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0 章 本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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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肖申克监狱迎来了新人,车开进来的时候,英佳正和安迪在放风广场上边下棋边计划未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安静沉敛的安迪从来平静的眼中也有了掩饰不住的光彩,令他亲近好友频频侧目。

    “一个开满花的海边小旅馆,几艘小船,这样的生活你会喜欢吗?”安迪挪动他那边的棋子,“我想找个新地方安度将来岁月。”

    “听起来不错。”英佳迅速地想了想,阳光沙滩,大海游船,这样的日子她没过过,值得尝试,“那,地点呢?”

    安迪目光温柔一笑,像百年佳酿,厚重醇香,“我们商量。”

    “怎么,不打算给我行使一票否决权的机会吗?”

    安迪不会开玩笑,于是一笑转了话题:“我想,我要好好学学中文。”他渴望靠近她,了解她的所有,不愿因为不同的文明而隔膜。

    “请我可是很贵的。”英佳声音娇娇的,“你打算给我什么呢?”

    “用我余生。”安迪不再看棋盘,看她,深情难以轻易出口。

    所有的希望和爱,都来源于你,也都给你。

    英佳读懂了他眼里的情愫,回以一笑。

    打开铁门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视,英佳不再看他,早就听说有新人进来时,旧人都格外兴奋,今日总算有缘得见。

    果然旧人拍着栏杆欢呼,兴奋非常。新人里有一个叫汤米·威廉姆斯的,热情爱表现,活跃且自来熟,就像是沙丁鱼罐头里的鲶鱼,搅动沉闷的空气。

    他因非法闯入被判两年有期,据他所说,他是抱着电视机溜出商店时,被警察抓住的。

    他讲述的经过是这样:我从后门进去,抱了台老式的大电视机,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一个声音,站住,举起手来。我站在那里抱着电视机,这人又说,听见了吗?

    我说,我听见了,但我如果把它仍在地上,你会告我损坏他人财物的。

    大家伙听完一起笑了起来。汤米说他十三岁起就开始蹲监狱了,逛遍了新英格兰所有的监狱,换监狱如打卡。

    安迪劝他换个工作,说他不是个好的小偷,汤米听了说教明显有点不爽,但是没过几天,因为听说安迪帮许多人拿到了高中文凭,为了给他妻女安稳的生活,他很不好意思的来找安迪,希望安迪也能帮他拿到高中文凭。

    安迪答应了他。他教汤米读书,同时跟英佳学中文,虽然从前也学,但是和现在这种系统、循序渐进的课程比起来,以前的只能算是个野鸡补习班。

    在学习中,汤米从未发现自己有如此天赋,安迪也是如此,不过他把这一切都归功于英佳的顶尖教学,英佳也坦然接受他的赞赏。

    安迪学了拼音后,英佳辗转托人送来了一本字典给他查字,之后,又教了他弟子规、千字文,宋词元曲,偶尔穿插一些简单的唐诗。

    当然,主要是白话小说,或半白话的话本子。

    安迪学习起来勤奋专注,是个非常省心的学生。不上课时,他坚持自学,听说读写一样不落。

    他最先会写的字是:萧白露。对于含这两个字的诗词句子,也非常敏感,几乎是整页汉字中一眼定位。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彷徨忽已久,白露沾我裳。

    慢慢地,英佳教他古文长诗,这天学到春江花月夜,她又把筝拿出来弹唱。

    她经常这样,弹筝朗诵唱诗,她说,诗歌诗歌,不唱怎么能叫诗歌?

    已是秋日,药室慢慢又是个暖和的所在,英佳又常来此地。

    天色渐渐昏暗,屋内却没有开灯,而是高高挂起外绘花鸟的六角玻璃宫灯,她在灯下昏暗处唱: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唱毕,她似有所感,柔柔俯身筝头,头枕着手臂去看窗外明月。

    安迪沉默着看她,这一刻她安静得与以往迥然不同。

    其实她平常举止自然淑贵、落落大方,不能说不是精心修习教养过的,只是眼眸含光露彩,灵动如闪烁星子,露了伶俐行迹,很容易给人光芒毕现的感觉,让人忽略了她具体的优雅的姿态。

    这首诗很适合她,尤其衬她此刻在灯下的模样,青色衣衫上的丝线遇到一点明亮,便拼命发出细碎的光芒,真像月光下粼粼的春水,安静悠远,带着难以言明的含蓄和神秘。

    不似以往她念“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之类的句子时,总有一种……

    嗯……,安迪沉吟,忽然灵光乍现,对了,为赋新词强说愁。

    她这个人,好像没有深刻的哀愁和悲苦,于是读那些过分现实的作品,总有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感觉。

