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烟火

    忽明忽暗的灯光映照着葛玉清一张坦诚的脸，没有半点浮夸和作假，一双明眸闪现着真诚，她能帮自然就帮了，不能帮那也是想到利害关系后帮不了。

    宋青莲没理由怪她，爽快地和葛玉清碰了杯，“葛姐姐说哪里话，你能提点青莲两句，青莲已经在心里感激不尽了。”

    俩人对视一眼，同时饮尽了杯中酒水，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深说。

    “永乐公主平日里也不常出手帮人，恐怕也是对你另眼相看。”葛玉清又给宋青莲斟了杯酒水，宫里酿的果子酒不醉人，喝着又别有风味，带着一股淡淡的甜香在唇齿之间久久不散。

    “是公主和善。”宋青莲小口地抿着酒，虽然她也觉得这果子酒好喝，但不敢贪杯，若是真的喝醉了可就不好了。

    再说她对永乐公主真的还不了解，葛玉清这话她也没法接，总不能将自己标榜在一个高位，那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你不知道……”葛玉清翘了翘唇角，眸中闪过一道微光，又凑近了宋青莲低声道：“传闻临安县主早就与永乐公主不睦，她们俩的纠葛啊算是由来已久……”

    宋青莲知道葛玉清是有心要讲故事，反正她也有闲，便也就坐在一旁听着。

    不过两个小姑娘能有多大的矛盾，无非是在长辈前争风吃醋，偶尔争个输赢搏个宠爱什么的，又没有爱上同一个男人，要说有多大的仇恨那都是假的，在宋青莲看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说白了都是吃饱了撑的。

    “如今俩人都大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不过都是天之娇女，京城中的青年才俊不也还轮着她们挑吗？”葛玉清淡淡一笑，手中团扇掩在面上，眸中神色莫测。

    宋青莲倒是有些看不懂葛玉清了，这姑娘仿佛超然世外一般，又世故圆滑，游走在众多夫人小姐当中，好像和谁都交好，又和谁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深谙明哲保身之道。

    “葛姐姐对这些倒是知之甚广。”宋青莲笑了笑，不作褒贬。

    葛玉清倒是不以为意地摇着团扇，“妹妹从前只是不常出门罢了，不过如今……你身份不一般了，将来和咱们走动的也多，自然也就知道了。”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直到永乐公主的侍女来请宋青莲，她才起身。

    宋夫人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前来的侍女后对着宋青莲点了点头，“早去早回，咱们还要赶着时辰出宫的。”

    今日虽是皇后娘娘的寿诞，但宫里到了戌时末也会关门落锁，到时候就算想出宫也出不了。

    不过既然是永乐公主的侍女来请宋青莲，宋夫人也不好阻拦，只能给她提个醒。

    “我知道的，母亲。”宋青莲起身对着宋夫人行了一礼，又向葛玉清点了点头，这才随着侍女而去，哪知道出了殿门走到庑廊的拐角处时，正好瞧见宋青瑜正在和一个粉衣姑娘说着话。

    从宋青莲这方看去，只见他笑容腼腆，双眼发光，看着那姑娘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又像是想要极力地表现自己。

    宋青莲不由掩嘴轻笑，便听到身旁的侍女唤了一声，“公主，宋小姐来了。”

    粉衣姑娘闻言转身，明眸皓齿，笑意盈盈，不是永乐公主还能是谁？

    “公主？”宋青莲一脸诧异，刚才永乐公主不是穿这身衣裙的，以至于看着背影她一时之间没认出来，她又看向对面的宋青瑜，一时之间有些语塞，“二哥，你和公主……”

    她有些弄不明白，宋青瑜是认识永乐公主所以才展现的殷勤，还是压根儿不知道对面的女子是谁？

    “你说……他是你二哥？”永乐公主眨了眨眼，眸中流动着兴奋的光芒，又转身看向宋青瑜，唇角扬起一抹笑意，“原来你是宋府的公子，刚才身手不错啊！”

    “公……公主过奖了！”宋青瑜满脸通红，忙不迭地拱手作揖，刚才他不过是来接宋青莲看烟火的，走到庑廊下看到一个小姑娘在捉庑廊边的鸟雀，不过就飞身将它给捉了下来，但眼下鸟儿早就飞走，他却被眼前的姑娘给迷住，却万万想不到她竟然是公主？！

    “公主，这是我二哥，如假包换。”宋青莲给永乐公主行了一礼后又走到宋青瑜跟前给他使了个眼色，“公主邀我一同去看烟火……”

