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醉一梦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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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都山峰,寒玉洞外。我无不悲哀的想,那些小人说不定真的全钉在自己身上了。这个世界的人虽看不见女巫,相对的女巫的法术对他们也没用。也就是说,她无法帮我挡开黑大侠。

    而要回去就不能碰着这世界的任何活物。

    显然,黑大侠是活的。

    当他吼出“苍霄,想要回你的女人就用子檀来换!”这句话时。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彻底绝望了。

    这个绑票的居然连情况都没摸清楚就来绑了!

    在洞外僵持了快一个时辰了。苍霄却连洞门都没挪出一步。

    幽都山的长老们都铁青着脸围着黑大侠。我已经坚持不住了,亮晃晃的火把好像要烧着我一样,若不是有黑大侠架着,估计我早瘫在地上了。

    女巫看我一副快翘辫子的模样,果断道:“跳崖!”

    寒玉洞外就那么大的位置,黑大侠被众长老逼得很靠近悬崖,只要我趁他没有防备,使点阴招应该能达到“同归于尽”的效果。

    女巫握着我的手一起跳下去,在挣脱黑大侠时,女巫催动法术。我就可以安然回家了。

    虽然危险,容不得一点偏差,但我明白,想要回家,也只有这样办了。

    可是……

    “等一下吧。”我在心底轻声哀求着女巫。盯着黑乎乎的洞口,汗湿了掌心。再等等,或许会有什么不一样。

    无声的时间缓缓流过,在我耳边似乎凝成了“嘀嗒”的声响。

    “喂!”女巫的声音有点急躁,“你要知道,我不能在这里待很久。”

    “再等一下……”也许他就出来了。咬着牙,我望了望毫无动静的洞口,他会出来的。

    “颜若一,你何苦这样作践自己?你就这么喜欢自虐?”女巫的话像鞭子,抽得我骨子里都在发冷。拽紧了拳头,我竟找不出一言一语来反驳女巫。只有一遍一遍的哀求,等一下,再等一下……

    时间的“嘀嗒”声越发响亮,像一把锥子,在等待着的每时每刻,声声锥心。

    他怎么会不管我?

    女巫忍不住破口大骂:“靠,什么男人!你他妈的到底走不走,都这样了你还要等?”

    他怎么能不管我?

    锥心的时间似乎停止。以一个绝望的姿态扎根在血脉。我终于阖上眼,不忍再望向那死寂一片的漆黑洞口。

    脚下一软,整个人瘫软在黑大侠的怀里,大侠身子僵了僵,随后一声嗤笑:“苍霄,看来你一点也不了解人类的脆弱。”

    对面的长老见我像快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样子,顿时有些喧闹。

    我看见他们每个人都在对黑大侠喊着什么,黑大侠的胸腔也在轻轻震动,似也在说些什么。但是所有的声音到了我的耳边全都变成阵阵嗡鸣。

    他真的不管我。

    原来在他心里,我和子檀的距离如此遥远

    啊,说不定我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就是为了救醒子檀,让她和苍霄再续前缘,从此比翼双飞,永结……

    本是想当笑话调剂下自己的心情,但却越想越苦涩。不知怎的,心里竟生出一丝绝然。

    望着已升上中天的双月,记忆忽然回到那个双月皆圆的晚上。我第一次见到苍霄幻化成人的模样。

    银发如丝,白衣胜雪。

    鲜红如血的红月与沉寂如水的蓝月在他眼眸中交替出惑人心魄的紫色。紫眸中清楚地印着我怔愕的表情。

    他唇角明明勾起了弧度。瞳孔的深处却是一片虚无。就是那片虚无,让我义无反顾的跳进去,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泥足深陷。

    可是够了……

    真的够了。

    我深吸一口气,笑道:“大侠,你还看不懂状况么?”我的声音微弱而喑哑,却成功地打断双方的对话。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了我身上。

    我笑着。我讨厌被人注目,在众目睽睽之下我总是害怕行差踏错,成为别人的笑柄。在大庭广众之下发言我会觉得局促不安。

    可是现在无所谓了,怎样都无所谓了。

    别人怎么看又与我何干呢?我只是在做我自己罢了。

    “苍霄大人怎么会为了我这样无关紧要的人,把子檀交给你呢?”

    “无关紧要?”黑大侠嗤笑一声,“浮云阁里会住无关紧要的人?”我这才发现原来绑匪的声音是很好听的。微微向后仰头,看到他精简的脸部线条,嗯,这人肯定长得很帅。

    不过,可惜……

    就像他不知道浮云阁早已更名为颜罗殿一样,他也不知道,在苍霄心中,子檀和我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那么,我就是那个例外吧。”话音未落,黑大侠身子却猛的一颤。似乎被什么震了一下。

    我却无法思考其中缘由了。

    目光留恋在寒玉洞口,紧紧抓住了女巫的手。然后,猛的向前一挣。我本以为黑大侠会怕杀了我失去了人质,在我的突然“袭击”下会下意识的把刀撤开一些。没想到的是,他像被吓了一跳,居然直接放开了我。

    我无暇他顾,后脚勾起,直踢向男子的下身。非常下流的招数,但非常有效。黑大侠不料我非但不跑,还这般“下流”,忙闪身躲开。我趁着他闪身让开的势头,拔开腿就向他撞去。

    一众身经百战的长老全被这样打架的方式惊呆了。这么多人竟没人上前去拉一把,眼睁睁的看着这疯子般的女人硬生生地将一个八尺男儿撞下幽都山峰。

    幽都山上寒玉峰,寒玉峰下鬼哭河。

    鬼哭河中闻鬼哭,泣泪焚尽人尸骨。

    初上幽都山的我曾听过这首儿歌,说得正是幽都山后山断崖下流淌的鬼哭河。河水里常年瘴气翻腾。寻常人掉下去是绝无活路的。

    山下戾气阵阵扑面而来,刮得我脸颊生疼。

    没有人知道我去了哪里,他们只会认为我死了。坠在鬼哭河里,尸骨无存。

    急速下坠,看着越来越远的幽都山峰,我终于湿了眼眶。最后一眼都见不到了吗?见不到了吗?

