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 10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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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章

    锣鼓齐鸣,台上好戏开场,一群个头参差不齐的小孩子伸着脖子趴在包厢的围栏前方,目不转睛地瞧着戏台子上唱戏的角儿。就算听不明白戏词,光是看到那些鲜艳华丽的戏服和粉墨妆面,听那咿咿呀呀地婉转唱腔也觉得有趣。

    这二楼的栏杆建的足够结实,小孩子个头不高,读了几个月的书也懂了些规矩,挤在一块儿并不推推搡搡,不会有什么危险。温棠收回视线,目光落到戏台上。

    根据姚佳佳话本改编的这出《真假状元郎》情节跌宕起伏,已经演过好几场了,几位角儿身段和唱腔都是在班子里出挑的,每每台上演到精彩之处,叫好的喝彩声在堂中上下此起彼伏。

    特别是那个演状元郎的小生,容貌不俗,身段修长,举手投足俱是风流,又有着一把好嗓子,台下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被他所吸引。

    姚夫人平日里与各府女眷来往,也时常听戏,倒是知晓一二,抬手指了指前方,笑着同身边的温棠介绍道。

    “台上这位演状元郎的叶生,听说戏班子的班主原本没打算叫他这好苗子演这出新戏,打算让他演别的好戏,是他坚持要演,没想到如今倒是借着这部戏火了一把。”

    毕竟这新戏也是试水,结果是好是坏都说不准,终究不如那些早就耳熟能详的名戏来的稳妥。

    倒叫这人给压中了,这姓叶的戏子也算是与这初新戏相互成就。姚夫人说起来这事儿来,一时心中也颇有些高兴,毕竟这最初的话本子出自她闺女之手,因着这出戏十分卖座,也反过来叫那话本子愈发出名了些,大家都各有所得。

    温棠听得姚夫人的话,打量台上的戏子,这人倒是个有眼光的。

    台上一出戏唱完,不少听的满意的客人都会捧场打赏一些,姚夫人也不例外,因着这出戏特别的缘故,很是大方地赏了一笔。

    温棠入乡随俗,也跟着她随了一笔。

    戏园子里每次赏钱排名前五位的,主角儿下了台都会来打个招呼,同客人道声谢。

    温棠和姚夫人合起来打赏的钱正好排在第三,那位姓叶的小生同前头两边包厢的客人道了谢,便朝着温棠和姚夫人所在的包厢来了。

    因为时间有些赶,这姓叶的小生只将一身戏服换了下来,套了件常服,脸上的妆面还未来得及卸。

    叶尘一进到包厢,就惹的几个年纪小些的孩子不住地凑近了往他脸上瞧,似乎在好奇这人是不是原本就生的这般模样。

    “小生谢过姚夫人,姚二小姐。”叶尘款款弯腰,朝着两人拱手行礼。他在戏班子里这么多年练出来,身段和基本功自是出挑,行动间自有一番从容仪态,行个礼都十分赏心悦目。

    姚佳佳前些日子和姚夫人来过一次,所以叶尘对她们两人是认识的。

    叶尘眼神落在姚夫人身边容貌明丽的少女身上,黑亮眸光微微一顿,透出几分惊艳之色。

    这位姑娘他却是不认识,既然是与姚夫人一起,听说姚家有两个女儿,想必这位姑娘应当也是姚家的千金,于是又拱手补了一句。

    “也谢过姚大小姐。”

    姚夫人乐道,“错了错了,这是温家大小姐。”

    叶尘认错了人,倒也不显局促,落落大方地道歉道。

    “方才是小生眼拙,还请温大小姐见谅。”

    温棠自是不会与他计较这种小问题,道了一声无碍。

    温家……叶尘低垂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惊异亮色,原来眼前这位容貌明艳的少女,竟然就是那个家财万贯的温家独女。

    这位温家大小姐的出手阔绰,在扬州城之中已不算是什么稀奇事,叶尘早有耳闻。

    这戏原本也是根据温家书铺的话本子改编来的,倒也算得上与这位温家大小姐有些渊源。

    叶尘挑起眼眸,自幼学戏的人眼神都清亮有神,他此时还未卸妆,眼角眉梢都被青黛细细勾画过,眉梢斜飞入鬓,润着水光的眼专注地瞧人的时候,便透出几分撩人神韵来。

    “不知温大小姐对叶某今儿个的这出戏可还满意?”