    原本是宋青瑜约了她的，可永乐公主那厢又无法拒绝，宋青莲只能想个折中之法，不过眼下这情景，似乎永乐公主和宋青瑜还相处得不错？

    而且瞧她二哥看公主的那个眼光，这是生了好感？

    “正好啊，咱们一同去吧，子钰已经在等着了！”宋青瑜眼睛一亮，目光又不由睃向了永乐公主，他从未见过这位公主，竟然不知道她是这样的活泼开朗爱笑，仿佛汇集了这世间所有的美好，一见到她什么烦恼都丢在了脑后。

    “原来还有郭砚啊……”永乐公主给了宋青莲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又上前挽住了她，“那走吧，咱们一同过去！”

    空穴来风未必无音，虽然宋青莲没说她和郭砚是什么关系，但能够如此亲近了关系肯定不一般，或许临安县主的打算注定要落空。

    若是有一个人能入郭砚的眼，永乐公主倒期望是宋青莲……毕竟她还有个那么好玩且憨厚的哥哥呢！

    看着在前面领路的宋青瑜，永乐公主的唇角不由翘了起来。

    ……

    宋青瑜所说的最佳观赏烟火的地点是宫里的一座九层佛塔，这里据说是前朝一位妃子带发修行的地方，但如今已经荒废多年，隐在皇宫东南角一处僻静的地方，极少有人过来。

    九层佛塔，轮回而上，在佛教里亦有九九归一的寓意。

    宋青莲平日里坐得多，动得少，好不容易爬上了塔顶已经是气喘吁吁，汗湿衣背。

    一股凉风灌来，倒是少了几许夏日的闷热，送来一丝难得的清凉。

    “你们来了！”绛红色的袍角映入眼帘，宋青莲还没抬头已经瞧见了隐在袍角下黑色的长靴，头顶是郭砚略带低柔的嗓音，清郎明润如今晚皎洁的月色。

    宋青莲一时之间有些不好意思抬头。

    因为她想起了上次不欢而散的经历，她带着窘迫逃也似地离开，自那次之后她就一直避着郭砚，连他上宋府来找宋青瑜时她也躲着不见，这一过就是许多时日，不知怎的此刻听到他的声音，她竟然也有些在心里想他了。

    砰！

    烟花突然在空中炸响。

    宋青莲猛然抬头，便瞧见了郭砚的一双明眸，满天繁星，璀璨烟火似乎都在他眼底一闪而过，他的眸子很亮，亮得仿佛升起了一团火光，在他眼中灼灼地燃烧着。

    宋青莲突然觉得脸上一阵热烫，想要避开郭砚的注视，哪知道刚才蹲得太久，这一动才发现腿麻了，整个人立马歪倒向了一旁。

    糟糕！

    就在宋青莲以为自己今晚会继续出丑之时，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另一只手顺势在她肩膀上一揽，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给提了起来站好。

    “不好意思，刚才脚麻了……”宋青莲一脸尴尬，赶忙扶住了身前的石栏杆稳住身形，一张脸却烫得不行。

    也是这夜色的遮掩，让郭砚没有看清她脸上的表情，不然宋青莲非得羞死不可。

    郭砚的手一触即分，也没有长久地停留，反而是将双手背在了身后，保持着俩人之间的安全距离。

    “无妨。”郭砚看了宋青莲一眼，心知小姑娘脸皮薄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指着天空绽放的烟火道：“今夜的烟火分为四组，恐怕足足得放半个时辰，咱们可以在这里静静地欣赏！”

    今夜的烟火是由郭砚负责，可是为了陪着宋青莲看烟花，他提前抽出了四个小组队长来跟进，手把手地看他们预练了许多遍才放心交付，不然他还真不敢随意过来，皇后娘娘的寿辰自然是出不得错的。

    可此刻身为皇后娘娘最宠爱的女儿永乐公主怎么会和宋家兄妹出现在这里，郭砚也有些不明白。

    “嗯……”宋青莲轻轻点了点头，心情也已经平复了许多，她转头扫了一眼宋青瑜那处，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永乐公主已经拉着宋青瑜在另一旁去看烟花的，俩人有说有笑全然不见生涩的感觉，也丝毫没有留意到她刚才的窘迫以及郭砚所做的一切。

    宋青莲微微松了口气，见郭砚的目光也扫向了永乐公主那处，想了想不由解释道：“原本是答应了二哥一起来看烟花的，可公主也约了我，我不好推托……正好来的路上遇到二哥，就一起过来了。”

    “你以前认得公主？”郭砚偏头看了宋青莲一眼，脚步不由挪近了一分。

    宋青莲不常出府，凭她以前的身份进宫更是不可能的，郭砚也不过是在和她套着近乎，借此了解更多关于她的信息。

    “不认得。”宋青莲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今日公主替我解了围，我心里感激她，也觉得她性子好，公主愿意交好我，我也没道理拒绝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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