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谭博恒

    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无论我们过得好与不好，是贫穷还是富有，是高尚还是低俗，似乎没有人会太在意身边的人，可是，当一个人死去之后，我们总是相信一切办法，证明他或者她还活着，至少是他或者她活着曾经留下的一切痕迹，是不是很讽刺？

    许琅沉吟了一会儿问道：“凶器上方发现的血手印，有没有提取到指纹样本？”

    叶雪菲摇摇头，说道：“血手印本来就残缺不全，加上死者在死前曾经自己用手握过刀柄，把原本就残缺的指纹给覆盖掉了，暂时没办法提取。”

    许琅心里有些失望，不过，他没有把这种表情表露出来，他看着李磊说道：“等会儿谭文瑞来了之后，你们在采集他DNA样本的时候，顺便采集一下他的指纹和掌纹。”

    李磊明白许琅想要做什么，他点点头，没有说话。

    今天宁嫣然召开这个短暂的案情讨论会，主要还是为了确定侦查方向，只有确定了侦查方向，警方才不会像无头苍蝇的一般四处乱撞，就今天各个调查线索汇总来看，113案件应该是一起因情而引发的仇杀案件，基本排除了入室盗窃和因财杀人两种可能性，现在，刑侦二队的主要侦破方向，还是放在调查谭博恒一家人的人际关系上面，着重调查女主人柳韵的人际关系，看看能否从她的身上打开突破口。

    除此之外，像谭博恒、范梓瑶、谭世豪等人的人际关系还有社会关系都要一一调查，他们工作的学校都要去走访调查，看看有什么新的线索，另外，还要着重调查一下谭世豪和柳韵两个人的感情经历，毕竟，因为一个情字而引发的血案不在少数，这都是需要刑侦二队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去调查的事情。

    确定好侦破方向之后，宁嫣然就开始进行分工，李磊带着胡安筠去范梓瑶以前的工作单位进行调查走访，郭军和朱须眉去谭世豪的工作单位进行调查，而劳凯歌和何良平去柳韵的工作单位进行调查，宁嫣然和吕星则要去谭博恒以前的工作单位进行调查，叶雪菲还需要对凶器上发现的血手印，还有谭文瑞和谭世豪做亲子鉴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唯独许琅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等到任务安排好了之后，众人就开始行动起来。

    在众人行动开始行动之后，许琅想了想，对宁嫣然说道：“我跟你去一趟S大吧，把吕星留在刑侦二队看家。”

    宁嫣然想了想，就同意了许琅的做法，她让吕星留在了刑侦二队，而她和许琅则开车去往S大。

    S大位于城西区的郊区，没有在市中心，基本上很多城市的大学都在郊区，S大也不例外。

    今天是星期二，学生们正在上课，当宁嫣然驾驶着警车来到S大门外的时候，许琅从车上走下来，看着S大的大门，神情有些恍惚起来，他读的是警察大学，没有和正常的学生一般在大学校园里读书，而且，许琅在读警校的时候，真正在学校的时间也只有一年多而已，其余的时间就在进行着卧底工作，所以，相对于其它人来说，许琅还是很羡慕那些在大学里无忧无虑读书的孩子们。

    宁嫣然没有这种感觉，她对于大学的感觉也只是那样，毕竟，每个人的经历都各不相同，宁嫣然走下车之后，看到许琅站在学校的门口发呆，就不禁好奇的问道：“想什么呢？”

    宁嫣然的话打断了许琅的思绪，许琅回过神之后，说道：“没想什么，就是很羡慕这些现在还能够在学校读书，消磨时光，肆意的挥霍着青春的孩子们。”

    听到许琅的感慨，宁嫣然看向许琅的眼神十分的古怪，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也才刚刚二十六，踏入二十七的年龄吧，你比这些在学校读书的学生们也大不了几岁，怎么说的你好像四五十岁了一般。”

    许琅一愣，随即苦笑着摇摇头，没有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两个人来到门卫室，宁嫣然穿的是警服，她拿出自己的证件之后，跟门卫说明了来意。

    门卫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他先是让宁嫣然他们在门口登记，然后，他拨打了校长办公室的电话，把宁嫣然他们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电话打完之后，门卫就让宁嫣然他们进去了，顺便还告诉了宁嫣然他们校长办公室的位置。

    大学的生活其实很简单的，现在虽然是上课时间，许琅和宁嫣然他们走在校区里，还是能看到三三两两走在一起的学生们，和小学初中还有高中不一样，大学生不要求穿校服，就算学校要求了，也没人穿校服，毕竟，大学生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他们都有了自己的想法，都想与众不同，所以，许琅看到的这些学生们都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

