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釜底抽薪

    孟云雾见他俩这样，不禁问，“你俩怎么了？”

    平金涛心中一慌，忙说，“刚才还跟我俩说世上没神仙，现在又让苗子拜送子娘娘，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前后矛盾么。”

    “是没有。但世上很多事科学无法解释，这点你得承认吧。”孟云雾道，“比如有人失眠多梦，拜了佛神之后好了，你可以解释为心理作用，但还是有用的对吧。”

    平金涛点头，“对。不对，照你这样说，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有的人就信神仙，怎么办呢？”孟云雾问。

    这种……平金涛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为什么一定要去泰山？”

    “泰山是她的道场。”孟云雾怕他不懂，“就像九华山的地藏王菩萨，峨眉山的普贤菩萨，五台山的文殊菩萨。”顿了顿，“求神拜佛讲究心诚则灵，连送子娘娘的道场都不想去，谈何心诚？”

    顾健康一听她提起送子娘娘，忍不住了，“还别说，我大伯和大妈结婚好多年，俩人身体也好，就是没孩子。我大妈去一趟泰山，没过俩月就查出有一个多月身孕。”

    “对，你大伯家好像还供个送子观音。”平金涛说着，发现不对，“你不是说送子娘娘是道教的，观音是佛教的，怎么不供娘娘？”

    顾健康：“是娘娘，不是观音，你看错了。”

    “娘娘和观音是同一个。”孟云雾道。

    平金涛和顾健康同时看向她。

    孟云雾被他俩看得下意识回想一下，她没记错啊，天上地下就她一个，“管送子的只有一个，称呼不同罢了。北方人习惯称娘娘，南方喊观音。神仙化身千万种，不能因为每个庙里的娘娘像都不一样，就认为天下有很多送子娘娘。”

    “你还真懂？”苗瑞文不禁问。

    孟云雾摇摇头，“跟我师父学点皮毛，不是很懂。”

    顾健康不禁咳嗽一声。

    孟云雾：“又怎么了？”没等他开口又说，“平金涛，点菜吧，吃了饭让他去睡觉。”

    “我没事。”顾健康连忙摆手，“我只是一想到云雾以前做道姑打扮，以后要当艺人，就觉得好笑。”

    孟云雾自认她没露出什么马脚，又不觉得自己的话好笑，也就没怀疑，“你才做道姑打扮。”

    “孟云雾以前是道姑？”苗瑞文问。

    孟云雾：“不是！”

    “那，小顾子为什么这样说？”孟云雾长得好，苗瑞文喜欢美人，但他更相信顾健康。

    顾健康：“云雾以前跟她师傅在山上隐居，可以说是半个道家人。”略过他撞孟云雾和房子装修，其他的都按照孟云雾的说辞讲。苗瑞文觉得很神奇，却没有一丝怀疑。因为不是亲身经历，没人会往那方面想，“难怪小顾子会笑你。你的前后反差，确实挺大的。”

    “别听他瞎说，我经常下山。”孟云雾道，“对世俗的事，比你们还了解。”

    平金涛心想，是很了解，也不看看你活多少年了，“我点好了，看看还要不要再加几个。”把菜单递给孟云雾。

    孟云雾扫一眼，“差不多。点太多吃不完也是浪费。把钱留着拍戏吧。”

    “拍什么戏？”苗瑞文不禁问。

    平金涛把他和顾健康的打算说给他听。苗瑞文下意识看一眼孟云雾，见她嘴角含笑，酒窝若隐若现，双眼灵动，比他对象漂亮多了，不禁点点头。

    顾健康见他这样，忙问，“你也觉得云雾可以？”

    苗瑞文想也没想：“当然。可大魔王问起来，我该怎么说？小顾子，你家大魔王最擅长釜底抽薪。”

    “没关系，咱们有云雾。”平金涛不好说孟云雾是神仙，就胡诌道，“大魔王是云雾的邻居，跟她低头不见抬头见，就算生咱们的气，也不好骂咱们。”

    苗瑞文看向他，“你决定了？”

    “赔了让顾哥去给大魔王打工，挣钱还咱们。”平金涛道。

    苗瑞文转向顾健康，一脸坏笑。

    顾健康白了他一眼，“要不要我签字画押？”

    苗瑞文上小学那会儿瘦瘦小小的，他父母希望他吃胖点，每天都给他很多钱，有次就被同学堵在墙角里勒索。

    那次正好被顾健康撞见，顾健康一个揍三个，不但帮他把钱要回来，还一直罩着他，直到他上高中，个头猛蹿，因为踢足球，身体结实，没人敢欺负他。

    苗瑞文嘴上喊他小顾子，心里却把他当哥。顾健康被赶出家门，就是住在苗瑞文名下的房子里。苗瑞文想帮他，但他花的是他爸的钱。在他爸眼中，顾般若样样好，顾般若跟他爸提一句他跟顾健康走得太近，他爸就会把他的账号冻结。到那时别说接济顾健康，恐怕得顾健康养他。

