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顾客

    对某些人的思维李凤也实在是无语的很，香市人又如何，不还是中国人，都回归了还有些乱七八糟的思想这只能是找不痛快的节奏，你仰仗的是什么？真以为国家的暴力机器只能是对外的？没搭理你们就是没把你们当事，真的上纲上线了分分钟拿下，而就目前看来已经有大头们注意到这个问题，就这还不知道收敛下那李凤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只看到了一只螳螂，举着自己的镰刀目无一切的挥舞着展现自己的力量，而他对着的是滚滚而来的车轮罢了，这有什么可骄傲的李凤无法理解。

    用了整整三天时间，李凤才算是安顿下来，为此李凤不得不在宾馆住了两晚上，花了将近四百块钱，这让李凤多少有些心疼，并且也更加的烦躁，缘故只是因为尽管李凤有各种证件，可接洽的几个本地房主都不怎么放心把房子租给大陆仔，李凤明白他们的意思，也明白他们的想法，无非就是大陆仔来这里就是来惹是生非的，是来给香市抹黑的并且都不是什么正经人，也正因为明白李凤才更加的不耐烦，最终在香市最边缘的山区找了个小村子租下来一小套房子，就这还是房主不在当地，找的中介李凤多出了钱这才顺当了一些办下来的。

    房子在小鱼山山下，村子就叫小鱼村，人口不多也不发达，村子里大多都是老人和孩子，年轻人很少在这里住，都去城里打拼去了，因此平时很是安静，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李凤爽快的付了钱，并且这怎么都比住宾馆要便宜的多。

    想要安静李凤自然不会租住到别人的大院里去，村里有个集资楼，不高就四层并且是老楼房了，东西走向，李凤的租住地就在最东头的一楼东屋，这事两天就办完了，不过还是有麻烦，李凤刚送走中介人小鱼村的社区联合会就有人找上门来了，意思也很是清楚，李凤必须有个正当的理由和职业才能在这里长住，否则的话就是不稳定因素，对于不稳定因素他们是绝对不会欢迎的。

    李凤想了一夜，第二天不得不去了次市里，花了一块钱注册了个公司，其实就是个小典当铺，回家自己找了块破烂的三合板，李凤歪七八扭的写上典当行三个字后他就算是有正当的职业以及合法稳定的收入了，也省的社区联合会再来找事。

    至于公司营业的地点也好办，一楼附带个小院，小院的角落里有一间很小的房子，原本房东就在那里对外卖些烟酒小商品之类的东西，现在那里当然是空荡荡的，除了对外的小窗口下方的一个破旧柜台外，把牌子挂了出去，拉了把椅子李凤往柜台后面一坐，社区联合会的人远远的看了一眼后就不在来找麻烦了。

    这样的架势李凤自然什么生意都没有，但本来就是个幌子而已李凤也不在意什么，从此李凤开始了苦行僧一般的生活，每天不是在黑漆漆的屋子里面睡觉就是坐在黑乎乎的小店铺里静坐，没有电话打来李凤可以几天不说一个字，甚至是不吃一顿饭，在沉静中李凤试图走进自己的心底彻底的审视自己，李凤现在当然知道心底的一片世界也是不正常的表现，刚开始的几天李凤还不是说想进去那里就能进去的，但随着心慢慢的安静下来直至沉静，李凤慢慢的接近了自己并最终走进了一片幽暗中。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李凤的思绪漫步其中，首先他想要知道这片内心的世界到底有多大，原本步伐还很是匆忙的朝着一个感觉中的方向急走，但连着走了几天后，李凤反而不急了，因为这里似乎没有尽头，走一条没有尽头的道路还走的心急火燎的智者不为也，所幸李凤感觉的到，这里除了自己之外似乎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没有什么怪物更没有魔鬼，这让李凤安心了一些，最起码自己的心底还是纯净的，当然，黑暗除外……。

    除了自我审视和自我寻找之外，对于自己的任务李凤也是上心的，每七天出去一次走一走，打探消息之余顺便塞些垃圾食品和补充一下水分。

    李凤的业务能力自认还是不错的，七天出一次工也算是勤勉了，因此根据报纸新闻和自己打探来的消息，李凤很快就锁定了一个叫陈汉三的人，当地人，混江湖的，几次闹的沸沸扬扬的事件里这人都是积极分子和组织者，一个没多少文化知识更没什么大局观的混混，不去老老实实的抢地盘收保护费赚钱潇洒，反而积极的投身政治事件中这其中要是没问题才怪，数次明察暗访后李凤确认了此人身后的金主，也是个华人，但却是个美籍华人，找到了这个人的确切线索后李凤就不管了，再管就多了，这属于保密局的业务范畴之内，特勤局虽然也能对外，但毕竟不是主业，因此来到香市一个月后，李凤去接待办领出差补助时顺便发回去四十三处一份监查报告，证明自己不是白拿补助的也就算是完事了，至于丁处长拿了自己的报告怎么处理李凤就管不着了。

