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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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勤政殿。

    除了内廷辅政大臣外,在场的另有顾恒以及文安王,而他们此刻所议论的,则是最近紧急传回京内的一件大事。

    原先因太子下旨贬废宁泽王为庶人,前些日子,宁泽王绝食数日而死。

    世子赵立一怒之下,带领原先属于宁王旧部的五千兵卫在蜀地拉旗造反,现如今已将蜀州城攻占,原先的朝廷知州等都沦为了阶下囚,有欲反抗的则遭杀害。

    随着急报传回来的还有赵立的反书,说明要杀回京城,向朝廷讨个公道。

    其实在赵宗冕继位之后,本想改变一下原先朝廷对宁泽王的待遇,但却给文安王等劝止了。

    一来宁泽王的确是罪行确凿,二来,已经先替颍川王平了反,如果再立刻赦免宁王,就相当于在太上皇脸上打了两记耳光,实在有点操之过急了。

    没想到如今又闹出此事来。

    如今朝廷调拨了精锐跟五万雁北军在对付孟氏,没想到给赵立杀了个措手不及。

    新春在即,新帝才登基,就连续起了战祸,这兆头可不算太好。

    赵宗冕道:“你们觉着该如何处置此事?”

    群臣面面相觑,辅国将军道:“赵立大逆不道,胆大妄为,竟敢公然造反,此风断然不可长,请皇上尽快派兵增援当地,把叛军一概斩杀!”

    顾恒道:“臣也觉着,该速战速决,杀以立威,若拖延下去,引发其他居心叵测的人效仿行事,岂不天下大乱。”

    兵部尚书亦道:“赵立所发的檄文用词恶毒之极,他非但对太上皇跟废太子心怀怨念,甚至更对皇上也十分不满,态度轻慢无礼,同时还鼓动说,天下的王族们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什么皇位人人可坐之类,不堪入耳,罪大恶极!”

    大家纷纷点头称是。

    赵宗冕听到最后,笑了。

    只有文安王并没说话,赵宗冕转头问道:“皇兄怎么看?”

    文安王想了会儿,才说道:“几位大人所说的都很有道理,但是如今正当佳节,皇上又才登基不久,频繁地动兵只怕会影响民心。”

    顾恒道:“那……就让赵立如此叫嚣不管了?”

    赵宗栩道:“赵立手中的兵马毕竟有限,朝廷只需命地方加紧剿灭就是,直接派兵却似不必。”

    “王爷,”兵部尚书道:“地方上若能对付,就不至于向朝廷求援了。再拖下去,让贼寇势大反扑就晚了。”

    文安王道:“地方所需要的更是士气,毕竟赵立曾是王世子,地方上不敢轻举妄动也是有的。所以现在朝廷要出的不是兵马,是人。”

    文安王对赵宗冕道:“只要皇上派一名特使,手持皇命诰谕,言明立场以定军民之心,另外,臣再保举一人,让此人去对付赵立,最为妥当。”

    赵宗冕道:“什么人?”

    文安王道:“这人皇上也认识,还跟他打过交道,他原本是湖广水师督卫,后来……”

    不等文安王说完,赵宗冕道:“你说的难道是苏尹清?”

    文安王道:“皇上还记得此人?”

    赵宗冕笑道:“怎么不记得,老子没吃过败仗,头一回在他那里吃瘪,不过他是仗着在水里,不算数……朕前些日子还想起过此人,怎么近来都没听见他的动静了?还以为他终于是淹死了呢。”

    文安王笑道:“他并没有死,只不过藏起来了。”

    赵宗冕先前带兵南下,借道湖广地界,正见水师操练。赵宗冕是陆上带兵的,看水兵们那副打扮模样,不免耻笑,说道:“这些水鸭子弄些花架子有什么用,若论兵中之王,还得靠我们。”

    不料这句话偏给当时正在操练水军的水师督卫苏尹清听见,苏尹清不服这话,两人竟争执起来。

    苏尹清提出要跟赵宗冕比划,不出意外给打的没有还手之力,不过苏尹清也是个不服输的,用诡计引了赵宗冕上船,又把船弄翻了,赵宗冕不会水,在水里自然是给摆布的明明白白的。

    后来赵宗冕登基,苏尹清想起当年的事,怕这位皇帝念旧仇会杀自己的头,咬咬牙就辞官跑了。

    如今听文安王说起来,才恍然大悟。

    文安王道:“臣已经探听到他就隐居在蜀地不远的清江口,只要皇上下令,有此人担任统帅,拿下赵立指日可待。”

    当即此事议定,只需要再定下传旨特使便是。

    正在这会儿,赵宗冕的一名亲卫进来,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

    赵宗冕听了,眉峰一挑,居然是个喜上眉梢的模样,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没看错,是甘露宫?”