    他回过神来,又去看药罐下的火炉,忽然余光中一只彩色蝴蝶飞过,他忙起身望去,见她攀着窗户抬脚跃出,吓得丢了扇子冲过去。

    她却在窗边坐定,回过头来,脸上浮现娇俏得意的笑容:“我才不会掉下去呢。”

    吓死人了。安迪走去她身后,她像是知道他的担心,侧身伸过手来示意他握住。

    安迪却越过那只细嫩的小手,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他曲起手腕,将手臂靠近她,示意她抓住。

    她瞧他一眼,抿唇一笑,如他示意那般做了。

    两人握住对方手腕,严丝合缝,如同扣起的锁,比起握手来,脱手的几率小了很多。

    英佳对安迪的谨慎有了新的认识,她不再看月亮,而是放心地松开手,用指肚去摩挲他手臂上的皮肤。

    她抬脚放在窗台上,曲起腿,搁手在膝盖上,又枕上去,侧脸仰看他。

    他相貌平平,却很有味道,目光深邃,深沉内敛,安定如磐石,就连沉默不语时,也有默默隔绝风雪、顶天立地的感觉,给人无限安全感。

    英佳没有喝酒,却自觉有些醉了。

    她起身踩脚在内窗台,一伸手抱住了他的肩颈,随之跳下窗,没有笑因此流露认真郑重:“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安迪沉默几息,“没有。”心中为她一句话生出甜蜜期待。

    她让她生出期待,用盛满笑容的眼睛使他心中期待溢满,却无情泼下冷水,坏坏一笑:“那就没有吧。”说完,她把脸埋在他颈窝止不住地笑。

    安迪无可奈何,又珍惜与她第一次这样清醒的亲密接触,只是沉默着收紧了手,再无所作为。

    她笑够了,贴着她脖颈出的皮肤,抬手轻轻摩挲,抿抿唇:“我觉得你像一本书。”

    安迪的心漏掉了一拍,他被枪杀的妻子曾说过说他很难理解,像一本合上的书。这两句话多像啊,像得令他有些莫名的恐慌。

    但他没有把这恐慌表达出来,他觉得英佳大约是不会想听到他前妻的事的,因为有一次听英佳讲书画时,她气呼呼地提到了喜欢乱盖章的乾隆皇帝,又说起他的情史。

    岂必新琴终不及,究输旧剑久相投。那时她就发表意见,说在现任面前提前任是不好的,尤其提前任的好会伤现任的心。

    如果是说现任不如前任好,那对现任来说,更是莫大的羞辱。

    因此安迪沉默着听下去,她说:“一本名著。放在角落,很久没人翻开过了,蒙着灰尘,但永远是经典。”

    安迪的心又跳动起来,她离开他的颈窝,来到他眼前,看着他,微笑,眼睛比星光璀璨:“不,应该是蒙尘的明珠。”

    他正思索着要说点什么,她却看着他的眼睛很突然地问:“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孩子?安迪的心又热切起来,他认真想了想:“女孩,最好像你。”

    “不不不。”英佳盯着他的眼睛一叠声地反驳,斩钉截铁:“还是男孩好,生个女儿万一眼睛像你这样小,我会良心不安的!”

    安迪默默闭上了畅想未来的嘴。

    英佳只是用灿烂的眼眸看他,没有笑起来,他欲言又止、无可奈何的样子令她心花怒放。

    安迪眼中的英佳缓缓放大,他听见她轻声说:“你……真是可爱极了,我好爱你。”

    你才可爱……,我也爱你。

    安迪沉寂了二十年的心重又鲜活起来。

    言毕,她轻吻住他的薄唇,很快,她被动背靠窗台,一吻辗转久久而分。

    他喘息哑声:“锡瓦塔内霍,说好的,我等你。”

    英佳即将离开肖申克监狱,但是药厂还有许多事要做,没个一年半载的,她离不开美国。她把手放在他手臂上,故意道:“如果我变心,不来了呢?”

    她不来,春天没有生机,他也没有心了。安迪用中文一字一顿地说:“那你就如杀了我十回。”

    《卖油郎独占花魁》里瑶琴投水自尽被朱重救起,得知朱重有心于是放弃寻死打算从良,但是朱重没钱,瑶琴遂将自己的积蓄交给朱重,让他去各府取钱来赎她。

    朱重问:你就不怕我朱重将这银票席卷不归吗?

