,都说不知道。跳舞和被猎人射死有什么关系?

    “哈哈,它跳的是*********啊!”话没说完,无痕月自己先被逗乐了。众人先是一呆,旋即哄堂大笑。

    红线儿笑得肠子打结,伸手自桌子下头扭住无痕月的大腿,狠狠拧了一把,强忍着笑意嗔道:“少爷,你真是……一点正经没有!”

    无痕月痛得直哼哼,脸上却仍堆满了笑容。悄悄手按住红线儿的柔荑,两人之间再无距离,心中无比的甜蜜。红线也垂首羞笑,两抹红云浸上雪颊。

    被无痕月一搅和,气氛顿时轻松下来。燕三娘子招来一干乐伎舞娘,在堂前演起了春风阁蜚声业界的“天魔艳舞”。

    舞娘个个身材曼妙相貌艳丽,只有一袭透明轻纱遮体,粉弯雪股若隐若现,伴着笙歌翩翩起舞,举手投足间妙相纷呈,众宾客大饱眼福,连声叫好。

    歌舞正浓,艾尔将军终于来了。倾城忙起身迎他入席,宣布开宴。

    燕三娘子击了三下掌,歌舞散去,一队白衣侍女捧着一盘盘美酒佳肴鱼贯而入,阁子里当红的姑娘也都入席服侍。

    倾城劝了一轮酒,余下的应酬交给燕三娘子。伪称方便,出了雅间,在回廊中负手而立。不一瞬,脚步声自身后传来,艾尔将军来到身旁,一脸羞愤之色。

    “古·撒罗实在目中无人!”不待倾城询问,他就忿忿的说开了。

    原来他今晚亲自去邀请古·撒罗赴宴,不成想被他放了鸽子,丢在客厅中不闻不问,连杯茶也不招待。

    艾尔一说要见他,管家便说:“今日是二老爷的祭日,老爷正在祭奠亡弟,请将军稍候。”

    从黄昏一直等到日落,古·撒罗还没祭完,艾尔实在等不及,只得独自来春风阁赴约。

    倾城听罢,冷冷一笑,沉声道:“古·撒罗连将军的面子也不给,当真要与在下不共戴天了。”收敛笑容,倾城转过身来,洒脱的一笑:“仁已至义已尽,随他去罢。军部大人执迷不悟,万一将来有三长两短,在下也会很难过呢。”银色的眸子中泛起杀机,艾尔不寒而栗,忙移开目光。

    两人再次入席,燕三娘子正帮倾城占了主人的坐位斟酒布菜,倾城便搬了个锦墩,坐在她身后。

    见他面色好些了,燕三娘子便摸着他的手调笑道:“你们看,还是我叫得姑娘最俊俏。”众人失笑,无痕月跳出来,嚷着要艾尔和倾城罚酒三杯。艾尔哈哈一笑,三杯酒一口气干尽,博得满堂喝彩。

    轮到倾城,燕三娘生怕宝贝弟弟吃亏,跳起来打抱不平,要替倾城。无痕月坚决不允,大声道:“君上,不喝这酒,您不光是拂了我岳某人的面子,三堂和军部也面上无光!”

    话音方落,艾尔将军故作惊慌的截道:“岳老板莫开玩笑,喝酒是喝酒,生意是生意,不要混为一谈!”

    无痕月醉眼惺松,驳道:“这就是将军的不对了,三堂和军部这笔买卖,君上可是担保人。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如今买卖做成了,担保人功不可没,几杯薄酒,廖表谢忱。君上不喝,姓岳的无所谓,难道连军部古·撒罗大人的面子也不给?”

    倾城只得苦笑着接下三杯美酒,一一干尽。两颊绯红,海蓝的眸子中也蒙上一层水淋淋的朦胧。

    倾城本就容颜秀丽,再添三分醉态,更加楚楚动人,娇艳不可方物。座上众人,不分男女老少,全都看得直了眼,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燕三娘子虽是妓院老板,内心里却最讨厌好色之徒,何况又是对她心肝宝贝的义弟?于是更加火大,决心打抱不平,替倾城出口恶气。

    打定主意,燕三娘子凑到倾城耳畔,低声问道:“好弟弟,要不要姐姐替你出气,把那姓岳的灌得连妈妈都不认得?”