    亲卫道:“绝没有错。”

    赵宗冕笑道:“快!你问他是干什么的。快去。”

    亲卫忙抽身去了,片刻回来,见赵宗冕并不想避着人,就立住脚说道:“甘露宫贵妃娘娘派人来打听皇上什么时候议事完毕,那边已经准备妥了饭菜等候。”

    几位臣子面面相觑,文安王也挑眉看向赵宗冕。

    “是吗?”赵宗冕满面笑容地早早站了起来,才走了两步,突然醒悟。

    他站住脚看看面前的朝臣们,以及文安王的眼神,赵宗冕咳嗽了声,心思转动,却又后退一步,手按在桌面上缓缓地坐下了。

    他哼道:“朕日理万机,忙得很,没空儿过去。”

    亲卫见他明明是喜出望外的要走,突然又变了脸,没有办法,只好领旨而出。

    出了殿门,亲卫见那小太监仍是满脸喜欢,道:“皇上还没有议事完呢,只怕还有好一阵子,你先回去吧。”

    小太监很意外,满面的欢喜变成失望,他垂头丧气地回到甘露宫中,只好尽量委婉地跪地说道:“皇上还在跟各位大人商议事情,据说是很重大的军情,一时半会儿还说不完呢。”

    西闲道:“这话是谁告诉你的?皇上可知道你在那里?”

    小太监本想不提这一节,没想到西闲偏想到了,他只好回答说:“那侍卫认得奴婢,所以才问起来,知道奴婢是甘露宫的后,还特意进去跟皇上通报过了,谁知……娘娘!奴婢觉着今天议论的一定是天大的事儿,等皇上议好了,一定会来的!”

    西闲反倒笑笑,温声说道:“好了,自然是国事要紧。你先去吧。”

    小太监无精打采地起身退下,走出殿门后,自顾自嘀咕道:“好容易咱家娘娘开了窍,怎么皇上反倒这样了呢。唉。再这样下去,甘露宫快变成冷宫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殿内,喃喃道:“这样好的主子,可不能呀……”

    西闲听了小太监的话,心知肚明,料想是上次的事得罪了赵宗冕,所以这段日子他一直不肯来。

    只是牛不喝水强按头不成?西闲索性不去想那些,吩咐宫人备水。

    她已经很久没这样累过了,他不来也好,省得又要尽心竭力地应付。

    靠在浴桶之中,西闲缓缓地舒了口气,只有这会儿,可以暂时什么也不用想,像是全身都放松下来。

    正受用中,便听到门声响动。

    宫女们都给她打发了,赵宗冕还在赌气。现在来的人只能是她,也只有她这样神神秘秘的。

    西闲仍是闭着双眼,轻声道:“你又来做什么?”

    身后那人的脚步一停,却不出声。

    西闲突然想到了缘故,因笑道:“不会是听说了皇上不来……所以又……”

    话未说完,身后那人靠了过来,一只手轻轻覆在她赤/裸的肩头:“爱妃,在跟谁说话呢?”

    在那手压下来的时候,西闲就察觉不对,顿时浑身不寒而栗。

    又听了这句话,已经确凿无疑。

    她僵在了水中,片刻终于反应过来,手掩在胸前,转身,同时将身子往水中缩低了些:“不知道是您……”

    “所以你以为是谁?”赵宗冕的双眸微微眯起。

    这会儿若是搪塞他,无异于自寻死路。

    西闲只得承认:“臣妾以为是柳夫人。”

    “她经常在你洗澡的时候来找你?”赵宗冕眼睛睁大。

    西闲否认:“并不是,有时候是在……”说到这里,有些窘然,毕竟另一个答案也好不了多少。

    “是在哪里?”