    许琅和宁嫣然走在校区里，引来了很多学生的侧目，毕竟，宁嫣然那一身警察制服还是很扎眼的，不过，这些学生也只是多看了宁嫣然和许琅几眼，没有做其余的事情。

    就这样，许琅和宁嫣然在沿路问了几个学生之后，找到了校长的办公室。

    校长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宁嫣然还是礼貌性的敲了敲门，然后就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男人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响起。

    “请进。”

    许琅和宁嫣然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径直走进了校长办公室。

    进门之后，许琅看到在办公室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满头银发，带着老花镜的老人，老人看起来大概有七十多岁了，比谭博恒看起来还要年老一些。

    在许琅他们进来的时候，老人似乎在看什么文件，当许琅和宁嫣然走到办公桌前的时候，老人这才抬起头，看向了许琅和宁嫣然，然后站起身来，笑容和煦的说道：“请坐。”

    说完这句话，老人就走到一旁给许琅和宁嫣然泡了两杯茶，放在许琅他们面前之后，这才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然后开口问道：“两位警官是为了谭博恒教授的事情而来吧？”

    许琅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地打量着这个老人，他在老人去给他们泡茶的时候，看到老人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名牌，上面写着校长石建华。

    宁嫣然自然也看到了这个细节，她是刑侦二队的队长，自然是她来回答石建华的问题，她点点头说道：“打扰石校长了，我们这次来确实是为了谭博恒教授一家遇害的事情而来的，希望学校方面能够配合调查。”

    “一定配合，一定配合。”石建华忙不迭的说道。

    说完这句话，石建华叹了口气说道：“哎我跟老谭一起工作了二十多年，是老搭档了，没想到，他人都退休了，却遭此横祸，是在让人想不到啊，着实让人痛心啊，这是我们学校的损失，也是教育界的损失，更是学术界的损失啊。”

    许琅看着这个一边说着感慨，一边摘下老花镜，用那布满皱纹的手擦拭着眼角的石建华，许琅的眉头一挑，眼睛下意识的眯了眯，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石建华，没有说话。

    宁嫣然也是如此，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快慰这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她跟许琅一样选择了沉默。

    石建华又说了几句感慨的话，这才抬起头，看着宁嫣然问道：“不知道两位警官这次来，是需要我们学校怎么配合啊？”

    就在宁嫣然犹豫着该怎么开口的时候，许琅终于开口说道：“我们想看看谭博恒教授的资料，不知道方便吗？”

    “哦，看资料啊。”石建华犹豫了一下，看着许琅。

    许琅眉头再次一挑，他看着石建华问道：“是不是不太方便啊？”

    “哦，那倒不是，既然是警方查案，我们自当配合调查，只是不知道两位警官除了要看老谭的资料之外，还要看什么？”

    许琅抬起手摸了摸下巴，说道：“还有谭博恒教授这些年带过的学生的名单，尤其是近几年的。”

    石建华皱起了眉头，一脸为难的看着许琅。

    “怎么了？石校长，难道这些资料都丢失了吗？”许琅问道。

    “哦，那倒不是，这是老谭在S大工作了近四十年，如果从他进入S大开始算起的话，老谭在学校已经待了足足四十二年了，他带过的学生不计其数，如果要找到所有的名单的话，估计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石建华解释道。

    许琅点点头，他既然提出这个要求，自然知道查阅这些资料是需要时间的，许琅沉吟片刻，说道：“那就主要把近五年的名单找出来就好，我们看一看，另外，还要麻烦石校长跟我们说说谭博恒老教授这个人了。”

    “不麻烦，不麻烦，两位警官稍等一下，我让人去整理这些资料，待会儿送到办公室来。”石建华缓缓地说道。

    许琅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石建华见许琅点头之后，就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拨打了一个内部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就听到石建华说道：“小刘啊，你去档案室把老谭的个人资料，还有他最后五年时间带过的学生的名单找出来，送到我办公室来。”

    打完电话之后，石建华放下话筒，抬起头看着许琅和宁嫣然问道：“不知道两位警官想问些什么呢？”

    许琅想也没想的说道：“谭博恒教授是什么时候退休的？”

    石建华不假思索的说道：“是在零五年退休的，那时候，老谭的身体不太好，得了一场病，做了个手术，手术还算成功，等做完手术之后，老谭就退休了，辞去了副校长的职务，只是还挂着一个教授的头衔，偶尔，老谭会回到学校给学生们讲讲课。”

    “手术？什么手术？”许琅好奇的问道。

    “哦，肝硬化。”石建华说道。

    “谭博恒教授是什么时候检查出来这个疾病的？”

