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生死之间（上）

    苗仪被一群湿漉漉的老鼠追着狂奔，表情惊恐无比，别着耳朵，圆睁双眼，大张嘴巴，跑得四脚腾空，舌头几乎耷拉出来。

    跑出去二十多米，它才忽然意识到那群老鼠并不是在追自己，而是自己恰好在它们的行进路线上，于是跳到了一个窗台上。

    大概是把苗仪当成了“跑友”，那群老鼠见苗仪跳上窗台，竟也跟着往上跳，可惜老鼠的跳跃能力没办法和猫比，尝试了几次，每次都只是撞在墙上滑下去，于是放弃，又往前跑去。

    苗仪终于松了口气，目送着那群老鼠离开，往它们逃来的方向看去。

    那里是河道。

    …………

    佐仓健二站在楼顶，看着码头里，他看到顾七仍在逃，应该还能坚持好一会，可要是找不到博尼埃罗，追逐战就得一直持续下去。

    寻找已经进入了瓶颈，他不想放弃，但知道再这样找下去也没有用，对方可以移动，只要悄悄回到他检查过的地方，就能以逸待劳，等他去找一圈，回来之前离开就行。

    必须换个寻找方式。

    正思考着新计划，他突然看到了那只被一群老鼠追逐的猫。

    “嗯？不会是那只臭猫吧？”他眯着眼睛往那边看，自言自语道：“除了它以外，哪还会有别的猫被几只老鼠追着跑。”

    佐仓健二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很清楚苗仪的到来意味着什么，以这只猫的嗅觉，要找到博尼埃罗应该再简单不过了，换个厉害的祷师来也不一定比这只猫有用，苗仪绝对是最强力的外援。

    这样想着，他直接从楼顶跑了下来，欢天喜地的冲回了码头，却发现苗仪不见了。

    “眼花？不可能，就算出现幻视，也不可能是那只臭猫。”佐仓健二这样想着，又开始找猫。

    …………

    苗仪追着老鼠留下的湿脚印，来到了河边。

    曾经严重污染的河水散发着令它厌恶的气味，它蹲在那群老鼠上岸的地方，呆呆的看着河水。

    为什么河里会出现一群老鼠？它们又为什么要逃？老鼠胆子小，很容易受到惊吓，可能仅仅是因为碰到水就吓得不轻，就像人一样，恐慌出现后，它们甚至会被同伴吓到，于是前面的被后面的吓到，后面的看前面的跑得如此之快，也没命的跟着跑，在逃命的时候，它们可不会在乎前方是有只猫还是有只老虎。

    原本浮在水上的尸体已经飘到了下游，即将进入湖泊，水面看起来很平静，映出了苗仪的绿色眼瞳，能见度太低，它看不清水下的情况，一愁莫展。

    “别……别轻生啊！”身后突然传来了佐仓健二的声音，接着苗仪就感觉屁股被人踢了一脚，它飞出去，楞了一下，怪叫着跌进河里。

    猫科动物也是会游泳的，尽管不喜欢水，苗仪闭着眼睛拼命刨水，刨了好一会才发现自己根本没碰到水，身体被一层透明的膜包裹着，甚至能站在水面上。

    “嘿嘿嘿嘿嘿……”佐仓健二笑得很开心，伸手下去把苗仪捞起来，揉着它的脑袋说道：“太好了，快闻！”

    苗仪“妖”的叫了一声，伸出爪子噼里啪啦扇了佐仓健二一顿耳光，它没办法扇出指印，但是挠出了无数爪痕。

    佐仓健二丝毫不在意，笑着把苗仪放到肩上，说道：“快闻，有个叫博尼埃罗的家伙，是来杀顾七的，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把他找出来，我们一直处在被动，能不能取得主动就看你了。”

    苗仪已经猜到了这个情况，知道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问道：“他什么味道？”

    “呃……”佐仓健二歪着头想了一会，说道：“西方人嘛，应该有股浓浓的汗臭味，或是刺鼻的香水味。”

    苗仪摇了摇头：“汗味倒是闻到了不少，都不是太浓，香水味没有。”

    它刚才就确认过码头里的气味，没有佐仓健二说的那些气味，但有很多近似的，难以分辨。

    “唔。”佐仓健二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问道：“那你在这里看什么？想捞鱼吃？”

    “捞个屁，我是过来看那些老鼠为什么要发了疯一样跑。”苗仪蹲在佐仓健二肩上，又看向了河里。

    “你是说……那些老鼠是从河里上来的？”佐仓健二离得太远，没看到那些老鼠是湿的。

    “是，怎么？”苗仪听到佐仓健二的声音有所不同，好奇的看着他。

    佐仓健二思索了一会，指着河面说道：“我想到一种可能，你觉得那些老鼠是哪来的？”