    领了补助回到小黑屋李凤继续呆坐，底下特勤局是把自己调回去还是继续查别人还要等消息，对此李凤也不是很在意，让留就留让回去就回去无所谓，因为回去了固然还是会被烦扰但母亲那里似乎也是有些急了，因此怎么都可以。

    略一权衡李凤就再次闭上了眼睛准备继续自我审视，但李凤下一刻就睁开了双眼，因为有人来了。

    李凤来到这里后除了和中介人打过一两次交道，和社区有过一次接触外他还没和本村其他人有过任何的沟通，这还真的是第一次有当地人主动找上门来。

    稍微抬起了点脑袋后，李凤的目光越过满是灰尘的柜台到了小窗口，从这里向外看除了楼房大院角落里的一些垃圾和杂草外还是什么人都看不到，不过李凤不以为然，他已经知道来的是谁了，身体再次前倾后他总算是看到了来客，一个小不点，完全不知所措的抱着一个很小的布娃娃站在窗口底下正在犹豫和不安。

    这是住在自家楼上那户人家的女儿，对自己住的地方周围的情况李凤自然是了解了一番的，当然，是在暗中，所以李凤不但知道这个小女孩子，还知道她正在上小学一年级，更是知道她叫小美，姓什么倒是真的不知道，瘦瘦小小的一个才六岁的小不点，脑袋还没窗口高自然看不到人。

    此刻李凤身体前倾看下去后小美向上撇了一眼后更是慌张，急急忙忙的底下了头后抱着小布娃娃看起来想走却又不想走的样子。

    资本主义李凤确实没一点好感，但不包括这孩子，小女孩子很是乖巧，从不胡闹，穿着小制服看着也是可爱极了，所以李凤还是先打了招呼：“小美，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李凤主动叫起了她的名字让小女孩子感觉好了一些，然后用普通话磕磕巴巴的说：“我……很饿，妈妈……不在家。”

    这样说着时，小女孩子双手有些不舍，但还是迟疑着把自己的布娃娃向上举了起来。

    李凤心底叹了口气，小美的家境他多少了解一点，她家本地的，她的母亲也很是漂亮，最起码是在以前，否则也生不出来如此可爱的女儿来，可小美的母亲从没结过婚，本来想去当明星，但明星没当上却成了瘾君子，原本还是小康的家庭什么时候败落的李凤不知道，但他知道现在小美家里算是家徒四壁了，她的母亲靠着仅剩的一些姿色什么都做，几天不回家是常事，只是可怜了这个孩子。

    再看那个布娃娃，是个小白熊，但现在是灰色的还有些破烂了，这可能是小美仅有的不多的几个早就过了时的玩具，并且可能是她最喜欢的，现在也不知道小美几天没吃饭了，不得不把自己最心爱的东西拿了出来……。

    李凤记得自己的妹妹以前小时候也有这样的布偶，但比这个好的多也早就被妹妹丢垃圾桶里去了，回去后看来得好好教训下自己的妹妹了，想到这里李凤没有在多想下去，在小美急的就要哭出来以前，李凤接过了这个布偶并递出了二十元钱，交到了小美的小手里后还叮嘱了一句：“大院门外对面就有个卖热狗的，十元一个还附送一杯果汁，剩下的十元你自己留着明天用，记得问老板要附送的果汁，否则他不给的。”

    小美一下子收了自己的泪眼，不舍的看了下被李凤收走的小熊熊布偶，但最后还是匆忙的低了下小脑袋感谢了李凤和她达成的交易后向院门走去，李凤目送小不点走出了院门后再次端坐，心底留了一丝思绪继续探索自己的内心世界时，手中拿着那个破旧的布偶心想：这大概就是现实的真实感触吧，与某些人和事物比起来，自己纠结于自己的怪异而淡漠了身周的人和事物是否有些无聊了？

    想是这样想但李凤还是固执的沉湎在了自己的内心世界里。

    三天后，李凤的内部手机里多了一条短信，就两个字：待命。

    李凤不置可否在删除了短信要继续发呆时再次睁开了眼睛，只是听脚步声他就知道自己的第二笔生意要来了。

    这次小美看着不是太紧张和犹豫了，这次她带来的是一朵塑胶花，花瓣和绿叶都有了残缺，李凤笑笑依旧给了小美二十元钱，等小美要走时李凤想了想还是叫住了她问到：“妈妈还没回来吗？”

    小美低着头，双手拿着那张钞票低声说：“没有，都一个星期了。”

    “没给你妈妈打电话吗？”

    “学校的老师打了，但没人接听。”

    李凤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再说，这毕竟是人家的女儿，还是有所顾忌的，小美等了一小会后看李凤不说话转身默默的走了。

    第三次小美拿来一小盒残缺的积木时李凤到底忍不住了：“妈妈还没回来？”

    “是的。”

