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殇

    呵呵，李伉，你真狡猾，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陈妍听李伉又弹了一遍，突然笑了起来，绝美灿烂的笑容让李伉感到一阵目眩。

    李伉没有说话，他也十分好奇自己到底哪里出问题了，竟然让陈妍看出破绽。

    “李伉，你把刚才弹错的部分再弹一遍。”陈妍道。

    “陈老师，我哪里弹错了我不知道啊。”李伉道，他心中暗道：“想诈我，我不会上当的。”

    “还装，你把结尾部分再弹一遍。”陈妍道。

    “好吧。”李伉无奈，又把哇哈哈的结尾部分弹了一遍。

    “停，就这里，你再弹一遍。”陈妍摆手阻止道。

    李伉又把刚才的那段又弹了一遍，然后看着陈妍等她发话。

    “李伉，你说一个能弹出刚才你结尾时这种技巧的人会弹错娃哈哈这样简单的曲子？”陈妍一脸玩味略带疑惑的看着李伉道。

    李伉听了陈妍的话，心中暗道：“大意了，真是功亏一篑啊。”要说李伉前世最拿手的乐器是什么，不是钢琴，而是手风琴和口琴，手风琴是陈妍教的，口琴是他自己学的。那首娃哈哈是李伉学习手风琴时学会的第一首曲子，所以刚才他想要找首简单的曲子，下意识的就选了娃哈哈，作为一个手风琴高手，他想要故意弹错几个音节，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李伉无论在弹钢琴还是手风琴的时候，都喜欢对某些音节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特殊处理，比如刚才弹奏娃哈哈的结尾的一点看似简单却非一般人能弹出来的一点小技巧，这还是受陈妍的影响才养成的习惯。

    “嘿嘿，陈老师，您真是慧眼如炬啊。”李伉笑道。

    “哼哼，大哥哥骗妈妈，不是好孩子。”小萝莉趁机插话道。

    “大哥哥，你刚才最后弹得我听妈妈也那样弹过，囡囡就是学不会，妈妈教过你吗？”小萝莉从娘胎就开始接受的音乐熏陶果然很厉害。

    “呃，小妹妹，巧合啦，巧合。”李伉道。

    “我叫囡囡，不叫小妹妹。”小萝莉咬着手指对李伉道。

    “好吧，囡囡。”李伉又扯了扯小萝莉的朝天辫儿。

    “李伉，拿出你的真实水平，别糊弄我。”陈妍面色一整道。

    李伉看事已至此，只好豁出去了，陈妍又不是洪水猛兽。于是他点了点头，对陈妍道：“陈老师，我再弹一首你就放了我好不好。”

    “先弹了再说。”陈艳不耐烦道。

    李伉不在说话，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了一下手里的风琴，然后双手猛的往两边的一拉，然后又往中间一推，张开双手狠狠的按到了琴键上，手风琴发出一声嘶吼，然后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之音从风琴里传了出来。陈妍眉头皱了起来，音乐知识渊博的她从来没有听过这首曲子，但是却有怎么感到有些熟悉，心里怎么就感到这么痛呢。

    琴声弱了下来，李伉双手在左右分别弹出一段不同但又互相交错缠绵悱恻的优美旋律，琴声就像两个热恋中的恋人互诉衷肠，共度美好时光。

    林静在自己的座位上双手托腮，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儿弹出的这段旋律，她想起了他和李伉在一起的快乐日子，嘴角不由的弯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和抬头向她看来的李伉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美好的东西总是那么的让人留恋，就在所有人沉浸在李伉所营造出的美好氛围中的时候，琴音开始慢慢的强了起来，一些不和谐音符出现了，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琴声越来越强，不和谐的音节越来越多，缠绵悱恻的恋人产生了矛盾，争吵了。

    一阵激昂的旋律过后，恋人决然走了，只留下一个孤寂的女孩子独自在房内对着空镜子低声诉说，琴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林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泪水慢慢的爬上了脸颊，她心很痛，感到很无助，李伉这是怎么了，她想起了上次李伉唱的春天里，那时李伉脸上的表情也是这个样子。

    咔的一声，所有人心里一紧，女孩子把镜子打破了，来到窗前，打开了窗户，跃身而下，李伉闭上了眼睛，那天下午，天阴沉，陈妍把自己最得意的学生李伉叫到了琴房，分别用钢琴和风琴弹奏了这首曲子，然后把曲谱交给他道：“好好保存着，老师要走了，囡囡送到他姥姥家去了。”

    第二天早上，人们在学校的住宿楼下发现了已经变凉的陈妍的尸体，李伉远远地看着陈妍被蒙上洁白的被单抬走了，他没有过去，而是发疯似地跑到琴房，在琴房呆了一整天，学会了这首曲子，开头那段原来没有，是李伉自己加上的，学会后，他把乐谱烧了，将要师范毕业的他毅然撕掉了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回到乡里当老师去了。

