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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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晨间清新的空气格外舒服,又是一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牧叶与周期一起,为了一应杂事忙碌。

    周期不时转眼看着牧叶,眉眼弯弯,唇角带笑。

    牧叶察觉到周期的视线,转眼对上周期,笑问:“这可是怎么啦?我哪里不对吗?”

    周期转头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凑到牧叶面前,笑问:“我可还要问你来着。你今日是有什么好事么?心情忽然就变得这么好。”

    牧叶侧头:“是啊,今日公子得了一小盘西瓜,你还不去放好?”

    沈澜喜食西瓜,且这时节天气炎热,吃西瓜很是解暑,牧叶便想着将那小盘西瓜冰镇了,等着沈澜下学回来。

    周期看着牧叶的样子,知他是不想说,自认也没有那个本事能逼得他开口,又见他这日心情确实好,便松了一口气,直接认输道:“好了好了,我去就是,公子还有一个半时辰才下雪呢,不用急。”

    牧叶只轻推了他一把:“快去吧你。”

    两人正说笑间,便有一名粗使太监走到殿门前,拱手见礼,弯着腰问:“牧公公,清凉殿来福公公来了,说是请你出去见见,他就在小花园的凌早亭处候着呢。”

    师父?他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牧叶眉头一动,心中念头电转,最后还是一无所获。算了,有什么事见了师父就知道了。他转眼去看周期。

    周期没有看牧叶这边,手中不停地忙活着,察觉到牧叶的视线,抬头看他,笑道:“既是来福公公找你,你就且去吧,莫让来福公公等久了,这儿的事情还有我呢。”

    牧叶知道他做事妥帖周全,不然也不会选了他到沈澜身边近侍,便笑着点头:“既这样,我就且偷偷懒了。你可别把事情都堆到我回来啊。”

    周期笑骂他:“在你看来我就是这样?好啊,既如此,那你的事儿就你回来了再忙也不迟。”

    牧叶也只笑,转身便随着那粗使太监走了。

    来福公公虽是牧叶的师父,但性子淡漠又很是谨慎,少有在他当值的时候来寻的,多是他清闲的时候跑到清凉殿去侍候。这次来,该是有什么事情吧。

    牧叶使了一钱银子谢了那粗使太监,自己转身去了侧间取了一个茶托,拿水冲了一小壶清茶,又取了一些果子,这才往离偏殿不远的那个小花园里去。

    凌早亭外约莫数丈远的地方有一条小道,不时有宫人路过,可亭中声音若是稍稍降低,也不会让人听了去,确实是一个好地方。

    亭中端端正正地坐了一人,面白无须,一双黑眸淡淡,微微一眯,却有厉光划过,正是牧叶的师父,清凉殿小管事,来福公公。

    来福公公远远地见了自己的得意弟子,心中满意,面上也就柔和了些。

    牧叶近得前来,拿着茶托的手稳稳地端着,身体却是一拱,给来福公公见了礼,才直起身来,将茶托放在石桌上,笑道:“师父,您近日可好?徒儿才想着过些日子过去看看您的,不想您就过来了。师父来,先尝尝这道茶。”

    来福将手中拿着的拂尘随手放到一边,接过牧叶递上的那杯茶,指尖轻点在瓷白杯体上,眼角一斜:“哦?什么好东西?值得你巴巴地拿上来?”

    牧叶笑看着来福公公轻嗅茶香,细看茶水,后才浅噙一口,在舌尖上细细回味一阵,见他终于睁开眼来了,这才答话道:“嗯,这是公子自宫外寻摸了许久才得的几两明前龙井,正好今早公子亲手煮了些,他又没有喝完,吩咐我们两个分了,我就取了些过来,周期那儿可就得不着了。”

    来福公公脸上透着几丝欢喜,知道徒弟孝顺,但又不想他因着这点子茶叶与人生分:“周期与你交好,你也要掌握分寸才好。”

    牧叶闻言端正了脸色道:“是,师父,牧叶知道了。”

    来福公公摆摆手:“好了,你且过来坐吧。不用站着了。”

    牧叶也不推辞,在亭子中寻了一个位置坐下。这位置与来福公公的位置不远不近,近则可以体贴周到地伺候来福公公,远则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不会让人心生不适。

    来福公公见了好茶,倒也不忙与牧叶说事,倒是一口一口慢慢地品了这茶,又取了茶托上茶壶中剩余的,然后才悠然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看着坐在那儿的牧叶。

    牧叶低垂了双目将桌子上的茶壶整理了收入茶托摆好,将带来的点心放在桌子上,又拿过另外一个较大的茶壶,重新为他补上。

    当然,这个茶壶里的茶水只是普通的茶水而已,比不得方才来福公公细品的。

    有了珠玉在前,来福公公又如何看得上这些凡品,但他也只是轻轻一瞥,并没有什么异样,也喝了一口。

    “不知师父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牧叶见来福公公面色淡淡,直接就开口问了。

    来福公公沉吟片刻,看了牧叶一阵,忽然问道:“沈澜公子待你等如何?”

