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往日恩怨

    柳叶秋指着柳寒，张着嘴久久说不出话来。

    许是被刺激到了，此时的他再度喷出一口鲜血，神色也是更加的萎靡，神情却是突然有了解脱之色。

    “你长大了！”

    不知过了多久，柳叶秋才是带着欣慰的口吻道。“寒儿。”

    柳寒的身体不由的抖了抖，自从当年的事情之后，已经多年没有人如此亲切的叫过他，深深的吐了口气，柳寒的目光再度变得锋锐了起来。

    “原来你还记得，我以为你早忘了自己做过些什么事情了。”柳寒冷笑了一声，目中渐渐涌上了怒色，还有一丝丝的酸楚。

    柳叶秋闻言，亦是自嘲般笑了一声，没有作答。

    当年最尊敬的大哥死在了自己的手里，整个城主府除了自己的侄子，无一生还，在所有人的眼中，不正是他一手策划了这一事件吗？

    只是事情往往都不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看着眼前这张已经彻底脱去了稚嫩的脸庞，依稀还能够看到当年大哥的影子，柳叶秋的双目模糊了起来，再度回忆起了当年城主府濒临血光之灾前的那个夜晚。

    “这些混账！”

    偌大的密室内，只有一些简单的摆设，显得十分空旷，四周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字画，这些字体看起来笔力雄浑，又不失飘逸灵动，落款之处，皆是“柳生”这个名字。

    此时两个中年人正站在密室内的书桌前，细细观察，定能发现两人的样貌有不少相似之处，只不过一人的神情要显得严肃冷静，另一人，则要激动的多，嘴里不停的怒骂着。

    那显得冷静的男子听着身旁之人的怒骂之声，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最后狠狠的瞪了其一眼，才是令其闭嘴，只不过后者的眼中明显还是有着不忿。

    “柳叶秋！你什么时候能够成熟一点，就是因为你总是这个样子，我才不敢把城主的位子贸然交给你。”这皱眉的男子便是柳生，语气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韵味。

    柳生，这个名字在很多人的心中便是一个传奇，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以一介书生的身份继承了城主的位置，并且将柳元城管理的井井有条，尽管其中少不了柳叶秋的功劳，但所有人都知道，柳叶秋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我就是心里不痛快！”

    只是平日里听话的柳叶秋，今日却难得的反驳了起来，怒睁着双目继续道：“你把柳元城治理到这般，就算是其它城主也比不上，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是因为我吧柳元城治理的很好，所以他们才会这样。”柳生自嘲的笑了几声，而后也是咬紧了牙关，道：“他们就是见不得书生好，见不得我做出的这一切。”

    柳生的声音落下，柳叶秋的怒骂声再次响了起来，这一次，柳生出奇的没有阻止，似乎就是为了让柳叶秋发泄心中的怒火，也为了发泄自己心中的不忿。

    终于，柳叶秋骂的累了，神情也是平静了不少，嘴唇几番蠕动，才是问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将城主的位子给我吗？”

    “恐怕不止。”柳生苦涩一笑，“只是让出城主的位子，恐怕已经满足不了他们，想来只有我死了，才能让他们罢休。”

    “我绝不同意！”柳叶秋大喝一声，便是连连愤恨的道。

    柳生似乎早已猜测到柳叶秋的反应，神色中除了些落寞之外，倒也算是平静。

    “我若不死，柳元城一日不得安宁，难道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许是见柳叶秋半晌不能平静心神，柳生也是怒喝起来：“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你给我听好了，明夜子时，率城卫攻下城主府，各个将领我都已经打过招呼，绝不会拦你，明白了吗？”

    柳生虽是个书生，但发起火来，亦有一番威势，柳叶秋迟疑半晌，最终还是咬牙点头，答应下来。

    柳生见此，神情中才是多出些满意的神色。至少他死后，柳元城还有柳叶秋能够看管，他也没有什么顾虑了。

    “记住，明夜城主府的人不能留下一个活口，你就当是为了夺取城主之位，定要将我斩杀，否则这件事若是泄露出去，连你也得一同陪葬！”

    “那，寒儿呢？”

    柳叶秋再度答应下来，却是脑海中猛地出现一个幼童的身影，开口问道。

    柳生闻言，也是迟疑了起来，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还是不忍，过了许久，才是叹了口气，道：“听天由命吧，你看着办就好。”

    说完，两人都是商量好了一般，不再说话，沉默了起来。

    过去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划过，柳叶秋再度看着眼前的柳寒，目中不由的多出了些欣慰的神色，仰头看着天空，心中默默道：大哥，你看到了吗，寒儿长大了，或许，这些事情应该告诉他了。

    偌大的广场，因柳叶秋半晌没有开口，亦无人答话，显得极为的肃静冷清。

    柳寒似乎也不着急，静静的看着柳叶秋，等待着其的回答。

    终于，柳叶秋开口了：“到现在，你还觉得当年的事情，是我一手造成的吗？”