    琴声在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声中结束了，李伉睁开了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呆在一边的陈妍，道：“陈老师，你满意吗？”

    “李伉！”林静突然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来到李伉面前，拉住他的手叫道。

    李伉对林静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对她说：“咱们走吧。”

    林静点了点头，依偎在李伉身边从教室出去了。

    “李伉，这首曲子叫什么？”陈妍没有再拦李伉，在李伉出门时问道。

    “殇”李伉停住脚步答道，他没有回头。

    “是你写的吗？”

    “不是，是一个和你一样漂亮的女老师教我的。”

    “她是谁？”

    “你不认识的，她已经死了。”李伉答道，然后和林静一起下楼去了，留下了一群目瞪口呆的学生和若有所思的陈妍。

    …………

    李伉和林静都没有说话，两人走出了学校大门。

    “静儿，咱别坐车了，陪我走走吧。”李伉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

    “嗯”林静点点头，用手紧紧的抱住李伉的胳膊，一起慢慢往前走去。

    天有些阴沉，走到半路的时候，李伉觉得脸上凉凉的，抬头一看，原来要下雪了。

    “静儿，下雪了。”李伉道。

    林静抬头看了一眼李伉，甜甜的笑了笑，没有说话，也没有问李伉刚才的事情，她知道李伉如果想说的话肯定会说的，如果不想说的话，问也没用。

    雪越下越大，很快路上就铺了白白的一层，一阵风吹过来，林静打了个哆嗦。李伉拉开自己的羽绒服拉链，对林静道：“进来吧。”

    林静钻进李伉的羽绒服里，伸出一只胳膊环住李伉的腰，两人在纷纷扬扬大雪花飘洒中匆匆往前走去。

    …………

    雪下太大了，李伉和林静准备找一个公交站牌坐公交车回去。

    “李伉，是你吗？”就在两人站在站牌下等车的时候，李伉听到身后有一个女孩子在叫他，声音有些发颤。

    李伉扭头一看，发现是胖丫头马文娟站在公交站牌亭子外边。

    “胖丫，你怎么来了，不上课了吗，对了我忘了，你也是自由生。”李伉对于这个时候能够看见胖丫头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

    “我和我爸妈一起来市里的，他们有点事情，让我到我亲戚家等他们。”马文娟的声音有些异样，眼睛直直的看着依偎在李伉怀里的林静道。

    “快过了避一下吧，雪太大了，你有没伞。”李伉道。

    “不了，我亲戚家就在附近，李伉，林静是你女朋友吗？”马文娟笑了笑问道。

    “这都被你发现了，是啊。”李伉觉得没必要隐瞒什么，于是紧了紧身边的林静笑道。

    “你们在这等车吧，我走了。”胖丫头脸红扑扑的，说完就跑进茫茫的大雪中了。

    扑通，胖丫头脚下一滑摔倒了，李伉在后面喊道：“你慢点，路滑。”

    胖丫头没有答话，爬起来，没有拍身上沾的雪，又往前跑去，没跑多远，扑通有跌倒了。她爬起来，再往前跑，再次摔倒了，这次她没有再爬起来，而是坐在了地上发呆。

    “哈哈……”等车的人看到胖丫头笨笨的样子，都大笑了起来。

    “笑什么！”李伉没由来得一阵恼火，对着大笑的人群吼道。

    “李伉，你去拉一下她吧。”林静松开了李伉道。

    李伉往胖丫头摔倒的地方走过去，胖丫头看到李伉走了过来，大声的叫道：“你不要过来。”然后她有奋力从地上爬了起来，匆匆的跑了。

    “这个丫头今天怎么了，有点不正常。”李伉见胖丫头跑了，他感到这个丫头今天有点异常，但是他又想到这几天这个丫头就没有正常过，也就不在意了。

    “李伉，我见过她的，她是王玲玲的同桌吧。”林静见李伉回来，又钻到李伉怀里问道。

    “嗯，她叫马文娟，平时像个开心果一样，今天她不知道怎么了。”李伉答道。

    林静露出一丝难明的神色，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李伉腰的双手更加用力了，似乎要挤到李伉的身体里一样。

    公交车在十分钟后过来了，李伉和林静公交车走了，只是他和林静都没有发现在车拐过一个弯向前驶去的时候，胖丫头从拐弯处的一个角落里走了出来，看着公交车远去的方向蹲了下来，一动不动，不大会儿的功夫就成了一个白色的雪人。

    …………

    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和一个身材窈窕，面容姣好的女子从路边匆匆走了过来，他们边走边东张西望，焦急的面孔显示出他们在寻找什么。

    女子突然指了指胖丫头蹲着的方向，于是两人急忙跑了过去，来到胖丫头跟前，女子把胖丫头从地上拉了起来，心疼的拍了拍胖丫头身上的积雪，然后和男子拥着胖丫头慢慢走了。

    雪愈加大了，仿佛要把这个世上一切的不如意，一切的不快乐给掩盖掉，但是真的能掩盖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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