    苗仪看着河岸边上的缺口说道：“我刚才看了一下，两边的河岸线很长，而且比较高，只有这个地方有个小缺口，能让它们上岸，是从两边游过来的话距离太远，看它们跑的速度就知道，应该还剩很多体力，不像是游了很远的样子，所以应该是被河对岸的什么东西追得跳下了水，再游过来的。”

    佐仓健二点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但是河对岸如果有什么特殊东西的话，你应该是能闻到的，你没闻到吧？”

    “确实没闻到太奇怪的味道，猫的气味倒是不少，但是看那些老鼠的行动模式，不是被猫追的。”苗仪点了点头，问道：“你觉得是远处游过来的？”

    佐仓健二摇头道；“我觉得是从近处游过来的。”

    “近处？什么地方？难道老鼠还会集体跳水不成？”苗仪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佐仓健二。

    佐仓健二嘿嘿一笑：“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罢，他跳进了水里，苗仪再次被吓得怪叫。

    这一次佐仓健二没有下潜，贴着河道边，摸索着往前游去。

    光线不好，他看不到，苗仪却是看得到的，游了十多米后，它就看到了一个直径约四十厘米，被河水淹没了一半的排水管出口，上面有罩子，但缝隙足够让老鼠钻出来。

    “你是说，老鼠是从这里面游出来的？”苗仪问道。

    佐仓健二点了点头：“应该没错，这个排水口是通着下水道的，那些老鼠就是生活在下水道里，受到了惊吓，才从这里游出来。”

    “确实，这种可能性最大，是什么惊吓了它们呢？”苗仪往排水管出口里面看去，什么也没看到。

    “我猜，应该是咱们要找的人，可惜这个入口比我想象的要小，钻不进去。”佐仓键二叹了口气。

    “既然是下水道，那就从真正的下水道入口进去好了。”苗仪不想呆在水里，尽管它并没有真正的触碰到水。

    “好，走。”佐仓健二爬上岸来，往街上走去。

    “等等，带点武器下去。”苗仪从佐仓健二肩上跳下来，回到码头，蹲在了一具尸体的脑袋上。

    没过多久，那具尸体就站了起来，仍闭着眼睛，蹲下来拾起一把MP5冲锋枪。

    “好主意。”佐仓健二捡了把微冲拿在手里，摆了几个造型，很是满意。

    一个人、一具尸体和一只猫翻越围墙，来到了街上。

    …………

    …………

    顾七已经掌握了波特罗的行动节奏，不再奔跑，也走起路来。

    绕了太多圈，码头里的地型已经烂熟于心，估计闭着眼睛都能走出去，他不知道苗仪已经来了，仍等着佐仓健二的消息。

    他可以逃走，离开这里，波特罗肯定追不上他，但是他不愿意离开，因为无法确定波特罗的下一次攻击会发生在什么地方、以什么样的方式，如果徐佩蓉在身边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他选择兜圈子，必须把这件事在这里解决了，教庭可能会派别的人来对付他，就像佐仓健二说的那样，信理部应该是强者云集的，但那是以后的事了，属于未知的危险，就像走在路上有可能被汽车撞死一样，真为这些事担心的话，不如在家里缩一辈子。

    而波特罗和博尼埃罗是实实在在的威胁，已经出现在眼前，能够在当下解决是最好的。

    关键还是看佐仓健二。

    …………

    佐仓健二看着苗仪控制尸体把窨井盖搬开，笑着说道：“你这招其实挺好用的，就是不能随便用，别人会以为僵尸入侵了。”

    “我真的不能靠近波特罗？用尸体去抱他的话，就不用怕伤害反弹了。”苗仪已经从佐仓健二那里听到了一些关心波特罗的事。

    “残念，要是你可以远距离控制尸体的话，倒是没问题，反正那里尸体也多，可惜你必须接触尸体，靠近他的话……猫肉好不好吃？”佐仓健二似乎肚子有点饿了。

    “应该不怎么好吃，肉食动物和腐食动物的肉和草食动物不一样，听说你们那边有马肉刺身，我倒是想尝尝。”苗仪一本正经的说道。

    “啊！”佐仓健二舔了舔嘴唇：“我们那边管马肉叫樱肉，马肉最适合生吃，煮熟了反而有怪味道，京都的马肉很出名的，不如等链桑来的时候，你也一起来吧，我请你们吃。”

    “可以考虑。”苗仪控制着尸体爬下了下水道。

    “呕……不该谈食物的。”佐仓健二也跟了下去，立即被下水道里的气味薰得直发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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