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二四章 前因后果

    八月底巩昌府城发生的事情，正是八大王张献忠与曹操罗汝才两个人，突然与一直接济他们的白鸣鹤翻脸，并且率部击杀白鸣鹤，抢了巩昌府（后世甘肃陇西市所在）的事情。

    张献忠与罗汝才两个人各自的队伍，加在一起人马超过了四万，从陕甘交界的地方一路向西撤退，到了安定（后世甘肃定西）之后，这么多人马根本无处获得足够的补给。

    于是到了安定之后不久，两个人的麾下就开始南下巩昌府，找本地木速蛮首领白鸣鹤借粮。

    一开始当然是借粮，但是没过多长时间，就变成了抢粮。

    如今这一带地区城镇萧条，乡村残破，而没有了汉人百姓，这些西进的流贼们，就像是离开了水塘的鱼鳖，也没有地方可以获得补给了。

    头一个来月还好，在高迎祥的三令五申约束之下，双方没有发生大规模的火拼。

    不过到了八月末的时候，张献忠与罗汝才两个大营，人马数万嗷嗷待哺，已经到了过不下去的时候，根本不可能再与退守在巩昌府城中有钱有粮的白鸣鹤所部人马并存了。

    因此，八月二十八日的中午，张献忠与罗汝才各率所部精锐人马，亲自来到巩昌府城，找白鸣鹤这个地头蛇，商议张、罗两部人马入城驻扎的事情。

    白鸣鹤以为在巩昌府城中，张献忠、罗汝才两个人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自己的地盘上把自己怎么样，于是放了张献忠、罗汝才两人各带着自己的一支队伍入了城。

    结果刚一照面，八大王张献忠就翻了脸，张献忠左右护卫一拥而上直奔白鸣鹤。

    一番激战之下，白鸣鹤被八大王张献忠义子张可望当场击杀，而城中的木速蛮，在伪指挥使白鸣鹤死了之后，不仅没有为他报仇，而且还四散奔逃。

    而张献忠与罗汝才留在城外的人马，很快就挥兵攻城，里应外合之下，不到半个时辰，就抢下了巩昌府城。

    闯军旗下的西营和曹营人马，随即在巩昌府内烧杀抢掠，大开杀戒。

    白鸣鹤所部木速蛮乱军之前抢了全城汉人，以及抢了周边汉人才聚敛起来的众多财富，这一下子，也转而落入到了张献忠和罗汝才两部人马的手中了。

    巩昌府城的消息传到了临洮以后，一向城府很深的木速蛮伪临洮指挥使马光玉，一边强忍着逃离高迎祥麾下这个大贼窝的冲动，一边耐心地等待和寻找着机会。

    到了九月二十日，马光玉发现再不走，可能就真的就走不了了。

    因为迫于陕军步步紧逼的压力，以及巩昌府城中数万具木速蛮尸首无人收埋散发出来的全城恶臭，张献忠与罗汝才放弃了巩昌府城，一部偏师返回安定，而余部主力正在继续向西而来。