    苗瑞文的女朋友是演员，因为他女朋友的关系，也认识几个演员，其中有好有坏，并不像他爸认为的那样，整个圈子里都是些男盗女娼之徒。对于顾健康开影视公司，也就没什么意见，“不用。你不还都没关系，只要大魔王不找我麻烦。”

    “他，交给我吧。”孟云雾道。

    苗瑞文转向她，不太明白，“交给你？”

    “你没听错。”不等他开口，平金涛就拽着他的胳膊，“跟我出去接个人。”

    苗瑞文：“等等，我——”

    “不能等，人快到了。”平金涛打断他的话。

    苗瑞文看向他，“谁啊？还要你亲自下楼去接。”

    “我姐。”平金涛道。

    苗瑞文不禁问，“她来干什么？”

    “鬼知道。”平金涛道，“走了，走了。”说着就拽着他往外去。

    孟云雾看了看俩人的背影，不禁怀疑，“平金涛不想让苗瑞文知道，我准备跟顾般若套近乎？”

    “是的。”顾健康知道平金涛为什么不让苗瑞文问，但并不是孟云雾说的这样，“苗子嘴上没个把门的，万一让他知道你和我哥走得近，传到记者耳朵里，就是你和我哥好事将近。”

    孟云雾惊讶道：“不会吧？”

    “会的。”这一点顾健康倒是没糊弄孟云雾，“顾般若身价百亿，日子却像苦行僧，别说记者，我若不知道真相，也会认为他喜欢你。”

    孟云雾不解，“为什么？”

    “顾般若没异性朋友。你要是跟他成为朋友，就是唯一一个。”顾健康道。

    孟云雾：“原来如此。对了，他为什么没异性朋友？”

    “他，嫌麻烦。”顾健康想说，顾般若“克”女，但他和孟云雾刚认识，还没弄清孟云雾因何下凡，“他待人有礼，女人很容易喜欢上他。”说着，看一眼孟云雾，“你可别喜欢上他。”

    孟云雾想也没想：“不会的！”

    “那就好。否则他眼里只有工作，没有你，我会觉得很对不起你。”顾健康道。

    孟云雾：“放心吧。还有一点，顾般若也没比你大多少，怎么这么有钱？”

    “我爷爷的股份全给他了。”说起这个，顾健康都无力嫉妒。因为给他，他也守不住。

    孟云雾明白了，“难怪你们这么怕他。”

    “不怕不行。”顾健康说着叹了一口气，“他跟涛子和苗子的爸平起平坐，我们几家又有生意来往，看在生意的份上，他们也不介意帮顾般若一下。更何况他们也不赞同我开影视公司。”

    孟云雾：“平金涛的姐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你问涛子。”顾健康道。

    苗瑞文先一步问了，“干么不让我把话说完？”

    平金涛关上电梯才说，“大魔王有点喜欢云雾，你以后离云雾远点。”

    “什么？！”苗瑞文惊得瞪大眼。

    平金涛连忙捂住他的嘴，“小点声。我说他有点喜欢，不是云雾喜欢他，所以云雾没事。”

    “那，万一云雾喜欢他怎么办？”苗瑞文道，“大魔王有钱有才，长得好，脾气么，平时也挺好，被他喜欢上，直男都把持不住。”

    平金涛：“这么多年来都是喜欢他的倒霉，你什么时候听说过他喜欢的人倒霉？”

    “这个，好像没有。”苗瑞文仔细想想，“也有可能他一直没遇到喜欢的人。”

    平金涛：“那我换个说法，他除了‘克’对他别有居心的人，还克过谁？”

    苗瑞文再次回想一番，“听我爸说自打他出生，顾家生意一天比一天好，有好几次还是因为他化险为夷。”

    “对。有次顾伯伯要参与竞标某块地，大魔王突然发高烧，顾伯父担心他，就让他的经理过去。那块地超出他预算，经理没敢做主加价，就没能竞拍到。顾伯父挺失望，不过他一见大魔王退烧了，就说没了就没了，好在他儿子没事。”平金涛道，“结果商场建到一半，政府在门口开一条公路，离门只有一米。开发商不要租金，也没有商户去开店，导致那个商场一空就是十年。紧挨着商场的小区拆迁，开发商又把那个小区拿下来，才把商场盘活。”