    这些年来,虽然已经离开了清凉殿,但牧叶去伺候他的次数着实不少,每每得了空闲便会到清凉殿走一趟,尽心伺候的同时也不时讨教,但宫中规矩摆在那儿,牧叶不便将沈澜身边的事情细说,所以对于沈澜,来福公公仅仅比外人了解一点点,多的却是没有的。

    牧叶也沉吟片刻,视线在周边转了一圈,这才低头回道:“公子向来体恤我等,凡事也多有倚重,但行事多有计较。”就这么些?来福公公看着紧闭了嘴并不打算多说的牧叶,点头作罢。

    牧叶眼露疑惑,却也不打扰来福公公。

    来福公公静了一阵,眉头轻轻舒展,这才开口:“前些日子,宫中新进了一批小太监。”

    这只是寻常吧,牧叶没有作声打扰,只静静地等着下文。

    “我那些时日出宫了一趟,却正巧撞上了,其中一个准备净身的,是我的故人之后。”

    听到这里,牧叶也已经了解了大概。

    那孩子,应该是被来福公公拦下来了。

    既知宫中日子难熬,又是故人之后,如何能眼看着他与他们一样?

    而想及方才来福公公所问,牧叶便知道,大概是想让那孩子入了沈侍郎府,跟在沈澜身边,日后也好有个前程。

    “我也问过了,说是父母双亡,被家中叔婶卖去,要入宫伺候。我问过之后,才拦了下来,暂且安置了。”

    牧叶听闻,抬眼看着来福公公,有点忧心:“师父,您可是想将这孩子充作养子?那他的品性,您可细看过了?”

    养子,向来是内宫太监内侍为自己准备的养老之人,日后西去了,也能有个人为自己捧瓦摔盆。

    如果真要收作养子,那就要细看他的品性如何了。若是品性不好,嫌弃来福公公太监的身份,不说日后养老如何,不糟践人就已经很好了。

    这宫里,□□充作养子的太监很多,但真能替他养老的,可就少了,更别说捧瓦摔盆。

    再说,要送入宫中净身的,年纪都不会太小,这样的孩子,定然已经记事了。

    来福公公见牧叶担心他,嘴角微勾:“那孩子今年七岁,看得出是个淳朴的。而且,我并不曾准备将他收为养子。”

    他掀起茶盖,在茶水上方轻轻拂过,又浅酌了一口。

    牧叶有些惊讶,看着他不作声。

    来福公公低叹一声:“那孩子是个好孩子,父母在时家境尚可,认得几个字,只一朝家变,更是被叔婶所卖,沦落泥潭。”

    能认字?牧叶皱眉:“他既认得字,怎就往宫中送?”

    宫中也不是不能认字,不然各处内库及诸多宫所又要如何管理?

    只是牧叶也知道,在民间,能认字的人怎么也比睁眼瞎好。起码,他们不会随随便便就被人骗了去。而且像年纪这般大的孩子,一些家境殷实的人家还是很愿意买回去做书童的,怎的就进了宫里?

    来福公公见牧叶不解,提点了一句:“他家还是有两三亩田地的。”

    牧叶也是穷苦人家出生的,虽然在宫中时日久远,但这些事,他还是知道的。这经了来福公公一点,他也就悟了。

    不就是想着进了宫,不知生死,没有后嗣,自然就不能再回来与他们争产了。

    想通了,牧叶便又问:“师父,你是想将那孩子送到沈侍郎府?”

    来福公公见牧叶一点便点在关键上,心中点头:“你不过是沈公子身边的一个内侍,如何能替沈公子作决定?这话可莫要再提!”

    何况沈澜只是沈侍郎府中的庶子,沈家大公子看着也是有前程的,他又不得沈侍郎看重,在府中也很是尴尬,他又如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牧叶连忙站起身来,垂手应是。

    来福公公让牧叶站了一阵,才摆手让他坐下:“我在宫中多年,在宫外也有些产业,养一个孩子还是可以的。”

    牧叶有些拘谨,脸上带着点茫然,问:“既如此,师父您来寻我.……”

    所为何事?