    就这样，九月二十一日，马光玉趁着巡视西门城防之机，突然率部夺门而西去。

    马光玉带走了所有能够带走的木速蛮人马，向西逃奔河州，归附了河州木速蛮伪指挥使马进忠，却也让马进忠进退两难。

    彼时马进忠的麾下，之前已经收留了老回回马守应，后来又收留了从平凉一路辗转逃来的土伦泰。

    人马多了，实力大了，貌似是个好事情，但是这么多人叛离了高迎祥投奔到自己的麾下，却让马进忠头疼不已。

    特别是在马光玉投奔自己之后，摆在马进忠面前有两个必须解决的当务之急：

    一个是要解决数万人马即将过冬所面临的粮草问题，另一个则是如何与西来的流贼相处的问题。

    就在马光玉带着人马抛弃一切只带金银细软逃离临洮的第二天，即九月二十二日的下午。

    马进忠在自己的指挥使官衙后宅召集了云集河州的几个头领说话。

    老回回马守应早在听说高迎祥弃守平凉之后，就知道大局将坏，连忙从安定逃到了河州，正式改旗易帜奉了河州马家的马进忠为主。

    此时眼见土伦泰也跟着逃来，已经归附了高迎祥的马光玉也跟着逃来，便知道河州此地不宜久留了。

    因此，在马进忠召集几个头领议事的时候，老回回马守应就对马进忠说：

    “如今官军大举西进，而高某人却不敢照面，只管一路向西逃来，我河州虽然城池坚固兵马众多，然而外无强援而内缺粮草，此地已不是久留之地了！大哥还是早作打算为好啊！”

    对于老回回马守应的说法，不管是新来的马光玉，还是之前就来投的土伦泰，全都是立刻附和赞成。

    包括马进忠自己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要不然也不会找他们前来商议，因此当即点头认可了老回回的说法，并问他应该怎么办。

    老回回马守应对他说：“兄弟自来河州之后，承蒙大哥收留，心里感激不尽，也知道一旦高迎祥麾下各营往西来，必对大哥不利。

    “这些日子以来，兄弟苦思冥想，得来上中下三策，即日事情紧急了，兄弟和盘托出，献给大哥！

    “其一，兄弟们追随大哥，弃了河州，从积石关出关西去，去打西宁也好，投奔林丹汗也好，都算是一条活路。

    “其二，兄弟们追随大哥，弃了河州北上，冒险绕开兰州，渡过大河西去，或者投奔甘州米家、肃州哈家，或者兄弟们奉大哥为王，自立一处！

    “其三，则是速速遣人联络高某人，将兄弟们献出去也好，放兄弟自谋生路也好，大哥从此以河州城钱粮人马归附高某人，想来高某人也能让河州马家继续保住河州。”

    老回回马守应所说的三策，其实也一直在马进忠的心中翻腾，因为在他的面前，如今也只剩下这几个选择了。

    这几个选择哪个好哪个不好，之前事态没有这么紧急，他也拿不定主意，但是到了张献忠在巩昌府击杀白鸣鹤的事情发生之后，特别是马光玉不容于闯王高迎祥麾下而逃归自己之后，他已经看清出哪个是上策了。

    于是，九月二十三日晨，马进忠带着云集河州木速蛮各部人马，当机立断，弃城逃奔河西而去。

    结果，就形成了如今这样的西北局面。

    且说高迎祥这个奉天昌义大元帅，带着麾下左路、右路与中路三路兵马，累计十二万八千多人，号称二十万，北上猛攻兰州，再次取得大胜之后，收编了兰州城中数支临阵倒戈归附于他的汉人乡勇民军，声势照比北上兰州之前更加浩大。

    借着这个声势复振的机会，高迎祥将兰州城内的肃王府第作为了自己的奉天昌义大元帅府，将兰州城作为了自己中路军的驻地，并“大封”亲信诸将：

    封作战有功的外甥李自成为大元帅府前将军；

    封自己的侄子高一功为大元帅府后将军；

    封作战有功新得绰号郝摇旗的郝永忠为大元帅府左将军；

    封作战有功的刘体纯为大元帅府右将军；

    封麾下心腹大将刘哲为大元帅府中军副元帅，统领原闯营中军骑兵之外，并节制大元帅府诸将。

    高迎祥在兰州城内大封中路军诸将之后，将兰州城内收降的民军队伍，打散了之后编入大元帅府前后左右诸将营中，李自成、郝永忠、刘体纯以及高一功等人的麾下迅速增加，个个超过五千，再次成为可以独挡一面的营头了。

    只不过兰州城池虽好，但是城中粮草却不多了。

    即便是肃王府中仍有不少粮食的储备，但也不够高迎祥麾下将近十五万人的食用啊！

    所以，在大封了诸将之后，奉天昌义大元帅高迎祥履行随即履行之前的承诺，将临洮、安定等地交给右路军人马驻守，将河州交给左路军人马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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