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章 许琅VS于盼

    并不宽敞的审讯室里，气氛降到了冰点，房间里三个人，气氛诡异。

    许琅翘着二郎腿坐在审讯桌后面，脸上浮现着一抹嘲讽的笑容，缓缓地抽着香烟，而于盼而用一双眼睛愤怒的盯着许琅，如果不是她现在戴着手铐，说不定，她就要冲过来和自己拼命了，而那名女警则一脸警惕的看着于盼，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其实，虽然审讯室里只有许琅在内的三个人，其实，在审讯室外面，毛文石和宁嫣然就站在外面，还有几名刑警，他们透过单向玻璃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

    其中一名刑警看到这一幕，他有些担忧的问道：“毛队，这样真的好吗？万一”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毛文石则摆摆手，淡淡的说道：“没问题的。”

    那名刑警欲言又止，只不过自己的队长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办法，只好继续看着里面的一举一动，随时做好应急准备。

    审讯里，随着气氛的变化，房间里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看起来十分可口的炒菜，没有吃完的汤汁，还有那白花花的米饭，散落一地，装饭的盒子和筷子就那么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审讯室里的三个人谁都没有去在意地上的饭菜，许琅依旧笑眯眯的看着于盼，说道：“其实，你知道，于鸿轩并不爱你对吧，你只是一向情愿而已，你只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子而已。”

    许琅越说笑容越浓郁，而于盼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她看向许琅的眼神愈发的冰冷刺骨，带着满满的仇恨在里面。

    许琅完全无视了于盼那杀人的眼神，如果眼神真能杀人，估计世界上都没有几个人能活着了，许琅又点燃一根香烟，继续说道：“你为了他不惜一切的去杀人，可是，他呢？他有正眼看过你一眼吗？”

    “你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个杀人的工具而已，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在关键时刻，可以随便丢弃的棋子而已，你的作用也仅仅如此罢了，你以为，你不开口我们就调查不出来吗？你以为，你来自首就可以和我们讲条件吗？你以为，你选择这么做就能救他吗？可笑，滑稽，天真，你什么都做不了，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绳之以法，看着他被执行死刑而已，哦，对了，自从你踏进这里那一刻开始，你就不可能再见到他了，你这么做，值得吗？也许你觉得值得，可是，他呢？如果他知道你会这么做，估计，他现在肯定会跳着脚骂你吧，因为是你毁了他的所有计划，一切都是因为你”

    “够了，你别说了，你TMD别说了！”

    许琅那一句句诛心至极的话语，随着烟雾的升腾响彻在整个审讯室里，更敲击在于盼的心中，最后，于盼再也无法沉默了，她大声的呵斥着许琅，让许琅不要再讲下去了，她的眼睛开始泛红，两行清泪不由自主的滑落出眼眶，她不在和许琅对视，而是低下头，双手抱着头，十指插进头发里，让人看不清表情。

    “你以为你了解他吗？你知道他在想什么吗？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你知道他究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你不知道，你觉得你爱他，可是你根本就不懂他，这是爱吗？我看不尽然吧。”许琅没有放弃的打算，继续说着诛心的话语。

    随着许琅一句有一句伤人至极的话语响起，于盼的表情越发痛苦起来，她开始用力的拉扯自己的头发，一声声极力压制的呜咽声和咆哮声在审讯室里响起。

    在审讯室外面，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由自主的动了恻隐之心，他们都觉得许琅的话太重了，人都是这样，当他们看到一个穷凶极恶的人的时候，都会对那个受害者产生怜悯之心，而他们产生这种心态的时候，不会去在意对方是否曾经犯下罪行，是否伤害过别人，因为他们看到的只是对方的弱小可怜而已。

    “毛队!”

    一名刑警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忍不住开口喊道。

    毛文石和宁嫣然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但不是因为他们对于盼产生了怜悯之心，而是在担忧，本来就不肯配合调查的于盼，会不会因为许琅这么做，更加不配合审讯调查了呢？如果是这样，只会让他们的调查工作更难进行了，不过，他们心里也很清楚，许琅这是在兵行险着，重病还需猛药治，许琅的这一番话，是一剂猛药，彻底打碎了于盼内心深处一直坚守的信念，或者说是信仰也不为过，可是，当许琅把那块遮羞布掀开之后，让一个残忍至极的现实，**裸，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能否接受是一回事儿，她会不会因此更加的抗拒审讯又是一会儿，到了这个时候，毛文石和宁嫣然都有些吃不住了。