    苗瑞文道：“我爸也说过，顾伯父当初若是拿下那块地，后续资金收不回来，极有可能破产。”

    “是的，那时候的顾家还不是现在的顾家。”平金涛道，“话说回来，大魔王估计是担心克云雾，才没敢行动。”

    苗瑞文：“难怪他要云雾的早餐。我就说不对么。等等，云雾不知道？”

    “不知道。云雾暂时不想找对象，被她知道大魔王想把她拐回家，一定会躲着大魔王。”平金涛胡诌道，“他俩的事你少掺和，坏了大魔王的好事，他能把咱们整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停顿一下，道，“我堂姐问你，你就实话实说。”

    苗瑞文皱眉，“她也知道？”

    “我说的。她想结婚，可一见相亲对象就说人家不如顾般若，她若不死心，这辈子都嫁不出去。”平金涛实话实说。

    苗瑞文乐了，“郭襄一见杨过误终身，你姐是一见般若误终身。等一下，她不会对付云雾吧？”

    “她不敢。”平金涛道。

    苗瑞文放心下来，忽然想到，“孟云雾真会看相？”

    “会，很灵。”平金涛笑着，打量他一番，“哪天你老婆怀了，让云雾帮你看一下，比医院查的还准。”

    孟云雾在送子方面没得说，在某些方面却很白痴，因为她很少跟人打交道。她和顾健康说到平金涛的堂姐，才想到还没回顾健康的堂哥，就发个“你好”过去。

    大概两分钟，顾般若回个“你好”。孟云雾就不知道该怎么回，“接下来说什么？”

    顾健康见她“你好”俩字找了快一分钟，就知道她不怎么会用手机，难得没笑她，“问他吃了吗？”

    “你不是说他不喜欢人家催他？”孟云雾问。

    顾健康：“吃了吗？这句是客套话，不是催。”

    “我想起来了，你们见面就问，吃了吗？”孟云雾道。

    顾健康点头，“是的。”

    孟云雾立刻编辑，“你吃了吗？”

    顾健康扭头看她一下，见她恨不得趴在手机上找拼音，摇头笑笑，就通知服务员上菜。而他话音刚落，孟云雾的手机就响了。顾健康很意外，“这么快？”

    “他说他正在吃。”孟云雾道。

    顾健康更加意外，“今天这么准时？”

    “难不成他骗我？”孟云雾看到手机上的时间还没到十二点，“我问问？”

    正如平金涛所说，顾般若以前很疼顾健康。顾健康气他狠心，也对他恨不起来。今天早上听孟云雾说他肚子咕咕叫，嘴上咒他，心里却气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听孟云雾这样讲，就说，“他平时都是十二点半用饭。”

    孟云雾把这句话打过去。

    顾般若拿起手机一看，肯定道，“你和顾健康在一块。”

    “你怎么知道？”孟云雾很奇怪，她没提顾健康啊。

    顾般若：“他知道我平时十二点半用饭。”想一下，又加一句，“我的号也是他给你的？”

    “平金涛帮我加的你。”孟云雾写道。

    顾般若看见，心下疑惑，不是她问的？

    手指动了动，想问是不是你让他加的。随即一想，他问这个做什么？加都加了。顾般若犹豫一下，“你认识他？”

    “顾健康介绍我们认识的。”不是什么大事，孟云雾也没瞒他，听到开门声，抬头看到平金涛进来，“他姐来了，我们人到齐该吃饭了。你也吃饭吧。”

    顾般若下意识想问，你们还有谁。浑身一震，他跟孟云雾又不熟。沉吟片刻，放下手机。看到餐盘里的牛排，不由自主地想到，孟云雾此时在吃什么？思及此，整个人僵住，随即起身，打开门就喊，“梁世林，行程表给我。”

    梁世林连忙咽下嘴里的饭，一脸惊疑不定，“行，行程表？”

    “没有？”顾般若反问。

    梁世林连忙说：“有，我发给你。”

    “发给我？”顾般若皱了皱眉，“没打出来？”

    梁世林不禁眨一下眼，很是不明白，“要打出来？”

    “打出来。快点！”顾般若说完刷一下关上门。

    梁世林不禁揉揉眼，抬头问对面的总秘，“刚才那人是谁？”

    “顾总。”总秘也愣了，“他怎么了？内线不打，亲自出来找你，还让你把行程表打印出来？”

    梁世林：“我比你还想知道。”推开饭菜，把行程表调出来送进去。

    走在最后面的苗瑞文关上门，看到平金虹整个人呈痴呆状，莫名想到自己，咧嘴笑笑，朝平金虹肩上一巴掌。

    平金虹吓得打了个哆嗦，转身就要揍他，“你干什么？”

