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瑰宝

    诺瓦望着被自己单脚踩在地上的男人，意识却有些游离——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思考着，忍不住动了动脚，脚下柔软的人类脂肪触感就如同软垫一般，荻野修斗憋着一股气，整张脸因为充血而涨红，但是他不敢动，毕竟那根针还垂在他的眼睛上呢。

    “喂！你，你是谁？”

    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诺瓦的思考。他微微侧头看过去，就见那个带着小黄帽的小川勇太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他的侧面。

    “你是谁？”小川勇太得不到回答，又鼓起勇气问了一遍：“你为什么要踩着叔叔？”

    诺瓦想了想，收回了手里的蝴蝶/刀，但脚仍然踩在荻野修斗的肚皮上，他低头盯着小孩，毫无诚意的说：“哥哥给他治病呢。”

    “欸？？？”小川勇太的表情立刻紧张起来：“叔叔得了什么病？我爸爸是医生！一定可以治好叔叔的。”

    诺瓦向下微微用力踩了踩自己的皮鞋，满意的听到荻野修斗发出了“嘶……”的抽气声。

    “你看，他胃疼，是吧？”他转向荻野修斗。

    “是，是啊……”荻野修斗尴尬的笑了一笑。“叔叔就是……胃疼而已。”

    小川勇太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手里还抓着那只黄色兔子：“那就好那就好，叔叔是个好人呢！”

    诺瓦默默看了一眼被蝴蝶/刀劈成两半掉落在地上的锋利刀刃，点了点头附和他：“是啊，他可真是个好人呢。”

    荻野修斗汗流的更快了。

    诺瓦张张嘴，刚想说些什么，突然眼神一凝，他左手扯住小川勇太的衣领，将小孩拽举到自己的身后，右手手指翻飞之间，一只灰绿色的蝴蝶/刀从空气中浮现出来。

    夕阳下沉，天边的火烧云反射着诱人的色泽。

    诺瓦食指勾住蝴蝶/刀的一边，用力一甩，手中就握住了匕首的把柄，他轻描淡写的抓住刀，向面前一挥。

    这一挥的速度并不快，力道也不足，但却又莫名带着破空的凌厉风声，仿佛空气都被划开了口子，有着举重若轻的力道。

    一只足球突兀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并且“刚好”被刀割成了两半，那两半足球的残骸“嗖——”的侧飞出去，砸在地上，发出了剧烈的爆响声。

    诺瓦松开左手，把小川勇太平稳的放在地面上，紧接着，从山坡的小路上传来了两个小孩的哀嚎声，几人条件反射的看过去，就看到了站在中段试图爬过来的小兰，在上面茫然的小川医生和毛利小五郎，一脸尴尬的趴在地上的柯南，以及两个哭的满脸鼻涕眼泪的小孩。

    “我们的足球啊！！！！！”

    小路上的路灯应声亮了起来。

    …

    ……

    等到毛利小五郎他们从旁边艰难的绕下来的时候，荻野修斗已经主动自觉的站在旁边，只不过当他们走过来的时候，荻野修斗正了解开自己的衬衫，龇牙咧嘴的揉搓着肚皮上的一处青紫痕迹，看起来像是一只鞋被狠狠地拍在了上面似的。

    本想大叫一声：“不要动！我是侦探！”的毛利小五郎噎了噎：“……你这是干嘛呢？”

    “咳咳……不小心磕到了。”荻野修斗如是回答，并且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旁边的诺瓦，他刚才去左边把被他一分为二的菜刀捡了回来，刚丢在地上，就跟荻野修斗对视了一眼，并且看到了他肚皮上的青紫。

    诺瓦默默收回了视线，假装在欣赏漂亮的米花町夜景。

    他只知道自己救了人，别的不知道……真的！

    小川医生已经抱住了小川勇太，将小孩紧紧的护在了自己怀里，他望着面前的荻野修斗，叹了口气：“荻野先生，真的是你……”

    “是啊。”荻野修斗苦笑一声，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完全不顾自己整齐的西装。“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你找了一个好侦探，医生。”

    荻野修斗似乎开启了话痨开关，也似乎是因为他已经知道自己绝对没可能逃出去，也打不过诺瓦——总之，他放弃了自己原本的计划，干脆讲了起来：“没错，我就是三年前因为你手术失误而死亡的荻野智也的父亲！我可怜的智也，才五岁就……你这家伙能够理解失去了最宝贝的独生子的那种锥心之痛吗？我今天就要跟你做个了结！”

    “那，那个，你误会了……其实你们送他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小川医生忍不住搂紧了自己的儿子，但是他还试图解释清楚。

    “——我本来是打算这样说的。”荻野修斗语气一转，叹了口气，脸上却浮现出释然的笑容：“我其实都知道哦，小川医生。”

    “……啊？”大家都有点闹不明白他这个跌宕起伏的态度了，只有诺瓦并不看他，他只是弯着腰把地上礼物包装盒的碎屑都一个一个捡起来，再丢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去。

    “我其实知道，一开始就知道，智也的死并非是手术因素……但是我不甘心，我需要给自己找一个精神寄托——杀死智也的凶手是小川医生，而不是我无能为力的疾病——这个理由就很不错。”荻野修斗摇着头，深呼吸着。

    他单手撑着头，泪水从眼眶里涌出来：“我最喜欢的，活生生的，会在我回家的时候说欢迎回家的智也，就在那一天变成了一坛小小的骨灰，以及2500万日元的保险理赔金……我没办法接受。其实都怪我……我应该早点注意到的。”

    “你说2500万的理赔金……”毛利小五郎下意识的问道。

    “没错。「我要用2500万交换小川勇太的性命。让你这个庸医也尝尝失去爱子的痛苦。」我当时是这样想的。我把儿子最喜欢的玩具和牵牛花寄给你，希望来发泄心里的痛苦与怨恨……这让我觉得快意。”荻野修斗深呼吸着：“反正计划已经失败了，你们可以报警给我抓走了……”

    众人都沉默着，只有小川勇太一脸懵懂，他还在上幼儿园，不明白大人说的话都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突然都不说话了——但是他抓住了一个重点。

    “原来那些玩具是叔叔你送给我的呀！”小川勇太走到荻野修斗身边，高兴的笑着，手里还抱着那只黄色兔子：“谢谢叔叔！我超级喜欢的！”

    荻野修斗睁大了眼睛，在模糊的泪水中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儿子，也是那样抱着这只黄色兔子，高高兴兴无忧无虑的笑着，对他说：

    “谢谢爸爸！我超级喜欢！”

    他的泪水夺眶而出：“智也……我的智也……”

    “咦？叔叔，你怎么哭了？是爸爸欺负你了吗？”小川勇太疑惑的凑过来，又用幼嫩的小手帮他擦干净泪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泪水怎么也擦不干净。

    “……当然没有，都是叔叔做了不好的事而已。”

    他缓缓的抱住了小川勇太，就像抱住了自己三年前丢失的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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