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郭木乃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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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丹霞看向李弘成,笑说:“世子殿下,可愿与在下共饮?”

    李弘成跟着徐丹霞去了她开的房间,一推开门,就看见四五个姑娘扑上来争着要扶徐丹霞,房中香味缭绕,销魂酥骨。

    待落了座,才发现房中奏乐的、唱曲的静立一旁,李弘成看着徐丹霞往刚才那女子怀中一倒,脚放在另一位姑娘腿上,周围好几位姑娘揉肩捏腿、剥橘喂桃。

    他看着徐丹霞看也不看递来的是什么,眯着眼睛张嘴就吃,酒一杯接一杯地喝,耳边全是女子的笑声、劝酒声。只有他一人正襟危坐,突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徐丹霞像是刚想起李弘成一样,对身边的姑娘笑着责怪道:“就算喜欢本公子,也别冷落了我朋友啊。”

    然后好几个女子围住了李弘成,百般殷勤,浓情蜜意。

    他只听徐丹霞喟然叹道:“这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啊。”

    和着乐声,李弘成和徐丹霞边喝酒边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她对许多话题的见解都令他眼前一亮。

    说到最后,徐丹霞眼神涣散,舌头都大了,语无伦次起来。

    李弘成想着自己此来的目的,正想着如何脱身,就见徐丹霞醉倒在美人怀中,他便借机告辞了,只是到底喝了酒,也有些醉了。

    李弘成刚一出门,洛玉兰就将房里的姑娘打发走,熄灭了香炉,给晕晕乎乎的徐丹霞倒了杯水,徐丹霞就着水服了一丸药,神思清明起来,和洛玉兰互换衣衫,跳窗而出。

    等她赶到范若若说的地方,就看见范闲用麻袋套住了郭保坤的头。

    郭保坤惊恐地说:“你是什么人啊?你知道我是谁吗?”

    徐丹霞飞下去,拎着裙子一脚将人踹倒,嚣张地说“老子是你爹,你是我儿子。”

    范闲第一次见徐丹霞穿这么粉嫩的颜色,一时看住了,很快反应过来,别过脸去,心怦怦直跳

    。

    两人对视三秒,不约而同的对郭保坤下了手,连踢带踹。听到徐丹霞的声音,郭保坤约莫猜到了人,不确定道:“你们是范闲、徐丹霞?”

    徐丹霞大笑道:“我儿,你怎能直呼你爹名讳?”说完又来一脚。

    郭保坤惨叫:“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当街行凶,姓范的小杂种,还有你,姓徐的野种,有本事你们就打死我。”

    说他自己就算了,范闲一听郭保坤骂徐丹霞是野种,冷笑道:“好,我就听你的。”范闲对着郭保坤拳打脚踢,徐丹霞怕伤手,基本是动脚。

    郭保坤被打的滚来滚去,大喊:“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要告你们御状。”

    范闲边打边问:“你知道我今天白日里为什么要做那首诗吗?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我告诉你,我就是要打得你悲,我打得你多病,我打得你郭弱,在这个京都登台。”

    郭保坤实在受不住:“别打了别打了。”

    徐丹霞大笑,语气猥琐道:“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会理你的。”

    范闲问郭保坤为何杀滕梓荆妻小,郭保坤被打晕了都没承认,范闲和徐丹霞都觉得郭保坤骨头没那么硬,应该没说谎。

    范闲不想徐丹霞久留,就赶她走。

    见郭保坤这里差不多了,再留下去也没有意义,她就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这里交给你了。”

    徐丹霞赶回了醉仙居,又和洛玉兰换回衣衫,对滕梓荆悲惨的经历只能叹口气,又补喝了一坛酒,晕晕乎乎地躺了回去,与洛玉兰同榻而眠。

    演戏嘛,就该有始有终。

    那边范闲觉得郭保坤并未说谎,就打算带滕梓荆去找王启年,不想王启年就跟在身后。

    滕梓荆一见王启年就用匕首抵住他的脖子,询问家人是否被郭保坤杀害,在得知家人皆在之后,差点喜极而泣。

    人生大起大落莫过于此。

    滕梓荆被带去见了家人,范闲和王启年在外等候,两人言谈中误会尽消。

    范闲对王启年很有好感,觉得这真是难得的有情有义的人,想着带给徐丹霞认识,刚替滕梓荆谢过王启年,不想王启年拿出一张地契,跟范闲要滕家的宅院钱。

    范闲深觉自己瞎了眼,就让王启年把宅子卖掉,说徐丹霞已经给滕梓荆准备了宅邸。

    王启年大呼吃亏,又说郭保坤是太子伴读,父亲位高权重,此事只怕不能善了。

    滕梓荆就出来说自己替范闲杠下,范闲则说这是自己为了退婚想出的计策,让滕梓荆不要瞎感动。

    ……真是一群可爱的人呐……

    滕梓荆微笑:“为何帮我?”

