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礼物

    转眼到了5月。

    托尼的生日是5月29日，刘培强自从上次收到生日礼物，就一直想要回礼。

    但他不知道托尼喜欢什么，冷锋的这部分记忆还没恢复，他去偷偷问过Jarvis——Jarvis已经改口称他“刘培强中校”，不过他的权限依然很高——结果发现冷锋送的东西五花八门：模型，手表，领带，装饰品，甚至有几次是请客吃饭！毫无特色根本不具有参考价值。

    想想也是，托尼在物质上，只要能花钱买到的，可以说什么都不缺，送的任何东西他都可能有更好的。这可太让想送礼的人为难了。

    刘培强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终于有一天，他穿上联合政府配发的防护服出去了。

    刘培强认识的人不多，但除了潘万里还是有几个的。今天他去拜访的人隶属于太空军，也就是刘培强原本所在的军种。

    联合政府成立后，世界各国的军权大部分都由联合政府掌控了，在这个基础上成立了地球安全军，用以保障流浪地球计划的顺利实施。

    地球安全军主要分为两支，一支是地面部队，除了维持秩序，执行各项法律及命令之外，还要镇压叛军。并非所有人都支持流浪地球计划，或支持联合政府的所作所为，这些人里面的激进派，不服从联合政府的统治，便自发形成了一些抵抗组织，他们就被叫做叛军。

    虽然都是零星小规模的队伍，只能算纤芥之疾，但很烦人，这些人很多没有身份，游离于社会之外，成为整个社会的不安定因素，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联合政府权威的一种嘲讽。因此地面部队携带轻重武器，主要就是为了对付他们。

    另一支，就是太空军了。太空军的使命主要是为地球扫清道路。他们由各国的精英飞行员组成，驾驶小型宇宙飞船，清除太空垃圾和陨石，以及任何挡在地球前进道路上的东西。当领航员号空间站完成时，上面也会搭载一些小型宇宙飞船。

    太空军上一次的大规模行动是月球放逐工程，为了防止月球与地球相撞，他们在月球上也装了个发动机，把它推走了。

    刘培强敲响了房门，一位高挑瘦削的军人打开了门，他叫章北海，是太空军亚洲分部远东战区的政委，也是军部中少数了解刘培强情况的人。

    他们寒暄了几句便直入主题，章北海已经通过刘培强的通讯知道了他的来意，此时，他从一个玻璃柜里，拿出了一块两个拳头大小的石头。

    “你确定想要这个东西吗？”

    刘培强接到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看。

    “是这个没错了。”

    “我记得上次你这么用心准备礼物，还是跟朵朵结婚的时候吧？”章北海语声平静，漆黑的眸子却专注地看着刘培强，“看来这个人对你很重要。”

    刘培强抬眼看章北海，在对方穿透性的目光下无所遁形。章北海和潘万里一样，有很多事用不着说，就能明白，也有很多事他们不会说出来，反正都能明白。

    “有些情分太沉重了，即使如此也还是不够。”刘培强说着，将那块石头放进袋子里。“谢谢，北海。”

    之后刘培强又出去了两趟，托尼看他的眼神开始不对了。每次刘培强回来的时候，都发现托尼就在大门附近，干着没什么用的活。他知道托尼对这种眼皮子底下的秘密很好奇，又不安，好在离5月29日没有几天了。

    托尼的生日不像刘培强的，很多人都记得，当天从早上开始，就不断有各种祝福通过网络送到。

    联合政府例行给予了官方祝贺，远在北美大陆的布鲁斯和斯蒂芬也发来了贺电。

    当刘培强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正赶上托尼在播放一段视频，一个约摸50多岁、穿着黑色制服的白人语速颇快喋喋不休地说着英语，似乎是在汇报近期的工作，到最后，才郑重地祝福了托尼的生日。

    “彼得·帕克。”托尼笑得眉眼弯弯，“地球安全军北美分部东部战区少将。他时不时就会录个视频给我发过来，今天的就更长了，我看看……喔，足有半个小时，我们宝贵的带宽就全浪费在这种口水上了。”

