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 开学

    近两月时光一晃而过，转眼快到了开学的时候了，她按照惯例不再去补习机构上课，而是只找了一个孩子单补，虽然人数少了，但是一对一收费更高，这样一来，既不耽误挣钱，也不耽误学习。

    她很想融入集体，但实在无法忍受喧闹嘈杂的环境，因此并不住在学校，如今虽说要开学，却也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反而比别人显得清静。

    对面的邻居果然是为了上学搬来的，而且恰好还和她在一个学校，吴泠带着点心去道过谢，回来对比对方的繁忙，自己这边显得格外空旷。

    正胡思乱想之际，江天昊带着两个收纳箱来，见了她笑着说：“我听说高中书特别说，桌子上放不下，就买了两个箱子，到时候把书装进去放在脚下省地方，你看看喜欢哪个。”

    男生大多是用深色的，吴泠就选了浅色。

    江天昊笑得更深了：“我就知道你选这个。”他坐下来打开那个浅色箱子，里面装了半箱零零碎碎，“你不住校不用太多东西，就是文具、水杯……”

    他细细一样样说着，吴泠听着忽然就觉得安心了，带着一点点浅浅的笑意静静地听他说。

    他细数完了，静静思索，果然一样不少，才去问她：“你觉得还少什么，我待会去补上。”

    吴泠伸出手把那些东西从箱子里拿出来，似乎比他说的还要多一些，新杯子，圆珠笔，便利贴，铅笔，卷笔刀，各种颜色的墨水，钢笔也有好几支，大大小小的有格子的没格子的本子……

    就是她去置办，也不会买这么多。

    居然还有一朵塑料小花，她捏在手里，笑着问：“这是做什么用的，书桌用不着装饰吧？”

    江天昊诶了一声，拿过一个笔筒，伸过来晃晃。吴泠明白了，把塑料小花插进笔筒里，有些服气了：“你真行，我只要一支笔就好了，高中真好，连圆规尺子都省了。”

    江天昊立刻正经起来，“无论生活多么困苦，也不能少了鲜花一朵，再说了。”他拿过2B铅笔，抬眉毛：“你确定你只要一支笔？”又拿来橡皮：“不要我们？”

    吴泠见不得他那抓住把柄之后的得意样子，指着桌上笔筒里的塑料花反驳道：“你这是鲜花？”

    江天昊：“等你开学我一定给你换成鲜花。”

    吴泠没能正常开学。江天昊作为精英中学的老学生，对哪里的一切都是熟门熟路，打听来分班状况和班主任电话，把吴泠受伤的事告诉他，在吴泠的坚持之下，把本来的一月休假缩短到一周。

    “我还是觉得，你国庆假结束了再去就行了，老赵我认识，不会为这事有意见的。”成绩好的学生在学校都是有特权的，吴泠作为被挖来的苗子之一，请假是不困难的。

    吴泠本不想拒绝他的好意，但也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想象着别人的热闹，也不想去太晚了别人都有了小团体，自己到时候一个人，折中一下，她坚持要一周后去学校。

    江天昊想想人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更放心也就算了，再说，他在吴泠面前一直也没什么坚持和立场。

    他中午去学校，去之前特意来一起吃最后的早饭加道别。吴泠说：“你去这么早学校开门了吗？”

    江天昊把饭盒扔掉：“我中午再去，我家司机到时候要是看见我来，那我家二老不就知道咱俩的事了吗？”

    吴泠一疑：“我以为你早就告诉他们了，原来你一直没说吗？”

    江天昊也愣住了，试探着：“可以说？”

    吴泠也有点愣：“为什么不能？”两个人都没了声音，她缓缓地说：“你是觉得我在开玩笑，还是说你……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江天昊对她一直不错，体贴入微，她并不像第一时间去怀疑他。

    江天昊觉得话题似乎往不好的方向发展，连忙道：“这回是我不好，但咱这不是早恋嘛，我怕他们偷摸谈的太受刺激，还是不说了。”

    她听到早恋两个字，已经释然了，这时候不说似乎也是正常的，吴泠略略放心了。

    两个人都想着：是认真的就好。

    当天中午，江天昊大张旗鼓来道别，没过多久，江妈妈就带着饭来了。儿子开学的日子可以忘记，但是儿媳妇不可以忽略，必须得自己来看看。

    江天昊心情好极了，虽然到学校听说许多不好的小道消息，什么班主任老赵特别喜欢霸占自习课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心情。

