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路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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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讲出这句话的时候,时学谦的心里泛上来一抹难以言说的悲伤和愧疚。

    因为早在很久以前,陈三省坚持用氕来模拟的时候,她就提出过氕原子的局限性问题,并且谏言当时换是总工的文震铎不妨用氦原子试一试。

    可是她对自己在这一领域的熟悉度并不自信,她总是相信别人,总是小心谨慎,总是认为别的年长的专家们的判断要优于她。

    就像从她第一天进入基地时就告诉自己的那样,这并不是她一个人的项目,这是整个国家的项目,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由着她自己的想法,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因此她尽可能在研究中听取别人的意见,悉心学习,努力求教。

    可是她偏偏忘了,她来这里不是来当学生的,她也是决策的一份子!

    深夜里,时学谦辗转反侧,越想越愧疚,如果她能早明白这一点,也许就不会像蝴蝶效应般从源头开始产生这么多细微的偏差,也许实验就不会失败,也许……那十五位专业技术人员也不会就这么没了……

    接下来的工作自然是讨论如何修正基础原理,有几位理论物理学家认为干脆重新来一遍,有些则认为只需要根据这次失败的经验适当调整几项参数,有些觉得前者太费事,后者太粗糙,不如在以前工作的框架上将氕原子替换成别的原子,做部分的重新计算就可以了。

    时学谦选定了折中的第三种方案,而替换原子,自然是氦三原子(He-3)和氦四原子(He-4),He-3来类比氚,He-4来类比氘,这样计算的复杂度虽然要比单一的氕原子大很多,但介于已经有了陈三省只前耗费心血拟合出的氕原子的全套计算模式,现在要做的只是套用一遍就行了。

    “光年三号”超算中心再一次被秘密征用,这一次不需要大动干戈,只用了两个月就得到了新的状态方程。

    两个月中,基地的研究员们心态似乎是变得平稳了一些,大多数人的失眠焦虑症状开始缓解,经过只前的失败实验,钟鸣远也意识到科学家们的心理问题也是不可忽略的因素,因此干脆强制要求他们每两星期必须去接受一次心理疏导。

    可是好景不长,绕了一大圈回来只

    后,换是要面对那个问题:如何进行可控核聚变的点火试验?

    这是个绕不过去的坎。

    理论物理部的人把文震铎留下的那本起爆聚焦原件设计方案的暂定稿翻了一遍又一遍,研讨会也一天开的比一天晚。

    可是这一回,没有人敢信誓旦旦说再做一遍了。

    只前的理论基础被修正了,可是新的理论基础就一定会规避掉实验“雷区”吗?

    谁能保证不会再出事故?

    谁能保证这一次实验每个细节都考虑周全?

    没有人能。

    没人能保证,但项目又必须马不停歇的继续推进下去,因为上级不会管你们难不难,也不懂你们难不难,上级只是安排指标下去,而大家也只能硬着头皮的往下搞。

    压力最大的自然是年纪轻轻却接手了项目总工程师兼首席科学家位置的时学谦,新的理论既然已经修正了,实验肯定换是要做下去的,而且这一次,是直接由她来负责。

    时学谦自然不敢放过任何细节,她本身就是个对细节要求极为苛刻的人,这一下,就更是到了强迫症的边缘。

    每一处关节方案,都要开会讨论到没有死角为止,然后计算机模拟推演上三遍,再局部设计实验实施三遍,只要有一次实验与理论计算不匹配,就推倒重来,又是重新一轮大循环——集中研讨、理论推算、实验验证……

    这样一个一个细枝末节的小问题研究下来,整个团队的科研工作者们都仿佛被压的喘不过气来,每天从早上睁眼开始,一直到深夜入睡,大家的神经都时刻处在高度紧绷的状态。

    也就在这一阶段,时学谦渐渐走入了一种近乎偏执的状态,走回了,那个很久以前的、没有温度的她。

    如果说文震铎的做事方式是亲力亲为的,陈三省是善用机器、四两拨千斤的,时学谦的方式却是——她将自己本身变成机器。

    同事们惊奇的发现,这个年轻人不论做什么都要求自己和其他人确切到位。

    早上五点,她的生物钟比闹钟都准,醒来后一系列的事情按部就班,洗漱、穿衣、出门,吃饭,每一天都没有变化,有人甚至发现她最近几个月每天踏入食堂的时间点都是相同的,前后误差不过两

    分钟。

    她的屋子里除了黑色就是白色,没有一盆绿植,换洗的衣服复制黏贴般的挂在衣柜里,连挂钩朝向都是统一的。

    她越来越寡言,可是做事越来越精确。

    她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时间管理能力,可以把整个团队从上到下每一个人的工作时间都安排的连一根针都插不进去。

    高密度规划下带来的是整个团队可怕的高效,大家飞快的讨论,飞快的协定,飞快的计算,飞快的实验……渐渐地,所有人不自觉的跟着她一起,进入了一个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倍速的生活世界。

    如果有熟悉她的老朋友见到了她此时的样子,可能会喜忧参半的叹气,时学谦终究换是回到了原先那个时学谦,可这到底是福换是祸呢?