    “你想救于鸿轩，你爱于鸿轩，你可以不考虑其它人的感受，可是，安定医院的那些人呢？那些被你放火烧死烧伤的人呢？他们呢？他们又该让谁去救呢？他们做错了什么？爱他们的人会怎么想？当他们看到那被烧的面目前方的尸体的时候，他们的内心是否会安宁呢？”

    “别说了，别说了”

    于盼低着头，低声的喊叫着。

    “靳恩霈的尸体我们找到了，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你的脚印和指纹，我想靳恩霈被杀害的时候，你就在现场吧，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会不会做噩梦？会不会梦到她呢？会不会想到她那遍体鳞伤，死不瞑目的样子呢？难道于鸿轩在折磨杀害她的时候，你就没有一点点的怜悯和愧疚吗？你还是个人吗？啊？！”

    “别说了，别说了，你TMD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随着许琅的一句暴喝，一声直指人心的质问，于盼崩溃了，彻底的崩溃了，她从一开始的愤怒的呵斥，变成了哀求。

    无论是审讯室里面的女刑警，还是站在审讯室外面的刑警，他们多多少少都有些看不下去许琅这么干脆直接的询问了。

    许琅没有再说什么，他拿起香烟点燃了之后，抽了一口，然后他站起身，朝于盼走去。

    “毛队，他要干什么？”

    一名刑警看到许琅朝于盼走去，以为许琅要对于盼做什么，他连忙问道。

    审讯室里的那名女警在看到许琅朝她们走过来，也下意识的朝前走出一步，挡在了许琅面前，她的意图不言而喻，显然，她也以为许琅要对于盼做什么。

    许琅看了女警一眼，朝她露出一个笑容，没有说什么。

    女警在看到许琅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的时候，她没有在许琅眼神中看到疯狂和愤怒，只有平静，对，许琅的眼眸里平静的犹如一滩清水一般，古井无波，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退了回去，站在了于盼的身后。

    在女警退回去之后，许琅来到了于盼身前蹲下，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许琅伸出了一只手，轻轻地揉着于盼的脑袋，就像哄孩子一眼，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可是，于盼却在许琅缓慢的安抚之下，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哭的撕心裂肺，哭的声嘶力竭，许琅只是蹲在地上，一边抽烟，一边轻轻地安抚着于盼的头发而已。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十分的意外，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许琅这是玩的哪一出。

    他们不懂很正常，许琅自己心里明白就可以了，于盼是杀害多人的凶手不假，她犯下的罪行，是无法得到原谅的也不假，她的所作所为罄竹难书，这些都不假，可是，这是她的本心吗？外人怎么想许琅不知道，但是，许琅自己知道，于盼之所以这么做，还是因为一个情字。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虽然，许琅不知道于盼和于鸿轩两个人之间到底因为什么走到一起的，但是，于鸿轩肯定在某些方面深深的感动了于盼，让这个在一般人眼中是个丑八怪的女人得到了一份安宁，一份久违的安全感，所以，于盼会毫无保留的爱上于鸿轩，为了他，于盼可以去做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其实，和那些受害者一眼，于盼也是一个十分可怜的人，许琅不知道于鸿轩到底爱不爱这个女人，或者有没有爱过这个女人，也许爱，也许不爱，也许爱过，不过，他还是为了复仇，选择了不爱，无论是在身体上，还是在心理上，他都抛弃了于盼，而这一点，于盼是知道的，只是她自己不肯承认罢了，而许琅则把这一切**裸的掀开了，让于盼看到了最残酷的真相而已，也许，于鸿轩没有许琅说的那么残忍，但是，也相差不远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于盼停止了哭泣，许琅也停止了安抚，于盼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许琅，那双和常人大不相同的眼睛就那么可怜兮兮的看着许琅，这一刻的于盼，像是一个受惊迷路的小猫咪一般，是那么的无助和可怜，她看着许琅，眼神复杂，嘴唇颤抖，欲言又止，最后，她还是声音沙哑，缓缓地说道：“我坦白，我交代。”

    听到于盼这么说，许琅松了一口气，其它所有关注着这一切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许琅点点头，他在站起身的时候，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拨开了于盼那挡住左脸的刘海，轻轻地把刘海别在了她的耳后，然后，许琅站起身，走回了审讯桌，看向了单向玻璃那边，示意毛文石他们进来。

    不多时，毛文石和宁嫣然拿着记录本进入了这间审讯室，开始对于盼进行了审讯工作，在此期间，许琅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于盼，聆听着于盼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然后，许琅根据这些东西和自己之前的猜测进行验证和修改。