    “大概是在零四年的冬天。”

    “哦，这样啊。”许琅沉吟了片刻，然后继续问道：“谭博恒教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听到许琅这么问，石建华认真的想了想，脸上露出一副追忆的表情，缓缓地说道：“老谭啊，他是个很不错的老师，对待工作态度认真，教导学生也很有耐心。”

    “他跟同事相处的怎么样？”

    “相处的还不错，毕竟，我们是老师，主要的工作还是教书育人，除此之外就是搞学术研究了，大家都是一起共事多年的老同事了，相处的自然不错。”

    “那谭博恒教授有什么嗜好没有？比如抽烟。”许琅问道。

    “老谭不抽烟，以前的时候，学校的条件差，老师的工资低，也抽不起烟，而且，我们S大的大部分老师都是不抽烟的，毕竟，我们为人师表的要给学生们树立良好的榜样，老谭也没什么不良的嗜好，除了喜欢喝酒之外，基本上也没有其它的嗜好了。”石建华说道。

    “喜欢喝酒？”

    许琅眉头皱了皱，他记得叶雪菲在对谭博恒的尸体进行尸检的时候，没有发现死者的体内含有酒精成分了，而且，许琅在勘查命案现场的时候，在谭博恒的家里也没有发现太多的酒啊，所以，许琅感到有些疑惑。

    似乎是看出了许琅的疑惑，石建华解释道：“年轻时候的老谭，他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从他上学的时候，就喜欢喝酒读书，这个习惯一直从他由学生变成老师还是这样，以前学校生活艰苦，条件不好，老师们的工资比较低，而老谭又是个喜欢搞学术研究的，经常熬夜加班的，那都是家常便饭了，他及不抽烟，又不打牌的，唯独喜欢在做研究的时候，喝上几口烧酒，用来提神，我跟他同事那么多年，他的习惯一直都没有变过。”

    “只是，他后来也因为喝酒喝出了肝硬化来，为了活命，这才把酒给戒了。”

    听完石建华的解释之后，许琅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谭博恒喜欢喝酒似乎和113案件没有什么关系，许琅就没有再多问什么，而是转移了话题问道：“谭博恒教授的人品怎么样？”

    “人品？”石建华一脸疑惑的看着许琅，不明白许琅为什么这么问。

    许琅笑着解释道：“哦，最近关于谭博恒教授一家遇害的事情，被各个媒体纷纷报道，我看到网上一些新闻，说谭博恒教授和他的学生之间存在一些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我想知道，这是真的吗？”

    “胡说，完全是胡说八道。”

    听到许琅这么说，石建华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怒容，他严词说道：“老谭这个人我了解，如果说他是个工作狂，为了工作，为了搞学术研究，不顾家，这一点，我相信，但是，要说他和自己的学生有不正当的关系，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哦，为什么不可能呢？”许琅此刻就像是一个十分八卦的媒体记者一般。

    石建华深深地看了一眼许琅，然后说道：“你们应该也知道，老谭就世豪一个孩子对吧？”

    许琅和宁嫣然对视一眼，然后点点头，许琅说道：“这我们知道，怎么了？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石建华微微摇摇头，说道：“也没什么隐情，在我们的那个年代，早婚早孕，生个几个孩子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那时候还没有实行计划生育，可是，老谭是一个一心把所有精力都扑在工作上的人，他在结婚之后，大部分时间不是在教室里上课，就是在实验室里搞研究，回家的次数比较少，在小范怀孕期间，老谭都还在学校里照常上课呢，自从老谭有了世豪之后，就让小范做了结扎手术，结扎手术在现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在我们那个年代，还是一件大事，你说，这样一个人会和自己的学生乱搞吗？”

    听完石建华的解释之后，许琅点点头，但是，许琅还是不死心的问道：“谭博恒教授是个工作狂，不会主动去招惹女学生，那会不会有女学生主动招惹谭博恒教授呢？”

    这一次，石建华没有立即反驳许琅，说没有，而是叹了口气说道：“哎，咋没有呢，老谭对待学生都很好，极有耐心也很负责，而且学问也大，自然会有女学生喜欢这样的老师，当年就有不少女学生偷偷的给老谭写情书，只是，老谭看都没看，直接就给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找到那些女学生，不知道跟她们说了什么，这些女学生就再也没有主动纠缠过他了，这件事，不但我知道，我们学校很多资历老的老师都知道这件事。”

    “写情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许琅问道。

    石建华想了想，说道：“大概是三十多年前吧，毕竟，那时候老谭还年轻，正是个壮小伙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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