    “卧房。”

    赵宗冕的脸色也有些不大对,磨牙:“那个小贱人,真是……”

    “柳夫人只是偶尔跟我说几句话。”西闲想到柳姬手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疤,生恐因此又对她不利,忙垂头道:“请皇上勿要怪她。”

    赵宗冕抬手,在她脸颊上抚过:“放心,还不至于。”

    他的手微微用力,已经令西闲抬起头来。

    被热水熏蒸的脸,越发似人面桃花,她不经意抬眸扫过去,目光相碰,望着那一双水汪汪令人心荡神驰的眸子,赵宗冕突然失神。

    西闲看到他眼中陡然而起的光。

    她忙垂下眼皮:“请……您先回避,容臣妾穿好衣裳。”

    “穿好了再脱,是不是太麻烦了,”赵宗冕缓缓俯身,近距离盯着西闲的双眼:“朕突然想起来,如今连小崽子都有了,但是……居然没有跟小闲,正正经经地……”

    洞房花烛的时候,她大醉,他一时心软,放过了。

    回雁北的时候,终究按捺不住,结果……成了他至今不除的阴影跟心病。

    后来她有了身孕,让他空有一身武功而无法施展。

    赵宗冕说着,手在腰间一动,腰带悄无声息地松开,跌落在地。

    他目不转视地凝视着西闲,手指扣在自己肩头斜襟上,慢慢把扣子解开。

    到了这个地步,西闲自然知道了他的用意,但是……在这里?

    无法可想。

    原先在马车上那一回,已经足够她噩梦半生的了,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

    西闲本能地抗拒,她想要离开这种令人无地自容的窘境,当下不再看他,只是壮胆回身,探臂去取搭在屏风上的衣衫。

    可又不敢过分起身,毕竟一动,便春/光乍现无法遮掩。

    额头上也不知是汗还是水,湿漉漉地颇为难受。

    西闲觉着自己这辈子最艰窘的时刻都是拜此人所赐,可是偏偏似命中注定,就算逃离了,最终也还是得回到他的身边。

    西闲只得凝神,竭力探臂。

    手指擦过衣衫,她心中一宽,才要顺势将衣裳勾过来……人却已经给一把揽住。

    像是给擒住的猎物,无法动弹。

    耳畔是赵宗冕的声音低低响起:“怎么这样不听话?”

    她怀疑他的唇正蹭着自己的耳垂,湿润的气息顺着钻入其中,而他的手也不由分说地揉过那一抹纤腰,那骤然而至的强悍力道令人心悸。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西闲觉着这是自己做的一个最荒唐的梦境。

    她听见那泼洒而起的水声,夹杂着沉重的喘。息。

    她看见溅起的水花在眼前飞舞,像是打碎了的水晶。

    不,也许不是水花,是汗滴。

    不知道是两个人之间谁的汗滴。

    按照马车上的经验,西闲本乐观的预计,只要一咬牙的功夫,很快就能了结此事。

    但她显然是吃了经验太少的亏。

    她心中默念着,直到发现这本来可以是眨眼间完成的事情,仿佛变得无休无止起来。

    当浴桶里的水渐渐变冷变少,这个人的身子却仍炙热而强健,不知疲累。

    “够了,王爷,”西闲忍无可忍。

    他明明已经可以了,早就该结束了,至少在她是这样认为。

    赵宗冕专心致志,一边有条不紊地问:“你叫朕,什么?”

    “皇上,皇上,”求饶的话西闲着实说不出口,断断续续道,“请您,停……”

    回答她的,是类似报复般的出其不意。

    “不行!”

    西闲几乎哭出来,失魂落魄。

    本是想挣脱的,才一动,却换来他隐忍的闷哼。

    赵宗冕忙停下,暗中飞快调息妥当:“又想使坏……”

    她微动那瞬间,差点让他重蹈覆辙地缴械投降,幸而今时不同往日了。

    “这次没那么容易了,”赵宗冕定了定神,把西闲抱的更紧了些,俯身在她耳畔低低道:“看朕怎么好好的治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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