    倾城强忍着笑意,低声道:“当然求之不得啦,好姐姐,小弟正想请你出手呢。”酒意上涌,不由得心中一荡,在她圆润可爱的耳垂上偷吻了一下。

    燕三娘子早就有些情不自禁,被他出乎意料的一吻,登时心如鹿撞,身子如触电般瘫软无力,意乱情迷间长袖一卷,竟把面前打翻。

    清理了残酒,燕三娘子又想起倾城的托付,起身向无痕月叫阵。无痕月也不是省油的灯,把烟袋往后腰一别,捋起袖子,豪气干云的道:“我岳无痕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还怕你个妇道人家?来来来,燕三姐,今晚小弟舍命陪君子,咱们不醉不休!”

    燕三娘子毫不示弱,先给自家杯中斟满,待要给无痕月斟,却发现壶已经空了。正要叫侍女上酒,却被倾城拦住,把自己的酒壶递给她。两人干杯对饮。

    酒一入口,燕三娘子顿时蹙起秀眉。三十年的桂花陈酿淡如白水,哪有半点酒味?方要质疑,却被倾城拉住。只得不再声张。心道:“难不成好弟弟是怕我过量,才把酒偷换成水?”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合情理:“倘若如此,那姓岳的小子岂非也永不会醉?这酒,还拼的有什么意思?”

    踌躇之间,两人又对干了几杯白开水,燕三娘子面不改色,无痕月却越发醉态可掬,疯话连篇。

    燕三娘子满头雾水,端起酒杯看了又看,的确是水呀?

    倾城见她满脸狐疑,忙捉住纤手,在掌心写下“假戏真作”四个字。燕三娘子恍然大悟,扭头妩媚的一笑,反手握住倾城的手掌,亲昵捏了一下。

    一壶酒喝干,侍女又送上一壶,倾城起身接过,默运内力,顷刻间将酒精蒸发,一壶美酒只剩下大半壶清水。

    三壶水酒喝罢,燕三娘子面若桃李,“醉”眼朦胧,无痕月两腿一蹬,直挺挺的滑下椅子,吐得一片狼藉。

    红线儿怕他酒后伤风,也一并退席伺候。侯师道叫了轿夫,两人扶着无痕月告辞了倾城等人,登轿回府。

    路上无痕月大吐特吐,拉着红线儿的手含含糊糊的说:“红……红线儿,你……你可知道,今晚,你家少爷……做……做成了笔大买卖!”

    不待红线儿说话,他又大声道:“我们三堂,捐……捐金币一百万!等到将来……乌……乌鸦岭光复!军部就按一枚金币一顷地,卖给我们……一——一百万顷良田!”

    话一出口,红线儿和侯师道同时色变。一枚金币一顷地,这买卖着实划算。再想细问,无痕月已沉沉睡去,手还紧揽着红线儿的柳腰,无论如何也挣不脱。

    半个时辰后,侯师道出现在“金记总部”一间秘室中。

    听了他送来的消息,金百万欣喜若狂,心道:“如此便宜的买卖,怎能让姓岳的独占?”

    立即下令:“火速从白虎金记总部调集大批钱款,以捐献的名义送交军部。”

    当负责军需的艾尔将军接待了他后,金百万立刻提出战后的好处。艾尔皮笑肉不笑的递出一张募捐合约书。“义捐、义捐,还能有好处?金老板真会开玩笑。”

    金百万微微一笑,把“合约书”推了回去,探过身子,自信满满的道:“开玩笑的是将军您才对。义捐合约小人可不敢签,要签,也得签和‘三堂’一模一样的!”艾尔将军无奈,只得又在文件后头附加一条:其它附加条件,参照帝国与三堂所签契约,一应条款,全部相同。

    ※※※※※

    翌日,帝都三堂与金记义捐巨款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帝都商界。又有几位参加春风阁夜宴的闻人政要提及,“岳老板席中曾隐约提到,三堂与军部似乎达成了某种秘密协定,事关战后的土地抛售……”

    于是帝都商贾闻风而动,无数笔巨款争先恐后的送到军需部。而“与三堂同样的捐款契约”也雪花般的签了出去。

    有三堂和金记打头阵,再加上那一枚金币一顷良田的谣言,众商人争先恐后捐款,甚至连白鹤、龙雕、栖鸿、归燕、鸵鸟、百灵……诸领地的商贾也闻风而动,不远千里,赶来排队捐款。不到一周,军饷已绰绰有余。

    就在商人们对“北伐”充满期待时,一桩爆炸性丑闻震惊了帝都朝野,而这丑闻的发源地,正是帝国军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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