    这场审讯工作，从下午一点一直持续到晚上六点，整整五个多小时时间，大部分时间都是毛文石和宁嫣然再问，于盼在交代问题。

    随着于盼的心理防线被攻破，开始主动交代问题，一场策划了十几年的罪恶开始在许琅他们面前露出了真相。

    ————

    于盼和于鸿轩相识于初中，当时，他们恰好分在一个班级里面，于鸿轩因为当年父亲的那场车祸，整个人都变得十分的孤僻，不愿意和其它人打交道，其它的孩子也不愿意跟于鸿轩这么一个怪孩子玩，所以，于鸿轩在班级里是没有朋友，很少引起别人注意的孩子。

    小时候的于鸿轩长得很秀气，十分的可爱，当时，有很多女孩子都喜欢找于鸿轩玩，可是呢，于鸿轩谁都不愿意搭理，对每一个女孩子，不管对方长得好看，还是难看，都是一个态度，久而久之，原本就只是因为一时的好感和好奇才去接近于鸿轩的女孩子，时间长了，谁也不愿意和一座冰山接触了，所以，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不愿意和于鸿轩一起玩了，而于鸿轩彻底的被孤立起来。

    一开始，因为于鸿轩的成绩很好，班上的代课老师都很注意这个孩子，他们也发现了于鸿轩不愿意和谁说话，当时，他们的班主任曾经还找过于鸿轩，进行了沟通，让他多和其它孩子一起玩之类的话语，可是，于鸿轩嘴上答应了，实际上，他还是老样子，谁都不愿意搭理，老师们也没办法，看到于鸿轩的成绩并没有因此而下滑，久而久之也就不在去管了，从此之后，于鸿轩在学校里，不但同学不待见他，老师也开始忽略他了，只要他的学习成绩保持稳定就可以了。

    相对于于鸿轩来说，于盼的下场就惨了很多，一来，她天生眼睛和脸上有胎记，虽然说不上是残疾，但是也是一种缺陷，二来，她的学习成绩在班上也只能算是中等偏下而已，三来，她是个女孩子，又是来自农村的。

    以貌取人不只是在大人的世界里是这样，在孩子的世界里也是这样，于盼刚进入初中的时候，她留着长长的刘海，遮住了脸部的胎记，同学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而于盼又是一个话语不多的人，所以，她一开始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最开始发现于盼秘密的是和她一个宿舍的室友，有一次晚上，一个室友出去上厕所的时候，刚好碰到了于盼，看到了于盼脸上的胎记之后，当时就给吓尿了，接着第二天，于盼的秘密就在班级里传播开来，继而就在校园里四散开去，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秘密。

    当于盼的秘密给人公之于众之后，结果可想而知，嘲笑声，谩骂声，幸灾乐祸的声音，总之，很多难听的话语都扑面而来，一次又一次的打击着这个可怜的女孩子，不过，学生终究是学生，他们在看到于盼的样子之后，除了一开始受到的惊吓，不敢和她走的太近之外，就是背后讨论，最多就是骂她一句丑八怪而已。

    许琅可以想象的到，当时的于盼在面临那种情况的时候，内心是多么的痛苦和无奈，许琅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不过，当时有姐姐在，有姐姐挡在他的面前，所以，许琅当是还是有所倚靠的，许琅当年有依靠，可是于盼没有，她只是一个来自农村乡下的小女孩而已，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她是很难过和痛苦的。

    之后的连续好几天，她都没有出现在班级上面，老师知道了之后，曾经找过她，谈过话，不过，老师也是人，他们虽然是老师，但是，在看到于盼那个样子之后，多多少少也会不舒服，加上于盼当时的成绩也就一般般，而他们要带的学生很多，没有太多时间去关注一个孩子，所以，在于盼的秘密被发现的那段时间过去之后，人们开始慢慢习惯了于盼的存在之后，老师也就没有再去关注这个孩子了。

    面对同学的嘲讽和孤立，甚至是谩骂，而老师也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些可有可无的事情，于盼是孤独的，犹如一条漂浮在大海之上的扁舟而已，当她面对同学们朝她投来的嘲讽和鄙夷的眼神的时候，她就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离开了水的鱼儿一般，几近窒息，每当她出现的时候，在她的旁边都会出现一条真空地带，所有人都偷偷的在打量她，议论着她，她感觉自己当时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一眼，**裸的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时间长了，于盼的心理压力越来越大了，她想过逃避，可是，学校就那么大，无论她逃到哪里，都会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议论着她，这让她十分的崩溃，最后，她想到了自杀，想通过死亡来解脱这一切，也是在那个时候，于鸿轩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进而出现在了她以后的生活里面，她和他就这么相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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