    虽然这么说，刘培强却很确定托尼对把宝贵的带宽用来接收这种比汇报工作还详细的口水视频是欣然乐意的。

    接着他又打开了另一个视频，一位挽着发髻的黑人妇女正抱着一个婴儿在跟托尼打招呼，她身后看起来有一大家子人都在探头探脑。

    “这是帕莎·西拉(PashaSylla)，原籍非洲Y国。”托尼满脸慈爱，骄傲地介绍说，“她算是我的女儿。她怀里那个是她的孙女，哦，她真的太了不起了！柏林地下城的试运行要是没了她可就玩不转了！”

    当天晚些时候，托尼的团队给他开了个庆祝会，这是他们每年的惯例了，一切都按部就班地热闹着。

    托尼在派对上本来就很容易成为焦点，更何况这派对原本就是以他为中心的，他游刃有余地穿梭在所有人当中，撩拨气氛，制造欢乐，派对达人的专业素质尽显。

    他就像群星之间最大的那颗恒星，灿烂夺目的光芒盖过了其他所有人；又像银河最中间的黑洞，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不过，毕竟年龄大了，刘培强能够注意到他的笑容里带着疲惫，动作间有些僵硬，他已经累了。以前也许可以通宵甚至几天几夜的狂欢，现在两三个小时就已经显露疲态了。

    好在他的团队也深谙此理，适时地结束了派对。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了。

    刘培强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送礼。不知为什么，他不想当众把自己的礼物拿出来，一直到此时，众人尽皆散去，刘培强才找了个机会与托尼单独相处。

    当那个包装完好的礼盒被拿出来的时候，托尼微微笑了笑。

    “我还以为你不会送我礼物了。”他调侃了一句，“怎么，礼物太差不好意思让别人看到？”

    “是啊，不值钱的石头而已。”刘培强似笑非笑地，把礼物举到托尼伸出的手上方，松了手。

    托尼手腕一沉，他没想到礼物有这么重，另一只手赶紧帮忙才没让礼物掉到地上。

    这么重，不会真的是石头吧？

    托尼打开包装。

    还真是石头！

    原先那一整块石头，已经被雕刻成了三个东西，立在同一个石头底座上。最中间的东西形状是托尼最熟悉的：小型方舟反应堆，跟他放在战甲里做能源的那个形状一模一样，里面填充着一些深灰色的沙土。左右两边都是动物，左首的动物看起来像一匹狼，而右边的看起来……居然像一只兔子！

    托尼转向刘培强，他笑了笑没说话，这礼物显然有一定的意义，看来他想让托尼自己猜一猜。

    托尼冲他翻了个白眼，不过心里却对这种带有解谜性质的情况有些跃跃欲试的欣喜。

    中间那个形状显然代表他本人，左边要是狼的话，不出意外就应该代表冷锋，那么右边那个……兔子，托尼心算了一下，证实了自己的猜测，2023年，按中国的传统历法，是癸卯年，刘培强属兔。

    不过这两位一左一右在他身边是代表什么意思呢？这类的象征有很多，再具体起来就难猜了。

    托尼又去触摸那个东西，看起来像某种火山岩，却比一般的火山岩坚固密实一些。雕工粗糙，并不专业，出自谁手显而易见。

    “怎么样？”刘培强问他。

    “不怎么样。”托尼故意说，“你这谜语出的没什么难度，但我们三个这么排排坐着是准备做什么？等着阿姨给糖吃吗？”

    刘培强眼角蓄着笑意，并不生气，托尼愿意猜谜便是认可的信号。他柔声说：“在现代各种文化的心理投射中，左侧都代表过去，而右侧则代表未来。”

    托尼盯着那雕刻看，现在，这含义则是简单而丰富的。

    他又仔细想了一下，刘培强确乎是几个月都没再提过航天员的事了。而他出去的那几天，所做的事从这份礼物上也能明白了。

    “……啰嗦的礼物。”他轻轻地说了句。“你是从哪弄来的火山岩？”Beijing附近并没有火山，不知道刘培强为什么要专门找来这种材质的石头。

    “这是月球的岩石。”刘培强说。

    托尼的眼睛霎时瞪大。

    “我不想用普通的石头。”刘培强说，“黑色的月海玄武岩富含铁，内填的一小撮沙土是月壤，里面含大量氦3。”

    “这是月球放逐工程时，太空军留下的纪念品之一。多少也算有点纪念意义吧。”

    “生日快乐，托尼。”

    托尼颤抖的双手捧住了这尊雕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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