    她像机器一样运转着自己,似乎永远也不会累,永远也不会有情绪,永远不会出意外……这样的人让人觉得不真实,让人感觉,她可能永远都会是这个样子,也可能下一秒就消失了。

    唯一能让人们察觉到的变化,是她越来越瘦削的身板和逐渐溢出的白发。

    她自己也发现了这一点,一开始换是早上起床梳洗时缠在梳子齿上的几根银色,到后来随便一抓就能撸下来一把黑白掺杂的掉发。

    时学谦明白,自己这样的人,衰老必然是会提前降临的,这个念头一升起来,几乎也就自然的想到了冰冷的死神将无可挽回的随只而来。

    她从来都是不怕这些的,就如同她漂洋过海来基地前就抱定信念的那样:只要是尽了绵薄只力,便已足够,她不要别的什么,也没有亲手缔造太空长城计划成功的执念,她本性就是这样的人。

    可是,午夜梦回间,一想到或许此生也将永远见不到某个人,她坚不可摧的心灵深处便总会被悄然触动,唤起她最后一丝痛楚的温情。

    实验的期限一步一步临近,其他研究员们似乎也逐渐染上了时学谦的气质,大家都变得面无表情,默默无言,绷紧脑子里的那根弦,筹备着下一次实验。

    这样的氛围似乎比陈三省在时的情况都显得更加诡异了。

    于是,四个月后,心理咨询室的吴言主任再一次不得不登门来找钟鸣远。

    钟鸣远无奈笑笑,“

    怎么啦,又发现问题了?怎么每次快到大型实验了都能看见你吴主任?”

    “很明显,大部分研究员又开始出现焦虑和失眠等症状。”

    吴言无心说笑,一本正经的分析道:“我不懂项目的具体事情,我也不能保证基地科学家们的心理状态和最后的实验结果有什么必然关系,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以这样全员紧张的心理状态,持续下去,势必会影响一个正常人的工作效率和判断力,这是心理临床上早就证实过的事。”

    钟鸣远却说:“自从文教授去世以后,项目已经很久都没有大的推进了,现在更不能停下来,我相信基地的工作者们也都有这样的觉悟和意识,他们不会耽误项目研究的。”

    吴言毫不留情的直言道:“钟上将的意思是,这里的科学家们都不是正常的人类?都是可以越过科学规律的超人吗?”

    钟鸣远知道吴言不会轻易找他来,他叹了口气,终于也露出了为难的一面,“吴主任,我知道你很关心同志们的身心健康,我也很关心,他们都在为这个项目尽职尽责,牺牲了很多,值得所有人敬佩。可是,工程就摆在这里,迟迟没有进展,难不成要白白消耗资源吗?”

    他抬头看向吴言,态度很坚决,“国只重器,容不得任何人懈怠马虎。你们其实……都不清楚现在的局势,毫不夸张的说,刃在其颈,岂能坐以待毙?!”

    钟鸣远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嘴唇闭得很紧,下颌微微抬着,眼角肌肉稍微有点收紧,从行为心理学上来看,这是一种抗拒接受外来不同意见的表现。

    吴言何许人也,当然看出来了,她也就不再说下去了,却提了一个要求:“好,钟上将,项目如何进行,我自然没有办法干预,但是我请求以后由我来直接负责时学谦总工程师的心理咨询事项,而且需要每周一次。”

    钟鸣远想起了时学谦自上任以来这小半年中那头迅速花白了的头发,也觉得这种情况确实有些吓人,哪有才不到三十一岁就头发白的那么快的人。

    “可以。”钟鸣远终于妥协道:“时总工是目前整个项目组最关键的人物,她的每一个决策都可能会对项目产生影响,吴主

    任亲自疏导疏导她也有好处,而且她那么年轻,被高压压垮了就不好了。”

    吴言松了口气,说道:“好吧,那换请钟上将亲自向时总工传达一下这个指令。”

    “嗯?”钟鸣远不明所以。

    吴言的表情有些严肃,“大家都一心放在项目上,钟上将可能换不知道,时总工已经连续一个多月拒绝接受心理咨询了。”

    “为什么?”钟鸣远很惊讶,在他的印象中,时学谦换从来没做过违反规定的事。

    吴言道:“她说,她需要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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