    打扫完卫生领了书调好座位，江天昊心情很好的先把吴泠的书摆整齐，书桌上的东西也收拾妥当，笔筒里暂时插着那朵塑料花。

    赵荣宝从后门溜达进来，就在他身后看着他收拾，他收拾东西的样子看起来相当熟练快乐。等江天昊发现周围异样的安静之后，顺着大家的视线转头一看，讪讪笑着说：“赵老师？老师好！”

    赵荣宝看看桌子：“我记得这是吴泠的位置，可以啊江天昊，团结、帮助同学这点非常好。”

    他又要往讲台上走去，刚走出去两步便发觉不对，于是回过头来仔细观察，看看那些同款不同色的东西，一脸了悟：“江天昊，你老实说，你们是不是，嗯？”话没说尽，懂的都懂。

    江天昊把手往下压，笑着说：“低调低调。”

    周围起哄的声音消下去后，赵荣宝没想到江天昊直接就认了，说：“还敢承认，真不怕我请家长啊？”

    江天昊笑没了眼睛：“老师别操心，都知道，您可以随时请我家长，我没意见。”又对着更加大声起哄的同学们说：“嘘——安静，啊，低调。”

    赵荣宝见他一脸坦然，也没了话，说了句：“别影响人吴泠学习啊。”

    江天昊佯作不开心的样子，“老师，看你说的，我们之间的差距也不是很大嘛。”

    赵荣宝一走，他左前方的林妙妙离得近，第一个过来竖大拇指：“厉害呀哥们！直接就承认了。”她学着江天昊的语气：“‘您可以随时请我家长’，漂亮！”

    江天昊手心面向林妙妙，不让她再夸下去，自己来劲了：“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这有什么不敢说的是吧？”

    林妙妙对自己好基友的爽快坦然，以及面对班主任威武不屈的态度相当敬佩。邓小琪好奇道：“你家里人真不反对啊？”

    江天昊越发演的自己平常心，敞亮；“反对什么？我妈知道当天，直奔吴泠家，回来之后，俩人语重心长和我唠到熄灯。”

    他学着家中二老的语气：“儿子，好不容易人家姑娘瞎了眼了，你可千万抓紧了啊，想要抓住姑娘的心就得抓住姑娘的胃，多带回家来吃饭。咱们在学校，我妈天天去，天天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把人追到手的。”

    林妙妙一下子就笑了：“你这是亲爹妈吗？我看你以后地位不保，你爸妈是不是当年想要个女儿，结果生了你，现在终于圆梦了？”

    邓小琪不等他回答，追问：“那她家里人也不管？”

    江天昊点头：“不管啊。”

    两个女孩子一起发出羡慕的呼声。林妙妙相当的不平衡：“果然这好爹妈都是别人家的，你看看咱们四个，就我妈管头管脚，何其的可怜啊我！”

    邓小琪的表情一瞬间的不自然，低了语气：“其实吧，太开明也不好。”

    江天昊附和：“就是，吴泠四月摔伤了腿，本来都快好了，结果不小心又摔了，这要是有人在身边，能少受多少疼啊。”

    林妙妙第一次见有人这样明目张胆的早恋，都不顾上追忆自己的悲惨往事，热情追问：“噫~看把你心疼的，哎，怎么回事儿，怎么就摔伤了，这都五个月了，还没好，骨折了？严重啊。”

    江天昊就坐下来，摆出一副说来话长的姿态，听八卦的也都坐了下来，他说：“四月的时候，我们看电视上那狗特别聪明，会帮忙买东西什么的，她觉得有意思说也要养一只，我一听没耽搁，立刻就去买了一只。”

    他说到这儿，那股后悔和心疼又涌上来：“说来怪我，我应该给买只小狗先培养感情，但我直接买了一只成年犬，结果她自己去遛狗的时候，狗和人不熟不听话，被狗拉着跑从台阶上摔下去了。”

    “然后我就说咱别养狗了，上了学也没人管，我就给她换成鱼，我寻思这好养啊，结果她第二次摔倒的时候把鱼缸扑倒了，那鱼缸摔碎了都……”他摊了摊手，满脸“接下来不用我说了”的表情。

    林妙妙抱住自己，哆嗦了一下，一脸好残忍：“摔玻璃渣上了？”

    江天昊心情跌入低谷，嗯了一声。

    林妙妙口中长长的嘶了一声，连连感叹：“这都没分手，真爱，肯定是真爱啊哥们。”