    范闲觉得这没什么,不过举手之劳,有点良心的都不能袖手旁观,“我不是说了吗?退婚。”

    滕梓荆坚持:“为何帮我?”

    范闲无奈:“帮个朋友,不行吗?”又道:“徐丹霞送你儿子的东西,明天记得自己搬走啊”

    滕梓荆:“你我天差地别,你是司南伯之子,鉴查院提司,还有徐姑娘,亦帮我良多,待我以诚,视我为友,而我不过一介武夫,实在无以为报。”

    范闲手一指,“鉴查院门口那块石碑,上面写着,‘人该生来平等,并无贵贱之分’。”

    滕梓荆头一侧,心中发笑道:“谁会信这话?”

    范闲坚定道:“我信!她也信!”事情了了,不想在这里被人感谢,他说自己该回青楼了,打着哈欠转身而去。

    滕梓荆和王启年送到门外,看着范闲的背影,王启年道:“小范大人,有些与众不同啊。”

    滕梓荆谢过王启年后,说道:“的确,范闲和徐姑娘都是。”他想了想道:“都是好人。”

    王启年又问徐丹霞送给他的宅子。

    滕梓荆描述完之后,就见王启年一拍大腿,痛心疾首地说:“只恨徐姑娘不是个男儿身啊,不然王某一定要投身其麾下,何愁没有钱途啊。”

    范闲偷摸摸到了洛玉兰的房间,轻轻敲门,想把滕梓荆家人安好的消息告诉徐丹霞。

    床榻上,洛玉兰听到声音,披衣而起,开门一看是范闲,便忙将他拉进来,皱眉道:“范公子,您怎么来了?要是被人发现了,你和徐姑娘就都暴露了。”

    她探出头去,左右看看门外无人,才回头道:“您快走吧!”说着就急忙把范闲给推出去了。

    开门、推人、关门,不过转瞬间,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的范闲发现自己已经在门外了。

    范闲:……

    没愣多久,范闲就反应过来,无语的回到了花船上。

    第二日一早,范闲上了岸,遇见了宿醉刚醒的李弘成。

    李弘成昨晚一出房门,不久便醉倒了,今晨起身仔细想想处处透着奇怪,昨日只是范闲约了自己,徐丹霞为何会来?自己又怎会轻易醉倒?

    范闲与李弘成分别,李承泽双手环胸走了出来,仍是昨日那身墨绿衣衫。

    李弘成揉揉头道:“昨日范闲邀约,徐小姐突然而至,范闲走后,她又邀我饮酒,我在她醉酒后离去,不想我也不胜酒力醉倒了,不知范闲去向。”

    李承泽勾唇一笑:“他们昨晚打人去了。”

    李弘成不敢相信:“打人?”

    李承泽目视前方道:“要不然我为何匆匆赶到此处,昨晚范闲和徐丹霞把郭保坤给打了。”说着他笑起来:“这件事闹大了。徐丹霞应该是知道你会盯着范闲,特意来拖住你的。”

    李弘成皱眉问道:“昨晚我看徐丹霞的确醉倒了,不似作假。”

    李承泽摇摇头,道:“你忘了?她是费介的师妹,骗过你不是难事。我只是好奇,你说这世间男女当真有这样单纯的感情吗?。”

    李弘成回想了一下徐丹霞和范闲相处的细节,“我看他们并不像对彼此有意的样子。”

    “我看徐丹霞没有,范闲得再看看。”李承泽想起那天徐丹霞捏自己下巴的样子,又想起她把剑横在自己脖子上的样子,心中一动,很快平静下来,“是否有意也不重要,反正他们立场相同,知道这点就够了。”

    这边范闲去找徐丹霞,房门被洛玉兰打开,他看见徐丹霞已经穿回了自己的衣裳,男装打扮,但是人还睡着,范闲就这么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