    “你……以后上学前和放学后可以来我这里吃饭，不用再拿东西来换钱去吃饭了。”

    “那样不好的，我不能白拿别人的钱，也不好白吃人家的麻烦人家。”

    看着小美低着头揉自己的衣角，李凤只好再次沉默。

    好在当晚小美的妈妈总算是回来了，一身酒气晃晃荡荡的回来了，李凤看了这个正在逐渐凋零的女人一眼后随手关闭了小窗口。

    李凤总以为这个女人这次回来应该会给小美留些钱的，即使没多的，一些零头也够小美吃几顿饭了，也省的自己老是心里不好受，但李凤显然不知道瘾君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第二天他就又碰上了小美，这次小美真的哭了，说妈妈昨晚发疯了，还打了她，早上还又没了影子不知道去了那里，而今天学校让交学杂费，不交的话学校就不让她去上学了，这样说着时小美举上来一个表面有裂纹的玻璃球，里面有白色的雪花飘荡，雪花里是所小房子，隐约有温暖的灯光透出，这大约就是小美的珍藏了，也是她心底的渴望……。

    李凤的心弦到底还是被触动了，一只手从小窗口伸了出去轻轻的擦去小美小脸上的眼泪，然后轻轻的拍了拍小美的小脑袋：“小美别哭了，乖啊，叔叔带你吃好吃的去，吃的饱饱的好不好？叔叔请客。”

    小美还在犹豫时，李凤收回了手，在伸出去时一只雪白的小熊布偶出现在了小美的面前，透过小窗口，里面的黑暗中传来李凤温和的话语：“这是我送你的小礼物，希望你能喜欢，我知道你晚上不抱着小熊睡不好觉的，拿着吧，要听话要乖乖的好不好？”

    小美到底还是抹了把眼泪后紧紧的抱住了自己心爱的小熊，温和的笑意里小窗口关闭，随后李凤走出了小院，走出了院门，走到了小美身前，在小美有些畏惧和迟疑的目光中，李凤在夕阳下向小不点微笑着伸出了自己的手。

    在李凤满是善意的鼓励下，小美到底还是拉住了李凤的手，任由李凤带她走出楼房大院，小美刚开始还觉的李凤的手是冰凉的，但小美随即就又开始怀疑自己的感觉，因为下一刻，李凤的手就变的温暖了起来。

    只在一瞬间，一个小不点就把渐渐有了出世苗头的李凤给拉回了现实里，李凤自以为是在帮助小美时，却不知道小美把他的整个人生都改变了……。

    出世和入世，本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李凤要是继续沉静下去的话他还是李凤，但却肯定是个冰冷的李凤，对一切越来越不耐烦的李凤，好在现在不一样了。

    在小饭馆里李凤的话渐渐的多了起来，毕竟要哄小女孩子吗大约也就该是这样的，这样做着时李凤都不会察觉到，他渐渐的不在在乎自己到底是什么了，也渐渐的有了生气和人气。

    当晚把小美喂的饱饱的，第二天一早李凤带小美去上的学，顺便帮小美交了学杂费还就小美的学习问题和她的老师交谈了下，中午学校有午餐班李凤就不费心了，到了晚上小美放学时李凤已经把自家满是灰尘的厨房收拾干净并买了一些菜开始下厨了，第三天周六李凤已经一手拿着鱼竿一手牵着欢快的小美打算去海边钓鱼了。

    因为渐渐有了的责任，因为小美简单的快乐，李凤觉的自己似乎有了些改变，每天在自己心底黑暗里游行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时小美的母亲再次回来了，就在星期天傍晚，小美正在李凤家里吃饭时那个女人在外面喊叫，小美高兴的喊着妈妈跑了出去，李凤也跟了出去，还满是善意的向那个女人笑了笑并打算解释下，但那个女人抱着小美满是怀疑和戒备的看着李凤立刻就抱着小美上了楼，剩下李凤发了会呆后无奈的回了屋。

    此后李凤再也没见过小美，也没有再见到过那个干瘦的女人，最起码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见到。

    毕竟女儿是人家的，李凤就算是有些担心可也不打算做多余的事情，既然小美轮不上他操心了李凤就打算再次入定，可他注定入不成了，因为周一李凤的小店里就来了第二位顾客。

    也是个女的，但肯定不是小美，那么是谁李凤也就不愿意多想了，甚至眼睛都没睁开，那女人走到小窗户外面后用有些苍老的嗓门问：“老板，我要当件东西，你看下值多少钱？”

    李凤依然没睁开眼睛，只是平淡的问：“什么东西？”

    “我自己，给开个价立马抵押给你。”

    听了这话，闻着飘进来有些熟悉的香水味，李凤猛然睁开了眼睛并低着头歪了脑袋从小窗口斜着向上看，看清楚后李凤也有些发呆。

    而此时小窗口外全是得意而娇媚的笑声：“怎么？难道我不值钱吗？你连个价格都不肯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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