    “云雾在跟你打招呼。”苗瑞文提醒道。

    平金虹来的路上在想能让顾般若动心的女人肯定特美，见到真人，发现并没有到“美的不可方物”的地步，平金虹还有点失望。孟云雾莞尔一笑，平金虹的脑袋里轰一声，懵了。

    经苗瑞文提醒，平金虹清醒过来，面对嘴角含笑的孟云雾，脑海里也浮现出一个词——倾国倾城。没力气嫉妒，却忍不住想，不会是整容整的吧。

    “姐，你在说什么？”平金涛满脸不快。

    平金虹下意识问：“我说什么了？”猛然僵住，她好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顿时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是你太漂亮了。”

    “没关系。”平金虹看她的眼神不太友善，孟云雾自认为跟她无冤无仇，又听她这样讲，敛起笑容，冲她点点头就坐下。

    平金虹见她这样，更加尴尬，不禁看向平金涛。

    平金涛知道孟云雾的真身，见她都没发火走人，便认为孟云雾给他们面子，就觉得对不起孟云雾，“看我干什么？菜都凉了，坐下。”

    “我……”平金虹乃天之骄女，同辈中有人看不惯她，也会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孟云雾这么不给她面子，平金涛又这样讲，“我不饿。”

    平金涛：“不饿来干什么？听说我和云雾吃饭，来看看云雾长什么样？”

    孟云雾抬头看一下平金虹。

    平金虹注意到，脸比刚才还红。

    孟云雾不禁问，“看我？”

    “她以为你是我女朋友。”平金涛胡诌道，“自个老大不小，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天天操心我的事，我妈都没她着急。”说完冲平金虹使个眼色，再乱说，别怪我不帮你。

    平金虹坐下，朝他身上拧一下，又冲孟云雾笑笑。

    孟云雾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扭头问顾健康，“菜齐了没？”

    顾健康忙说，“齐了。”

    孟云雾的嘴巴厉害，她的实力比她的嘴巴还厉害，脾气也不小，顾健康担心她一气之下，把他们扇去阎王殿，见她这样说，就给她介绍本店招牌菜，“鲍鱼红烧肉好吃，你先尝尝这个。”说着给她盛碗汤。

    平金虹看到顾健康的动作，心中最后一丝疑虑消失殆尽。因为平金涛的关系，平金虹跟顾健康很熟，顾家二少东都没给他妈盛过饭，却把孟云雾当成长辈伺候，除了因为顾般若，她也想不出别的，“你和城东孟家什么关系？”

    孟云雾：“没关系。”

    平金涛没跟他堂姐说，孟云雾是孤儿，也没提她住顾般若隔壁，平金虹便以为她和顾般若认识好久了，见她没残没毁容，一脸的不敢相信。平金涛猜到她在想什么，明知故问，“怎么了？”

    平金虹没理平金涛，直勾勾盯着孟云雾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云雾买早餐回来碰到大魔王，把早餐分大魔王一半，俩人就认识了。”平金涛道。

    平金虹：“你说什么？！”

    “耳背？我送你去医院？”平金涛关心道。

    平金虹朝他身上一下，“你才有病！”转向孟云雾就问，“他的意思顾般若还吃过你的早餐？”

    “是呀。”换成对她抱有善意的人，孟云雾会笑着说，有这么惊讶么。但她面对的是平金虹，面无表情道，“不行？”

    平金虹下意识说，“不是。是，是——”

    “是什么？”孟云雾咽下入口即化的红烧肉就问。

    是我只是向他表白，就差点被撞死。他都吃了你的早餐，你怎么还好好的？可一想刚才质疑孟云雾整过容，孟云雾就很不高兴，再这样说，孟云雾肯定会告诉顾般若，说她诅咒她，“顾般若不大好相处。”

    “我觉得挺好相处。”孟云雾话音落下，平金虹噎住，苗瑞文扑哧笑出声。孟云雾不解，“笑什么？”

    平金虹名校毕业，家世好，长得还行，就有点看不上小时候像个小鸡仔，学习不如她，长大后自甘堕落——跟女艺人交往的苗瑞文。每次见到苗瑞文，都会揶揄他几句，以致于苗瑞文非常不喜欢她。

    苗瑞文见她被孟云雾怼，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如何不笑，“顾大哥对谁都一样，她觉得大魔王不好相处，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怪大魔王，我才想笑。”

    孟云雾不信，想到他笑的是平金虹，也没追根究底，“你为什么会认为顾般若不好相处？”

    当然是顾般若对她不假辞色。顾般若为什么这样？因为她喜欢顾般若啊。这么丢脸的事，平金虹才不要说，“我从没见他笑过。”

    “那是跟你不熟。”孟云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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