    邓小琪在一边附和点头：“不是，被狗拖着跑为什么不松手啊？”

    林妙妙：“对啊，要是我，狗绳一扯我估计下意识就松手了。”

    江天昊就说：“那怎么行，大街上咬着人怎么办？”虽然他说的正义凌然，但是他当时也想着就算吴泠下意识松了手或者没有拉住也没人会责怪她，那真是一只大狗，一顿能吃吴泠三天的饭，吴泠的小身板拉不住太正常了，可她被拖走拉下台阶都愣是没撒手。

    吴泠是个很有耐心、负责任的人，江天昊尽管与她近距离相处时间并不长，也能从很多地方看出来。

    开学第一周就这样平平无奇又活跃热闹的过去了，江天昊给吴泠带来了课堂笔记和周末作业，他说：“我真觉得你不用着急去学校，刚开学的东西都很简单，以你的智商，肯定一学就会。”

    再不去学校吴泠就快疯了，江妈妈每天都带很多饭菜过来看望，有荤有素有汤有点心，各种口味，非要看着她吃下去，吴泠对这样的热情无法拒绝又无所适从，勉强吃了，好几次一关上门就吐了。

    再这样下去，她觉得自己就要厌食了，每天听到敲门声心脏就揪一下，快到饭点就坐立不安，听到“你尝尝这个”、“这个怎么样”这些话就头皮发麻，简直比生病还受罪。

    吴泠笑笑没有说话，翻开了笔记看了起来，江天昊又把课本给她带回来，她有认真学习问题不大，对比笔记查漏补缺即可。

    江天昊一直等在一边看她看完文科，见她翻开化学，理科是他的强项，他很热情地说：“这理化和初中大有不同，来，我给你讲。”说着，就拿过草稿本凑近了她。

    吴泠把书推过去，抬头看看天色，顺手打开了灯。他讲得很慢很细致，虽然语气词有点多，逻辑性不是很强，但她也听得很清楚明白。

    毕竟自己自学过，也不是多难的东西，她稍稍后靠把目光从他的笔尖换到他的侧脸上。

    这是她选的人，是她选择的与她共度这一生的伴侣，是她兵荒马乱的人生的一个避风港。

    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值得依赖，值得托付，她从很多地方、在很多时候都能意识到这一点。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期待值太高，压上的东西太多，或者选择一个人就像是一场不知结局的豪赌，她觉得自己即便是在开心的时候也总是莫名的不安，在靠得很近的时候也觉得离他那么遥远。

    不，这是她期待已久的第一个度假世界，是她等待了很久很久的告别过去、重新开始的机会，已经出现了很多问题，以后的，绝不允许再出错。

    绝不！

    江天昊在讲解的过程中没有得到反馈，握着笔抬起头来猝不及防撞进她的眼睛里。他静住了，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化不开的沉重，解不开的复杂，薄薄一层水膜，锁住重重心事。

    那种不可触及的感觉又回来了，但也许是她眼中暗藏的脆弱和无助给了他勇气，他放下笔伸出手覆在她雪白的脸颊上，小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吴泠偏了偏头，眷恋的将半张脸埋进他的手心。他感觉到她闭上眼睛时睫毛擦掠过掌心，此时无声胜有声，气氛在沉默中暧昧粘稠起来。

    他把手从他侧脸上拂过，路过耳朵、脖颈下滑，倾身把这温暖的雪揽进怀里，给予满含爱意的小心关怀：“你还好吧？”

    吴泠想好了借口：“只是担心我去的晚……没有朋友。”

    江天昊松开怀抱，拉着她的手：“看，怪我，忘了跟你说，这个事我想过了，毕竟精英中学不许孤男寡女同桌吃饭，一个人的话确实孤零零的，我认识一个女生叫林妙妙，人很爽快，她还有个朋友叫邓小琪，去了我介绍你们认识，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他再次安慰：“这个你不用担心，你看看你，美貌与智慧并重，大家都会喜欢你的，去的晚有什么，这重要人物都是最后出场的。”

    吴泠暂压心事，佯作宽怀，抬眼一笑，又垂了头。

    江天昊收敛笑容，“吴泠，我……”

    吴泠只当他仍有话讲，看着他的眼睛，眼神中微微透着疑惑，只见他不复方才坚定，眼神闪躲，紧张拘束带着一点点不好意思，是专属于少年的青涩。

    他不再说了，试探着靠过来，吴泠眼睛眨了眨，睫毛如蝶翅般扑闪着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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