    这么把人带回去太招摇了,只好传信回徐府,让人派轿子来接,这才把人抬了回去。

    回到徐府,范若若把徐丹霞扶回房间。

    徐丹霞宿醉未醒,那边范闲已经自己先上了堂,为她赢得了宝贵的醒酒时间。

    公堂之上,被包的跟个木乃伊似的的郭保坤躺在公堂左侧,贺宗纬立在他身旁,范闲站在郭保坤头顶弯腰打量着他。

    郭保坤一看见范闲,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

    只可惜他动不了,只能恨恨的哼哼两声,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郭保坤被范闲转着圈圈绕着打量了一遍,有种被扒光了看光了的羞耻感。

    正在范闲打量着京都府大堂的时候,京都府尹梅执礼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范闲的动作。

    梅执礼颇有仪态的坐下,一拍惊堂木,慢悠悠地问:“堂下何人?”

    毛遂自荐的贺宗纬连忙拱手道:“学生贺宗纬,乃是原告这边的状师。”

    相比贺宗纬的斯文,范闲就随意的多,他面色轻松,拱手笑道:“范闲。”

    梅执礼面无表情,问道:“范闲,你可知罪啊?”

    范闲立刻一脸无辜的接道:“完全不知啊。”

    梅执礼看向左边的带刀护卫:“来啊,把原告的状纸给他看看。”

    立刻有人上前来将桌上的状纸拿去弯腰递给了范闲。

    范闲接过状纸,仔细看完,心里直乐,但是面上却疑惑道:“哎,这上面怎么说我和徐丹霞打了郭保坤郭公子啊?”

    贺宗纬满面惊异的看向范闲,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居然比他还不要脸。

    梅执礼依旧言语缓慢,老神在在道:“你可有质疑啊?”

    范闲拿着状纸问梅执礼:“那敢问郭公子人在何处啊?”

    “范公子。”贺宗纬终于找到了他发挥的地方,左手往刚刚范闲看过的“木乃伊”那边示意,“请往这边看。”

    范闲合上状纸拿在左手上,一边哎呦了一声,一边走过去弯腰打量那个“木乃伊”,在郭保坤的哼哼声中,直起腰来,指着他问贺宗纬:“刚才我就纳闷儿,此乃何物啊?”

    郭保坤恨恨出声。

    范闲听到声音,一脸惊悚道:“莫非他是个人?!”

    贺宗纬双手伸向郭保坤对梅执礼气愤地说道:“大人,郭公子被他殴打成重伤,成了这副摸样,他居然还在冷嘲热讽。”

    范闲狐疑:“我说他是个人就算是冷嘲热讽。”说完他指着郭保坤又是一脸惊悚,“莫非他不是个人?”

    郭保坤气出内伤,实在无力出声。

    贺宗纬对着范闲紧抿着嘴,没说话,对梅执礼拱手道:“如此凶徒,恳请大人用重刑。”

    “等会儿。”范闲打断了贺宗纬,打开状纸又看了一眼,又走回了原来的位置,“这状子上说,事发当时,家丁都被迷药迷晕,郭公子也是被人套住头打的,既然没人看见行凶者,怎么肯定是我们呀?”

    贺宗纬自己为胜券在握道:“自然是听到了你们的声音。”

    范闲有意引导道:“我说什么了?”

    贺宗纬道:“你自认身份。”

    范闲一脸疑惑:“我干吗自认身份?”

    贺宗纬看向左右道:“恶人行凶,常有嚣张之举。”

    范闲看着郭保坤反问道:“我既然自认身份,我干吗拿东西罩住他的头啊?如此行事,岂不是自相矛盾吗?”

    贺宗纬想也不想就接道:“是因为你早就想好了这个理由来狡辩,我猜你接下来还会说,是有人冒充你行凶。”

    范闲对梅执礼一拱手道:“回大人,原告状师说了,此案是冒充行凶,可以定案了。”

    贺宗纬正打算反驳,就听到身后郭保坤又是一阵哼哼。

    范闲一指郭保坤,故意曲解道:“大人你看,郭公子也赞同此理。”

    梅执礼听完觉得很有道理,正要结案,道:“既然没有看到行凶者的脸……”

    这边贺宗纬正要垂死挣扎,那边徐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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