    “哼！”

    柳寒轻喝一声，虽没有回答，但意思不言而喻，同时看着柳叶秋的目中，亦是出现了些鄙夷。

    柳叶秋似乎没有看但柳寒的神色，目中开始露出追忆神色，将那陈年往事缓缓的讲述了出来。

    柳寒默默的听着，神情一变再变，柳叶秋的声音不大，除了柳寒之外，想来也只有他身旁的几名护卫能够听见，除此之外，哪怕是不远处的卓修远，也只能听得一丝呢喃之声。

    从开始的惊异，再到后来的愤怒，直到最后变得惊慌，柳寒也不清楚自己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当年他虽年幼，但心智却已经不弱，对于柳叶秋和自己一家的关系，心中也是有所计较，那一声声大哥大嫂，绝不只是逢场作戏。

    随着后来心中的愤恨慢慢退去，柳寒并不是没有疑惑过，只因当初的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和诡异。

    更何况，这些年来在外，他对于书生的地位更是有了一个深刻的了解，穷文富武，不仅是在学成之前，学成之后更是明显。

    一介书生，最多只能在凡尘之中受人尊敬，一旦想要踏出那个圈子，从此便只能性命由天。

    只是此时，真当这些猜测变为事实之后，柳寒心中却是不愿意接受，毕竟是十数年这件事早已在他心里成了定数，现在柳叶秋却说出一个与所知完全不同的事实，无论是谁，都不愿意相信。

    “一派胡言！”柳寒的面上泛起些红润，双目睁得通圆，伸出食指直直的指着柳叶秋。

    两旁的护卫心中同样震惊，但也不忘职责，眼见柳寒变得激动，神情再次严肃起来，手中兵器也是牢牢的锁定在柳寒的身上。

    只是两方的行为，似乎都没有进入柳叶秋的眼中，兀自闭上双目，一直紧绷的神情也是首次有所松缓，说不出的轻松。

    心中隐瞒了数十年的秘密，如今终于亲口说出，虽说从此多出了不少担忧，但也是解开了一个大结。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柳寒的呼吸也是渐渐平稳了下来，再次强硬的说道：“除非你告诉我幕后之人，否则今日你难逃一死！”

    “死有何惧，我宁愿带着这些事情埋入黄土。”柳叶秋倒也直接，说着强自仰头，将脖颈漏了出来，看着模样，已是做好了一死的准备。

    当初的事情，他不止后悔过一次，如今看着已经成长以来的柳寒，心中当然十分的开心，此时柳寒问起，他自然不会将那背后势力说出，那不过是平白让柳寒陷入危险之中，这绝不是他想要的。

    只是，这话显然不足以应付柳寒，多年来，心中便是怀着报仇的信念活了下来，若是没了这仇恨，他活着还有何意义。

    再度朝着柳叶秋逼近了些，便是准备继续开口询问。

    只是就在这时，柳叶秋看着柳寒背后时，目中突然多出了些惊恐，短暂的迟疑了一下，柳寒立刻反应过来，旋即连忙转身。

    才是转身，便感觉一道劲风带着破空之声快速袭来，慌忙中提起手中折扇，挡在身前，只听“叮”，便是一物从胸前跌落，落在地面。

    只瞧得是一根银针，针头发黑，显然带有剧毒。不待柳寒细细查看，紧接着，远处再度袭来几跟银针，这次不仅朝着柳寒，同时还有几根向着柳叶秋袭去。

    “混账！”

    柳寒见状大惊，躲过朝他射来的几根银针之后，便是慌忙挡在了柳叶秋的身前。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尽管柳寒已经竭尽全力，依旧有几根银针突破阻拦，没入柳叶秋的身体内。

    先前柳叶秋虽然即使发现，奈何身受重伤，根本无力躲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发生的这一切。

    柳寒慌乱中回过头时，便见柳叶秋的肤色已经发黑，想来已经中毒不浅，同时还不忘伸手，指着柳寒身后的一个方向，显然是在示意这什么。

    愁眉看去，便是发现有几道黑影混在杂乱的人际之中，匆匆的向着外面躲闪，看到这里，柳寒平静的双目中难得的冒出了几丝怒火。

    “过来，看好他，我一会就回来。”

    再次斜了一眼柳叶秋，柳寒便朝着卓修远招了招手，而后不待其答应下来，柳寒便是快速朝着人群奔去，双目死死的盯在那几道身影之上。

    卓修远看着柳寒快速消失的身影，显然还没有缓过来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也不傻，看方才的模样，两人间显然有什么私人恩怨。

    想起先前柳寒那惊人的实力，他的额头上再度冒出几滴冷汗，连忙对着几名护卫道：“快，将城主抬回府中，另外将城中名医通通带来，定要护得城主周全。”

    这般说着，卓修远已经率先起身，朝着城主府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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