    “抓紧了。”女巫大喝一声,猛烈的拉扯感袭来。我好像被卷进了一个漩涡,不停地旋转,摇晃。然后清晰地感觉到某些东西从自己身体里慢慢剥离。

    刺目的白光,晃得人眼花缭乱,无数场景从我眼前划过,开心的,难过的,激情的,宁静的,凶险的,唯美的……所有的画面都变成了流光,越来越快地消失在我的视野。渐渐地我的意识模糊起来。

    苍霄。

    苍霄。

    苍霄,苍霄,苍霄!

    苍霄……

    霄狐狸……霄狐狸……

    你死哪儿去了?

    “啊!”我嘶声力竭的尖叫出来,声音被越来越激烈的风撕裂,泪水被苍白的空气挤碎。

    没有人听见。没有人看见。

    苍霄,这次你是真的找不到我了。

    迷迷糊糊之中,我仿佛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飞速向自己扑来。

    曾经,我问过他“你怕死么?”

    “苍霄一生何惧。”那样掷地有声。但如今,你为何蹙紧了眉,又为何苍白了脸色?苍霄,此生无畏的你,怎会有那样绝望惧怕的眼神,那样无助恳求的声音:

    “抓住我!”

    不对,苍霄会愤怒,会悲伤,会无奈,却不会无助的乞求。

    他太强大,不懂无助。

    “手!”

    一直以来,我追逐你的脚步,最后却发现,你并不曾想过为我停留。而现在,我也终于失去了伸手的勇气。

    他的手快触摸到我几乎半透明的指尖。牵动唇角,我挥手,“啪”地一声轻响,将他的手拍开。无力却无比决绝。

    猝不及防的这一下,打得他表情怔愣,眼神有瞬间的呆滞。

    还来不及等他做出反应,女巫牵住我的手一紧。我微微一笑,再见他惊恐的扑上前来,却只抓住了我已经变空的衣袖。

    “颜若一!”如此声嘶力竭的呼唤,是我在那个世界听到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挽留。

    你会难过的吗?

    其实,我是希望你难过的。

    我甚至有点希望你痛不欲生,和我一样,疼痛……

    阳光明媚的清晨。

    一只苍白的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摸到床头边的手机又缩了回去。不一会儿“喂,120吗?我急需输血……”

    不是梦,这样的疼痛,怎么会只是一个梦?这是我最伤痛也最华丽的回忆。

    一个月后

    “来来,若一跟我一起吼这首歌。”朋友们七手八脚的将我推到前面。一首《死了都要爱》吼下来。嗓子已经嘶哑得差不多了。唱累了。大家又疯了似的开始互相灌酒。

    不一会儿,我的脑袋就像被人打了一棒般晕乎乎。

    昏暗的灯光。我傻笑着瘫软在沙发上听着朋友继续吼歌,看着他们继续喝酒。烂醉如泥的都市,烂醉如泥的人。

    一场宣泄。

    但不论今天弄得多么狼狈,明天依旧要把自己打理得整整齐齐,规规矩矩。生活还是依旧。

    我想,就像那场梦一样――诚如巫女所说,那只是我的一场梦,在21世纪里,我只是醉酒后被朋友架回家里,睡了一个晚上。谁也不知道我经历了怎样的惊心动魄。

    音乐突然安静下来。颓废的气息中,不知是谁,用不成调的声音唱着:

    春去秋来花谢花开

    记忆深埋那片心海

    所谓纠缠只是伤害

    没有人去灌溉一切成黑白

    只是我还放不开,对你太依赖

    只是我还不能够释怀

    只是我还放不开,内心的阴霾

    忘了你曾经把我出卖

    一路走来几许尘埃

    爱是谁来还谁的债

    决定醒来躲开伤害

    而命运的安排已无法更改

    只是我还放不开,给我个痛快

    只怪我已不能够表白

    只是我还放不开,对你的期待

    无法忽视真爱的存在

    莫名其妙的,我的泪就这样扑簌簌地落下来。甚至让我连察觉的时间都没有。

    只是我还放不开,对你太依赖

    只是我还不能够释怀

    只是我还放不开,内心的阴霾

    忘了你早已把我出卖

    只是我还放不开,给我个痛快

    只怪我已不能够表白

    只是我还放不开,对你的期待

    无法忽视真爱的存在

    ――《放开》爱乐团

    再也忍不住了。我像个走失了的孩子,把无措和恐惧化作眼泪与咆哮。愤怒地将桌上的水果、酒杯都扫到地上。

    我抓着头发竭力尖叫,然后趴在一片狼藉的地上嚎啕大哭。

    在清醒一个月后,我终于爆发了。

    朋友们被吓得不轻,只有一个喝得差不多的女子跑过来拉起我,说:“不要哭,姐姐带你去夜店滋润滋润。”

    我抹了把鼻涕眼泪。豪情万丈地振臂高呼:“老娘要三个,虐死一个,捅死一个。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呜,带回家给我下清汤挂面。”说完抱着那女子又哭起来。

    众人回过神,哄笑着将我俩拉开。我挣开众人,一个劲的喝酒。我只是想醉。然后再做一场梦而已。

    因为那场梦已经彻底的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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