    这话问得实则有些多余,若是不满意,自然也不会打赏。

    温棠随意点了点头,“唱的挺好”。

    照例是要以茶代酒敬上一杯,也是因为唱戏之人嗓子金贵,不宜多喝酒,况且在场的多有夫人女眷,便习惯了以热茶来代替。叶尘从旁边下人备着的托盘里端了斟好的热茶,双手捧着一一递给包厢之中的几位贵客,递到温棠手边的时候,指尖肌肤像是不小心碰到,羽毛一般轻轻拂过她的手背。

    温棠撩起眼皮,淡淡扫了他一眼,收回手接住他递来的茶盏,并未多言。

    “今日多谢在座的夫人小姐捧场,叶某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下面的人备好的茶水不烫,温热正适宜入口。

    叶尘仰头饮尽杯中茶水,眸光流转,似不经意般眉目含情地掠过对面的明丽少女。

    “过几日班子里打算排一出新戏,还是由温家书铺的话本改编的,不知姚夫人和温大小姐可有空前来帮着参谋参谋?”

    这眼看着快到过年要走家串门拜访亲友,还要备好来往上门的礼物,家里一堆子事情等着姚夫人去处理收拾。姚夫人就是有这个心,也不可能天天地往戏园子里面跑。今儿个她也是好不容易偷了一日清闲功夫出来玩一趟,后面再要想出来可就难得抽出空了。

    姚夫人摆摆手,“我是抽不出空了。”

    叶尘转向温棠,柔和眸光中含了隐秘期待,长睫似羽扇轻颤,透出一丝缠绵情意,“温大小姐可愿意赏脸前来?”

    温棠刚喝了一口茶水,放下手中茶杯,就正对上一双缠绵含情目,险些呛了嗓子。

    刚才还真不是她的错觉,这姓叶的小生并非是不小心,分明是故意碰了她的手,现在这般邀请,难不成是存了心想要勾引……哦不,接近她?

    温棠虽然知道不多,但也略听过些有关戏班子的流言蜚语,据说名角儿后头一般都是有老爷公子或是夫人们捧场撑腰的,有戏子为了让人砸钱捧场,少不了私底下与贵客有些亲密来往,也好讨客人欢心。

    都是生计所迫,人家两厢情愿各取所需,温棠对这些戏子倒也没有什么轻贱之意,不过她对捧戏子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兴趣,还是直接回绝来得干净利落。

    况且这叶尘生的一副好相貌,自是不缺贵客捧场的,想必也不差她这么一份。

    温棠斟酌一番,还未来得及开口,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声音从包厢门口传来。

    “温姑娘?”温棠抬眼,就见一个阴魂不散的身影走进来,正是许久未见的三皇子李炎。

    李炎脸上带着惊喜之色,施施然走进包厢,“当日山下一别、许久未见,没想到今日竟能与温姑娘在这戏园子里碰见,倒是颇有缘分。”

    温棠心忖,也不知道是真巧合还是假巧合。略一点头,同化名程彦的三皇子打了个招呼,“程公子,许久未见。”

    叶尘未等到温棠的回复,就被来人打断,只得暗自惋惜。

    李炎瞥了一眼靠近温棠身边的小白脸戏子,目中闪过轻蔑不喜。

    这般上不得台面的低贱戏子,竟然也恬不知耻想着攀附于她。

    李炎自幼长于皇家、气度不凡,容貌比之叶尘容貌更英朗出色些,叫不少周围夫人小姐的目光都朝这边聚过来,目露惊艳好奇之色。

    周围有人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道。

    “这位是哪家的公子哥?”

    “我也不认识。”

    “似乎有些眼熟,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先前曾经约了温大小姐出门秋游的那位程公子吗?”

    “这程公子容貌倒是出挑,与温大小姐站在一块儿像是一对赏心悦目的璧人。”

    有男子讥诮道,“瞧这小白脸也没什么来头,身家定是一般,哪里配得上温大小姐?我看十有八、九是跟那孟康年一样,是冲着温家的家产去的。”

    “那不一定,这程公子生的这般俊俏模样,瞧着一表人才也不像是贪图钱财之辈,就算是身家差些,温大小姐也不亏。”

    “对啊,这般俊俏郎君可不多见,就是身家破落些,入赘温家倒也使得……”

    有男子嫉妒道,“温大小姐这般美貌又家财万贯,入赘岂不是叫这小白脸占了大便宜。”

    耳力不错的李炎,听着外头的碎言碎语,咬了咬后槽牙,他堂堂一国皇子,入赘还成了占人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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