    他没有问出口,来福公公却也知道。

    他指尖轻抚杯身,眼睑低垂:“我只是想着,若能有个名师教导,那孩子定然会有一个好前程。只是我等身份卑贱,又去哪里结交有学问的先生?”

    他话没有说尽,但牧叶已经懂了。他也有些犹疑,不敢开口答应些什么。

    幸好来福公公也没有指望他现在就答应,只是眼角余光稍稍扫视,便探手从宽大衣袖里摸出一张折叠得细细长长的纸条,飞快塞到牧叶手中。

    手腕微微一转,纸条便被牧叶收进了袖子里。

    来福公公见牧叶收了纸条,心中略微一定,手收回来,继续端起茶盏。

    “你只稍稍一提便可,别的也不用多说。不成,也没有什么。”

    终究也是不愿意因着这件事毁了自己的弟子,来福公公还是出言提醒。

    牧叶慎重地点头:“师父,我知道的。”

    他只是一个贴身内侍,如何有把握能作得了主子的主?

    来福公公见牧叶心中有分寸,便也点点头,他看了看外面,觉得出来时间已经不短,他该回清凉殿去了,而牧叶也要回去做事。

    但他刚刚动了动身体,忽而又想到最近听到的消息,余光稍稍一瞥附近,便压低了声音问:“对了,那卫东近来可有来寻你?”

    牧叶眉头一皱,摇头道:“这倒没有。自他到了建德殿后我们便很少碰面了。公子身边只有我和周期二人,事情虽然不多,但也不少。”

    来福公公点头:“嗯,你近来只要在沈公子旁边待着就好,闲事就不要管太多了。”

    牧叶点头:“师父,我知道了。我只与周期尽心伺候公子就是。”

    “你心中有数就好。行了,我该回去了,你也回去吧,莫要让周期多等才是。”

    牧叶送来福公公出了亭子,看着他走远了才回到亭中收拾东西。

    他这般提醒,该是听到些什么了吧。

    心中慢慢盘算着时间,牧叶心中也有底。

    想来,那陆妃的好日子该到头了吧,而那簪晴,也该消失了吧。

    他唇角勾起,眼底却是一片快意的淡漠。

    牧叶收拾了东西,转身就要回去,却在半途碰上了不速之客。

    他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眼底却有些急躁的卫东,稍稍一躬,行了一个平辈礼,问:“卫公公,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卫东见了他,脸上浮现笑意,略带着亲近:“原来是牧叶啊,这些日子有些忙,便没有回去拜见公子和你。公子可好?”

    牧叶嘴角含笑:“劳你惦记了,公子身体向来康泰,日子也还平顺。哎,对了,这会儿你不在建德殿,这要是去哪儿啊?”

    “今日得了空,便想着过来看看,也好闲话一二。”

    牧叶嘴角笑容弧度不变,只垂眸看了看手中的茶托:“这可不巧,我刚刚才与师父说了回话,这会儿出来时间也有些长了,便想着回了,不能在这和你细谈了。”

    卫东顺着牧叶的视线看了看他手上,便知真不是托词,又想着沈澜这些年来的沉寂平淡,眼角稍稍透出些异样,但很快又收了回去,点头道:“既如此,你就先回吧,我且再走走。”

    看来,他也长进了。

    牧叶点头,侧身让开路来。

    卫东走过,眉头一拢,低声道:“殿下对公子总是有些不同的。”

    牧叶低垂着头等着卫东走过,也不再看他,转身就走。

    卫东也没有再说什么,自顾自也走了。

    这么些年跟在殿下身边,他也算是看出来了,纵然谙棋公子和张霆公子更与殿下亲近,但殿下对沈澜公子总是有些不同的。这一点,那两位公子其实也清楚,所以疏远沈澜公子。而沈澜公子究竟是如何想的,他却是摸不清楚。

    不对,是他从来就摸不清楚。

    而能摸个清楚明白的,该是只有那牧叶,便连后来的那个周期,想来也是与他差不多。

    卫东唇边笑意淡漠,脚下却是丝毫不慢,一步一步往前走,虽然一如既往般坚定,但也似乎多了些茫然。卫东的用意,牧叶大概清楚。

    示好而已。

    回了殿中,周期正在忙碌,见了牧叶回来,抬手擦去了额角的汗,含笑道:“你回来了,快来搭把手。”

    “哎,就来。”

    牧叶放好了手中的东西,上前帮忙。

    忙至午时,沈澜从竹殿回来,用了午膳便又去了书房,牧叶上前伺候,周期则将食桌收拾好。

    沈澜笑容温和,有着从没在外人面前表露过的真实:“可是有事?”