    瑶琴回的就是这句话,怕,真要是那样,你就如杀了我十回。

    英佳每每读到此处,都唏嘘感叹,瑶琴何其不易,选择终身所托,就像是一场没有退路的豪赌,一旦输了,身家性命、期待希望就全部赔尽。

    英佳的外语用的和中文一样好,她能听得出别人说外语时所传达的感情,但是,那永远比不上母语听来动人心弦,再配上这个感人的故事,她脸上流露情真意切的不忍。

    “见死不救尚且心中不安,更何况是杀人。”她莞尔一笑,又说:“而且,我们中国人常说一句话,‘这世上没有如果’。”

    安迪听明白了,微笑起来。他听她说过许多故事,留下了中国女子极重视清白体面,再加上身在监狱,自己还是个囚犯,所以从未有过越礼之举。

    第一次在她清醒时与她相拥,他很高兴,觉得离她更近了,想想遂收紧手臂抱紧了她,很快松手去看火炉。

    他从前有说过他是无辜的,不过那时说得平淡,在一起之后,他很想找机会再次郑重表明这一点,但是他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很快,有人替他说明了一切。

    考试时自觉发挥不良考不上的汤米气急之下揉了考卷,事后他很后悔,觉得安迪一定很失望,瑞德则说没有,安迪一直以他为荣。

    汤米自然地问起了安迪因何入狱,瑞德说完之后,汤米陷入了沉默,他向大家说了大约四年前他在汤马士顿监狱见过的人,那人十分凶狠,曾提过他杀了人却让一个银行家替他背锅的事情。

    安迪一听细节就是自己的事啊,激动的无以复加,虽然做好了准备要越狱,但是能清白离开谁愿意这样?

    “你要是去找诺顿,汤米一定会死的很惨。”

    安迪听见这句话,立即顿住了脚步,他转过身来,也不问英佳怎么知道他要去找诺顿,有点茫然:“为什么?”

    英佳反问:“你说呢?”

    安迪略想一想,自然想到是洗|钱的事,于是说:“我不会说出去的。”

    “人家凭什么把身家性命压在你的人品上呢?”英佳十指交叉放在身后:“既然上了贼船,想抽身哪那么容易,你敢说不干了,他就敢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安迪被说服了,于是还是选择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

    冬天,和她来时很像的天气,安迪隔着铁网看着那辆载她来的车又载她离开,心里空落落的。

    车里布鲁克斯旁边的英佳仔细看着安迪送的石像,就是她穿春衫抱猫的样子,坐在石头上,脚边开着各色花朵。

    她的手摸到底座,有凹陷,遂翻过来看:天地合。

    英佳扑哧一声笑了,天地合哈哈哈,因为笔画最少?不然怎么不写冬雷震震呢?

    其实完全是因为安迪私心认为天地合是最可怕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英佳收起石像,车开去药厂,不久,她在报纸上看到了肖申克监狱贪污草菅人命的新闻,随后收到了安迪寄来的东西。

    不到一年,英佳迅速了了药厂的事情,就上了去锡瓦塔内霍的船。她没有给安迪报信,但是下船后,她一眼就看到了安迪。

    英佳首先把怀疑的目光投向布鲁克斯,他立刻摇头摆手表示自己是清白的。

    英佳看了被海风吹拂的安迪,不再纠结这些,拎起裙子飞扑过去,快乐极了,揽住他的腰:“你怎么知道今天我来?”

    安迪一笑:“每次有船靠岸,我都会想那是不是你。”

    英佳收回手捧着脸,笑意盈盈:“你很会嘛!”

    安迪被她笑的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于是松开手去欢迎布鲁克斯,和他拥抱过后,自觉地拎起英佳随身的小行李箱领着两人去住所。

    真的是个开满花的旅馆,离大海不远,落日的金红色余晖洒在海面上,美得简直不像是在人间。

    出乎意料的是,和安迪这样内敛的人一起生活并不怎么枯燥,他们一起出海冲浪、潜水捕鱼、养花种草、撸猫刻石、读书下棋……,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瑞德按着安迪的信件拿着他留下的钱来到锡瓦塔内霍时,看到那三个人正坐在船上吹着海风,他们看到了他,安迪和布鲁克斯带着笑容走来与他相拥。

    上船后,他看到方才不曾下船的英佳凸起的小腹,遂向满面春风、笑容幸福的安迪道喜。

    老友重聚,是件令人开心的事情,安迪安顿好英佳,开船驶入大海,口琴声伴随着海浪声飘向湛蓝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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