    牧叶略有些犹豫,想想沈澜昨夜说的话,点点头,从长袖下摸出那张纸条,将事情一一细说了。

    沈澜也知道来福公公,听闻牧叶这般说来,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接过牧叶递过来的纸条,慢慢展开,拿眼去看。

    果不出他意料。

    顾城,浙江人士,年七,父母双亡,现居京城八花枝巷巷尾谈府。

    十几年后的顾大掌柜,如今也只是一个父母双亡的七岁小儿而已。

    牧叶站在一旁,只觉得这一瞬间的沈澜有些恍惚,但再看过去,却对上那双黝黑柔和的瞳孔,带着淡淡的纵容。

    他直直地迎上,看着那双眼睛里映出的自己,眉目柔和。

    “如果为难,那也没关系,师父本来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牧叶并不想让沈澜为难,来福公公虽然对他不错,但比起沈澜来说,还是差得远。

    “唔,其实也不为难。这顾城我也曾与他打过交道,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能让我省不少力了,澜在这里,多谢小叶子了。”

    他当年愧对黎民百姓,虽然不后悔,但如今却也想着补偿一二。最便捷的方法,莫过于还他们一个太平盛世了。

    这样一来,明君不可缺,能臣亦不能少。

    这顾城是个人才,当年仅凭来福公公的一点点助力就能在商界自开一片天地,那么换了一个地方,应该也能有所成就。算起来,确实也是能臣的一个好人选。

    牧叶见沈澜欢喜,自己心中也是高兴,便也回道:“既要谢我,那你先前得的那些好茶便给了我罢。”

    这一句话,竟然就那么脱口而出了。

    不说沈澜,便连牧叶都有些恍惚。

    有多久了,他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子打闹过了?

    只恍惚了片刻,沈澜便即回过神来,眼神一转,眉头配合地皱起,简直要拧出苦水来,声音带着点委屈。

    “那点子新茶可是我寻了许久才找到的,花费老大的心力了,小叶子你不要那么狠心好不好?”

    说是这样说,但沈澜眼中的纵容却是越发的深了。

    “不是你说要谢我的吗?”

    牧叶也回过神来了,却依旧回了这么一句。

    沈澜听闻,脸上绽开得意的笑容:“我倒是忘了,那些新茶给我放在侍郎府的院子里了,不在宫中呢。不若这样,小叶子,我明日再带进宫来可好?”

    牧叶看着沈澜,笑容亦是柔和。

    “公子你觉得呢?”

    下午下了学,沈澜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转道去了八花枝巷,进了青砖白瓦的谈府。

    车夫不敢劳动沈澜,只得自己上前敲门。应门的是一个年约五旬的老者,他面容铜黑,皱眉深刻,身材矮小,但身体也算是康健,见了车夫,脸上便带了些警惕。

    “请问你找谁?”

    车夫却没有在意,他转头看了眼已经下了马车的沈澜,回头低声道:“我家公子是沈侍郎府的二公子,来这里找顾城。烦请老者通报一声。”

    约莫是没有从来福公公那里得到什么消息,但听闻沈侍郎府的二公子,老者也不敢怠慢,又猜到应该是和自家主家有关系,便将两人引进前堂,唤了一个小厮前来伺候,便去请了顾城过来见客。

    车夫不敢在沈澜面前放肆,只站在沈澜身后静等。

    沈澜的视线随意在屋中转了一圈,便收了回来,低头喝茶。

    很快便有人掀了帘子进来,那是一个眉清目秀甚至有几分憨色的小童。

    他走到堂前,略有些拘谨地问:“我就是顾城,不知沈二公子过来有什么事?”

    沈澜饶有趣味地看着那小童,与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相比,确实是有几分相像,但也生涩了许多。

    是还没有真正长成?

    那就还得历练!

    沈澜一边与顾城闲聊,一边暗暗想着。

    顾城微皱着眉头,看着那端着茶盏垂耳认真听他说话的公子,摸不清这位公子的来意。

    他其实也有点尴尬,这里是谈府,可他不是这里的主人,他其实不能代表府中主人出来见客。

    但每每他想要开口离开,却都在那公子淡淡的视线中换了话题,半点不敢提起。

    车夫站在沈澜身后,低着头谁也看不见的眼睛里,夹带着那么一丝怜悯。

    被公子完全辗压,全然不能反抗,真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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